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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樵]

一九八六年秋冬之交，由于高考前我担任四个高中毕业班的化学科高考总复习任务，每个班级有六十多个学生，工作繁重，终于积劳成疾。儿子刚六周岁多一些，提前读小学一年级。不知道父亲病魔缠身，辗转病榻，小小的年纪无忧无虑，放学回来总爱摇摇摆摆地学着电影中济公的滑稽表情，头上套着一顶破帽，手中摇着一把婶婆制的鹅毛扇，唱着“帽儿破，鞋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使我忧喜交集

有一天，儿子竟然在老屋的粉墙上用铅笔写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我长大要代爸爸去爬五义山。我问他：“五义山在哪里？”，儿子递给我一张武夷山的风景图片，上面有武夷山的玉女峰，大王峰，九曲溪。风景图片是大他两岁的小堂哥给他的。哥儿俩放学后总爱在一起玩闹，或凑在一起写各自的作业，可能是小堂哥的父亲—我的胞兄告诉小哥俩武夷山有多好玩。小小的孩子，居然能有长大后带爸爸游武夷山的天真想法，怎不令我无限欣慰。


病愈之后，我又接连担任好几届高中毕业班和理科补习班的教学工作。每逢高考过后，由于高考连年取得喜人隹绩，学校总会奖励高三毕业班任教老师出外旅游，于是我也随着毕业班的同仁们游览过桂林山水，游览过北京的故宫、长城、卢沟桥，河北承德山庄，游览过黄山的云海、怪石、奇松，游览过千岛湖的美妙风光，浙江兰溪诸葛八卦村的迷宫式的古建筑。此外，还游览了福建省泰宁大金湖，观赏了隐藏于大金湖西岸深壑赤壁中被誉为南方悬空寺的甘露岩寺，还曾乘坐竹筏在泰宁上清溪随波逐浪缓缓漂流。2004年退休之后，尽管在各大城市工作的昔日学生一再邀请我到他们所在的城市旅游，大学毕业后开始工作的儿子也多次要利用长假带我外出旅游，其中也提到武夷山，但我都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被外出旅游整怕了，每次跟团旅游，总是被导游带着七转八转，转得晕头转向。晴天得头顶烈日，汗流浃背。雨天得迎风冒雨，泥水溅得满身斑斑点点，而且是早出晚归，中午往往没有休息，简直是疲于奔命。最懊恼的还常被导游忽悠去购买一堆假冒伪劣商品。旅游回到家中，都是累得骨架都要散了。至于武夷山，尽管郭沫若有“桂林山水甲天下，不及武夷一小丘”诗句，我总觉得前一句是过誉之词，后一句有夸大之嫌。因为祖国的名山秀水，壮丽多娇，各有佳处。武夷山与福建的泰宁，都是典型的丹霞地貌，其山野应该是大同小异。武夷山的九曲溪漂流应也类似泰宁的上清溪漂流。因此，尽管学生和儿子盛意殷殷，我却心如铁石，不为所动。特别是我的孙女诞生之后，我也当上了孙总经理，整天都要为小宝贝的吃喝拉撒睡忙得团团转，哪有闲情雅致去游山玩水。2014年晚春时节，儿子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订了飞机票，要带我到苏杭二州游玩，如若不去，飞机票只能作废。我无奈之下，只得随着儿子到苏杭二州和浙江嘉兴、上海转了一下，尽管在杭州、嘉兴、上海都有学生接送和盛情招待，由于行色匆匆，旅途劳顿，回来后半个月腰酸背疼，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我想，此生也到过许多著名的景区，飞机、轮船、火车、动车、地铁都坐过，余愿足矣，今后再不想外出旅游花钱买罪受了。

万万没有想到，今年（2016年）晚春，距1986年已有三十年，年已七旬的我，竟然经受不住儿子再三鼓动，偕同儿子、儿媳和刚出生二十二个月的孙女去武夷山旅游。我为什么有违初衷，年纪已大还要跟着儿孙远游去登高履险，倒不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说起来是为了全家人视若掌珍的孙女。阴雨连绵的天气，儿子、儿媳要带孙女去游览险峻雄奇的武夷诸峰，到九曲溪乘竹筏漂流，孙女平素活泼好动，在家里常作出一些惊险动作，让我提心吊胆。到武夷山登险峰、乘竹筏，若稍有闪失，怎么得了？老伴偶染风寒，身体欠佳，而且她对出外旅游向来兴味索然，坚执不去。我若不去，实在是放心不下。

我们乘坐的从厦门飞往武夷山的客机，是厦航的MF8081航班，晚间八点多才起飞。当我们乘坐出租车到达厦门高崎国际机场。举目望去，处处灯火辉煌。宝宝平时在厦门家中楼顶的天台上只看到蓝天白云间或星辉闪烁的夜空中飞过的小小飞机，现在近距离看到停在机场的许多客机，那巨大的机身使她觉得十分好奇，兴奋得又蹦又跳兼拍小手。一直嚷嚷“飞机，飞机，多多哦！”，看到宝宝那娇美的小脸上写满笑意，我不禁暗自舒了一口气。机场的安检十分严格，我们包包里的雨伞都得拿出来检查，为宝宝准备的牛奶罐、饮料瓶、开水瓶都不得带入，一把为宝宝削水果的小刀被扣自不必说。女安检人员还拿着安检仪器对旅客全身上上下下极为注细的检查，内衣的衣领、裤子的裤角都要摸摸捏捏。当今世界上恐怖袭击事件频频发生，机场安检工作越是严格，旅客的安全越是能有保障。因此，尽管安检扣下了我们为宝宝准备的一些东西，我不但毫无怨言，还深为赞许。

进入机舱，我才发现不少座位是空的，说明乘客并不多，于是我和儿子、儿媳各选定靠近飞机窗口的座位。坐定之后，我开始关注儿媳身边的宝贝孙女。宝宝初出远门，初乘飞机，会不会惊惧哭闹？这是我最担心的。但我发觉自己的担心是完全多余的。宝宝非但面无惧色，而是满面笑容，还会向亭亭玉立的漂亮空姐挥手致意，当空姐夸她“宝宝真乖”时，宝宝更是高兴得又跳又喊。当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腾空而起，我从飞机窗口外望，只见机翼下原先清晰可见的灯光闪烁的高楼大厦、公路上亮着车灯川流不息的车辆逐渐模糊，最后忽然消逝。只有机翼灯在闪射微弱的光芒，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夜海，我仿佛听到飞机的轰隆声和击打机身的骤雨声。宝宝对周围陌生环境感到新奇有趣，在妈妈的怀抱中并不安分，不时站起来东张西望。很长的一段时间，从飞机窗口外望，看不到月色星辉，看不到云彩、山峰、河流，看不到城乡灯火，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飞机就象在黑涛墨浪中颠簸行进的船只，不知彼岸何时抵达。我心中忐忑不安，巴不得飞机早点飞抵武夷山，让宝宝吃喝后洗身安睡。


我正背靠座椅闭目养神，忽觉机身颤动一下，睁眼往机窗外一瞧，才知道飞机正在下降，闪烁生辉的万家灯火映入眼帘，好一片浩瀚无际的灯海！好几座酒家、餐馆、旅店霓虹灯楼牌闪射出“武夷山”的字样，武夷山终于到了！我们刚步出机场出口处，儿子早就预订的旅行社已派车来接，乘坐出租车到旅行社办好住宿手续，在客房里放好随身行李。我坐过多次班机，飞机上往往有准备一些食品、饮料、咖啡之类让旅客充饥解渴，而从厦门到武夷山的航班由于航程较短，只送一瓶矿泉水。此时我们已饥火如炽。大人倒可以忍耐，而宝宝却不能让她空着肚子。于是又乘坐出租车到一条武夷老街吃晚餐，此时已是夜间十点多了，要是往常，宝宝已酣然入睡。但彼时宝宝却毫无倦意，饭也吃得香，回到旅行社，仍在床上咿呀哼唱，手舞足蹈，宝宝的健康欢乐最为重要，宝宝从出门始，折腾了近两个钟头，却依然有如此之佳的精神状态，着实使我宽慰不少。
次日早，漱洗早餐毕，我们乘坐出租车到武夷山风景名胜区售票点购游览券，我年已七旬，享受老年优待，可参观的景区有武夷宫、大红袍、水帘洞、天游峰、虎啸岩、一线天。参观这些景点我可优待买半票，而乘坐竹筏必须全票。这样，我的儿子、儿媳购票每人须三百多元。而我便宜了几十元。出租车司机把我们送到武夷山景区南大门，我们换乘景区的小火车到天游峰景点。宝宝在小火车上非常高兴，在妈妈的怀抱中前瞻后顾，兴致勃勃地观看着沿途风景。有时突然拍掌大喊：“火车！火车！”果然，有满载游客的小火车迎面驶来，说明宝宝的视力相当好。


我们首先参观的是朱熹园，园中有一上书“武夷精舍”四个大字的石牌坊。石牌坊前有一朱熹石雕坐像。不远处还有一组古代人物石雕，雕工精细，栩栩如生。据说是朱熹培养出的几位出类拔萃的学生。石牌坊后就是修葺一新的武夷精舍。 武夷精舍是宋淳熙十年（1183年），南宋大理学家朱熹亲自擘划、营建的书院，朱熹在武夷精舍著书立说，倡道讲学达十年之久，培养了大批理学人才，很受后世尊崇敬仰。南宋末期，经扩建后的武夷精舍，改名为“紫阳书院”，明正统十三年，朱熹八世孙出资重建，改为朱文公祠，清朝康熙帝称朱熹为“集大成而绪千年绝传之学，开愚蒙而立亿万世一定之规”，评价极高。武夷精舍几经兵燹，几度兴废。现今的武夷精舍，是2001年在原先的遗址全面复建。重修后的武夷精舍，背靠雄峻壮美的隐屏峰，面对碧波荡漾的九曲溪，周围古树蓊郁，芳草萋萋，竹影婆裟，花香馥郁。武夷精舍里悬挂着朱熹和一些名士题写的诗联，笔走龙蛇，功底深厚，令人百赏不厌，不忍移步。书院里的一面墙上还题写着朱熹所作的九曲棹歌，吟诵起来朗朗上口，其中有些佳句令我十分赞赏，如“幔亭峰影蘸晴川 ”“万壑千岩锁翠烟”“客来倚棹岩花落，猿鸟不惊春意闲”，诗中意境，令我悠然神往，怡然陶醉。

武夷精舍里还悬挂着康熙皇帝御赐的“学达性天”匾额，还有不知什么豪贵名人题写的“理学正宗”“万世宗师”的匾额，足见朱熹声誉甚隆。武夷精舍里还有讲学堂，堂里粉墙上书写有“忠孝廉节”四个大字，正中有朱熹站立讲学的雕象，颇有仙风道骨。两侧排有学生听课的座椅，其中有几位门生弟子的雕像端坐座中，神情专注，有好几张座椅是空的。有些游客坐在座椅上与朱熹和他的门徒的雕像合影，天真幼稚的小孙女看到，也毫不客气地爬上座椅，一本正经地端然正坐，在充当朱老夫子的最小门徒，看着小孙女娇憨可爱的模样，令人莞尔一笑。

从武夷精舍前行数百米，有石碑雕刻有“接笋峰、隐屏峰”的字样。竖立着雕刻着“云窝”的石碑，周围有由怪石坠叠积垒而成的十数个天然洞穴。只见洞穴中冒出如纱如雪的洁白云烟，丝丝缕缕，袅袅升腾，似乎传说中瑞气氤氲的神仙洞府，“云窝”之名，源此而来。小孙女目不转睛的看着洞穴中冒出的云雾，很是好奇，儿子故意靠近洞口探头探脑去看，说是要“沾点仙气”。他兴致勃勃地说“云窝云窝，云樵的窝，爸爸是云樵，应该拍张照片留念”，于是他为我和儿媳、孙女拍了张合照。云窝中的垒石、岩壁刻满带有“云”字的摩崖石刻，如云桥、云路、云关、梯云、嗟云、崖云。附近还有一巨石刻有“问樵台”三个大字，其下雕有七绝一首“ 剔尽蓬蒿见石台 临流学钓趣悠哉 投竿终日忘钓饵 独与樵翁话几回”，想不到这里有这么多含有“云”“樵”二字的石刻，而今云樵到此，实在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我们接着参观了武夷山的“茶洞”，洞口的石壁上雕刻有名士所题的“茶洞”两个斗大的字。茶洞位于接笋峰下、六曲东岸。沿着清初刻有“峥嵘深锁”门额的石坊(明代石匾为“仙凡岐路”)进入。据说古代植有名茶，有名人逸士隐居洞中，烹茶时馨香远溢，熏人欲醉。谷井清静幽微， 茶洞北壁有雪花泉从天游峰顶的胡麻涧飞泻而下，似白练从万丈云天直垂洞底，溅起朵朵雪花，蔚为奇观。洞中有暗溪，流水清沏，泉声铮然，如闻琴韵。从洞口可观云舒云卷，听百鸟喧鸣，诚为修真养性的洞天福地。我们还参观了雪花泉蓄积而成的仙浴潭，传说古时有仙人在此沐浴，故有此名。宋陈梦庚咏诗曰：“神仙无垢骨犹香，底事山间有浴塘？我欲从之三洗髓，骑鲸散发水云乡。”站立于雕有“仙浴潭”三字的潭边，仙风拂面，飘飘然欲羽化而登仙。


离开云窝景区，稍走片刻，我们看到一个巨石宛若仙人巨斧劈就的硕大无朋的玉璧，柱地撑天，气势雄伟，这就是武夷山的仙掌峰。峰顶碧树参差，隐约可见，仙掌峰之麓岩壁上有明万历年间隐居云窝的陈省书刻的四个擘窠大字 “壁立万仞”，功底深厚，笔力千钧。峰壁还有“仙掌峰”、“仰之弥高”、“见面石”等岩刻多方，铁划银钩，书法堪称上乘。由于流水长年冲刷的结果，岩壁上布满了数以百道直溜溜的沟槽，如片片布帛从石顶垂挂而下，蔚为奇观，故又名晒布岩。晒布岩之上据说就是天游峰的峰顶。我知道登山定然疲劳不堪，有几个轿夫来兜揽生意，儿媳劝我抱宝宝坐轿子上天游峰，我却想让她们母女坐轿子上山。儿媳坚称她年轻体健，平时喜欢登山，我却认为年轻时曾在云雾山中执斧伐薪，登高履险是家常便饭，根本无须坐轿。至于儿子，年轻体壮，让他抱宝宝坐轿上山，只会让人当笑柄，争持不下，只得作罢。

仙掌峰的不远处，就是九曲溪。有不少游客聚集溪畔，指指点点。我们走近溪畔一看，竟然有好多成群结队的游鱼在溪边翻波逐浪，其长盈尺。可能是游人经常投以食饵，就象厦门筼筜湖畔的白鹭，对游人毫无怯意，反而有亲近感。可是我发现有几条肥大的游鱼头部露出白骨，显然曾被硬物所伤。溪中的鱼是禁止捕捞伤害的。我怀疑是被撑竹筏的艄公的船篙无意误伤或在溪边玩耍的游客中的顽童投石所伤。那几条头部受伤的鱼，似乎知道游客们没有恶意，依然游近岸边，让人看了很是怜惜。九曲溪水比桂林漓江的水清沏，没有污染。前一夜到武夷老街饭店用餐时，发现在饭店中有卖据说是九曲溪所产的鱼，每斤要价九十八元。可见此鱼的珍贵。宝宝看到溪中的鱼群，高兴得一直嚷嚷：“鱼！鱼！多多哦！”我站在溪畔，看到远处凌波破浪漂来的竹筏，不禁想起了方才在武夷精舍中看到的朱熹所写的九曲棹歌其中的一首：“七曲移舟上碧滩，隐屏仙掌更回看。却怜昨夜峰头雨，添得飞泉几道寒。”，身临其境，如在画中，不禁意兴盎然。

仙掌峰之侧，有挂着许多红灯笼的茅屋草舍式的建筑，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些武夷人卖食品的商店，购买食物的游客熙熙攘攘，看来生意兴隆。此处有通峰顶的山径。我随着儿子和抱着宝宝的儿媳，开始登山。宝宝硬是挣脱妈妈的怀抱，要自己行走。只好让她一个石阶一个石阶向上慢行，有时候大人搀扶一下，有时看她走累了，儿子、儿媳轮流抱起来走一段路，再让她下来走。我背的行囊里面有干粮、用来解渴的水，还有三把雨伞，颇为沉重。毕 竟年已七旬，岁数不饶人。走了一段山路，就气喘吁吁，汗湿春衫。抬头望天，乌云密布， 山雨欲来，使我心生焦虑。山路曲曲弯弯，山路上行人鱼贯而下，其中虽有少数老人儿童，但看不到象我年纪这样大、象我的孙女这样幼小的。不少游客看到我们的宝宝摇摇摆摆，在石阶上一级一级向上走，啧啧称叹。宝宝听到不少叔叔阿姨夸她真棒，更是干劲十足。坚持要自己行走。儿子、儿媳舍不得让她太累，也为了加快登山速度，不管宝宝真嚷“不要不要”，轮流抱起宝宝加速前行。起初，我还暗自庆幸，以为山径虽崎岖曲折，但并不是很险峻。下山时应当也差不多。但后来我心生疑云，因为一路上只看到下山的人群，身后却没有尾随而上的游客。原来，我们走的竟然是游客下山的路，是逆向而行。回去的山路却是游客上山的路，远比我们来时的路艰险难行。


当我们疲惫不堪地登上峰顶，看到一个小卖部，游人三三两两从旁经过，却少人问津。儿子过去问一下所卖物品的价格，贵得让人摇首咋舌。开水一碗竟要八元钱。倒是茶叶蛋十元钱三个，还算不太离谱。我们随身带有饮用水和干粮，宝宝必备用品都一应俱全，倒无须去花太多冤枉钱。当我们让宝宝吃饱喝足，大人也用过午餐，我们开始欣赏如诗如画的武夷山水。天游峰的一览亭，濒临悬崖，高踞万仞之巅，是一座绝好的观赏台。我们从这里凭栏骋目，举目四顾，只见群峰突兀，耸秀争妍，美不胜收，令人如置身于蓬莱仙境。可惜头上墨云堆积，骤雨将临，如果是晴空如洗，诸峰有云霞缭绕，定然愈增妩媚。武夷的每一座山峰，依我看比桂林的山美上几分。难怪明代的抗倭名将戚继光，曾在武夷山的三清殿题诗一首：“一剑横空星斗寒，甫随平虏复征蛮。他年觅取封候印，愿向君王换此山。”

从峰顶往下看，狭窄蜿蜒的山径上游人如蚁，慢慢地向山上蠕动。九曲溪上竹筏一只飘荡水面，艄公挥篙点水，古朴的竹筏在碧玉带似的清江中凌波徐行，竹筏上的游客身穿红色的救生衣，在曲水清流中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山光水色，倒是如诗如画。但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大雨来。幸好我们预先准备了雨伞，儿媳还为我和宝宝准备了雨衣，于是我们开始冒雨下天游峰。山径曲折如肠，有些路段陡如登天云梯，若有恐高症的人，可能会心高胆战，寸步难行。儿子和儿媳要打着伞，轮流抱着裹着雨衣的宝宝，在又窄又陡的山径艰难行进，还得担心年已七旬的老爸是否安全，其心理压力可想而知。我的心情也是无比沉重，因为山径如此凶险，又是风雨交加，宝宝生性活泼好动，如果在下山时手脚乱动，抱她的大人立足不稳，后果不堪设想。至于我，老朽之躯，倒是无足轻重。幸得山雨时下时停，宝宝此时倒是很温顺听话。当山雨暂歇，她的爸爸选个较佳地点为她照相留念，宝宝总是露出娇憨可爱的笑容，伸出小手，对着摄相机镜头摆出她独创的招牌手势，奶声奶气地喊道：“yue”，惹得游客们开怀大笑。

走走停停，我们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走过最为艰险的地段。我回首仰望，只见危崖千仞，乱云翻卷，石径蜿蜒如蛇，势欲登天，山径上向上攀登的人点点如豆，险哉斯境，令人为之咋舌。我不禁惊叹古代的工匠的非凡胆魄和顽强的毅力。因为，在如此陡峭凶险的山上铺就八百多级的石阶，在半山腰筑就游客可以遮阳避雨、观赏风景的凉亭，这必须付出何等艰辛的劳动，何等惨重的代价。烈日暴晒、顶风冒雨、忍受饥渴、蚊虫叮咬自不必说，还得流多少血，淌多少汗，说不定有些工匠还为此付出宝贵的生命。明代地理学家、旅行家徐霞客曾到过武夷山，他在《游武彝山日记》一文中写道：“蹑石则峭壁无阶，投莽则深密莫辨”，可见古时武夷山人迹罕至，荆榛遍山，荒凉无路。古代的工匠在如此陡峭的险峰修路筑亭，造福后人，功在千秋，确实值得吾辈敬仰。

下了天游峰，稍作休息，我们又乘从旅游景区的旅行车来到虎啸岩景区，据说古时曾有仙人骑虎经过此间，猛虎吼啸岩上，声震八方，是以得名。其实它的声音是来自岩上的石洞，山风穿洞，犹如虎啸，声传空谷。此处四壁陡峭，危石耸峙，山径蜿蜒，艰险难行。不远处有天成禅院遗址。这里岩壁斜覆，房子只有四堵上墙，不施片瓦。禅院前的石门，是虎啸八景之一的普门兜，此处有一尊十多米高观音大士的岩雕，是直接从山岩上雕成，工艺精美。观音大士宝相庄严，慈眉善眼，让人顿生亲切敬慕之感。有好几位男女游客在观音像前虔诚叩拜。我们的小宝宝，模仿能力很强，也学着大人的样向观音大像双手合十拜拜，口中还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可爱极了。


离开观音宝像，刚是下午三点多钟，老天爷又开始变脸，天色越来越暗，竟象星月皆隐的夜间，看来又将降倾盆大雨。我们没有请导游，实在无心再去观赏其他景点，随着几位游客匆匆赶路，准备回旅行社。刚移步不久，就下起瓢泼大雨，虽有暴雨，幸无疾风，否则无法撑伞，又难觅遮风避雨之处，肯定被淋成落汤鸡。我们带着宝宝，行进缓慢，前面的零星游客渐行渐 远，背影突然消失。山路艰险曲折，，就在悬崖边上，虽有铁链防护，但脚下就是万丈深渊，稍一不慎，后果堪忧。我年轻时曾在崇山野岭中执斧伐薪，自然毫无惧色。但儿子、儿媳轮流抱着宝宝，在如此险径上撑伞前行，步步凶险，着实令我担心不已。漫长的山路上非但没有络绎不绝的客流，而且罕见人影，万一走错路，怎生是好？真的是愁丝万斛。什么游兴野趣，什么闲情雅致，早抛到九霄云外。只希望早点到出口，宝宝一路平安。

还好，我们看到一个巨石倾覆所成的天然洞穴，可容数十人遮风避雨，其中有十数位男女游客，他们也是要下山的。我总算愁怀顿释，暗道：“总算没有走冤枉路。”宝宝看到这么多人，东瞧西望，甚是开心，很有礼貌的向游客们挥手致意。我也受到感染，心里舒坦许多。

当我们狼狈不堪地走出虎啸岩景点的山下出口处，鞋子和袜子都被水湿透，既沉重又挺不舒服。虽然一线天的景点离此不远，儿子问我要不要去，我却强烈反对。只想快些回到旅行社休息。儿子听从我的意见，打手机叫来了出租车。我们接触到的武夷山的出租车司机都憨厚、热情，一路上谈笑风生，向我们介绍了武夷山的著名景点、风土人情，对我们的提问百问不厌，使我颇有好感。而且，这些司机似乎家家都开着茶店，有自家的茶园，说起茶来他们都是滔滔不绝，如诉家珍。武夷山的岩茶远近驰名，许多都冠名大红袍，我也喝过不少。
不过与安溪的铁观音比起来，各有千秋。

回到旅行社，我们和宝宝洗完身子，儿媳忙着伺候宝宝吃喝。我本想吃完晚餐时好好睡一觉，舒展一下疲乏不堪的腰肢，恢复恢复元气，以免隔天浑身酸痛。谁料在吃晚饭时，儿子说吃完晚饭要去看印像 大红袍。我刚表示不想去看，儿子却说票早在家中就在电脑上预订，票价每张二百多元，无法退。既然非看不可，我只得随着儿子和抱着宝宝的儿媳乘车前往印像大红袍的剧场。刚到剧场时就开始下起滂沱大雨，排队等待进场的观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剧场的工作人员竟然在向观众分发雨衣，而且没有收钱，我觉得莫明其妙，在剧场看演出，穿雨衣岂非荒唐可笑。儿子也去领来了几件雨衣，我一问后大吃一惊，原来剧场竟然是露天的，此时真是心如汤煮，但纵然有一万个悔意，孙女既已来到这里，说什么也得忍气吞声。雨衣质劣价廉，其薄如纸，还好为宝宝预先准备了一件质量较好的雨衣。当我们穿好雨衣进入露天剧场，发现地面上低洼处都积满水，雨水汪汪而流，穿着鞋子淌水寻找座位。观众坐的看台象是一个隆起的饽饽状的小山丘，依山势一排排座椅环状排列，坐满了穿着雨衣的外地来的游客，座无虚席，人山人海，据说有一两千人之多。我们按照自己的座号坐在椅子上，虽然带有雨伞，却因会挡住后排观众的视线不敢撑开。

雨不停地下，成股的雨水从雨衣上流下，湿透衣袖、裤脚，渗入衣领，流入鞋子，凉嗖嗖的让人心生寒意，我有度时如年、坐受煎迫的感觉。我问儿媳：“宝宝会不会淋到雨？”儿媳安慰我说：“爸爸，别担心，宝宝挺好。我给她裹了两层雨衣，滴水不进，她睡着了，睡得挺香呢。”抱着未足两周岁的宝宝在露天里淋着暴雨，准备看不知会演多久的演出，未看过印像大红袍的人往往会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耳边雨声萧萧，头上雷声大作，借着一道划破黑沉沉夜幕的闪电强光，我看到面前并非舞台，而是山坡，有茶园，有山径。我正想细看，瞬间又是一片漆黑。终于，不知从何处投射来一束柔和灯光，眼前出现一位身穿现代服装的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立在雨幕中朗诵，音韵铿锵，抑扬顿挫，声音悦耳动听。尽管雨水毫不容情地当头淋下，他却昂然而立，从容吟诵，敬业精神委实可佳。朗诵词无非是赞美武夷的名山秀水，描述武夷山神奇的传说，宣传武夷山的茶文化。当观众陶醉在他的带有磁性的朗诵声中，只见出现了一位体态窈窕的妙 龄少女，红衣红裤，手执撑竹筏的船篙，步履轻盈，飘然而来。当这位朗诵者喊道：“妹妹，咱们走哇！”，只见那位红衣少女躬身撑篙，似是吃力地撑动竹筏，形态逼真。我忽然觉得坐椅颤动一下，有坐在竹筏中随波起伏的感觉。起初以为是错觉，然而眼前忽然大放光明，坐台确实象一个大转盘在缓缓转动，让我大为震撼。原来这是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飞碟状的看台。放眼看去，山披上出现三三两两手提宫灯的男女，皆古代装束，有斯文俊雅的文人学士，有端庄秀雅的淑女丽人，有茶农田夫，有达官富商，皆笑容满面，信步而来，款款而去。随着坐台的旋转，观众眼前又出现了古代的街市楼舍，有茶楼商铺，书斋绣阁、制茶作坊，许多唐代装束的倩女轻歌曼舞，彩袖飘飞。接着又出现两位唐代装束的文士，似是李白和杜牧，在蒙蒙烟雨中，他俩潇洒自如，有时欣然品茗，有时仰天吟诵。有时飘忽在楼顶天台，有时伫立于林间草地，举止优雅，飘然若仙。可惜宝宝睡梦正酣，否则看到眼前这一幕幕神奇景象，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随着观众看台的转动，眼前又出现一幕奇观。只见九曲溪畔，一百多位古代装束的演员，各执数米长碗口粗的翠竹，随着乐曲的旋律，忽而竖立而起，如杆杆碧柱撑天;忽而一齐放倒，如条条翠玉委地。动作整齐协调。演员持竹冒雨奔跑，在不同的场地变换不同的阵容，场面十分壮观。扮演诗仙李白的演员，也出现在竹阵中，长袖飘飘，舞姿矫捷轻灵，引人注目。忽见他纵身一跃，一手抓住身旁一位演员倾斜的竹竿，腾空而起。持竿的演员顺势举起竹竿，诗仙李白竟然在高高的竹竿尾梢旋转飘飞，这种高难动作，让观众不约而同地声喝彩。尽管在灯光的照射下，空中的万条雨箭清晰可见，雨越下越大，脚下积水汩汩而流，但精彩的表演使我原先满腹的怨气消失许多。

更精彩的场面还在后头。两位颇有朗诵天赋的男女演员，用带有磁性的动人语调， 向观夷众描述大王峰、玉女峰的神话故事。在梦幻似的灯光下，武夷山的山水实景映入大家的眼帘，只见大王峰、玉女峰山色空蒙，凌空耸秀，九曲溪碧水荡漾，蜿蜒如画，在云天上有一只白鹤正奋翼飞翔，山峰中的小道上有一匹白马在奋蹄奔驰。白鹤和白马最后幻化成一个雄姿英发的男子和一位芳华绝代的美女，两人相依相拥，脉脉含情。这应当就是爱情坚贞的大王和玉女。随着一声沉雷炸响，一道闪电如银蛇狂舞，透过绵密的雨幕，可以看到九曲溪中漂荡一只竹筏，站立着一对宛若璧人的古装男女和撑竹筏的艄公，在迷蒙的溪面渐去渐远。现在的科技与真实的山水相结合，使人能看到这种似真亦幻的神奇景象，令人由衷赞叹。武夷山的印像大红袍，能使全国各地的观众慕名而来，争睹为快，多年来久演不衰，倒不是因为导演张艺谋等人的名气，实在是有其强大吸引力，盛名之下，其实相符。

印像大红袍演出到了尾声，只见百名茶农装束的演员，手捧圆形竹匾，在山坡上载歌载舞，做制茶工序中的摇青动作，那些竹匾都被雨水淋湿，雨水从竹匾中成股流下。再度出现的那些古代茶楼、书斋、闺阁、酒肆，商铺，古朴的民居，热闹非凡。数百名的古代装束、现代装束的演员全部登场，或制茶、或烹茶、或对奕品茶，或祭天敬茶，再后来，数百名演员从各个演出地点快速聚拢列队，举行盛大的敬茶仪式，向天、向地、向神明先贤，向远道而来的全国来客虔诚敬茶，赢得了观众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因为我们都穿着 雨衣，被雨淋了许久，都觉得难受难耐。而这些演员有不少是长时间淋着暴雨在演出的。几组男女演员捧着武夷山岩茶走向观众席与我们近距离接触，热情问好，雨水顺着他（她）们的头发、脸颊滚落，衣服已经淋湿。这样顶风冒雨的演出，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心灵怎能不为之强烈震撼？！

踩着坑坑洼洼中的积水冒雨走出露天剧场，我正为可能难觅出租车回旅社而暗自发愁，想不到几次接送我们的司机朋友，已冒雨在出口处等候多时。武夷人的热情真诚真的让人暖透身心。回到旅行社，沐浴之后，由于极为疲劳，我很快就进入梦乡。深夜时下起骇人的暴雨，我和儿子、儿媳竟然毫无所知。


隔天一早，我披衣起床。洗漱之后，儿子和宝宝还在酣睡，儿媳早已在整理宝宝的一应用品。我心里七上八下，宝宝昨天登了哪么多的石阶，加上白天黑夜都下着大雨，到底会不会身体不适。宝宝醒过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是虚惊一场，宝宝精神状态良好，亲昵地叫着爷爷，在床上蹦跳、旋转，摇头、扭腰、摆臀，表演她从看电视学来并加以独创的舞姿，口中咿咿呀呀唱着她作词谱曲的深奥难懂的歌曲，惹人喜爱。当她的妈妈泡好奶粉让她喝时，她颇有大人气概地端起盛牛奶的杯子，娇声说：“爷爷，干杯！”。由于昨天儿子曾预先告诉她今天要乘竹排，我们在走下天游峰，步过横跨九曲溪的石桥时，宝宝又曾亲眼看到一排排竹筏载着游客从桥洞下经过，高兴得拍掌欢叫，对竹排印像很是深刻，念念不忘。所以，她吃饱喝足之后就一直嚷嚷：“坐竹排，竹排。”，宝宝欢天喜地，我却忧心忡忡，因为前一天连降暴雨，九曲溪水必然猛涨，带着幼小的宝宝去乘坐竹排，风险可想而知，着实令我担心。但票已预先购买，每张一百三十元，当天有效，过期作废。儿子醒来之后，我正想劝说他宁可白花三、四百元钱，不要去冒险。恰好来接我们的司机告知我们，由于昨宵连降暴雨，九曲溪水猛涨，竹筏漂流已取消，可退票。当地流传一句话，“不坐竹排，等于白来。”,儿子似乎颇觉惆怅，我却暗自高兴。因为这样宝宝就不用去冒无谓之险，天大地大，宝宝的安全最大。年轻人和宝宝来日方长，还怕将来没有乘竹排漂流的机会。至于我，已在泰宁上清溪乘坐竹排漂流过，泰宁与武夷山同是丹霞地貌，岩崖景观有相似之处，不会为此心存遗憾。


步出旅行社，只见天空湛蓝如洗，雨意全消。乘坐出租车缓缓行驶，从车窗外望，武夷山远近诸峰云遮雾绕，如轻纱蒙面的绝世名姝，益增娇媚。充满着神秘感和朦胧美，令人望之神驰。但原来碧水如带的九曲溪，黄涛滚滚，势如脱缰怒奔的黄鬃烈马。再有经验的艄公，也没有胆量在这样怒涛澎湃的溪流中撑竹筏。既然无法漂流，退票之后，我们即乘车前往武夷宫、大王峰景区。不知是否我们来得过早，此处的游客寥寥，不象云窝、天游峰那样游客如云、万头攒动。走进景区大门，一条有宋代江南风格的古街映入眼帘，街道两侧有茶搂酒肆，店铺成排，酒旗飘飘、古韵浓烈。沿宋街前行，有一气势恢宏的三清殿，供奉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三清殿前有一组石碑，其中最高的这块是刘公神道碑。碑文为朱熹所写。有一块《游武夷泛舟九曲》诗碑雕刻的是郭沫若所写的诗：“九曲清流绕武夷、棹歌首唱自朱熹。幽兰生谷香生径，方竹满山绿满溪。六六三三疑道语、崖崖壑壑竞仙姿。凌波轻筏觞飞羽，不会题诗也会题。”在宋街上漫步徐行，古木参天，古藤悬垂，泉韵铮琮，鸟语喧鸣，不禁烦襟尽涤，心旷神怡。宝宝硬是挣脱妈妈的怀抱，在宋街上小步奔跑，好奇地观看草丛中觅食的野鸟，遇到路过的行人，不管男女老少，都向人家挥手致意，有时亲昵地嚷着“爷爷”，跑来抱着我的双腿，孙女如此天真可爱，让我的满身疲劳都烟消云散。

距离三清殿约百余米处，竖立着一座明代装束的老者雕像，看起来相貌清奇，和霭可亲。那是明代著名的地理学家、旅游家徐霞客，他曾经来过武夷诸峰，历尽千辛万险，写下广为流传的《游武彝山日记》。这尊石像的后面就是云兴霞蔚、巍峨雄峙的大王峰。经过“徐霞客入山处”的石牌坊，我们开始登峰。此峰的山径仍然又陡又险，石阶都短而窄。天游峰的石阶旁有防护栏杆或铁链，而此处山径却没有。孙女又想一级级往上爬，但此路险而窄，儿子和儿媳轮流抱着宝宝小心行进。儿子担心我过于劳累，把我背的行囊都拿走了，沿途峰回路转，美景随处可见，碧树蓊郁，野藤悬垂，山涧呜泉，怪石嵯峨，令人目不暇接。可我们要顾及宝宝的安全，只能走马观花，匆匆一瞥。


走得满身汗，却找不到歇足之处，正在焦灼无奈，忽然看到碧树绿丛间，露出古亭的攒尖顶，让我喜出望外。于是我们老中幼四人到亭中坐下。一问下山的游客，这里到大王峰的峰巅还有不短的距离。于是，儿子和儿媳让我照顾宝宝和看管我们带来的行包，拿走我的照相机要继续登山拍照。他们走了之后，我忙着喂宝宝食物，让宝宝喝饮料、开水。偌大的亭中，只有爷孙两个，显得冷冷清清。我生怕好动的孙女滑下山崖，寸步不离。最后抱起孙女，哄着她看山景，指点远处的九曲溪，看从空中飞过的客机。儿子、儿媳去了相当长的时间，孙女一再吵闹要找爸爸妈妈，用大灰狼吓唬她也无济于事，弄得我无计可施。我的手机被儿子带走，儿子留在亭中行囊里的手机却又加了密码，儿子联系不上。要抱宝宝离开亭子，好几个行包无人看管，真让我左右为难。坐在这个亭子中，好比坐困愁城。正当我朝着儿子、儿媳的去向焦灼张望，宝宝听到她的爸妈的讲话声，破涕为笑，高兴得在我的怀抱中手足乱舞。儿子、儿媳终于从大王峰顶回来了。孙女挣脱我的怀抱，象小鸟飞一样地扑向妈妈，抱住妈妈的双腿，我总算舒了一口气。此亭的不远处有一碑碣，记载武夷仙人在峰顶宴请乡民的神话故事，儿子抱着宝宝在亭前的石碑旁照相，宝宝依偎在爸爸的身边，对着她妈妈的手机比起招牌手势，娇声娇气地喊“yue”。我定睛一看，石碑上雕刻着“幔亭峰”三字，原来我们所在的竟是幔亭峰！只有儿子、儿媳刚才离开我们爷孙俩时真正登上大王峰。我只能望峰兴叹。

当天中午，我们下了幔亭峰，在宋街用过午餐，参观了一些店铺，即乘坐景区的旅游车来到大红袍景区。武夷山大红袍岩茶驰名于世，宋朝时范仲淹曾赋诗：“年年春自东南来，建溪初暖水微开。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自古栽。”，从元朝时，这里开始设有御茶园，专门督造供皇上饮用的贡茶。清朝被推翻之后，这大红袍成了达官显贵享用的珍茗，极为难得，是茶中极品。我也喝过不少武夷大红袍，其实都是冒用大红袍之盛名的一般武夷岩茶，市面上的都是。我知道真正的武夷大红袍只剩几株，肯定善加保护，据说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时即停止采摘，象仙山神树一样小心呵护。听司机说，张艺谋到武夷导演“印像大红袍”，不知哪位官员咬牙忍痛送了他二两真正大红袍珍茗，不知是真是假。我极想看看名驰天下的大红袍茶树究竟是啥模样。我们乘坐的车终于来到大红袍景区，游客甚多，都是慕名而来，原来大红袍的母树生长在武夷山九龙窠内。我们一行四人，进入九龙窠的峡谷，只见峡谷里涧水潺潺，清可见底。峡谷两侧有依山势开垦的茶园，枝干上都不见嫩叶，不知是否已是采摘过。到了大红袍母树种植地，原来大红袍种在九龙窠陡峭的岩壁半腰处，好象只有三四棵，长相和一般茶树差不多，并不是很茂盛鲜绿。据说茶树所处的峭壁上，有一条狭长的岩罅，岩顶终年有泉水自罅滴落。泉水中附有苔藓之类的有机物，因而土壤较它处肥沃。我曾问过司机，大红袍有没有浇水施肥，司机回答不能，只能依靠阳光、雨露、山泉和岩壁土壤中的肥分。到底是不是滋润茶树的山泉及茶树生长的岩土有什么宝贵的成分，才会培育出珍贵无比的武夷大红袍，这就不得而知了。

参观完大红袍，虽说这里离水帘洞不远，但我却主张打道回府，因为实在疲惫至极，水帘洞景致再佳，我也不想再去了。儿子听从我的话，带我们走上归途。这天晚上，总算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离家后的第四天，我们又乘坐厦航MF8082的班机，飞往厦门，乘客依然不多，我们都选定靠近机窗的座位。来武夷山时是雨夜，机翼下是黑沉沉的夜幕，而回去是天气晴好的白天，机翼下是无边无际的云层，象一堆堆白皑皑的积雪，又象汹涌澎湃的万顷银涛，好看极了！飞机飞近厦门时，开始缓缓下降，机翼下的青山碧海、高楼大厦、公路车流，越来越清晰，宝宝从飞机窗口外望，看得入神，甚是开心，娇小的脸上笑意嫣然。虽然此次武夷之游，冒着潇潇烟雨，登高履险，汗湿重裳，可谓备尝艰难，许多景点根本没有去过，去过的景点也是走马观花，匆匆一瞥，没有留下深刻的印像，晚间看印像大红袍被暴雨淋了一个多钟头，没有乘坐竹筏漂流九曲溪，似乎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但我却觉得此行还是非常值得，因为能带着未满二周岁的宝宝坐飞机，登临险峰， 观赏九曲溪，可开阔孩子的眼界，锻炼孩子的体力和胆魄，而且，自始至终，孙女平平安安，虽然尚不懂事，小小的心灵定是充满欢乐。我已是古稀之年，老弱之躯，能随同儿子、儿媳和宝宝远道出游，可能仅此一次，弥足珍贵。我想，将来宝宝长大，知道年幼时曾经有过与爷爷、爸妈一道乘坐飞机远游武夷山的经历，看着相册中幼小的自己依偎在爷爷、爸妈的身边，站在险峰上、悬崖边的合照相片，定然也会认为这是一次值得再三回味、颇有意义的旅行。宝宝，你说是吗？

[海滩戏浪]

[海滩戏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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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滩戏浪]

[云横翠岭]

好美的武夷山！也转贴几张厦门摄影家的照片

[云横翠岭]

[云横翠岭]

[云横翠岭]

[清风明月孤舟]

去过武夷山，读先生文章引起美好的回忆，很想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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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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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