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凿开大山子夜的蚂蚁/散文诗(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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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寒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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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5-3-06 周五, 下午10:45    标题: 凿开大山子夜的蚂蚁/散文诗(组诗) 引用回复

凿开大山子夜的蚂蚁/散文诗(组诗)


------谨献给金鼎锌业的井下工人


1,黑夜与白昼,在时间的轨道上平行,
此时,想象你的触须,是金属之凿,四肢抓满了铁,轻如蝉翼,凿开大山子夜。
顺着铁的脉络,你修补了梦的形状,坚韧而美丽,
忘却今生的属相吧,就以蚂蚁命名,
至少,你可以暂时遗忘,地平线上肩挑一担的铁,走南闯北,
村庄向你要了一垛的希望,你把春天举过头顶,
以土地的名义发誓.


2,认识你的时候,正值阴阳交接,
那里,没有预先布置飘飞衣袂的场景,只有你头顶,那或明或暗的矿灯,以蚂蚁的速度,与土石为伍,在大山的子宫里,开始了你躬身寂寞旅程。
一路上,你的手掌以太极运行,乾坤在你指尖定力,脚下断裂的铁镐上,你先把牙龈咬得红肿,犹如疲惫倦客,一滴汗水便挤干,滋润咽喉的那一汪晶莹,
那一张钢铁支撑的网箱,在你的头顶,镶砌了生存与死亡的花边,
这两瓣心香,一瓣开在梦里家园,一瓣紧拽手心,
你只能,用一根风管呼吸.


3,你从黑夜回到黑夜,
把一脉故乡的皎洁,藏在心底。
你忽视了萧霜的魅力,萦绕在季节的交叉路口,
只等候那一声,咯血的问候。你的杯底,积满了铅与锌的凝目,长久端坐,在时间的深处,以一滴渗透土层的水珠姿势,最终被阳光接纳。
谁能掂量一只蚂蚁的重量?


4,迷失了自己,在蚁巢般的世界里,
你的心,撑开了诺大地图,在二千四百米的土层里,上下左右,打通时间隧道。猜想着,你都想穿过这世俗红尘的走廊,去抚摸蓝天与白云,可一脉期待目光,被泪水模糊。
你不是唯一的虔诚教徒!
隔壁的岔道里,那敲响天穹的声音,斟酌了许久的诺言,在疲惫之余已更改了初衷。
你一定是忘却时间的蚁族,将凿开的地宝,与阳光拥抱,
不然,为何在空气隙缝里,
打磨那泛黄的晶体?


5,你在大山的内核里,紧抓住一条,向下延伸的铁,
一头被母亲缠绕在手中,绑在家园与田间地头,嵌入父亲雕花的水烟筒里。
你懈不下,栅栏边南瓜藤蔓,却成了一粒飞翔种子,点种在大山的腹腔,与敬畏的岩石,相拥在大山子夜,低声吟唱着蚂蚁之歌。
你说,用那三生勇气,去更改上世命运,用指尖去粘出,遗失在风口的燧石,
香火弥漫时刻,雄鸡与猪头的神圣筵席,
便在六六三丈六的红布下,
驱散冰冷与骨骼疼痛。


6,蚁族,你刨坑圣建的宫殿,被大山藏匿,
你的掌心不能沉积,一朵娇柔旖旎雪花,却可锻造一场凤凰磐涅的洗礼,
双手呈出,雕栏玉砌的壁画上,那凤毛麟角,只是在一个角落里,
用一根骨头倾听,大山内核的沸腾,
那些铁器,没有攒过原始野性,
只是沿着圆的切点,
让一堵石头,开花在水滴浸湿中央。


7,谁曾遭遇一首古老民谣,蜕变在踉跄步履?
龟裂的手掌之间,你的食指弹出的硝酸铵,就让地球变成窟窿,以一脉清新的空气,包裹你,攀爬到土层表面,与一颗草,丈量欢乐。
你的世界,仅仅因为一滴坍塌的雨水,而去拜祭乌黑的云,
那横卧在路的中央,空如竹篮打水的梦,
你以风的速度,关闭了心门,
潜如你的衣袖,不仅是染色的矿尘。


8,承天受命的蚂蚁,你怀念人间的太阳与月亮,从新月至下峨嵋月,
与一把锄头相拥,逆向回归的铁与锌,
渴望攀爬,那难以逾越的城墙,
都想有个渡口,在浅海的码头,
趁着守夜人敲击的更,
深吸一口大地气息,
你把眼神,嫁接在遥远家乡。


9,你分明可以,把自己雕成一尊佛像,
敷上所有金属,从内核开始,以一粒锌的重量起誓,在蒲团的附近,用敲击石头力量,
去抚慰你宫殿圣灵,
你粉饰黑夜,静谧的施舍,用一条河的宽度,为王国护城,
谁又能听见,你汗泽皱褶的角度,在阳光跌落时间里,
掩埋你模糊视线。
那晚,你蚁巢涌动,还原了肋骨位置,在燧石与腐木之间,你望见火光,擎一苗干竹,
懈下肩上磨盘,
这时,你把瞳孔,还给了蚂蚁。


二, 雪邦山, 雪邦山


在你的王国里,我被一朵杜鹃掩埋。
起初,只是轮回于羊肠小道,夹杂着光滑石粒之间。我是攀爬的蚂蚁,在陡峭山峦里,供出了毕生汗滴。
满山杜鹃仪态万千,在云蒸霞蔚的视野里,为寻找一朵雪莲的路径,在山顶坍塌的石块中,
我灵魂的双腿已经麻木,兴许会在雪莲须根,找到安放慰藉的隙缝。


故乡的北端,你展开了双臂,将家园拥入怀里。我逃逸在一条水沟中,乘着一朵乌云撞向阳光时刻,在虚光里喘息,
那是因为祖辈遗漏了誓言,丢在红尘里,被苍生接纳,于煤油灯下缝补着日月。
立在山腰,怀揣一幅精心设计画卷,遐想遇见那朵暗香袭人的贝母花,悬悬而望之余,期待采撷一枚惊艳,只因与一场大雪的焚寂。


在这俊俏山崖,绽放着生命之花,留给风,留给途经的沉沉暮霭,
无畏秋殇与冬雪,闪电,雷击,炙热与炎烤,
眼帘低垂,尖嘴獠牙野兽,匍匐在岸,
在黑夜,与一朵花对饮孤寂之后,
把一杯水敬献给了山,同时安抚额头汗珠。


在时间之外,冷峻而粗犷面前,你布下了陷阱,我缴出了所有城府,留最后一脉气息,在别人危言耸听的故事里,
我开始敬畏一棵雪松的伟岸,危崖高耸。
打听过时间,从你站立时起,就已经相依为命,
在霞光里,你以岩石为傲,抓住最后一棵救命草匍匐,我丢失了灵魂,在坍塌的石块中,
我是爬行野兽。
在仙雾撩扬中,迷惑多少风尘。


我来的时候,你立在我前世的山岚,用三月的树枝迎接我,
稀疏的叶片,冷冷对弈缠绕的树藤,面对垂危蓓蕾,我开始怀疑一只蝴蝶的飞扬,
生命之树尚未吐绿,就被一场大火守候,
下世的轮回,可否还能见你,开在今生的花容?
我不敢诅咒一朵鲜艳。


为寻找你的对岸,我聆听了凸凹石板,那踏响古老马帮吆喝声,托着一个家园的梦想,在开裂的脚跟,与一块晶体相拥,
收敛止血的白芨,缝补了时间疼痛。
在山坳里,与庄稼约定的村民,跟着一条牛慢慢老去,
点火石,引火草也在你另一个岸边,被风瘾去姓名,老人的哽咽里绽放记忆。
对岸点种庄稼,对岸村烟明媚,生命交替坚守故园,
古老的母语,被风传输,糊在母亲的面团里,以一瓢山送服。


孕育了山泉,我以一尾鱼的生存方式,飘曳在山涧,与铅铜矿物质相互滋养,水珠跌宕最后石阶,滋养燃烧咽喉。
立于山岚,期待曾经拥抱的风,将我紧紧包裹。
用今世的大风,连同我的骨骼与毛发,点种在前世岩石缝隙间,以一棵苍松的倔强与孤傲, 从这重生, 请把三生的苦难亦赋予我,
普渡脚下的芸芸众生。
生与死,在这里打劫,我的木鱼空空,
藏匿了半世的孽,已与石头,坐化成一粒尘埃,
今夜,终究与一场大火相逢,在我逃逸的路上,为一棵戳破云朵的大山默哀。


三,兰坪,大山深处的爱与恋


滇西北高原,身披锦绣。在山峦叠嶂之间,惊现一副横卧的凸凹画卷。
你足以苍茫日月,在风与火交融时刻,被上天吹散影子,雕刻尘土,
呈给世人精妙绝伦,还带着满满的神秘与古老,青石嶙峋的山峰,大山丰乳,
任山林吸允,涓滴成河,淌入静如处子的沘江河,或是波涛汹涌的澜沧江。
时间被打碎,足音跫然,偏乡僻壤,你孤傲与世,
莽莽苍苍,在荒陋之间,继续着你亘古的雨井烟垣。
总以岩石姿态,耸立于此,坚硬、挺拔、稳如铜墙铁壁。


你的世界,矿石大陆裸露于世,以蜂窝的眯眼偷窥阳光,是洛克王国传说法杖?
还是我的古族人,无法破译母语之后,留下的译码?
时辰被占卜,燃烧的酒火,在腹腔泯灭。
你的族人,顺着音线的起伏,去抚摸疙瘩。
山崩之后,开始以黄铜、锌、锰排列,
起初,马帮被更换了属性,以出仗的蚂蚁命名。


竹箩、马鞍、还有践响山谷的马掌,那时,我的祖宗与马帮称兄道弟,在同一木槽里解渴。
贫穷指染了门槛,三角架上,失窃的巫术,变换不出一点油腻,通过风吹,用嗅觉分享。
四千四百平方千米的家园,可以一贫如洗,
踏进森林覆盖率达六十八的大山,果腹山侑,
连同一片杜鹃蜂朵。
林谷深幽间,与对峙的雪莲,
正以伞的形态,为你撑开。


大山深处,
你被澜沧江问鼎,在断岩对峙之间,一滴水的喟叹,颠覆了你的整个世界,
水分子恩赐,用一山的茅草描述,在这里,你吝啬的万壑景象,只有那根铁索,
于风中诠释父辈汗珠,在空中,你抱着一条母牛过江。
山谷对岸,用食指封堵右耳,“摆时”点响了峡谷空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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