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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眉小说]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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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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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6:41    标题: [苑眉小说]天外天 引用回复

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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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6:44    标题: 引用回复

第一卷

木•青葱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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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6:50    标题: 引用回复

第一章 莲叶何田田


“爸爸,爸爸,我是从哪儿来的?”
“呃——,爸爸正忙着呢,宝贝儿,去问妈妈吧!”
“妈妈,妈妈,我是从哪儿来的?”
“呃——,妈妈正忙着呢,宝贝儿,去问爸爸吧!”
“不啦,不啦,爸爸要妈妈告诉田田的啦!”
“嗯,好吧,好吧……我的小宝贝儿是这样来的啦……”
妈妈放下手中的活儿,抱起小女孩儿,走到面向院子里的一方小荷塘开放着伸展出去的露台前跪坐了下来。此时正值夏日,刚下过一场阵雨,青翠的荷叶上面还滴溜着水珠,经雨洗后的荷花显得格外娇艳,水里的鱼儿偶尔还会冒出水面来吐几个泡泡,当然,还有荷塘边蹲站着的可爱的小青蛙——这方雅致的小荷塘是它们愉快的泳池。一阵凉风吹过,一塘的荷叶宛似害羞的少女,轻轻侧身,水珠便滴答着落向水面,水里的鱼儿吓得一溜烟儿躲进了暗暗的水底。
深吸一口清甜的荷风,妈妈轻抚着小女孩儿乌黑发亮的长发,嘴角轻漾着温柔的笑意,缓缓念道: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何田田?——是田田耶!”
“嗯,是的,莲叶何田田,田田的名字就是取自其中的两个字!”妈妈温柔而深邃的眼光投向那一片青翠,嘴角依然漾着笑意。
“不对不对,是三个字啦——何、田、田!”
小女孩儿掰着手指,认真道。
“哦?”妈妈故意歪了头,装作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然后笑道:“对的哦,我的小宝贝儿好聪明,真是三个字呢!不过,在妈妈回答田田的问题之前,先给田田讲个小故事,好不好呢?”
“好啊好啊!田田最喜欢听故事了!”
……
很久很久以前,在江南有一处叫做小荷塘村的地方,那里住着一对温和勤恳的小夫妻。小夫妻俩很恩爱,结婚多年,从未吵过架拌过嘴,小日子经营得煞是和和美美。然而,生活总有不尽人意的事儿,和美的日子里,夫妻俩却常感无限的空虚与寂寞。原来,结婚之前小夫妻俩便立下目标:做父母就要给予孩子最好的!并且还发下了誓言:不赚够钱就不要孩子!所以,婚后,为着奔小康追大康,小夫妻俩分秒必争忘我地工作着,经过多年艰苦打拼,随着小夫妻变成老夫妻,终于积攒起足够几代人吃喝用度的财富,这才计划着:该要个孩子了!随后,夫妻俩的钱便大把大把地挥洒在了各个知名或不知名的不孕不育医院和神奇或不神奇的赤脚大夫的口袋里。只是,钱花出去了,结果却依然,无济于事。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夫妻俩还拥有着如此庞大财产!每每思及自己百年之后竟无一子半女来将其继承与消费,那可真叫一个痛呀。故而,表面富足和美的日子里,夫妻俩膝下空虚的遗憾之痛便时不时朝着胸口心间袭来。一日,两人的一位喜好云游四方的知交故友来访,闲聊之际,不意间向其诉及心中憾事。友人实不忍闻其唉声之苦,虽素知这夫妇俩向来不迷信甚么神灵鬼怪的学说,但还是神秘兮兮却又正儿八经地为他们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唉,看来只有神仙才能帮到你们了……去阆风山吧!虽说几率很小,但不去撞一撞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就能撞见个神仙哪……”
阆风山,一座如今极少数人偶尔还会如讲述故事般提起的仙山,与这个世界平行共存着。
“穿越过阆风山便是一片新天地了!”
人们这样说。
但就像里面居住着的各路神怪仙灵,此山也一样地神出鬼没,没有一个固定的所在,而能够一睹其真实面目的,便是佛说的有缘人了。不管相信与否,据说,那些于各种莫名其妙的灾难中不明去向死不见尸的失踪人员,便都神隐在了山的那一边。
“太荒谬了!”
两夫妻频频摇首道。
然而,尽管可以列举出一千万个不相信的理由,但是,由于太渴望拥有一个孩子了,夫妻俩从此还真开始了周游各地名山大川,拜佛访仙的求子之旅。
每隔一段时间,夫妇俩便会回家一趟,整理家中财物,顺便休养生息,缓解长期旅行的疲顿。话说这年秋天,夫妻俩又和往常一样一无所获回至家中。一日,刚吃过晚饭,两人便踏着落日的余晖,一路呼吸着还带着丝丝阳光暖意的空气,到村外的西子湖畔散步去了。走着走着,原本清朗无云的天空中竟然压过几片乌云,心想着要下雨了,两人便躲进了湖边的一座亭子里。本想着秋天了,风高物燥,雨不会下得很大,也不会下得很久,就暂避一会儿吧。谁知整个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似乎积满了雨水的乌云重重地朝着地面压将下来,而躲在云层深处施云布雨的龙王雷公——谁晓得是不是他们呢,总之,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里头站着了一头凶猛无比的怪兽,正发疯般在嘶叫怒吼着,怒吼嘶叫着,而紧接着怒吼声的便是一阵阵骇人的电闪雷鸣。
“龙王在惨叫哪!或者是雷公?——是惨叫,是吧?”
“夸张了,打雷而已,犯不着自己吓自己!”
“嗯,雷公和雷婆吵架了,要不然就是捣蛋的龙子龙女被龙王训话了!”
“哈哈哈哈,是了是了……”
这便是夫妻两人听着旁人至今记忆犹新的有趣对话。
雨终于没有下起来,而铺天盖地压过的乌云也很快就散了。似乎从来就没有打过雷闪过电,一切如常,依然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当晚睡下时,妻子做了一个梦,一个超乎常人所能想象的神奇的梦。
梦中,她站在湖边的亭子里,就像对傍晚时分所遭遇的接续一样,依然是铺天盖地的乌云,依然是凄厉的怪兽惨叫,依然是划破云霄的电闪雷鸣,不同的是,亭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其他的人包括她的丈夫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然后是倾盆的大雨下起来了,大颗大颗的雨滴将湖面上的残荷敲打得劈啪作响。
“啊,留得残荷听雨声!”
然而,稀奇的并不是那雨打残荷之后所发出来的天籁之声,而是那原本已因这暮秋天气而枯萎死去的残荷,却在雨水接触到它们的瞬间,一片一片慢慢地舒展开来了,又一点一点地返绿归青了……直至完全回复如夏日骄阳下那青幽幽水灵灵的模样儿!还有,更为壮观的是,原本只是沿着湖畔生长的荷叶,如今正以非凡的速度大片大片地往湖心蔓延开去,似乎就在一瞬间便长满了整个湖面!
她瞪大了双眼,极度吃惊于眼前的所见……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飘飘渺渺,若有若无,由湖的那一头传来一阵似吟若唱的歌声。
“谁会在这样的刮风下雨打雷天出来采莲呢?”
心下正好奇间,眼前接天的荷叶仿佛被撕成两半的绿缎子般,分开了一条水路,一只小木舟载着一位手扶竹篙身着绿衣的女子,正往这边翩翩地漂来。
歌声由远而近,由远而近,由远而近……当清晰可辨的时候,却发现那歌唱的女子不仅身上的衣服是绿的,就连头发和指甲也都是绿的,而且从头到脚丝毫没有被雨水打过的痕迹。
“这么大的雨呢!怎么可能……”
心中暗道间,绿衣女子已弯腰拾起一朵莲蓬:
“夫人,这,就是您需要的,莲子!”
伸手接过莲蓬。
“快尝尝!”
绿衣女子含笑看着她剥开莲子壳,取出那白白胖胖的莲子粒儿放进口中,突然猛地朝着她的怀中撞来——
“啊!”
她惊呼一声,往后倒了下去,而口中的莲子也一咕噜掉进了喉咙里。等她再次站起身来,却发现空气中除了一缕甜甜的绿荷清香,那朝她冲撞而来的绿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惊醒过来,感觉有点儿喘不上气,一抹额头,上面全是冷汗,而心头也是兀自突突突狂跳不止,不禁暗道:
“好惊人的梦啊!”
再阖上眼时,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梦中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实在是太真实了,空气中甚至还氤氲着那荷叶的清香呢!
“我做了个梦……”
她摇醒身旁酣睡的丈夫。
刚将梦中所见及其遭遇说完,丈夫便一咕噜坐了起来。
“是胎梦啊,胎梦!”
……
“妈妈,什么是胎梦啊?”
“就是我的小田田来到妈妈身边的梦啊!”
“哦,田田明白了——田田是从妈妈的梦里来的!”
……
这便是时尚女孩儿何田田小时候觉得神奇,长大后觉得荒谬,大人们对于“我从哪里来?”这个问题所进行的解释。
因为也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曾经好奇于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在得到答案之后,何田田还跑到伙伴们面前炫耀过:
“大德哥,大友哥……”
“我是从妈妈的梦里来的!”
“芳芳姐……”
“我是荷花仙子变的!”
“小良……”
“我是荷花仙子给妈妈吃的莲子变的!”
“小丽……”
“哼,谁像你们啊,垃圾堆里捡的!——多脏啊!”
……
而何田田也更由此而获得了一个这样的雅号:荷花妹!
至今想起,何田田都还忍不住嘿嘿地傻笑,常常顾影自怜,亲着镜中的自己道:
“嘿,管他哪儿来的,哈哈,至少比大友哥他们好多了,我,荷花妹——这名字虽然有点儿土,不过,荷花仙子耶,荷花仙子!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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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6:52    标题: 引用回复

第二章 真是徐大德


漂亮,尤其家境殷实且长相又漂亮的女孩子都喜爱打扮,以及,疯狂热衷于追求最顶尖的时尚。自信满满的何田田自然也不例外。
“漂亮,是维护与凸显时尚,并使之登峰造极的基本!”
她宣称,十足的大言不惭。
然而,父母们也有自己的人生哲学与期盼,以及,更为高尚而非时尚的追求。
“只要年年考取第一,整座百货商城都可以给你买下!”
为了刺激女儿的学习热情,何爸甚至在女儿面前许下这样的承诺。
如此,自小便在何爸何妈各种威逼加利诱的许诺之下,何田田学习还算刻苦努力,再加上她本人脑子也聪明活络,所以成绩一直都很好,还真没落下过第一名的位置。
正因为是父母的独苗苗,掌上明珠,而自己又常常能满足他们至高无上的追求与期盼,何田田得到的呵护常常与受到的管制一样多。小学、初中何田田都是在离家不远的学校就读,完全可以说是在父母的视线范围之内小心翼翼地生活着。然而,就像其他的孩子一样,随着年岁的逐渐增长,青春期的迫近,渴望脱离父母亦步亦趋的严厉管制的心愿也就越来越强烈,终于,在中考结束,需要申报就读的高中学校时,仗着中考时的全优成绩,何田田大着胆子开始提出自己的计划,并将其付诸实践。
“爸爸,妈妈,我要去京城,入读那里的圣元中学——我的成绩绝对没问题!”
“什么?圣元中学?——不行!那是所内宿学校,离家太远了,不行不行!”
何妈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圣元中学是名校哪,在那里读书有前途!——爸爸,你都知道的吧,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百分之七、八十高中时都读的那所中学,甚至包括咱们的国家元首!”
田田竭尽全力,将自己的口才发挥得淋漓尽致。
“嗯——”
何爸有点动摇了。
“不行不行!那所学校的教学方式太古怪,还经常搞一些让家长忐忑不安的活动……”
“爸——爸——”
田田以巴儿狗一样哀怜的眼神眨巴眨巴着不停向何爸发出求救的信号。
“玉不琢不成器,没有磨练就不会有出息!田田是该出去磨练的时候了!”
一家之长的威严终于发挥作用,并总能在正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决定。
“是啊,是啊,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呢!”
田田兴奋不已。
“不过——不要忘了自己的最终目标!——是什么?”
家长的威严依然作用着。
“考法大,做检察官!”
脱口而出——
“那不是爸一直期望的嘛!”
“没忘记就好!还有,要是学习稍有懈怠,说说吧,会有什么处罚?”
何爸眼神犀利,如今何家缺的不是钱,是官气!
“经济制裁!——冻结所——有的卡!”
没钱的日子是最痛苦的!
“嗯——,好像村里也有几个孩子在那里读书吧?”
何爸满意颔首。
“对啊,对啊,就像大德哥大友哥……”
“哎——等等!”
心底依然不赞同的何妈恍然大悟般,出言阻止道。
“那个学校不是每年都提前录取的吗?这时间应该过了吧——?”
“没过,没过!刚好赶上了哪!”
暂时收敛起脸上满溢的得意之情,何田田小心谨慎地双手捧着往父母面前递上了这么一张纸——上面还有着那个传说中圣元中学的校长签名:

“ 新生提前入学通知

同学、家长们好!

首先,祝贺经过了九年艰苦努力拼搏而最终得以光荣踏入圣元中
学的未来的国家精英!
新学期伊始,为消减刚入学的新生之间、新生与教师之间的陌生
疏离感,创建一个亲密而友好的教与学的氛围,所有新生须于学校正式
开学之前一个月入校居住生活,并参与学校组织的各项互动活动。
详情请参看“新生学前活动日程安排” 及“新生入学必备物品清
单”。
望学生、家长们积极给予配合。为盼!
谢谢!
再次祝贺并欢迎圣元中学的未来的国家精英!

此致

敬礼”

其实在征询父母意见之前,何田田便在刚知晓中考成绩的那天,已通过网路擅自填报了那所传说中著名的学校,并且已经拿到了自校方发出的录取通知。
“噢,我的天啊!”
何妈手按额头作晕倒状,定定往沙发后面倒去。
何田田没敢告诉何妈,自己已经事先在网路上订购好学校规定备办的各项物品,而递送的地址则正是圣元中学。她原也没打算要从家里带上很多东西,只要口袋里有钱,不怕京城里会短缺。所以,她的胆大妄为与擅自主张完全是悄无声息的,竟连向来便对女儿管教极严的何爸何妈一直也没发觉。
生米煮成熟饭,一切已成定局,加之无论如何,圣元中学毕竟也是国中一大名校,所以何爸并没有表示出怎样的强烈反对意见,很快便点头认可了。
如今只有何妈显得最难过,也不管女儿乐不乐意,硬是拉着女儿出去,疯狂地采购了一番,衣物日用品自不必说,竟然连锅碗瓢盆也都买下了。
“妈妈,我们住的是学生公寓耶,两个人一起,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啦!——这些锅啊碗啊的就不必了吧,妈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煮吃的!”
“你们的学生公寓当然放不下了,不过,咱们会在你们学校附近租套房子!”
“妈妈,难道你要搬过去住啊?那爸怎么办?”
“我们一起过去!”
“别开玩笑了,爸肯定不肯!”
“他不去,我就一个人!”
“天啦,同学们会笑话的啦!”
其实,何田田担心的并非同学们的笑话,而是自己又将陷入可怕的不自由之中。父母们满溢出来的过多的爱有时真的会让人喘不过气来。
“唉——”
何田田不禁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但转而一想,却又不禁露出了笑容。
“老妈和老爸几十年了都从未分开过一天咧,嘿嘿,那样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很久的啦,哈哈!”
……
好一番忙碌,谢天谢地,终于将所有的东西打好包,装好箱。
因为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何田田很早就被何妈赶上了床。
大概因为初次离开家,就要远离父母的监控,过着独自一人的逍遥生活了,何田田觉得很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没办法,只好像数山羊一样,清数自己有没有漏下的东西。
“对了,还有相机——新学校,新同学,新老师,哎,要拍的东西还真多啊!”
何田田一翻身,轻盈地跳下床,蹑手蹑脚地钻进了紧靠着父母卧室的书房。因为害怕吵醒他们,田田没有开灯,只是凭借着窗外的月光和对自家的熟悉程度,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书柜前,取出里面的一个盒子。
依旧蹑手蹑脚地往书房外退出。
一路不禁暗自笑道:
“怎么感觉像做贼呢?自己家里耶!”
谁知,还没走上几步,眼前突然一点点青幽幽绿莹莹的荧光闪过。
“咦?萤火虫吗?哪儿飞进来的?——没关纱窗吗?”
正想走过去查看窗子,不想,荧光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纷纷洒洒,不停地从天花板上飘撒下来。
仿似一群相约归家的萤火虫,那些绿光纷纷朝着同一个地方——书房一角的地板上,飞去,然后,从木地板的缝隙间钻了进去……
待到何田田发完呆,地板那里依然荧荧地在亮着。
何田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跪在了地板上,放下怀里的相机盒子,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敲了几下。
“笃、笃、笃——”
“空的?”
“绝对不会住着什么精灵!——肯定是什么宝贝儿!”
由于自小的养成环境,何田田有着何爸一样务实的精明头脑。
何家是小荷塘村里的富人户,拥有着几座山林和加起来占地几近千亩的农场、园艺场和药物园,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投资,等等,总之,以那样的身家背景,在这样别具一格,满溢乡村风情的洋楼里挖上几个坑,埋上几件宝贝的可能并非完全没有。
何田田试着用长出指甲盖去撬起地上的木板,但没能撬起来,便转回身,从电脑桌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把螺丝批。
“诶——”
这次只轻轻一撬,木板就被撬起来了。
“啊,原来老爸老妈还收藏着这样的宝贝儿!是锄地用的宝贝儿吧?——嘿,难怪咱家种的花儿草儿甚至连那木头儿都那么水灵、那么好了!”
冥冥中,何田田感觉到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奇,尤其,当她打开那仅用了一块黑麻麻的旧布包裹着的东西的时候……
重新包好那东西,何田田并没有将其放回原处,而是只将地上的木板弄回了原样。
怀揣着相机盒子,以及那刚刚发现的包裹,何田田兴奋地蹿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心谨慎地拉上厚厚的窗帘后,这才拧亮床头灯,拿出怀里的包裹。
现在,可以更清楚地来研究那东西了!
那是一把小锄子,锄头为一头尖一头扁平的铁器,乌黑铮亮,锄头中间装着一小节竹节似的手柄,柄端上装饰着兰草样的浮雕,柄身通体呈墨绿色,玉石般温润光滑,散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似乎刚刚从天花板上撒落下来的那点点荧光还在上面粘着。
“太美了!是何家的传家宝吧?不知道何家的哪位阿公阿婆使用过……唔,应该是拿来收着,不是用的……唔,爸妈怎么从来都不跟我提起过呢?……嗯,说不定以后会呢,我是他们的独女嘛!”
何田田拿着小锄子,爱不释手。
“这可比网上订购的那把铁锄子漂亮多了!这次的夏令营就用它吧!嗯,还可以当荧光棒用!一举两得呀,真是太酷了!”
主意打定。但是,如此贵重的东西,父母肯定十分珍视,何田田便决定先不告诉他们,等自己用过之后再将其放回原处,也就神不知鬼不觉的了。
“反正将来也是我的!”
何田田依然大言不惭。
因为嫌弃那原先包裹着小锄子的黑布太旧,皱巴巴的不好看,爱美且崇尚新鲜事物的何田田找出了自己的一块纱巾,替换掉那块黑布,将小锄子包了起来。只是,包好后的小锄子依然从纱巾里散发出淡淡的荧光,何田田便又找出一块厚的围巾,但还是不行。
“太招人了!”
没办法,只好又捡起那块旧布包上,荧光终于消失。何田田觉得很神奇,便将包裹凑近了灯下仔细地看着,接着又再凑近鼻子细细地一闻。
“啊,原来是荷叶!还挺香的呢!”
将包裹连着相机盒子一起装进了随身携带的背包,何田田高兴地钻进了被窝里,经过一番折腾之后,终于甜甜地睡着了。
这天夜里,甜甜睡着的何田田做了个梦,就像每一个人平日里做的梦一样,不管梦的好与坏,自己在其中都是主角,何田田自然也不例外。然而,不同的是,这一次,作为梦中的主角,何田田不再是能飞檐走壁的传奇女侠,也不再是人见人爱的童话公主,这一次,梦中的她竟不再是人,而是一株草,一株青幽幽的小草,而那也只有发梦者,即真正身临梦境的人,才会清楚那到底是不是自己!尽管那一片水地里还站立着了许多与她长得一个样儿的小草,但是,除了与它们一样都不会走动之外,只有她这一株,长着了嘴巴、鼻子、眼睛,甚至,眉毛!
“哎,我要长大长大长大——快快地长大!”
头顶的太阳很大,但照在身上的感觉却是那么地暖和,“小草”,也就是梦中的何田田,心底充斥着无尽的快乐,禁不住地呵呵地笑着,并在呵呵笑着的同时,呼呼呼,身子不停地向上冒着个儿,不一会儿,便比身旁的草儿们高出了好大一截。
“好一个只会抢养分不会结谷子的另类!留着何用?看我怎样把你给锄了!”
这时,水地里一阵响动,快乐的“小草”——还来不及将心底满涨的快乐彻底地释放——便被一片巨大的凉凉的青色阴影笼罩!
——咦?这是谁呀?怎么看着如此面善?
“小草”抬头一看,不禁呆了一呆,心底暗道。但不等脑子里搜索出究竟像的谁,“小草“便又张大了嘴儿,喊了起来:
“哎,住手住手!快请先住手呀!”
——咦?这锄子,看着……怎么也那么面善呀?在哪儿见过呢……
待到眼前那横眉怒目的青衣女子,或者,确切地说是,青衣青眸青眉青发兼青甲的年轻女子,将高举过头顶的一样的青色锄子在自己眼前缓缓放下时,“小草”又禁不住一惊,心底暗道。
“唔,按常理,死刑犯在赴死之前,总有些什么遗言之类的……嗯,好吧,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说吧!”
青衣女子一手拄着锄子一手叉着腰道,脸上的怒色却缓和了许多。
“我也是禾苗耶,姑娘怎说我是另类呢?”
“你是禾苗?本神活了这么长久,唔,也见过三次火烧天了,可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禾苗耶!”
“我确确实实是禾苗啊,不但会结谷子,而且结出来的谷子还大大颗的咧!”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能长这高的禾苗?……唔,仔细看看……这外表长得还真有那么点儿禾苗样儿,但是,哼哼,别再狡辩了吧!人,你可以骗得过,但是,本神是神可不是人,难道还认不出禾苗和稗草?”
青衣女子弯下腰,伸出两根长着长长青色指甲的纤纤玉指,夹住一片草叶子,凑到跟前又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对自己之前判断的肯定。
“虽说姑娘是神,这世上的人也不认识长得像我这样的禾苗,但是,天那一边只需人不需神,便能一眼认出我就是禾苗!天那一边最伟大最受人敬重的水稻之父倾尽了毕生心血才钻研出来的最新品种,代号SDG33——也就是我了!”
此时的“小草”,不仅仅是快乐,更有无尽的自豪自心底汩汩地涌起,于是,不知不觉,又长高了两公分!
“S——D——G?……那,什么意思啊?”
青衣女子不解道。
“SDG,就是水地高杆谷的意思啊,就是……就是长在水田里的有着高高个头儿的稻谷啦……嗯,瞧,就像我这个样子啦!”
“小草”一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一边指手画脚地比量着自己的身子,抑不住满脸的得意道:
“S、D、G!天那边的人就是那么说话的哦!”
“哦,原来是那样啊……”
青衣女子点点头,接着又问道:
“那么,33,又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经过了33个春秋的辛苦钻研,最终才获得的成果——水地高杆谷啊!天那边有很多默默无闻,将自己的一生投入于各种钻研的科学家哦!”
“小草”挺直腰杆,昂着头,以一种特别景仰的语气道。
“哦,是吗?天那边……嗯,好吧,本神就且相信你吧!这笔帐就等到秋后再算吧,反正到时候结不出谷子来,本神照样可以一锄——把你给灭了!”
因为对方反复提及“天那边”,青衣女子低头沉吟了好一会儿,但最终还是做出了让步,不过,临了还不忘举了一下那把碧玉般青翠的锄子,作锄草样。
“唔,不怕不怕!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更真不了——咱不怕秋后算账!哈哈哈哈……”
“小草”在风中摇曳着笑眯了眼,不知不觉,又长高了两公分!
……
——哈,没想到,竟然梦到了自己变成一棵草?……唔,长得草一样的禾苗?真有趣!太可爱了……唔,其实,那棵草的样子,是那游戏里的呀……呼呼,植物大战僵尸那游戏玩多了可不得了呀,真是着火入魔,唔,不,是着火入梦了呀!……唔,还有,妈妈以前说的那个胎梦!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天,坐在开往机场的车子里,何田田又回想起了晚上做的梦。尽管长这么大,有趣的梦也做过不少,但是还真没有一次这么有趣的呢,何田田想着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能够离开家就那么高兴啊?”
坐在后排的何妈,怜爱地嗔怪着道。
“不是的啦,只是想起了昨晚做的一个有趣的梦而已啦!”
何田田依然忍不住笑意道。
“昨晚打了很多雷哪,何小姐没被雷惊醒吗,还做了有趣的梦?……唔,昨晚,雷虽然打了不少,但是雨就是下不起来啊……”
话题一扯开,开车的宋师傅也凑着热闹跟着闲聊起来。
“是啊,今年夏天是有点儿干燥啊。园艺场没什么问题吧?”
何妈接上宋师傅的话题,问身旁的何爸道。似乎大家更关心作物的事情,而不是何田田的梦。
“很好啊,有最新式的现代化灌溉技术,能有什么问题呢……”
何爸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
“哇,好多青蛙啊!”
坐在驾驶座旁的何田田手指着马路道。
“今早上一起来就很多了,嗯,应该说昨晚上就很多了吧,一直呱呱着叫了一夜呢。”
“哦?我怎么什么都没听见,什么打雷啊,青蛙叫啊……哈,唔,可能睡死在梦里了!”
何田田看着马路上跳来跳去的青蛙,又接着笑道:
“真可爱!——小心点儿开车啊,不要压到它们了呀!”
“不会的,这些青蛙很聪明,像人一样有灵性,也知道哪里有危险。瞧,车子还没到,它们就自动跳开了!”
“真的耶!”
何田田兴奋地转回头,向着何爸何妈道:
“爸,妈,你们看!真的耶!青蛙们会让路哦!”
“嗯——”
“哦——”
何爸何妈似乎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青蛙嘛,在这乡下地方见得多了,尤其是他们家,除了冬天之外,院子里从来就比别人家的住着更多。
“可能真的要下大雨了呀!”
开车的宋师傅又喃喃地道:
“下雨好啊,今年太干旱了!”
何妈应道。然而,干旱和下雨都不是何田田感兴趣的问题,让她欢喜的只是眼前那些似乎一路都在为他们鸣锣开道的青蛙们……
……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京城机场。
走出候机厅大门时,何田田终于按捺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大地伸展开双臂,喊道:
“啊——时尚的天堂,我来了!”
“哎,这孩子,就这么开心吗!”
何妈无奈而又怜爱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又嗔怪着道。
……
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何家三父女被拦在圣元中学门口。
“是新生吗?——请出示入学通知!”
警卫很严谨。
何田田递上通知书。
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警卫递过来一张牌子。
“这是学生牌,上面有你的公寓门牌和学园区位。千万要保管好了,丢失了那可就进不了自己的房间了,以后出入校门也是要靠它的。”
何田田迈开腿正要往里走,却又被警卫拦了下来。
“停!等一下!后面是谁?家长吗?”
“是的,是的!这是我们的孩子。”
何爸何妈满脸堆笑。
“对不起!家长可以参加开学典礼,但是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学,请您们止步,届时再来好吗?”
“哎,孩子很多东西啊,拿不动的!”
“不要紧!我们有互助会的学生帮忙。”
警卫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
很快,来了一男一女两个身着学生制服的学生,看上去比何田田大一、两岁的样子。
学生走上前来,先是自我介绍。
“您好!我是三年生的……”
没等对方说完,何田田已经大声喊道:
“啊!你是——大友哥!”
扑过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男生稍稍愣了愣,轻轻将对方往外推了推,似乎被对方的夸张反应和过度热情震了一下。
“哎——还有我呢?”
旁边的女生也抿着嘴,盈盈地笑。
“啊,我的老天!芳芳——!”
又一个大大的拥抱。
“爸爸,妈妈,瞧,是大友哥和芳芳姐呢!刚到就遇到熟人了,真是太好了!爸爸。妈妈,这回你们该放心了吧!”
“何爸爸好!何妈妈好!”
两人对着长者鞠躬问好。
“哎,好好好!”
何妈喜出望外。原来是一样来自小荷塘村的两个孩子,徐大友和李芳芳,也是何田田打小一起玩到大的好伙伴。有他们和田田在一个学校念书,真的让人安心了不少。
“难道你们是特意来迎接田田的?这孩子原来都自己事先安排好了呀!”
何妈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唠叨着嗔怪起田田的擅自主张。
唠叨完之后,接下来便是真正的依依惜别了。
“哎,一定要好好的吃饭,好好的休息啊……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如果生活得不习惯,咱们还可以回去……哎,大友,芳芳,你们可要多多照顾田田呀!”
“哎——,说哪去了,我今年都十六岁了耶,难道还不能照顾好自己吗?哼,一定会适应得好好的!”
何田田抱着温柔得快要哭出来的何妈。
“一定要好好地,努力地学习啊,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了解,长官!——一定会百战百胜!Fighting!”
也抱了一下温柔而又坚定的何爸,何田田终于挺着腰,迈开步子,一路走,一路回头向着父母挥手:
“开学典礼时一定要来哦!”
……
“哎,怎么那么巧呢,正好是你们!——哎,太好了!”
一路上,何田田兴奋地嘴巴不曾合上过。
“不是巧啦,是我们有灵通啊,事先知道你要来啦!”
李芳芳眨眨眼,故作神秘状。
“扑——哧!是这样的啦,我们报名参加志愿互助会后,知道你今天要过来,特地在校门口那里守着的啦!”
“那大德呢?大德怎么没来?不欢迎我吗?!”
田田故作生气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这个不是大德呢?!”
芳芳用下巴指了指前面走着的大友。
“好了,别想忽悠我啦,虽然是双胞胎,可是如何清楚辨别他们,却是有独门标志的!——是吧,大友哥?”
前面的男生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咦,竟然不承认啊?!好吧,那就来吧——验明正身!”
何田田三两步一下冲到了前面,抓住男生正在推车的手臂,踮起脚尖就将对方的衣领子往下翻。
“哎——!女孩子家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粗鲁?!现在是在文明校园里咧,文明——知道不?!”
为了掩饰脸上的那一阵红窘,男生将脸一别,低低地又冷哼了一声:
“哼,看来是不知道的——”
“咦,难道疤痕会随时间消逝的吗?!没道理——”
何田田皱着鼻子,依然不肯认输的样子。
“没道理的是你!”
男生抽回自己的手,一脸的厌恶。
“哈哈,这次终于搞错了吧!——独门标志不灵了?”
芳芳开心地哈哈笑着,完了,终于补上这么一句:
“真是大德哥哦!”
何田田急忙受了惊吓般,红着脸跑回后面去了,并且暗暗骂着自己道:
——晕了晕了!大友哥可没那么文静严肃的呢……
过了一会儿,终于又压低着嗓门道:
“大友哥呢,怎么没来?我事先有跟他说的啊!”
“他另外有活动。”
“他没参加互助会吗?”
“嗯——”
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儿,何田田突然问道:
“哎,有个疑问啊——这个学校不是崇尚个性自由,不强制学生一定要穿学生制服的吗?”
“是不用穿啊。”
“你们不是穿着的嘛!”
“哦,这个啊,不是校服啦!这只是我们互助会内部的服务套装制服而已。当然,其他的社团也有他们各自的制服——那可是各个社团的骄傲标志啊!——不代表整个学校的!”
“哦,原来社团服还有那个意思啊!——有趣!有趣!”
“是很有趣,但更有意义!”
……
“好了,到了。这里就是南园,女生公寓;男生公寓在北园。第一排的楼房是三年生住的,第二排是二年生住的,最后那一排就是你们新生住的了。还有啊,学校里的男生是不可以进入南园,而女生却可以出入北园的。”
“哈哈,如此说来,这里的女生更自由了?”
“也不见得——日后你会清楚的。这些天比较特殊,男生也可以入南园来,当然,只有穿着我们这样互助会制服的才行。因为干的是搬运工的苦力活嘛……”
“哦——,额外的奖赏哈!”
田田以一种造作的拉长音说道,接着冷不丁转回头去问了一句:
“——嗨,你是不是为了这个奖赏才参加的互助会啊?”
话出口后才后悔:
——呀,这个家伙可不是大友哥耶!
谁知,大德却没生气,反而也嬉笑着回道:
“是啊,为了一窥何大小姐的香闺!”
“那……那你……还是免了吧!这……这点东西本小姐还……还应付得来!”
呀,一向口舌伶俐,最好抓人打趣的何大小姐此时脸上却好一阵红窘,一开口舌头竟打起结来。
“那么好的奖赏怎么可以不要呢?!本人可没打算放弃——”
本还想着继续打趣她来着的,但是,看到她似乎确实有点手足无措了,心不禁软了下来,便阻住了话头。而心底,却不禁在深深叹道:
唉,为何她就是不能像对待大友那样的对待自己呢?
“没错哦,每年新生入学,学校都会组织志愿互助会,报名参加的基本上都是男生哦!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幸运的入会男生才有机会进到南园里来哦!”
芳芳对着田田挤挤眼睛。
“其实也没什么看头的啊,每个公寓的设计都是一样的嘛,包括里面的配套设施之类的——男生女生都是一样的啦!哈,但是男生们对女生们的好奇就是大过于女生们对男生们的啊,哈哈!”
“你们女生得了便宜还卖乖!瞧你们一得闲还不是爱往北园跑!”
“嗯,嗯,这叫异性相吸!”
而何田田此时好奇的并不是男生或者男生的宿舍如何,她更好奇挂怀的是那位将与自己在同一间公寓里同宿同眠的女孩儿。而她对那个女孩儿的第一面印象却只是公寓门前贴着的一张相片而已了——与自己的那一张一左一右并排着。
“曾佳妮?嗯,看上去还挺伶俐干净的嘛!”
何田田最惧怕的就是那种懒懒而又邋遢的女孩儿了,尽管那样类型的人多数为男生,但是如果那一点点的概率落在了女生身上,那可就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了。
客厅,卧房,浴室和阳台,整个房间的设计简洁而又实用舒适。
客厅其实和书房差不多,有嵌入式的书柜,书桌,靠近门口处还各有一间壁橱。卧室里摆着两张小床,两个衣柜,床单被褥枕头,以及窗帘都是配套的。学校没有统一的制服,而生活用品却都是统一的。
“好干净啊,都是你们互助会的功劳吧?”
“是啊!为了你们这些新生,知道我们有多累了吧!”
“嗯,嗯,会好好犒赏你们的!”
“床上用品如果不喜欢,可以换上自己的。室内设施如果有需要更换或者添加的,例如,电话,电冰箱,空调,电磁炉,微波炉之类的,都得事先向年级生活部申请,之后再到生活老师那里进行登记——每栋公寓楼都有一个生活老师,住在一楼,一楼其实也是大家的公共休息室。”
“电磁炉啊,那个就不要了吧,可不想把这里弄得像家里一样!不过,这个冰箱是不是太旧了点啊!可以马上申请换新的吗?最好明天就能换上!”
——电磁炉?免了吧,我可不会煮吃的!——这些话何田田很聪明地没有说出来,毕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啊!
“哦,冰箱的事啊,大德已经帮你们向生活部汇报申请了,不过明天想要用上是不可能的了,总之,正式开学之前肯定会有一台新的了。反正不是还有夏令营活动嘛,这段时间你们都会在野外度过,用不上冰箱的。嗯,快到晚饭的时间了——”
芳芳拿出手机看了看。
“东西就先放进壁橱里吧,吃晚饭回来后我自己再整理吧!”
大家将手上的东西堆放在了靠近门口处的壁橱里。
“利用吃饭前的这点时间,还可以带你到处逛一逛,认识一下咱们漂亮的新校园哦!”
“你的手机呢?借用一下!”
旁边的大德伸手过来道。
何田田拿出手机递给他。
一会儿,一阵音乐声在三人之间盘旋响起。
关上手机,大德又将手机交还何田田手里。
“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
“哦,知道了!——哎,芳芳姐,你的呢?手机号码?”
……
临出门前,何田田查看了一下另一间壁橱。
“曾佳妮还没来哦!——我的同居新女孩!”
“嗯——,最晚也不会超过明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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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6:55    标题: 引用回复

第三章 曾佳妮和李汉娜


何田田寄宿生活的第一个晚上睡得还算安稳,第二天一早是被妈妈的电话吵醒的。
“宝贝儿,妈妈在你们学校附近找到房子了,嗯,也就是说,咱们在这里也有家了!晚上要过来吃饭哦!”
电话那头传来何妈愉快的声音。
唔,妈妈本就是个非常利落能干的女强人,这么快便找到房子何田田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
“哎呀,妈妈,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吃得很好,一切都很好很好……”
“再好也没有家里好!学校里的饭菜怎么比得上妈妈做的呢!不要多说了,晚上过来!——哦,你还没见过咱们的新家呢,下午妈妈去接你,嗯,也叫上大德芳芳他们啊!”
“嗯嗯嗯,好好好……知道了!”
尽管采取了妥协,但也正好可以还了之前要犒赏芳芳大德他们的承诺。
“爸呢?爸爸今天要回去吗?”
“是啊,你爸爸今早就要回去了。记得晚上要来吃饭啊!”
“知道了。妈妈替我问爸早安,还有,祝爸一路顺风!”
“好!宝贝儿……”
“妈妈再见!”
——嘿嘿,不要紧!爸爸回去了,妈妈在这里肯定撑不了多久!
何田田开心地跳下床。
天还很早,周围一片安静。
“曾佳妮什么时候才到呢?真想快点见到她啊!”
何田田看了看旁边那张毫无人气的床铺,笑了笑,伸了下懒腰。
——不管她了,今天要做的事情不少呢。首先,网上订购的东西得让他们在上午之前送达。
何田田打开记事本,在今天的待办事项上又添上几行字:
“晚上去新家那里和妈妈吃饭;叫上大德、芳芳和……大友!”。
刚洗漱完,还没换好衣服,电话又响了。
“您好!何田田——”
“小懒猫!快出来拿早餐吧,给你送来了!”
“谁啊?”
“忘恩负义的小丫头!竟然不记得你大友哥了?!”
“真的吗?真是大友哥吗?昨儿你哪儿去了?我第一天来……”
“昨天有事,回来晚了……好了,别废话了,快出来!——咦,是不是还没离开床啊?”
对方没有让她将牢骚继续发下去,催促着。
“早起来了,再等等,很快的啦……”
大友性子急,得快点。快速换上衣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奔下楼。
出了南园门口,便听到一个男声道:
“哎,这边哪!”
“嗨,早安!——这里的学生都起这么早吗?”
“当然了,谁像你这么懒啊,这会儿,大家早吃完早餐了!别忘了,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嗯,没错!——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虫被鸟吃!嘻嘻……”
田田嬉笑着接住对方塞过来的饭盒。为了确认真是大友,她偷偷往对方的衣领子里瞄了一眼。
——真是大友哥!
看到衣领子里那块有如胎痣般乌青的伤口,忍不住又一阵心疼。
“算是昨天缺席的道歉!好了,懒起的鸟儿快吃虫虫吧!——走了!”
他故意避开她的眼光,将脸别向了一边。哼,最受不了她那总是怀着过度歉意的眼神!
“等等!——还有话呢!”
“那就快点说啊!”
“嘿,三年不见,大友哥变得更高更帅了哦!”
“什么变不变的?!——哼,本人一向就很高很帅!”
(嗨,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像某只一样的大言不惭呢?)
“是哦,高高帅帅的大友哥最受女孩子欢迎了!——大友哥也有喜欢的女生吧?”
试探性的一问。
“当然了!”
“能介绍我认识吗?”
“不能!”
很奇怪,听到那样的话,何田田似乎并不感到甚么难过,更没有那所谓酸酸涩涩的嫉妒的感觉,相反,倒是充满了各种好奇与斗志。
“是谁呢?我会把她找出来的!”
“你就慢慢找吧!”
“——嗯,不要紧!不管是哪个女孩儿,我都有自信能够打败她!——大友哥说过的,会为了田田而不顾一切,所以,田田也一样,也会为了大友哥而不顾一切!”
“小时候的事儿谁还记得呀!我有说过那样的话吗?切,就算有,小时候的话能算数吗?!”
“怎么不算数?只要是大友哥说过的话都算数!田田是永远都不会忘的!”
“好了好了,忘不忘那是你的事儿,只是不要老再提起小时候的事儿了!——我可不想老生活在小时候!”
是因为那件事儿吗?如果真是因为那件事儿而让她对他耿耿于怀,那他倒宁可她得失忆症——永远地把那件事儿给忘了!
“你就不能学着长大点儿吗?”
“长大?我一直都有在长大着啊——瞧,都这么高了!”
何田田凑到对方鼻子下比划着。
“个儿是大了,脑子却没大啊!——思想怎么老停留在撒尿都不知道方向的小屁孩儿时候呢?!”
“哼,总之,我是不会放弃大友哥的,绝不会!”
“所以才跑这么老远的来这里读书吗?”
“对极了!——当然,也为了独立啊!”
“终于有点点儿长大了啊!”
“又长高一点点儿了吗?”
“是脑子啦,脑子!——小丫头,真是受不了!好了,走了!”
“等等啊,要说的话还没说呢!”
“还有没说的话?——那么,刚刚真是说了一大堆废话啊!”
“今晚有时间吗?”
“怎么,要约会啊?——女孩子最好不要主动约男孩子!”
“那——大友哥约我?”
“哈,怎么可能?!我已经另外有约了!”
“约了谁了?”
“小丫头不要知道那么多!”
“不要小丫头小丫头的了!大友哥也大不了我几天!”
“700多天,很多了!”
“多乎哉?不多,不多也——”
何田田摇头晃脑。
“言归正传,今晚到底什么事儿啊?”
何大友嘴角边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哦,今晚上我家吃晚饭去!”
“你家?这里男生禁止入内!”
“不是这里啦,我妈妈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要请大家去吃饭!”
“无功不受禄,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就叫上大德和芳芳他们吧,再说,今晚我也没空。”
“到底在忙什么啊?”
“小丫头不需要知道!”
“老人家的邀请也要拒绝吗?”
“谢谢何妈妈!你就跟何妈妈说,下次有时间肯定去叨扰她老人家!”
“不高兴!”
看着她嘟嘟着小嘴儿的样子,他突然低下了头,却在双唇越来越靠近她的时,突然改变方向,在她耳边轻轻挤出了这么句话:
“代我问何妈妈好!”
……
“自从你到这里来上学之后,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在心底低声地道。而她又何曾知道,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内心响起的悲伤独白:
“你不明白!——永远不会明白的!……在我强大到无所畏惧,足以保护自己和……保护你之前……是无法给你任何承诺的!”
……
回到宿舍,田田继续给芳芳和大德打电话。
“芳芳,今晚有时间吗?”
“嗯,有的。有什么事儿吗?”
“我妈妈在学校附近租了套房子,今晚要请你和大德去吃饭。”
“哎呀,太好了呀!好久都没有吃家里做的饭菜了,真是怀念啊,噢,妈妈的味道!今晚肯定去的!——你叫上大友没?”
“唔,他今晚有事儿不能去。”
“哦,就是说,你已经见到大友了?什么时候见的?
“刚刚啊……”
“唔,那你见到大德没?他很早就过去找你了,早餐都还没吃呢……”
“大德?没见到啊。——唔,大友是给我送早餐来的——还是他最惦记我哦!”
“哦……哎,对不起了,田田,又有新同学来了!——我会转告大德的,今晚我们是肯定去的了!好了,田田,见面时再说吧!拜拜!”
“拜拜——”
田田拿着手机又拨了个电话。
“请问是乘风快递公司吗?”
……
在上午结束之前,何田田终于见到了让她牵挂已久的同居女孩儿,曾佳妮,并且遭遇了一场平生最惊天动地的初见面礼!
因为不想再麻烦和辛苦互助会的同学,何田田自己推着从快递公司那里收到的一堆东西,从校门口一直朝女生公寓南园慢慢走去。
刚来到公寓楼下,便看见几个人正从公寓里往外搬东西,而那些箱子看上去似乎似曾相识。
何田田急忙喊住他们,快步赶了过去。
“对不起!这些东西是我的!请问,你们为什么要搬走我的东西?!”
“哦,我们是互助会的同学!你不是和另外一个叫李汉娜的同学对换房间了吗?”
“李汉娜?对换房间?没有啊!我不认识也没见过什么李汉娜,更没有说过要和谁对换房间!你们互助会难道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吗?不问清事由就随便搬动他人的私有财物?”
“上面的那两位说……”
“上面那两位说什么你们就都相信了吗?!东西的主人都不在,你们就这样随意……”
“怎么了,田田,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时,旁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德哥!”
何田田转回头,喜道。
“会长好!”
互助会的同学急忙向来者鞠躬问好道。大德也对着他们,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会长?你是他们的会长?”
何田田好奇地问道。
“嗯。”
依然是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好极了,既然你们的会长来了,那就让你们的会长来评评看吧,究竟这样做——行还是不行?!”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田田,那些都是你的东西啊,怎么全都搬下来了?”
徐大德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这就得问你们互助会的好会员们了!——看看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儿啊!”
何田田得理当真不饶人。
两个互助会的会员向他们的会长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作为这个学校的老前辈,你们怎么还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难道你们不清楚这样的问题应该怎样解决吗?!校规中的第二章中的第4条就有明确说明,不论是谁,也不管有任何矛盾,在未经得生活部同意的情况下,学生不可擅自私下对换房间。——快把东西都给我搬回去!”
大德严厉而不留情面地训斥着自己的手下。
“我们知道的啊,可是,上面那两个真的好凶的……”
两个互助会的会员都面露惧色,为难地嗫嚅着道。
“再凶还能凶得过老虎吗?!总不会把人给吃了吧?!哼,我倒是要上去好好瞧瞧那是怎样的两只母老虎?!”
何田田一路说着就要往楼上冲去,不料退还没迈开,却被徐大德一把给拦住了。
“别急,先让他们把东西搬上去!”
“告诉你吧,那真是两只母老虎!说实话,我要是你的话,打死也不会和那样的母老虎同住一个屋檐底下!”
其中一个互助会成员吐了吐舌头,对何田田劝谏道,且满脸的诚意。
“不怕,本小姐就喜欢摸老虎屁股,尤其是母老虎的!——哼!哈哈!”
何田田装着很凶悍的样子说道,谁知话刚说完,自己却又忍不住先笑了出来。
“亏你还笑得出来!”
等到那两个会员提着东西往楼上走去后,徐大德终于开口嗔道。
“唔,是很气愤啊!不过,一想到摸老虎屁股嘛,就很好笑啊!哈哈!”
掩着口还没笑完,谁知念头一转,竟忍不住窘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急忙把头低了下去,一边还不住地暗暗骂着自己:
——真是笨啊,笨死了!怎么可以说这么粗俗的话呢?!
过了一会儿,偷偷抬起头来斜着眼,瞄了一下徐大德的脸,只见他依然一脸的严肃,竟然丝毫笑意都没有,何田田不禁又暗骂起自己道:
——哦,天!真说错话了!这回丢脸丢大了!
“不是说过了吗?——有事儿就找我!”
“我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儿啊……”
“我说的是这堆东西!——要搬这么多东西,为什么不事先给我打电话!”
“哦,这些东西啊,不重的,我自己完全可以……”
“你怎么扛得动呢?!真是胡来!体力活要留给我们男生!勉强搬的话,万一伤到了那可怎么办?!——好了,上去吧!”
何田田乖乖地跟随在徐大德身后,一直来到了自己的宿舍门前。只见两个打扮入时的美女正在那里眉飞色舞地指手画脚着,要互助会的人一会儿做这一会儿做那的,忙得不亦乐乎。
“谁是李汉娜?”
徐大德放下手中的东西,皱着眉头,严厉地问道。正忙成一团的互助会成员见状,马上迎上前来点头鞠躬问好道:
“会长来啦!——会长好!”
“李汉娜是谁?”
徐大德环视周围一圈,依然皱着眉,神情严肃。
“谁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一个头顶着一抓玉米须一样深棕色头发的瘦挑女孩儿双手叉腰,站出来傲然道。但很奇怪,就在她抬眼看清来者时,立刻换上了另一种姿态,向着对方微微鞠了一躬,低着眉,以一种柔和异常的声音道:
“您好!我是一年新生李汉娜,非常高兴认识您!”
“嗯,好!——据我所知,这个房间入住的,似乎没有一个叫李汉娜的新生……”
“是啊,原来没有,但从现在起就有了呀!我以后就住这里了,欢迎常来玩儿……”
“对不起!请您务必按照学校的安排,回到您应当入住的地方!”
“哎呀,我已经和住这里的同学商量好了,我住这里,她,她——就是她,住我那里……”
“玉米须”——事后,何田田私下便是这么称呼那位李同学的——先用手指指点着门上贴着的何田田的相片,然后东张张西望望,终于望见徐大德身后站着的何田田,便亲热无比地靠上来,抱着她的手臂,满脸堆笑,嗲着声道:
“是吧,你不是答应了嘛!”
“呃……我不认识你耶……更没答应过你什么!”
何田田一脸的莫名其妙,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无名的厌恶之火。
——这人可真黏人!
“没关系啦,现在答应也一样啊!”
对方依然不依不饶地黏着。
“不、行!”
何田田的倔脾气也跟了上来,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人很让人反感。
“你知道像你这样未经物主的同意就擅自翻动甚至移走他人的财物已经构成了什么严重后果吗?”
何田田得理不饶人,嗒嗒嗒嗒一口气说道。
“呃……”
李汉娜有点语塞了。
“好啊,那你倒说说看,我们都犯了什么法?!”
一个披着一头波浪般起伏长发,有着李汉娜一样瘦挑身材的漂亮女孩儿,突然站了出来,翘着鼻子道。
何田田再次仔细看了看对方的相貌,不禁吃了一惊。门上贴着的相片中因为穿着了朴实的校服,头发也是齐齐整整地扎在了脑后,和如今的一身流行名牌服装以及披肩的卷发所反衬出来的竟是完全不同的形象与气质,以至于自己竟一时认不出眼前的美女就是自己的新同居女孩儿——曾佳妮!
“且不说你们已经触犯了民法第34条及第35条,无权占有不动产或者动产的,妨害物权或者可能妨害物权的,物主可以依法向其提出民事诉讼,要求其进行民事赔偿——唔,赔偿金额也太小了,本小姐还不在乎哪!但是,你们也许还不知道,自己到底都违犯了哪一条校规吧?!”
何田田的伶牙俐齿自然不输于任何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孩儿。
“哼,校规不能犯,难道还不能改了?!”
两个犀利女虽说仍有不服,然而话说至此,难免就有点儿中气不足了。
“哈,校规岂能说改就改?!会长大人,您就向她们说说,这校规究竟能不能随她们的意,改了吧?”
其实,不需何田田将这烫手山芋扔过来,徐大德也会义不容辞接下来。
“你们为什么要求对换房间?”
“她们这是要求吗?!还没征得我的同意呢!”
何田田实在忍不住插话道。
“先征得你的同意和后征得你的同意,还不都一样?!”
犀利女貌似有一直横下去的倾向。
何田田还想回嘴说些什么,但被徐大德示意阻止了。
“先说说看你们换房的理由?”
“我们不要和陌生人住一间房!”
“就这个原因吗?”
“当然,谁要和不认识的人一起住呀!”
“这样,你们的申请是绝对不可能通过的。——知道我们学校的新生为什么都要提前一个月入住校内吗?”
“不就是为了搞活动嘛!”
“搞活动的目的呢?又是为了什么?——其实,就是为了消减我们彼此之间的疏离感,让大家由不认识到认识,由陌生到熟悉,成为亲密无间,友爱互助的同学关系呀!
互助会会长大人好一番苦口婆心。
“那要以什么样的理由才能申请通过呢?”
两美眉虽知理亏,却依然顶着。
“学校还真没有过要求调换房间的先例。因为如果同学之间不能友好相处,在提出调换房间申请同时,就要做扣减操行分的处罚。大家总不想在自己的人生履历上留下任何的污点——你们应该也一样的吧?”
徐大德的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两位不再固执地坚持下去。
“呜——佳妮,我们只有分开了吗?!真舍不得你哦!”
“我也舍不得你啊,汉娜!”
两个时尚女洒泪抱别。
“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啊,不是又多了我这个朋友嘛!”
何田田笑脸迎上去道。
“你好,我叫何田田!”
“你好,曾佳妮!”
对方似乎有点勉强,但为了保持自己的形象,也展示出了应有的礼仪和风度,伸出手来和何田田轻轻握了下,却还不忘乜斜了眼偷偷打量了一番对方的样貌衣着。何田田也展示出了自己应有的礼仪和风度,盈盈地笑着装作没看见。
“你好,李汉娜!——呀,原来你也喜欢JEANSALICE的服装呀!佳妮,这次我们可找到知音同好了!你好了,可我就惨了!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的同居室友长的啥样儿,到底土不土的呢!”
“玉米须”兴奋地一把抱住何田田。
——这都什么对什么啊,以衣貌取人?!
何田田不禁在心底里暗自嘀咕着。
“好了,爱花,民赫,你们就负责将李汉娜同学的东西都搬回原处安置好吧。杨宇和丹妮,你们也忙你们的吧。”
看着不许何田田动手搬移任何东西的徐大德,李汉娜悄悄地将何田田拉到一边,低声问道:
“他是你男朋友吧?”
“啊?!嗯——啊,不是!”
何田田一愣,接着忙不迭地摇头。
“当真不是?”
“当真不是的啊!”
“那——你们认识的吧?”
“是啊,当然认识了,他是大德哥嘛!”
“大德哥?——哦,原来是你哥啊!”
“啊,不是的啦,他叫徐大德,我叫何田田,我们都是小荷塘村人,打小就认识的!”
“原来还是青梅竹马的啊……”
李汉娜轻声嘀咕道。
“啊?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好!既然他不是你的男朋友,也就是说,我追他的话,你也不会有意见的啰?”
“哦,唔唔,当然的啦!——嗯,要不要我介绍给你啊?”
“不要!我可不喜欢刻意的介绍,我还是更喜欢那种自然而然——自然而然的!”
何田田也跟随着李汉娜眼光朝徐大德所在的地方望去。当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再次映入眼帘时,心头莫名地又一阵刺痛,禁不住轻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
李汉娜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哦,没什么——都是你啦!瞧你把我的东西弄的,害得我白白地又要辛苦一场了!”
“嘿嘿,不打不相识嘛!——我们算是认识了哦,何田田同学!”
“是的哦,李汉娜同学——”
何田田和李汉娜相拥抱在一起
“还有个问题啊!——刚刚你说的什么什么法?是真的吗?法书上那么说的?”
李汉娜凑近何田田耳边轻声问道。
“哦,那个啊!——你说呢?”
何田田浅笑着,狡黠地朝对方眨眨眼,不置可否。
“好,相信你!反正也没吃亏!还有——他,是我的了!”
“啊?唔——嗯……”
何田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含糊着应道。然而,当看着李汉娜那踌躇满志的自得样子,心底却又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异样的滋味。
何田田和李汉娜再次相拥抱别。
何田田自嘲而又无奈地摇摇头。她绝不会想到自己来到新学校后,最先结交的竟不是自己曾日牵夜挂的同居女孩儿,曾佳妮,倒反而是女孩儿的友女,李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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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6:57    标题: 引用回复

第四章 爬盟社


“真不明白,像你这样害怕爬虫的家伙怎么会加入爬盟社的?都三年了还没个长进!”
午休时间,圣元中学生物馆爬盟社的活动室里,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儿男生拿起物架上的一个蛇模型,出其不意地朝另一个男生扔去。
“嘿,接住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竟然把我给拐进了这么个恐怖组织!是谁说的,爬盟社是攀岩社来着?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男生条件反射地一伸手,接住了嘶嘶飞来的东西,然而,当一看清手中握着的怪物,脸色立时一变,马上慌不迭地一把给甩了出去,嘴里还不停嚷嚷着道:
“呀,好恶心——”
“爬盟社解释为攀岩社也没错啊,爬虫不都攀着树啊岩壁啊石头啊等等等等的爬着走的嘛!”
眼镜男龇着牙咧着嘴一脸的怪笑。
“得得得,算你狠!好男不跟虫儿斗!但这次的捕猎行动你休想再把我给扯进去了!我要留校,今年的新生很多呐,负责宣传和征招新成员的任务就交给我了,肯定出色完成!”
男生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哎——!那可怎么行!如果捕猎行动没有徐大友同学的参与,岂不是太没趣了吗!——我,马小玉,作为爬萌社的领头接班人,首先表态:坚决不同意!”
被称为徐大友的男生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耳边扎着两根小麻花辫,戴着大大的黑框眼镜的小个子女生。只见女生一伸左手,利索地接住徐大友扔过去的“飞蛇”,劈里啪啦着道:
“咱们的爬盟社正在蒸蒸日上的当头,不用宣传,也会有大批的新成员涌入!”
“蒸蒸日上?!怕是后继无人吧——”
徐大友拉长着怪调,转而又拉长着脸,像不断嘴吐舌信的吹风蛇一样,指点着物架上和更远处笼子里装着的各类爬虫,呼呼着道:
“呼呼呼——!除了你们这两个疯子,当然,还有我这个傻子之外,谁还会乐意加入进来,跟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呆一起呀?!”
“哼——!瞧瞧,这些都是谁呀!”
自称为马小玉的女生哗啦一抖右手,展开手中紧握着的一个纸筒。徐大友凑近去一看,不禁惊呼:
“哇,麻烦妹,真有你的!”
“麻烦妹”是爬盟社里的骨干人员,尽管她的入社时间比徐大友整整晚了一年。不过也难怪,整个爬盟社也只有寥寥三个社员,“爬虫”社长“蔡锅子”蔡鼎和两名社员徐大友,“麻烦妹”马小玉而已。徐大友虽说入社得早,却无论如何起不到主导作用。
听到呼声,瘦高个儿的眼镜男“蔡锅子”——“爬虫”社长大人(“蔡锅子”和“爬虫”社长这两个外号与雅号都是拜徐大友所赐),也跟着将脸凑了过来,在看到纸上整齐排列着的长长的名单后,也一样惊呼了起来:
“呀!当真后继有人了呀,后继有人了!麻烦妹!这爬盟社的社长位置如今非你莫属了——本人惭愧退位,惭愧退位!——唉!呜呜,你哥哥该多开心呀!呜呜呜呜——”
“爬虫”社长大人一路说着,一路激动得涕泪四流。
“社长哥可不能那么说!只要你没有离开这个学校,这爬盟社的社长之位还是你的!”
“麻烦妹”这个美称的使用者徐大友并非第一个。貌似马小玉和哥哥马小凡,上一任的爬盟社社长,与蔡鼎自小便认识。而蔡鼎之所以一入学便胆敢自称为爬盟社的社长,正是因为马小凡在离校之前的任命,嘱托一定要重振爬盟社。可以说,“麻烦妹”这个封号远在圣元中学盛传开的时候,就已被蔡鼎叫了十多年了。
“哎——哎,禅位的事儿,你们待会儿再商量好吗?——麻烦妹,还是先说说看吧,你到底用了什么招儿,把那么多无辜单纯的家伙给拐进来的?是不是当年拐我那样的啊?!”
徐大友对“爬虫”社长大人的激动和泪奔可以说是完全地无动于衷。
“你以为现在的人还像你那样单纯啊?!笨——”
徐大友眼一瞪,作势要敲对方脑袋的样子,“麻烦妹”头一偏,趁势身子往旁边一跳,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威胁,但也将后面就要吐口而出的“蛋”字给生生地吞了回去。
“一个大男生,怎么可以如此粗鲁对待像我这样的柔弱女生呢!”
“柔弱女生?!你柔弱,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女生了!”
“好了,好了,大友别逗了,让麻烦妹把事情经过先说了吧!”
社长的威信总是不可或缺的,大家都团团围着——虽说只有两人,那架势却不减的——“麻烦妹”坐了下来。
“瞧,是这样的——”
“麻烦妹”从书包里抽出一本轻巧的笔记本电脑,在上面敲打了几下,然后扶了扶那和她的小脸蛋儿极度比例失衡,时不时会往下滑的黑框眼镜,得意地道:
“我在学校网站的主页上做广告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实在的利益为饵,自然也就没有人心的所向!”
“嘿!你是怎么说服校长同意额外增加百分之二十五的学分的?”
“爬虫”社长大人依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事情当然不简单啦!整整经过了两年,两年的苦口婆心和事实证明,才能最终晓之以利害啊!唉,咱们伟大的生物组的老师们是终于明白了爬虫类在生物界中的不可或缺地位,绝不能因为人们的偏见,厌恶,乃至于恐惧,而造成将来认知的空白,甚至白痴到将那些原本存在的物种看作为神话杜撰,无中生有!”
“真是服了你了!这么难办的事儿也让你给办成了!哈哈,看来,本大爷竟是因祸得福了,加入了恐怖组织,也白赚了百分之二十五的学分!嘿嘿,最后这一学年的学习可以放轻松了!”
徐大友故作轻松地嘘了一口气。
“你是怎么以事实证明的?”
“爬虫”社长似乎听出了“麻烦妹”话中的某些弦外之音,并没有理会徐大友的唏嘘,继续追问道。
“还是社长哥利害啊!嘿,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唔,这次的捕猎行动就是为的取证,如果取证成功,生物界将会谱写新的篇章!爬盟社耀武扬威的日子就要到来了!”
“好,一切按计划进行!——大友同学,你也去做好准备,明天出发!”
“不是说了嘛,我不去!去了,也只是给你们徒增麻烦而已,还有,爬盟社不是新招了不少成员嘛,从里面捡出几个代替我不就行了?”
徐大友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绞尽脑汁给自己寻找开脱的借口。
“新成员暂不纳入此次的行动中,因为,加盟的新成员都是今年刚入学的新生,这段时间他们需要参与学校统一安排的惯例活动。我们的行动与他们的活动正好相冲了。”
“这次的捕猎行动对于树立和推广本社的形象和后续影响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再怎么说,大友同学如今也是爬盟社的三大人物之一,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正是我们大家作出表率的时候,绝对不能以任何借口推脱!”
“爬虫”社长下了军令状。
“嗯哼,好吧,看在麻烦妹那么柔——弱的体质上,负重的活儿就交给我吧。但是,说好了啊,捕妖捉怪的事儿,我是绝不参与的!”
徐大友故意在“柔弱”二字上拉长了腔调。
“好好好,你就站一边儿看着好了!你这不争气的家伙!”
“爬虫”社长无奈地摇头叹道。
“嘿,应该说是昏倒一边儿吧,还看呢!”
麻烦妹也不示弱,一样揶揄着道。
“知道就好!”
一年多的无间相处,已经习惯了这两人对自己的弱点的了解,所以面对着他们的无奈与挖苦,徐大友丝毫不感到羞愧。
“我们理解!”
这两人也毫不避讳,齐声应道。
……
“今晚要不要再看几遍《狂蟒之灾》呢?振奋振奋精神!”
走出活动室的时候,“爬虫”社长提议道。
“得了吧,还振奋精神呢,某人哪次不是一遍没看完就休克过去了?嗨,大友同学——”
“麻烦妹”转头向徐大友道。
“你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了啊!”
“那当然,十年草绳期还没过呢!”
“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尽情放松吧,关于蛇的东西也不需要看了,不管怎么说,在爬盟社里混的这些时间,你也学了不少,也能算得上半个蛇博士了。蛇嘛,其实也就那样了,我都不怕,你还怕啥呀!”
“麻烦妹”的这些话对徐大友而言竟丝毫不似安慰,倒和恐吓差不多。
“捕蛇装备要检查好了啊,千万不要落下什么……”
社长大人再次叮嘱。
“你认为他能落下什么啊,哪次不是只有多拿没有少带的,哈哈——”
一路说说笑笑,爬盟社三大人物很快便走出了生物馆,各自回去准备行装。
……
圣元中学的每一个学生除了日常学习之外,几乎都有依照自己的兴趣而加入到各种各样的社团当中。社团的活动很多,每逢假期更是安排得满满的。尽管很忙,每一个人却都忙得很愉快——心满意足的那一种愉快。有过社团活动经历并且在其领域做出几分成绩的学生,能够进入名牌大学的机会往往会比没有任何社团经历的学生大得多。这也许也是学生们在学习基础课程的同时,都会积极地参与各种社团活动的原因。无论如何,这所学堂是一座培养真正人才的大摇篮。
徐大友回到自己的房间,没见到同房的室友。
“每个人都很忙啊!还好没同爬虫社长分享同一个房间,不然可就惨!”
徐大友感叹着拿出壁橱内包裹得好好的捕蛇装备,又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检查清点了一番,才放心地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再次温习“麻烦妹”精心整理的捕猎行动草案,尤其注意里面所提到的各类注意事项,尽管对于里面的内容以及所有关于爬虫的知识,他均已熟记于心。
别人加入社团基本上都是跟随的个人的兴趣与意愿,而徐大友加入这个爬盟社,完全是稀里糊涂的,就像他自己所说——“被阴谋拐骗了”!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初来乍到的徐大友一个人在校园里四处闲逛。当逛到体育馆外,见到一堵人工搭建的攀岩壁,岩壁上正悬挂着一个瘦瘦长长,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男生。男生动作生疏僵硬,一副举步维艰,摇摇欲坠的样子,要不是事先绑着防护绳,恐怕早就掉落下来了。在下面望着的徐大友觉得很滑稽,一时玩兴大起,跃跃欲试,伸展开手脚便往上爬,很快就来到男生的旁边,微笑着朝对方打了个招呼,然后呼呼地又继续往上爬,仿佛一眨眼之间便登上了顶峰。
“嗨,加油啊!”
徐大友坐在岩壁顶的平台上给男生鼓劲。
“嗨!你经常玩吗?好厉害!”
男生终于登顶成功,气喘吁吁地趴在一旁。
“是啊,从小就喜欢爬山!我们老家那边山很多的!”
“难怪,看你攀岩的技巧真是娴熟啊,竟然不借助任何保护器械,一下就爬到上面了!”
“这点小陡坡算不上什么啦,在攀岩技术上,我哥可比我强多了,他似乎天生就干这行的!——我还是跟他学的呢!”
“哦,是吗?不过,太高的技术我可不敢奢求,只要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我也就满足了!哎,抓、握、挂、抠、撑、推、压,这些动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真难!怎么样?加入我们爬盟社吧?我是爬盟社的社长,蔡鼎!”
“爬盟社?就是搞攀岩的?”
“嗯,攀岩是必需的基本技巧之一!——当然还会学习其他的……”
男生眨眨眼道。
“好啊,徐大友,加入!”
徐大友爽快地一口答应,还用力和对方握了握手。
但接下来的日子,随着对爬盟社的进一步了解,徐大友才发觉自己犯了个无知的莽撞错误:爬盟社并非蔡社长所说的单纯的“攀岩”社团,而是……@#¥%*!
徐大友实在是没有胆量将那东西说出口。
“汗——!”
如今提起那不堪的往事,徐大友也只能感叹这么一句。
原来,所谓的爬盟社主要的研究对象竟然是爬虫,尤其是蛇,有毒的没毒的各种各样的蛇!
“爬盟社应该更名!”
深感大上其当的徐大友气呼呼道。
“爬盟社,很好的名字啊!——哎,我还真想不出更好的了!”
“爬虫”社长蔡鼎手指扶着眼镜框子,故作思索状,过了一会儿,摊开双手,耸耸肩,又故作不解道。
“明显有蒙人的嫌疑!”
徐大友涨红着脸。
“怎么会呢,很好理解的一个词汇啊,爬盟社——爬虫大联盟专研社团!”
“爬虫”社长的双眼在眼镜背后亮亮地闪了闪。
“嗯,不改其他的,就还原回本来的名字吧——爬虫社!”
“哎,我说你啊,难道爬虫就有那么讨厌吗?它们也是生命的一种啊——生命!无论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那都是值得尊敬的!”
貌似当社长或会长的都擅长苦口婆心。
“对啊,我们还尊敬鸡和鸭呢!”
其实,对于爬虫,他感到的不仅仅是讨厌,而是更深一层的恐惧。只是,如果承认自己害怕,那将会非常不得面子。所以,徐大友硬撑着,反唇相讥。
“是尊敬!——一种感恩式的尊敬!”
当社长的貌似更擅长辩解。
徐大友摇摇头,觉得很可笑,便不再回嘴,心想着:
——哼,我就要退出,看你怎么样?
但随着之后,看到作为社长的蔡鼎兢兢业业,每每不遗余力,为扩张社团而四处奔波,而结果却是,除了他之外,一个新社员也没能招到。终于,不禁生了怜悯之心,便又重新回来,与孤独的“爬虫”社长一起作伴奋战。
“你是我进入这个学校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朋友有难,需要帮助的时候,怎么可以丢弃一边呢!”
徐大友义气凛凛,着实让“爬虫”社长感动得个涕零不已。
其实,爬盟社原先并非像现在这样,清冷颓败。爬盟社,十多年前也曾门庭若市,得意辉煌,每年入社的成员都不曾低于两位数。但是,据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儿,竟让大家对爬盟社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逆转。自那以后,大家一提起爬盟社,以及爬盟社所进行着的研究,除了冷嘲热讽和嗤之以鼻之外,不再表现出任何的热衷与推崇。而当徐大友将其中的究竟弄明白,已经是一年之后,“麻烦妹”马小玉主动要求加入爬盟社,那个时候的事儿了。
马小玉的加入,对徐大友来说,那可是一桩相当惊人的大事。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将马小玉那样娇小柔弱的外形,与捕蛇能手联系到一起。甚至,至今想起自己与马小玉的初次会面,依然会心惊肉跳不已。
“既然上了贼船,那就硬着头皮走到底吧!”
自从决心与“爬虫”社长荣辱与共之后,徐大友还真的开始努力钻研起爬虫来了。对于其他的爬虫物种,徐大友学得还算顺心,当然,依然,除了蛇之外。不过,一年过后,也总算勉强过关了。
那天,为了不只是在图片上观察蛇的外形与习性,徐大友鼓着十二万分的勇气,独自一人进入了生物馆爬盟社专属的蛇蟒的饲养室里。尽管蛇蟒都被饲养在玻璃窗里,外面的人尽可走近去,靠在玻璃窗上观看,但是徐大友可没有那个胆子,只是远远地站着,拿出事先袋子里放着的望远镜,抖抖索索地从望远镜里望着。
“嘿!”
正看得入神,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断喝,徐大友惊得手中的望眼镜差点儿没摔落地上。但是,当他回转身去时,终于还是着着实实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嗨,嗨!醒醒啊,醒醒啊!——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当他终于缓缓醒过来时,只见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正朝着自己直逼过来,不禁惊叫起来:
“啊——,眼镜蛇!”
“嗯?!眼镜蛇?哪儿——?”
听到喊声,“眼镜蛇”急忙转过头去四处张望着。
“就是你啦!”
当终于看清眼前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徐大友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嘀咕了一句:
“什么时候没有人,偏偏这个时候出现了个——哼!”
“哼,你才眼镜蛇呢!瞧,这么大的,又大又突的超级大眼镜!哼!”
发现自己上当后,女孩也不示弱,指着地上的望远镜,劈里啪啦回击着道。
“你刚刚手里拿着什么?”
徐大友慢慢回忆起晕倒前的景象,苍白着脸问道。
“这个吗?小白练——”
女孩还没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徐大友又要晕过去了。
女孩见状,也没理会他,继续拿着袋子,走过一边,找了个空着的饲养窗,然后,小心翼翼,将袋子里“东西”放了进去。一边放还一边喃喃着:
“不怕不怕不怕——我、不、怕!”
“说不怕就会不怕了吗?”
徐大友诧异地问道。
“当然了!嘿嘿,看来你不是许仙啊!”
女孩的双眼在大大的眼镜框子后面亮亮地闪着,嘴角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满含讥嘲的怪笑。
“难道是法海不成?!”
徐大友从地上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衣裳,脸色依然苍白着。
“更不是了,哈哈——!”
女孩的笑声怪味更浓了。
“把人吓成这样,连声道歉都没有,真没礼貌!哼——!”
徐大友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拖着双软腿就要往馆外挪。
“哎,等等!对不起啊——我也不是故意的!”
见徐大友真的生气要走了,女孩急忙道歉,接着又道:
“你是徐大友吧?我叫马小玉,刚刚加入的爬盟社的新社员!”
“啊——?!难怪——”
受惊之后的混沌状态似乎还没有完全退去,徐大友也懒得继续追问她加入爬盟社的原因和动机了,摆了摆手道:
“快扶一把吧,走不动了——咱们不是同个社团的嘛!”
“哎,你还真像社长哥说的一样啊!蛇真有那么可怕吗?”
“蔡鼎那家伙——哼!”
……
“小白练+眼镜蛇惊吓事件”,便是“麻烦妹”马小玉给徐大友制造的,终其毕生难以忘怀的初见面会。
……
尽管一个大男子汉如此害怕爬虫,说出来真的很丢脸,但是害怕就是害怕,尤其面对爬虫类中的蛇,哪怕只是一条小小而无毒的,徐大友也会七魂丢了八魄。那种深植骨髓的恐惧,竟是这些年来哪怕经过他自己,爬盟社的其他成员,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却依然无法克服的。
而,这也正是向来个性开朗,喜欢聒噪,高调做人的徐大友心底,最深沉的硬伤。
“不怕不怕不怕——我、不、怕!”
徐大友一边翻看着各类爬虫动物,尤其蛇的图片资料时,一边对着自己,学着马小玉的样儿,不停地喃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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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6:59    标题: 引用回复

第五章 徐大友的宝贝


下午,远远还没到下课时间——如果现在已经开学上课了的话,何妈就赶着来接走女儿和大德、芳芳他们了。
坐在桌子边,享受着何妈精心准备的大餐,大家都满脸幸福的笑。
“呀——!好幸福啊!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啊!——谢谢何妈妈,托田田和您老的福,我们又尝到了家乡的美味!”
李芳芳不停地唏嘘感叹着。
“以后你们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想来的时候就来!来,吃,吃吃,嗯,这个最好吃,多吃点——”
何妈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线,不停招呼着大家夹吃菜。
……
饭后,大家围坐一起。何妈询问起了学校安排将要进行的各种活动。
“……那个夏令营活动,别的学校似乎有学生家长一起参与的。你们学校怎样?——家长也可以跟随孩子参加吗?”
“似乎没有先例呢。”
“不都说这个学校非常崇尚自由的吗?怎么倒比其他学校封闭许多,连进学校去看自己的孩子都不允许的!”
“哦,那是因为现在是暑假期间,为了管理上的方便才禁止非校内小管人员出入的。不用急,开学后一切就回复正常了,何妈妈想什么时候去看您家的宝贝儿就什么时候去哦!”
芳芳以轻松的语气说着,试图让何妈放宽心来。
“呀,芳芳姐这是在打趣我呢!不依的!”
何田田嘟嘟嘴儿,装着生气的样子。
“哪里打趣你了?——是羡慕你呢!羡慕到快要嫉妒死了!”
芳芳捏着田田的鼓鼓的脸蛋儿,开心地笑。
“妈妈真的打算在我的裙子上别别针呢!”
“别别针?怎么说呢?”
芳芳不解,好奇地问道。
“就像这样啊——”
何田田解下衣服上扣着的别针,将自己的一边裙脚和芳芳的扣在了一起,然后站起来试着要走。
“瞧,是不是想去哪儿都要带着妈妈了?”
“哈哈哈哈——”
大家笑得个前仰后合。
“我想起来了——那是某电影里的一个经典桥段啊!哈哈——”
李芳芳笑得气喘吁吁。
“我可不是何妈妈!”
何田田耸耸肩,摊开双手,表示完全地无奈奈何。
“这孩子还是没长大啊!”
何妈也无奈地摇摇头,站起来怜爱地将女儿搂在怀里,过了一会儿,又问道:
“这次的夏令营活动,除了新生之外,你们也参加吧?”
“是有一部分老生也参加的,每年都那样安排。”
“你也参加吧,大德?——你一定要参加!”
何妈顿了顿,再次说道:
“只有你参加,我才能放心呢!”
“哦——互助会的人都参加的!”
虽然有点儿不明白何妈为什么强调自己“一定要参加”,但还是含糊地答应了下来。
“不用担心,他一定会参加的!——是吧,会长大人?”
李芳芳似笑非笑,转向大德表示征询道。
“真是太好了!我们大家还能在一起!——唉……”
何田田欢呼起来,但很快又低下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德朝她投去关切而又深沉的一瞥。尽管对方那个低头的动作很小,叹气的声音也很低,但他还是注意到了……
又陪着何妈闲聊了一会儿,大家终于要告辞返回学校。要不是何田田许诺下尽量每个周末,并且只要平时有时间就会回来吃饭,何妈真就不放行了。
刚进校门,芳芳便推脱自己还有别的事情,留下大德和田田一起走。
“这个时候大友应该在公寓里,我们去找他吧?不然,过了今晚要再见到他可能就要过一段时间了。”
芳芳走后,大德对田田提议道。
“大友哥明天要去哪儿?他不参加夏令营活动吗?”
“大友所在的爬盟社有他们自己的活动。这次,他们的活动时间和地点与夏令营的有所不同,所以不能和我们一起了。”
“爬盟社?原来大友哥加入的是爬盟社!那个社团是做什么的呀?有趣吗?”
田田觉得很开心,因为,又多了解了有关大友的一些事情。
“唔,也许吧——对于其他的社员来说应该是很有趣,但我不认为大友会那么觉得……”
大德抿着嘴轻轻地笑了笑。
“哦?为什么?难道大友哥不喜欢那个社团吗?那为什么又加入了呢?”
——关于大友哥的问题还真多呀!
田田觉得越来越开心了。
“爬盟社是爱好和研究爬虫类动物的社团,目前主要的研究对象是蛇,但听说似乎还在研究一些存在或不存在的生物……”
“研究蛇?太可怕了!”
谈蛇色变,何田田吓了一跳。
“蛇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人们恐惧,只不过是因为一贯的心理偏见而已……”
大德若有所思。
“嗯——大友哥很小时候起就不怕蛇的!”
何田田肯定地点点头。
“不……其实……大友很怕蛇——”
大德欲言又止。
“不可能的!大友哥怕蛇?大友哥不怕的!——小时候他还在蛇口之下救了我呢!”
因为说得很急,何田田的脸都有点儿涨红了。
“大友他是怕蛇,很怕……他加入爬盟社正是为了锻炼并克服自己天生的恐惧心理。”
听完大德进一步的解释,何田田不由得笑了起来,并且依然肯定地点点头,说道:
“原来是那样啊!——不过,那不也正说明了大友哥不怕蛇嘛!”
“嗯,唔……也许是吧……”
听到她如此坚持,大德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含糊地应了几声。
——大德哥真是的,怕蛇的明明是你嘛!哼哼,当年见到蛇后,马上吓得全身瘫软,趴倒地上的不就是你嘛!唔,男生都这么爱面子吗?咱们什么关系呀,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还掩饰呢!嘿嘿,真是的,我又不会说出去!
何田田心里不觉暗暗地觉得好笑。
来到大友住着的公寓,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后探头出来的并不是大友,而是他的室友。看着大德身旁站着的何田田,他轻轻吹了声口哨,然后道:
“哎,怎么,回来得还真快啊!”
“我是大德。大友在吗?”
不理会对方狐疑的眼神,大德依然一脸的肃然。
“哦——是大德啊,大友不在,刚出去了!”
对方急忙收敛起嬉笑的表情,也肃然道。
“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
“爬盟社的那个女孩儿刚又来把他给拉出去了。嗯——至于去哪儿了,啥时候回来,那可就说不定了……”
对方脸上虽然挂着友善的笑容,然而看着眼前两人的眼神,似乎又带着了那么一丝无法言喻的暧昧而又怪异的东西,不知是在猜测眼前的两人还是那不在的两个之间的关系。
走出大友所在的公寓大楼,两人都不说话,接着再走了一段路,大德忍不住先开了口:
“不用担心,那个女孩儿只是和大友同个社团而已,来找大友应该是为了社团活动的事情——他们明天不是有活动嘛!”
“啊,担心?我没担心啊!大友哥有大友哥自己的自由活动空间,就像我也有我自己的一样嘛!”
何田田故作轻松地笑着,停了停,又接着道:
“哦,瞧我这记性真是的,竟然给忘了!”
大德接过田田从手袋里拿出的一个精巧的小食盒子。
“这是妈妈做的水晶莲子,家乡的甜点,我们大家都吃过了的。你帮我拿给大友哥——他不是没去吃晚饭嘛!”
“好,待会儿再给他吧。——我先送你回去,这段路你还没走过呢。”
两人又一路默然。
终于,走到了南园门口,又是大德先了开口。
“就到这儿吧,不能跟你进去了——我没穿制服呢!”
“哦——”
何田田仿似大梦初醒般,随便应了一声。
“累了吧?这些天忙的……什么都不要想,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接下来还有不少活动呢!”
“嗯,大德哥也一样!再见了!”
“再见!——晚安!”
“晚安……”
看着对方垂头丧气地消失在南园大门内之后,大德才深深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
北园,大友所在的公寓一楼公共休息室里,大德正坐着。
过了好些时候,大友才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大德叫住了他。
“大友,先放下东西,我们出去谈谈!”
“什么事儿?这里说不行吗?已经很晚了,我还要……”
“废话少说,快放了东西,出去!”
看见大德脸色似乎不对,大友赶紧放下手中的袋子,跟在大德身后出去了。
两人一直来到了操场上才停了下来。
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儿,“砰——”大友胸口已经重重着了一拳。
大友踉跄着一直往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站住了,没跌倒在地。
“你疯了啊?干吗打人?!我是沙袋子吗,啊?这么晚了找人来打……”
大友捂着胸口气呼呼地。
“是为了提醒你,如果不是真心的,就不要随便玩弄人!”
“什么真心,什么玩弄人?”
“好吧——这么晚了,为什么还跟别的女生出去?”
“跟别的女生出去?我有跟什么女生——啊,哈!你是指那个麻烦妹吗?我跟她怎么了我?!真是疯了,疯了!”
“田田在这里,你就不能顾及一下她的感受吗?非要跟别的女生出去?!”
“田田?啊,原来是为了她啊!——我有对她怎样了吗?真是莫名其妙!”
“事情既然都已经做了,就要负起责任!”
“真是越说越玄了!喂,什么事情?我有做过什么吗?——还负什么责任,切,真是……”
“既然做了,为什么还不承认?”
话声还没落,拳头就又飞过来了。这次大友有了防备,一侧身,躲过了呼啸而过的攻击。
“我还真没想过你会是如此不负责任之人!”
随着说话声,拳头又接连而至。大友一路躲闪,一路嚷着:
“喂——!我怎么不负责任了?你说清楚点——”
“等你吃够拳头了,我再和你说清楚——”
就这样,一个挥拳,一个躲闪,不知来往了几回架势,两兄弟最终累得气喘吁吁,双双躺倒在地上。
“你喜欢她吗?”
“谁?麻烦妹吗?”
看到灯光下大德那双闪烁着怒火的眼睛,大友终于明白过来,并立即改口道:
“哦——荷花妹?”
大德眼中的怒火更盛了。
“哈,看你这么为她,看来是很喜欢她了!既然喜欢就去追好了,干吗大半夜的把人找出来打?”
“她喜欢的是你!”
大德脱口而出,依然一脸的怒气。
“哈,是吗?她喜欢的是谁,你应该更清楚吧!——不过,很好,你终于承认喜欢她了!”
大友说着,脸上带着明显的讥笑。
“是,我喜欢她——很喜欢!但是,我绝不会像你那样,对她做出那种不负责任的事情!”
“又来了!——我到底对她做了什么需要负责任的事儿?”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嗯,唔……是喜欢啊,很喜欢,就像你一样——”
大友故意嗯啊着答道。
“不要拿我来跟你比!我刚说了,我绝不会像你……好吧,既然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为什么在亲了她之后还和别的女生出去,一点儿也不关心她?”
大德涨红着脸,一口气说道。
“亲她?——哈哈!”
大友一愣,转而低头一想,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她喜欢我,我喜欢她,我亲她,那不正是两厢情愿的事儿吗?”
“你——”
大德挣扎着起来又要挥拳,但拳头只挥到了一半便停住了,只听他深深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说道:
“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早就——”
然后,将头转向一边,不看仍然躺着的大友,嘴角带着一丝落寞的苦笑。
“回去吧,田田特意从家里给你拿了点心,放你宿舍冰箱里了……要记着她对你的好,不要再让她伤心难过了……”
掸掉身上的尘土,又接着道:
“明天的捕猎行动你还是别去了!——你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以为只有你才能对付蛇啊?这次的行动我肯定行!”
实在无法忍受来自对方的讥嘲,大友硬着头皮回道。
“我的事情你以后少管——”
大友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掸着身上的泥土。
“你还真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田田!——那个行动太危险,我会代你完成。你就留下来,参加夏令营活动——照顾好田田是你的责任!”
“参加夏令营?代我完成?……哈哈,难道又要玩角色对换的游戏?!——我才不!”
大友干笑两声,一口回绝大德的提议。
“这不是玩,更不是游戏,而且我也没说要跟你对换角色!——你要以徐大友的身份去参加夏令营,必须是徐大友……”
“都说了,不干不干!再也不要你以这样的方式来将她推给我……”
“你还真以为我有那么大方吗?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她喜欢你,而你也喜欢她,哼——”
大德低沉地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你们是相互喜欢的……”
“相互喜欢?你还真以为我们相互喜欢?!——哈哈!就算是,那也用不着你来安排这一切!”
“你真坚持要去?”
“当然!”
大友斩钉截铁,似乎全然忘了自己也曾坚持:绝不参加那该死的捕猎行动!
“那好——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你的宝贝儿!”
大德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大步地走了。
大友留在原地,愣愣地站着,一时竟不明白大德那句话的意思:
——宝贝儿?什么宝贝儿?!
……
回到宿舍时,同居的室友还没睡,貌似特意在等着大友的回归。
“嗨!大友,你的那个双胞胎兄弟刚刚来找你……”
“唔,知道了!”
大友含糊着应道,拿起衣服便进了浴室。
“知道你兄弟跟谁一起来的吗?嘿嘿——”
室友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故作神秘的样子,之后,见大友不予理睬,便又自顾接着说道:
“你兄弟可真厉害,竟然找到了个这么正点的女生!真没想到啊,哎哎,像你哥那么正儿八经的人竟然也会喜欢那样类型的女生,够潮、够正、够……”
“够了!不许对那女的信口开河,胡说八道!”
“我这不是胡说八道,是陈、述、事、实!”
“就是不许说那女的!”
“怎么了?我这也是为你哥高兴啊,多——”
“还真没完没了了啊?再不住嘴,看我不把你嘴给封上!”
不知什么时候,大友已经手拿一卷胶纸,站在他的旁边。看到对方眼中熊熊燃烧着的一股怒火,明白对方会来真的,惊得马上闭上了嘴……
……
“宝贝儿……宝贝儿……宝贝儿——到底是什么?!”
躺在床上的大友还在回想着大德最后留下的那一句话。猜来猜去,脑子突然一转,不禁想道:
——难道是指她?!
但马上又举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暗暗骂道:
——该死!不许胡思乱想!大德会那样说话吗?!
这么骂着的时候,心里又不禁一股无名之火油然而起。
虽然明白因为明天的行动,大德真是在为自己担心,但是,他就是不高兴!——不高兴大德总是处处为着自己,让着自己,尤其可恨的是,竟然连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儿也要让!
——哼!什么我的宝贝儿?那是你的宝贝儿!笨蛋大德!
——大德的宝贝儿?大德的宝贝儿……对了!小木笛!
大友终于回想起来了……
大友有自己的宝贝儿——手鼓!
大友的宝贝儿手鼓,就像大德的宝贝儿小木笛一样,都是七岁刚上小学那年,从父母那儿像接受传家宝一样郑重其事地接过来的。
如今,他还能清楚记得父母对他们说的话:
“这是爸爸妈妈从阆风山的仙人们那儿为你们求来的宝贝儿!”
“大德,这个小木笛是你的宝贝儿,来,妈妈给你戴脖子上。”
“大友,这个手鼓是你的宝贝儿,来,背着!”
“一定要保管好你们各自的宝贝儿,它们牵系着你们的命运!记住,以后不管去到哪儿,都要随身携带着,绝对不能在人前炫耀!绝对不能遗失!知道了吗?”
之后,爸爸妈妈还经常抓住他们,先是问大德:
“大德,你的宝贝儿是什么?”
“大德的宝贝儿是小木笛!”
大德回答过后,接着就是大友:
“大友,你的宝贝儿是什么?”
“大友的宝贝儿是手鼓!”
那两样东西,说是宝贝儿,确实也有“宝”的样儿。就说大德的那个小木笛吧,大德拿着一吹,周围听的人都会觉得心情异常地舒畅,所有的火气,哪怕只有一点点,也会霎时消失殆尽。爸爸妈妈觉得很奇怪,话说这木笛,当时他们从阆风山那里拿来之后,也曾试着拿来吹过,但一个音都吹不出,更别说吹什么曲子了。而七岁的大德,从未学过声乐,竟能在双唇一触木笛的瞬间,便绵绵不断飘出了悠扬悦耳的乐声!大友见了,也曾从哥哥手里将木笛抢过来,试着吹了吹,哪知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一样没能吹出个调子!大友很生气:
“为什么哥哥会吹笛子我不会?”
而妈妈则哄着他道:
“大德是哥哥,比大友大,等大友长得像大德哥那么大的时候也就能吹了!——大友来,这才是你的宝贝儿,敲敲!”
天真的大友还真相信了妈妈的话,竟不知道大德虽是哥哥,却和自己一样年长,没大上几分钟。
听了妈妈的话后,大友便敲起自己的手鼓。但无论怎么用力地敲,爸爸妈妈,还有大德,也都帮忙着敲,然而鼓就是一声不出——鼓是哑的!大友更是气得哭了:
“大友不要宝贝儿,宝贝儿不好玩儿!呜呜呜呜——大友要其他的,就要其他的!呜呜呜呜——”
没办法,爸爸妈妈只好另外买了一个小巧的,可以拿在手里摇着玩儿的拨浪鼓,权当是对那哑巴手鼓的补偿。
想刚开始拿到宝贝儿的时候,大友还很高兴的呢,还得意地对大德炫耀:
“瞧,我的宝贝儿这么大,你的那么小!哈哈!”
从此以后,大友便将自己的宝贝儿扔在了一边,碰都不再碰了。而大德却将自己的小木笛宝贝儿挂在了脖子上,一刻也不曾拿下来过。
直到初中毕业后,要来到这远离家乡的京城读书,爸爸妈妈才又提醒他将手鼓找出来,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一定给带上……
——手鼓!
徐大友一个鲤鱼打挺,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弄出很大的响声,寂静的夜里更是显得刺耳。
——啊,终于想起来了!手鼓手鼓手鼓……我的宝贝儿是手鼓!
徐大友急忙转过头去看旁边睡着的室友,看是不是把他给惊醒了,谁知扭头一看,不禁出声地嘀咕着道:
“嗬!好家伙,竟然睡得这么死!强盗进来都不知道呢!”
徐大友从壁橱里层翻出了一个袋子,再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平底锅似的圆圆的东西——这便是被徐大友冷落了十余年的宝贝儿手鼓了!手鼓上下两个鼓面呈粉白色,鼓侧和鼓柄呈青绿色,鼓侧上浮雕着数只青衣白肚的青蛙。小时候徐大友确实觉得这鼓挺大个儿的,拿在手中很是费劲,但如今看来却显得不是很大了,拿在手里也不见得很沉。
——试试看这家伙现在是不是还哑的?
徐大友先是用手轻轻敲了两下,没声儿,接着再用力敲了三下,还是没声儿。
——搞不好这家伙是别人的宝贝儿,并不是我的,老爸老妈是不是搞错了?
徐大友觉得有点儿气馁。
——大德的木笛只有大德自己能吹响,这手鼓如果当真是属于自己的,为何自己却无法打响?
“唔,难道那样打是不对的,而是,应该这样来打?——哈,当锤子用还真不赖啊!”
徐大友灵机一动,拿着手鼓在空中呼呼呼用力抡甩了几下,还真是得心应手。
“嘿嘿,俺这宝贝儿还真酷啊,不许别人打它,只许它打人!——我的宝贝儿,俺真是服了你了——”
徐大友边喃喃自语着边用手轻轻拍了拍那粉白的鼓面。
“咚咚——”
这时,鼓面轻快地震动起来,并且低低地发出了两声沉闷的“咚咚”。徐大友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手。
“唔,怎么回事儿?”
徐大友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才终于醒悟过来,并欢呼着道:
“哈,响了?——哈哈,响了!终于响了!”
“干什么啊?大半夜的,还在那里大笑?——在看通宵电影吗?什么超级喜剧大片啊?”
卧室门开了,徐大友的室友一摇一摆地从里间走了出来。
“你怎么了?”
徐大友转过头去一看,霎时张大了嘴巴,问道。
“还能怎么了,被你的笑声惊醒了呗!——哎,好热啊,好渴,好渴!水——水!”
只见徐大友的室友满脸通红,一头的黑发全都一根根的竖立着,说话和呼气之间,嘴巴和两个鼻孔就像蒸汽机一样不停地往外冒着烟气。
“你刚是不是触电了啊?”
徐大友看着他一路小跑着奔到冰箱前面,快速地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冰水,然后,咕噜咕噜往喉咙里好一阵猛灌。
“啊,好多了,好多了!——你怎么了?”
他转回头,反问徐大友道。喝过冰水的他此时看上去脸色没有那么红了,头发也在慢慢地,一根一根地垂下来了。
“我说你啊,刚刚是不是触电了?”
“触电?——你才触电呢,大半夜的还在这里抽筋似的大笑!”
徐大友把他拉到浴室里的镜子前,一照。
“啊——啊——”
霎时,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在寂静的北园上空中来回地盘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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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7:01    标题: 引用回复

第六章 反常


天还未完全亮透,爬盟社捕猎行动小组的全体成员已经或背或提或拉的携带着一大堆行李,在学校大门口外集合了。
“你背的什么东西啊?又是多余带的吗?”
看着徐大友后背上背着的一个之前从未见过的大物件,“麻烦妹”马小玉眯着眼,忍住笑,装作好奇地问道。
“是哦,又多带什么好东西了呐?有大友同学这样认真谨慎的社员在,我们大家都可以安枕无忧了!”
“蔡锅子”爬虫社长表示无比地感叹,而言语之间却明显泄露着太多的玩笑味儿。
“超级机密武器!”
徐大友也毫不含糊,尽量满足他们的“好奇”与“褒奖”之心。
“哦?还是超级的啊?那么,和我给你重新改装的捕网器相比,哪个更厉害呢?”
“你弄的捕网器啊,也带着哩——都厉害,都必不可少!”
徐大友拍拍后背上和手鼓袋一起绑着的手枪一样轻巧别致的捕网器,得意地道。
“我的宝贝儿也带着哦!”
马小玉点了点头,也拍了拍后背上的袋子笑眯眯地道。马小玉也有自己的宝贝儿:自个专用的捕网器。说是专用当然是因为就像徐大德的木笛和徐大友的手鼓一样,只有他们本人方能有效使用的东西。徐大友的那一支捕网器是仿制品,是马小玉依照着自己的捕网器另外制作而成的。加入爬盟社以来,徐大友就一直在用着马小玉给他制作的捕网器。不过,因为这次的捕猎行动,马小玉又给徐大友的那一支做了些改进,在上面加了个麻醉喷射器,使得捕网器在向猎物击射出网罩将其网住的同时,也对其喷射出麻醉药剂将其进行麻醉。这无疑给了极度畏惧蛇蟒的徐大友心里稳稳地安上了一个双重保险。
“再次谢谢你,麻烦妹,也只有你如此为我着想了!”
昨晚,徐大友被马小玉拉了出去正是为了拿取并且试验这支已经重新改造了的捕网器。
“嘿,现在终于知道我对你的好了吧,嗯?”
“咳咳咳,打情骂俏的话可不好那么肆无忌惮地在第三者面前说哟——”
“蔡锅子”爬虫社长在一旁酸酸地打着趣,但是一见两人举起拳头就要朝着自己砸来,急忙喊道:
“哎——瞧,车来了,车来了!”
两人停下手,转头一望,校园大门左侧的马路上当真开来了一辆高顶篷的旅行用面包车。
“吱——”一声,车子眨眼停在了大家面前。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鼻眼长得极像“麻烦妹”,个儿却像“蔡锅子”社长瘦长高挑的年轻小伙子。
“嗨!大家好啊!真高兴,终于又见面了!”
小伙子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大大的黑框眼镜,跟大家愉快地打着招呼。
“马大哥好!”
此人正是“麻烦妹”的哥哥,马小凡。现任和前任,两位爬虫社长互相热烈拥抱。
“马社长好!”
徐大友也问了声好。
“哥哥好!——爸也来了吗?”
“麻烦妹”兴奋不已,给了马小凡一个大大的拥抱。
“当然来了!这次的捕猎行动可是爸的毕生梦想,唔,不,正确地说,应该是爸的毕生理想,怎么可能会不来呢?!——爸,对吧?”
马小凡转头向着车内证实道。
“唔——”
车子里传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算是给对方的肯定答复。
“爸——爸——”
“唔唔唔——”
车子里的男子依然以低沉的闷哼声回应着。
“哈哈,还是别打扰爸了吧!虽然刚睡醒不久,但是现在他是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不会这么快就清醒的!——上车吧!”
马小凡哈哈笑着对妹妹道。
“男子汉们,快搬东西上车吧!”
马小凡继续招呼着旁边的两个男生,帮忙他们将地上搁着的所有东西全都一一塞进了车子里。
马爸,本名马在天,至于后来他给自己起了个笔名,叫做马行空,虽然和本名马在天听上去意思差不多,但是,毕竟相同的一个人却经历了不同的生活遭遇,也算是一种再生了吧。马在天原是圣元中学的一名生物老师,据说因为十多年前的一场遭遇,他的人生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最终由一名默默无闻的中学教师变身而为一名国中知名的玄幻小说家。但是据他本人讲,他所写的小说实非小说,因为,其虽玄却非幻,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还会成为极具现实价值的科研成果作品。而正是拜其“科学与玄幻之无分”的疯言疯语之所赐,当年的爬盟社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嘲笑与炮轰,最终获得了“非正常生物集会的非正常组织”的响亮称号。
“马爸爸好!”
“马老师好!”
大家陆续钻进了车子里,并一一和车上一个长着过耳长发,戴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下巴和脸上胡子拉渣的五六十岁左右的男子打过招呼,便各自寻找位置坐了下来。
“爸——!你又几天没剃胡子了?还有,那头发也该理一理了!”
“唔,知道知道——”
马爸顾自忙着自己的事儿,对女儿的此类关心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唉——!”
马小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夸张地叹了口气。
虽然身为爬盟社的一员,但一直以来,徐大友都认为自己是其中的一名异类,如今看着眼前的这几位同样身子瘦瘦长长,鼻梁上架着副大大黑框眼镜的往届或现任社员们,更是深有感触。
“看来,我也得去找副眼镜来戴戴才行!”
徐大友轻声地嘀咕着道。
“啊?你终于也近视了?”
蔡鼎的耳朵倒挺灵,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那副黑框大眼镜,深表同情地问道。
“咱们的社团制服配件之一啊!”
“是哦,就缺你了!哈哈哈——”
蔡鼎逐一看过车子里的每一张脸,忍不住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嘿!小伙子,你,还是那么畏惧蛇吗?”
马在天终于被笑声打断,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
“是敬畏,不是畏惧——”
“哦?那有什么差别吗?”
马小玉转过身,歪着头,似笑非笑地对着后座上坐着的徐大友道。
“用在别人身上那差别可就大了,但是么,如果用在某人身上呢,那可就难说了——”
蔡鼎和马小玉一唱一和,拿着徐大友来打趣。
一路说说笑笑的,很快车子便驶出了京郊。
这时,马爸突然神情激动,大声喊了起来:
“小凡,停车,停车!”
“吱——”车子猛然停下。
“怎么了?”
大家都向着马爸齐声道。
“刚收到朋友的一封新EMAIL,上面说,江南某处有异象!——看来我们要改道,前往江南了!”
“去江南?附近的半周山不是也有异象出现吗?难道不是?”
马小凡不解地问道。
“唔,说的也是,让我想想——”
马爸支着下巴,摸了摸上面稀稀拉拉长着的胡子,喃喃着道:
“江南是第一处出现这类异象的地方,如今再次出现……尽管相隔了十多年,但可以肯定的是,两次的异象绝对有关联!这样吧,”
马爸坚决地点了点头,抬起眼睛,对着大家道:
“江南我先一个人过去看看,附近的半周山呢,就暂时交由你们几个负责!——小凡,你先载我去机场,然后你们再去半周山,一切按照计划行动,不要忘了要随时保持联系!”
……
送走马爸后,徐大友一行又重新回归正道,继续驶往既定目的地:半周山。
因为还有差不多两个小时的车程,前一晚没能睡好觉的徐大友便钻进了车子后座,解下后背的手鼓当枕头,很快便呼呼睡着了。
……
上午8点,徐大友正躺在他的宝贝儿手鼓上呼呼大睡的这段时间里,圣元中学的全体新生和部分老生在体育馆内进行了一次大集合。集合会上,年级组长宣读了接下来将要开展的新老生暑期夏令营活动的主旨和内容,并反复重申了活动需要注意的安全问题,完了之后便是新老师生们之间的自由交流活动时间了。
大家已经各自散开,三三两两地组在一起闲聊,只有何田田依然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此时的她神情显得有点儿恍惚,正用一只手捂着了胸口。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不知何时,徐大德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看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冒着冷汗,不禁着急地问道。
他的声音尽管着急却很轻,然而,何田田对他的问话却做出了极端的反应:紧张地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耳朵,并且瞪大着双眼,与其说是在看着他,不如说是在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口中不停地喃喃着:
“好大声!好大声!好大声!”
“什么大声了?我说话的声音吗?”
看她的举止神情不对劲,徐大德慌了,忙用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却感觉到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摇晃起来。
“啊,我的耳朵——好大声!好大声!好大声啊!”
何田田双手依然紧捂着耳朵,额头上原先还很细密的汗珠子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眼看就要瘫坐到地板上了,徐大德急忙一把扶住了她。
“是不是这里人多,太嘈杂了?”
徐大德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了,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路喊着:
“快让一让,这里有人病了!”
听说有人病了,大家都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快,保健室在那边,先进去休息一下!”
有人这么建议。
徐大德抱着何田田快速朝着保健室走去。
保健老师迎了上来,将跟在后面的学生阻止在了门外。
“怎么回事儿?”
“她的耳朵好像出了点问题——”
保健老师示意徐大德将何田田放在医护床上,并让他走开,谁知何田田却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徐大德的手臂,急急地道:
“是鼓!是鼓声!——是它们,它们在敲鼓!”
“谁?谁在敲鼓?”
保健老师和徐大德前后左右望了望,愕然道。
“它们!”
何田田对他们的问话似乎有了反应。
“他们?他们是谁?”
保健老师和徐大德面面相觑,齐声问道,越发地愕然。
“不知道……不知道……它们很远,很远……太远了,我看不清楚……看不见!——啊,又敲了,它们又敲了!”
何田田似乎并没有看见眼前两人那惊呆了的表情,又开始用力捂住了耳朵,语无伦次地说着话。
“哦——喂?知道我是谁吗?听见,嗯,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何田田似乎又陷入了疯狂的迷乱状态之中。保健老师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但发现对方毫无反应,便又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把了把脉,不一会儿便惊跳起来道:
“好奇怪的脉象!从未见过跳得如此快速的心率!——不行了,得赶快送医院!”
说到医院的时候,何田田似乎又清醒了过来,喃喃着道:
“不,我不去医院!——不去,不去!”
保健老师将徐大德叫到一边,诡异地轻声问道:
“她的书包呢?”
“好像掉体育馆里了……要她的书包干什么?”
徐大德不解。
“需要查看一下她的书包,唔,有可能她的宿舍也需要搜查一番!”
“为什么?!”
依然不解的徐大德惊愕地望着保健老师。
“我怀疑她服用了迷幻药之类的……”
保健老师一脸的严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田田不是那种女孩儿!——肯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但绝对不是服药那种事儿!”
没等保健老师将自己表示怀疑的原因说完,徐大德便激动地将对方的话头打断,然后噔噔噔快步走到何田田面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柔声道:
“咱们不去医院,不去!走,咱们走!——离开这该死的地方!”
徐大德说着,弯下身子将她背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走过保健老师身边时,他又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不是真正的医生就不要随意揣测——怀疑患病的学生!”
然后,撇下惊呆了的保健老师在身后,好半天,气都没顺过来。
徐大德抱着何田田冷冷地大踏步走出了保健室,并且依然冷冷而又从容不迫地穿过了围堵在保健室门口的好奇的同学们,丝毫不去理会身后那些眼光里究竟有几多是怀着同情与关怀,亦或是幸灾乐祸与嫉恨。
那离去的背影在后面的人看来显得是那么地坚定与决绝……
“哎——太帅气了!如果我也有这样一个帅气而又勇敢的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该多好啊!……哦,不是男女朋友的那种,我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的啦!”
李汉娜看着徐大德离去的背影,由衷而又无比羡慕地感叹着道。
“你这人当真就那么单纯吗?哼哼——”
曾佳妮冷哼着鼻子道。
“你的那个室友跟我说的啊,他们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相互照顾是应该的啊。难道不是吗?”
“她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啊?难道就不能有一点点自己的判断力吗?”
“唔,她确实是个有个性,而且也很有脾气的人,但是哪个人没有点儿脾气呢?——嗯,感觉她待人还是挺真诚的……”
“哼哼……真诚?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单纯呢还是傻?竟然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说真诚!哼哼……真诚?!”
曾佳妮依然冷哼着鼻子,而言语之间那股讥嘲之意较之前越发的浓了。
“哼,难道都要像你那样对什么人都持怀疑态度啊?”
李汉娜实在无法继续忍受她那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冷嘲之味了,也回哼了一声道。
“难道不该吗?俗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亏你认识我比认识她还久,竟然不肯接受我的提醒!哼,好好瞧一瞧吧,这究竟是什么,然后再好好地想一想,那,又意味着什么?”
曾佳妮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摁了摁,然后递给李汉娜。
“到底要我瞧什么呀?”
李汉娜嘟哝着接过曾佳妮递过来的手机。
“咦,这不是你的室友和那个帅帅的互助会的会长徐大德学长吗?你怎么有他们的照片啊?哦——!原来你有在跟踪他们!嗯——难道你也喜欢学长?”
“啧——你小时候是不是得过高烧,而且是烧得快要死了的那种?”
“咦,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确实很多病,经常发烧,但没有严重到要死啊……”
“是没死,但是把你的脑子给烧傻了!你还真以为每一个人都像你啊,一看见帅一点的男生就犯花痴!哼——”
曾佳妮乜斜着眼,一副很是鄙视的样子,劈里啪啦便对着李汉娜好一阵恶毒抢白。
“我也是有选择的好不好?——那只是帅一点的男生吗?简直就是一等一的大帅哥嘛!”
李汉娜撇了撇嘴,显得很不服气的样子,也不依不饶地回应着对方。
“别总是装出一副瞧不起所有男生的样子!其实你心里还不是一样,喜欢帅气的男生!哼,瞧,这不都还追着去拍人家的照片吗?”
“好好好,咱们别先自己吵起来了好不好?咱们都这么多年的好朋友关系了,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刚出现不到一天的陌生人而吵起来了呢?告诉你吧,我拍他们的照片,其实还不都是为了你!——你再仔细瞧瞧,那么晚了他们都在干什么呀?尤其是那女的……”
相对曾佳妮来说,李汉娜确实显得要单纯许多。尽管穿着打扮两人都非常的时髦,然而李汉娜不过是一个思想简单,注意力极容易被分散的女孩儿。这不,三言两语便又被曾佳妮将心思给重新拉回到照片上去了。
“看清楚了吧,她,正给你喜欢的帅帅的会长大人送小吃呢!如果真如她说的,那个男的并不是她喜欢的人,你说,换作是你的话,你会大半夜地去给一个自己不在乎的男生送吃的吗?”
“唔……是不会!”
在曾佳妮那巧舌如簧的谆谆善诱,耐心的分析引导之下,李汉娜终于有所开悟,用力地点着头,表示赞同。
“是吧,我们自己也是女生,当然了解同为女生的她了!——由此也正说明了,那个女的不过是个心口不一的小人,说的一套做的一套!”
“没错……你说的没错!”
如今,李汉娜是终于由半迷糊状态一转而为百分百地臣服于对方强势的说服力之下了。而实际上,对于此类错综复杂的情节关系,思维简单的她是不可能完全理解的。她之所以肯定了对方的说法,纯粹是出于女人那种天生的多疑与嫉恨,或者说是,女人的一种自我维护的本能吧。
“你不是喜欢那男的吗?有什么行动计划没有?”
“这种事儿能计划的吗?总得讲求些机缘巧合之类的吧……”
“眼前这不正是你要的大好的机缘巧合吗?”
“眼前?……怎么说呢?”
李汉娜不解道。
“瞧,我手上拿的什么?”
曾佳妮得意地抖了一抖手上拿着的一个书袋子。
“书包?好像不是你的……”
“哎,当然不是我的啦!”
“给我瞧瞧!唔,好像……是何田田的?嗯,你和她住一起,正好给她拿回去了……”
“拿回去是肯定的,不过,你就不能再想到点儿别的什么了吗?”
“别的什么呀?”
“说你单纯,你还真是单纯到傻了!——制造你需要的机缘巧合呀!要知道,机会是需要制造的!”
曾佳妮咬了咬牙,又冷哼了一声道:
“哼,既然他们俩粘得那么紧,第三者想要插入进去,当然就先得把他们给——分开!”
“唔……还是不明白你说的制造——怎么个制造法?”
“那个……嘿嘿,你就等着瞧好了!”
曾佳妮看着手中的书袋子,嘴角一撇,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阴笑。
……
看着突发在何田田身上的特殊状况,凭着某种直觉——自小便在徐大德身上表现出的某些更在第六感之上的敏锐直觉——徐大德知道那背后肯定隐藏着某种以现今科学所无法解释的原因,就像他从小随身携带着的小木笛,不但只有他自己才能吹响,而且还具有只有他自己才能够感受得到的某些神奇的功能……
——不能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去……现在这个时候,学校里什么地方才有可能是绝对安静的呢?
徐大德忽然想起爬盟社今天有行动,所有成员都已外出,而平时那里的活动室也是偌大的校园中唯一一处人员人迹不至的荒凉地带。就这样,徐大德抱着何田田一直走进了爬盟社的活动室里,让她轻靠在活动室的沙发椅上。
“田田,现在好点了吗?还能听见那些怪声吗?”
何田田点点头,这说明她对外面的环境还是有意识的。但是,看着脸色依然苍白的她徐大德不禁心急如焚,却又苦于不知该如何是好。
“能跟我说说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以前有过这样的状况吗?或者……在听到那些怪声之前,有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吗?”
对徐大德的问话,何田田似乎觉得非常不耐烦,不停地以摇头来作为回答。
“啊,好难受啊!……让它们不要再敲了……把它们都赶走吧,快,快啊!”
何田田双手用力抱着头,又开始喃喃自语了。
为了不让她将自己弄伤,徐大德正试图将她的双手拿过来握着自己的。这时,田田突然甩开了他的手,说道:
“你们不走开也不过来是吗?……那好,我过去!”
然后,猛地站起身子,冲出了活动室。
徐大德一时没抓住她,只好也跟着她跑。还好,精神恍惚的她没撞上任何东西,一路顺畅地跑到了楼下的爬虫饲养室里,这才站住,不跑了。
“怎么?是在这里吗?”
“不……更大声了!可是……”
话还没说完,她又开始跑起来了。这次,似乎看不见眼前的障碍物般,她不再往前,而是狠狠地朝着饲养室里那两边用玻璃窗围着豢养在里面的爬虫冲去。
——那样可不行,会撞上窗玻璃的!
后面跟着的徐大德吓了一跳,慌忙之中往前一跃,一下子便跳到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她。幸好没人看到,因为即使有人看到,也绝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段普通人类所能跳出的距离!
非常奇怪!
随着他们俩冲进饲养室的那一刻开始,饲养室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骚动:所有的爬虫,尤其是那些蛇蟒,不管大的还是小的,全都不停地对着他们嘶嘶嘶嘶吐着信子,同时或者尾巴啪啪啪敲打着地板,或者将那扁扁的脑袋砰砰砰撞击着窗玻璃,就像突然邂逅了千年的宿敌一般,显得分外地眼红,大有要撞破窗玻璃往他们身上猛扑上来的架势。
“还好有窗玻璃挡着,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看着那景象,徐大德不禁惊呆了,但是,当他看清楚状况之后终于发现:骚动并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另有原因!
原来,饲养室内不仅养着蛇蟒,还养着不少用于喂食蛇蟒的蛙类。既然蛇蟒是蛙类的天敌,那么,毫无疑问,蛙类自然便是畏惧蛇蟒的。然而今日所见却是完全违背自然天理的:蛇蟒不再捕食蛙类,倒是蛙类追赶着蛇蟒。蛇蟒们被追得急了,便用自己的身子猛撞窗玻璃,似乎有要破窗而逃的样子!
这样壮观而又不可思议的反常景象持续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安静下来。
尽管自小便对动物,即便是对蛇,也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和力,甚至有时还能够了解得到它们的心思,然而此时此刻见到这情景,徐大德也不禁感到好一阵心惊胆颤。
——拜托了,请告诉我,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拜托拜托……
面对如此混乱的场面,徐大德努力着让自己冷静,并尝试着用心与玻璃窗内的爬虫们进行着“对话”。
对于自己这种与动物“以心会心”能力的朦胧认识,徐大德也是在刚来到京城之后不久才发觉的。
三年前的某个周末,他和同学们结伴一起到市集里去玩,在走进一条专门买卖二手旧货的老街后,不知为何与同伴们走散了,而手机也显示为无服务信号状态。原以为自己的手机坏了,所以当时也并没有在意。
随意进出几家店铺后,正打算离开这条老街,却在经过一道巷口时,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似曾相识的笛声——说是似曾相识,其实不过是因为闻者本人也会吹奏笛子,故而无论什么样的笛音入耳都会觉得亲切罢了,也不一定是自己在哪儿听过。
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徐大德举步拐进了小巷子里。循着笛声走了百来米左右,终于见到吹奏笛子的人。那人长得又高又大,或者应该说是又大又肥吧,总之,从徐大德站着的角度望过去,简直就像是一座结实的大山,国中完全没有这号人物,而此人身上的衣饰也是一副异域人才有的打扮,因为在这大热的天里,不会有谁想他那样,依然穿着厚厚长长像斗篷一样的衣裳,蒙着层层叠叠的头巾。
那人背靠着墙角,正对着地上放着的一个大篮子吹着笛子。
——是来自异域的舞蛇人吧?有意思!
一想到蛇,徐大德便来了兴致,急忙凑近去看。果然,篮子里正盘着一条长长的,足有成人手臂那么粗大的吹风蛇。与其说胖胖的演奏者演奏出来的笛音过于柔和,还不如说太过于懒散了吧。因为在那慵懒的乐声中,一样胖胖的一条大蛇正轻闭着双眼,非常安静而又惬意地蜷缩在篮子里,一动也不动。
——既然以舞蛇为业,怎么不去热闹的地方,倒挑了这么个人迹不至的小巷子里?
徐大德纳闷地摇了摇头。
“嗨,快让你的蛇动一动吧!我要看看——付钱的!”
徐大德在篮子前站了好些时候,仍然不见对方有任何招揽客人的动作,终于按捺不住了,催促着道。
“哎,你还要不要挣钱啊?”
舞蛇者依旧吹着自己的笛子,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啪——啪——”
实在无法忍受对方的不敬业,徐大德有点儿赌气地——不知为何,徐大德就是觉得有点儿赌气,尽管事后也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朝着篮子里假寐着的大胖蛇猛地拍了两个响亮的巴掌。
这时,唰一下,篮子里的大胖蛇突然受了惊吓,猛地直立起身子,嘶嘶嘶,不停地吐着它那火焰一般红红的信子,两眼冒火——不管是不是火,反正那双眼就像燃烧的烈焰般红火,看上去就和生气差不多了吧——定定地望着他。
——啊,红眼睛的蛇,我在哪儿见过!
看着那双红玛瑙般艳丽的眼睛,不知怎么地,徐大德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却又想不起来:
——究竟在哪儿见过?
当他心里那么想着的时候,眼前的大胖蛇大大扁扁的嘴巴突然一开一合地,说起人话来了:
——哼,你当然见过我!只是,不要叫我蛇!——我,不、是、蛇!
“呀,蛇说起人话来了——”
徐大德惊得往后一连倒退了几步,差点儿没跌个四仰八叉。好不容易稳住了步子,转而一想:
——不对呀,哪有蛇说人话的?只有人才会说人话!
便抬起头来,对着舞蛇者朗声说道:
“喂,原来你不止会吹笛子,还会给蛇配音呐!太厉害了——”
——呸!什么配音!本尊从来说话都只用原声!再说了,本尊的声音有多动听啊,谁的声音能及得上!何况还是这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成天叽里呱啦的啰里吧嗦的家伙!哼,你,竟然不认识我了?知道吗,你小时候我还亲过你呐!
大胖蛇依然一开一合着嘴巴,而一旁的舞蛇者也不见停止吹笛,好笑的是,它在抱怨别人说话啰嗦的时候,其实啰嗦的却是它自己。
“这,这,这……这都算什么呀?!……是在表演口技吗?”
此时的徐大德真地完全给蒙住了,不过,尽管心里一诧一诧的,但还是看得挺开心的。
“啊,能了百禽歌能解众兽语的猎与牧之神者呀!您好!”
舞蛇者终于停止了吹奏,向着懵住了的徐大德微微地弯了弯腰,点了点头,算是行了个礼,并且开口说话了。
在他躬身低头的时候,徐大德终于发现了:他的眼睛和头发和那条大胖蛇一样也都是红色的!
“请赶快结束这懵懂的状态吧!我实在不忍心对这样懵懂而又天真可爱的小小的人类兵戈相向!——唔,你现在只能算是人类!快醒醒吧,快醒醒吧!我可怜的朋友!啊,真希望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不过,说真的,我还真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了!这种东躲西藏,装来扮去的日子实在不好过呀!啊,我要做回原来的我!啊,真怀念我们的世界啊!啊……唉,你们这些懵懵懂懂的家伙,赶快清醒过来吧——呜呜,还是不要清醒的好啊,我可不想和你们为敌!遇到我们,你们还算好啦,要是遇上了他们,那可就糟了!”
高高大大的舞蛇者突然紧紧抱住徐大德,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着,声泪俱下。那种声情并茂而又细腻的表达方式,与他那肥大壮硕的身材和样貌实在太不相称了。
——大胖蛇说他啰嗦看来是真的呀……
——哼,终于领教到什么叫啰嗦了吧!
徐大德心里的话还没说完,大胖蛇便得意地给予应和了,且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扭动着胖胖的身子从篮子里爬了出来,一直爬到徐大德身旁,用尾巴轻轻缠绕住他的双腿,大大的脑袋一直往上伸到了他的脸旁,然后,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脖子……
“啊,你的毒蛇,它咬我——”
那贴着肌肤冰冰凉凉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尽管徐大德不会像徐大友那样一见到蛇便会立刻晕厥过去,但是,被毒蛇咬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哦,他不是蛇,也没有毒。不要紧,那是亲,他只是轻轻地亲了你一下,唔,表示他喜欢你!我们俩是相依为命的好伙伴,他也经常这样亲我的,对吧,宝贝儿?”
舞蛇者轻轻拍了拍大胖蛇的脑袋,叽里呱啦着道。
——这世上还有长得如此蛇模蛇样的不是蛇的东西吗?!
尽管不用担心中毒的问题了,徐大德仍然禁不住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蛇!还有,如果我有毒的话,小时候你和你那个胆小怕事的弟弟早就没命儿了!不过,这件衣服真的好丑,总让人误会我是你们说的那种丑八怪!哼——!
大胖“蛇”又在他耳旁“说”起人话来了。
——原来它会听我心里头说的话!
——当然!
大胖“蛇”回应着他的心声,一边还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这是你的宝贝儿!当然,跟我的那一个不一样,我的那一个不是宝贝儿,只不过是一根没了心的木头儿,我的宝贝儿另有其他……唔,你的这一个才是宝贝儿,尽管也是个没了心的,但是,是只有你才能吹响的宝贝儿!”
舞蛇者伸手从徐大德的衣领子里拉出了徐大德七岁时候从妈妈那里接过的小木笛,双眼闪闪发亮。
“好好地领悟它的每一个音符吧!有了它,你才能守护住你必须要守护的!嗯,我相信,你,你们,曾经所有的能力都会回来的!……好了,我们得走了,再不走可能就要被发现了……记住了,好好领悟!还有,小心他们,尤其那些紫衣紫发紫眸的家伙,唔,有关紫色的都要小心!”
舞蛇者凑近了徐大德的耳边,用几乎让人听不见的诡异的声音低语着。
——这人的话可真多呀!絮絮叨叨的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可惜那时乃至于如今的徐大德仍然处于混沌和半混沌状态,无法透彻领悟对方话语中的警告。徐大德只觉得高大的舞蛇者那热情洋溢的熊抱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挤压得断了气,故而益发地厌烦对方那翻来覆去的唠叨,一心只希望他能够赶快闭上嘴,放了自己。
——是啊,他就是那样的,唠叨!
大胖“蛇”又在捕捉他的心声了!
大胖“蛇”重新爬回篮子里趴着。舞蛇者一手提起篮子,举起来,顶在了头顶上,然后迈开大步匆匆地走了。
空荡荡的巷子里只留下徐大德一个人在那里做梦般愣愣地发着呆……
……
如今,眼前的状况虽不容许做任何的发呆,然而徐大德终归还是措手无策。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恐怕它们都会因兴奋过度而死去呢!……难道发出怪声的就是它们?……它们现在的举动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那天那条蛇能够和我对话,而现在这些却不能?是因为就如它说的它不是蛇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那个大胖子说的“能了百禽歌能解众兽语的猎与牧之神者”究竟指的是谁?我吗?……可是,为什么周围有怪声,田田都听到了,而我却丝毫听不到?……啊,太多问题了,怎么办?……要冷静冷静冷静……
眼看何田田挣扎着又要撞上窗玻璃了,徐大德急忙抱着她就势一个转身,用背抵在玻璃窗上。
“唔,好疼——”
喊疼的是何田田,尽管被撞的是徐大德。
徐大德低头一看,只见何田田苍白的额头上红肿了好大一块。还来不及心疼她的痛,徐大德便发现自己和何田田仅在眨眼之间便完全被一团绿色的光给包围住了。
——怎么回事儿?
徐大德大惊。眨了眨眼,等他再次低下头时,终于发现:
绿光正由自己的胸口之间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啊,我的小木笛!”
徐大德伸手进胸口里一摸,拉出了自小时候起便时刻佩戴于胸前的宝贝儿:小木笛。
如今握在徐大德手里的小木笛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乌黑色的一截小木头儿了,而是如碧玉般——或许其本来就是由碧玉制成的也说不定——通体晶莹翠绿,真正是如假包换的宝贝儿!
“对了,笛声能让所有不平静的心平静下来!”
徐大德恍然大悟,将笛子送到了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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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7:04    标题: 引用回复

第七章 胆小鬼


笛韵悠悠,清凉而透彻。
那是蓝天与大地之间最自然的心语,如今正透过这世间最虔诚的吹奏者传达,以万般的热切期望,将一切伤痛的生灵抚慰……
于是,便有和风的暖意,细雨的柔情,轻轻地、轻轻地抚触过每一条亢奋的神经……
沸腾的饲养室里终于重归宁静。
耳中的鼓噪,眼底的幻影,以及内心的狂躁,都在那清幽的绿色光芒氤氲着的笛韵里,仿似微风拂过轻烟,细雨洒落尘埃,一点一点地,消失殆尽。
整个饲养室就像一座晨曦初透的绿林,平日里总是混杂着了一股腥臊味儿的空气,如今呼吸起来已完全不同,竟是那般地纯净、清新。
“妈妈……”
何田田紧皱的眉心已然舒展,苍白的双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原本圆睁着的双眼里充满着的狂乱与惊恐,如今都转为了宁静与祥和,渐渐地又笼上了一层浓浓的倦意,只见她双唇轻轻动了动,发出了几声呓语,不知都说了些什么,然后,仿佛一个刚刚吮吸完母乳的婴儿,倚靠在吹奏者的怀里沉沉地睡着了。
——怎么这么大了,睡着还喊妈妈……
徐大德轻轻地笑了笑,举起一只手疼惜地抚摸着她那还有点儿红肿的额头,正要将她抱起,重新回到活动室里时,耳旁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猎神……
他立刻警觉地前后左右快速地望了望,除了自己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旁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摇了摇头,举起脚来又要走时,声音却又再一次响起了。这次的声音似乎稍微提高了些:
——猎神!
错觉不可能一而再地出现,徐大德小心翼翼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踱去。
——猎神,我在这里,这里啦!您的左边!
徐大德快速将头扭向左边,而那里依然一个人都没有。
“谁?是谁躲在那里?明人不做暗事!”
为了给自己壮胆,徐大德喊出声问道。
——是我,猎神!嘿嘿,我又不是人,当然也就不在乎什么明暗了!请您低下头来,再仔细看一看啦!
徐大德低头一看,只见饲养室里位于左道的玻璃窗内,一条大大的绿水蚺正从一个大水池里高高地举起头来,嘴一开一合,嘶嘶嘶不停向着自己吐着信子。
——难道又是蛇在跟我说话?唉,难道我和蛇就真那么有缘吗?
这回,徐大德笑了笑,没有问出声来,只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暗暗地嘀咕了一下。
——是的,是我,猎神!但我不是蛇,不是蛇啦!
回应他内心嘀咕的正是绿水蚺的那个方向。
——卖糕点!难道又是自称不是蛇的蛇模蛇样的东西?
——卖糕点?怎么,猎神在这里的工作除了读书之外,难道还卖糕点吗?
可以明显看见绿水蚺那双墨绿色的眼睛瞪得老大,里面装满了愕然与无法置信。
——嗯,嗯,还有,猎神,我虽然不是蛇,但也不是东西啦!
绿水蚺嘶嘶着吹了口气,表示不满。
“知道知道,你、不、是、东——西!哈哈!”
徐大德禁不住哈哈笑出声来。
“此卖糕点非彼卖糕点也,我说的卖糕点是外国语:MyGod,啊,我的天啊——那个意思啦!哈哈——”
——嘘,猎神,当您和我说话的时候只在心里说就好了……搞不好附近有人在偷听呢!唔,话说,这边的人说话好奇怪,哪怕住在同个地区,说的话都会不同,仿佛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更别说隔得很远很远的了,交流对这里的人来说还真是一件艰难而又麻烦的事儿!哪儿像我们那边……
徐大德看了看周围,眼光所到之处一个人影儿都没有。饲养窗内所有有生命的活着的东西——那些蛇蟒们,当然,除了眼前这个“不是东西”更不是人的绿水蚺之外,都在沉沉地睡着。实在不明白对方所指的偷听之“人”究竟指的谁?
——你们那边?你们那边难道也说人话不成?哈……
徐大德好不容易忍住,没笑出声来。
——当然都说的人话,而且还是同一种人话!
——呃……你们?动物世界里面说人话?唔,哈,没错没错,看你就很会说人话嘛,嘿嘿!
徐大德点点头,怪笑着表示肯定道,但很快又皱着眉摇起了头。不知为何,从他心底升起了一种奇怪而强烈的感觉:似乎对方说的是“人”话,而自己则说的是“蛇”语……
——嗯!……噢,不对不对!瞧我自己也糊涂了,难怪猎神会误解,呵呵!我说的我们那边,当然指的是像这边这样,生活着许多长得像猎神那模样儿的“人”的世界啦!
绿水蚺这次在“人”字上故意加重了语气,以示强调。
——不明白什么你们那边我们这边的……不过,你还真说对了,我是人模人样的“人”,而不是你那样儿的!嘿嘿……
徐大德依然皱着眉摇头,也学着对方的样儿,故意在“人”字上加重语气道。
——不……如果神祠没有被毁,猎神应该也不是这个样儿的……
绿水蚺墨绿色的眼睛里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不是这个样儿?那又是什么样儿的呢?……难不成是你那样儿的?噢,卖糕点!
徐大德故意夸张地咧大了嘴,露出一个苦笑。
——当然不是啦!以前的猎神很帅的,唔,比现在帅多了……
一提起以前的猎神,绿水蚺的精神又来了,两眼一闪一闪地发出莹莹的绿光。
——切,那你还是去找你的那个更帅的猎神吧!我才不是你说的什么猎神!
徐大德装着生气的样子道。
——你是猎神!
绿水蚺肯定地道。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徐大德也肯定地道。
——错不了!猎神的笛子我可认得!
——笛子?就是这个吗?
徐大德举了举手中拿着的,如今正源源不断散发着柔和绿光的小木笛道。
——啊,对,那就是猎神的笛子,青牧之笛!
说着这话的时候,绿水蚺的眼中盈满了无比的仰慕之情。
——倾慕之笛?青木之笛?唔……倒是很有那个意思和那个样子的哦!嘿嘿……
徐大德将眼光从绿水蚺那儿拉回,重新落在手中的小木笛,露出揶揄的一笑,好玩地道。
——或许这就是你说的猎神的笛子。不过,这个笛子,我也是从我的父母那儿得来的,至于我的父母又是从谁那儿得来的,那就只有去问过他们才知道了!嘿,说不定就是你说的什么猎神送的呢!
——哦?是吗?……难道还有猎神之外的人吹得响青牧之笛?
绿水蚺似乎也有点儿闪摆不定了。
——嘿,先不说这个了!还是说一说你们那边的世界吧!你刚刚提到了神祠,呃……你们那边还有神祠吗?都什么样儿的啊,是不是和这边的寺庙神社什么的一个样儿的?唔……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呀,嘿,都说说看吧,你们那边的世界……哦,对了,刚刚你说你不是蛇,当然了,也不是东西,哈哈,那么你又是什么呢?嗯,又是怎么来到我们这边的呢?
徐大德脑子不停地转着,突然想起以前见过的那条红眼睛的大胖“蛇”也曾再三地强调自己不是“蛇”,心头不禁涌起无数的疑问,真恨不得一下子就给弄清楚了。
——猎神,问题要一个一个地问才可以的哦……
——哎,都说了,我不是猎神!
——既然您会吹那个笛子……唔,还是叫您猎神吧!
——唉,算了,随你怎么叫吧!……好了,现在开始回答第一个问题了!
徐大德无奈地摇摇头,然后挑了挑眉毛,直盯着对方,问道:
——你是什么……哦,不对不对!咳……你,是谁?
——我……
还没等绿水蚺将第一个问题彻底回答清楚,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铃声刺破四周的寂静,饲养室里浮动着的绿光眨眼之间消失殆尽。
——啊,它们马上就要醒过来了,有先觉的那些家伙说不定也会很快赶过来了!猎神您也要自行做好防范措施了,现在我的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只能先求自保了,对不住了,猎神,我要先躲起来了,下次再跟您细说吧,下次……
在宁静无比的空气里开始涌动起哪怕最细微的噪音之前,绿水蚺早就已经哧溜一下沉到了水底,就连“下次”两个字也是在一串咕噜咕噜冒泡泡的声音中勉强溢出水面的。
——喂,第一个问题都还没回答完呢!……喂?喂?
徐大德一连在心底呼唤了对方好几声,接着又啪啪啪拍了好一会儿的窗玻璃,却始终不见对方有任何的回应,再仔细看看玻璃窗内的池子,池里的水很清,一望见底,里面一只小虫都没有,更别说那么大一条蟒蛇了。
“怪了,它说要躲起来,到底躲哪儿去了?——躲的谁呢?会不会是它们那边的另外的一种猛兽……”
心中依然许多的疑问却无处寻求解答,只好自己胡乱地猜测着,然而其结果却是将自己引向了无尽的担忧。
“唉,管它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就瞧瞧谁更厉害吧!这只求自保的家伙,真是个胆小鬼呢!哈哈……”
徐大德始终是自信并且无所畏惧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可惜的是,此时正倚靠在他身上沉沉睡着的何田田并不明白。
手机还在固执地响着。
“喂……”
大德拿起了手机。
……
“真要把那种东西往她包包里头放吗?”
“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唉,我这脑袋瓜子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呀!只是,那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过了?嗯……还有,是不是太危险了点儿?万一到时候学校追查的话……那可怎么办呢?”
尽管这是经过两个人共同商议策划好的阴谋,但临到真正实施的时候,李汉娜还是胆怯地犹豫了起来。
“你还真不明白眼下的形势对自己有多不利呀?感情的事儿,用数学的三角稳定性原理是绝对说不通的!知道吗?那令人讨厌的三角关系是绝对不可能会安静、和平、而又稳定地共存着的!所以,只有,也只有把其中那多余的第三个角给撬掉,而且是彻彻底底地给撬掉,剩下的两个角才会肯安定下来!也就是说了,你和她,如果她不出局的话,那就该你出局了——你决定放弃,要出局了吗?”
“不要!”
李汉娜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她是完全震惊于对方那精辟的“三角”和“二角”关系论,并深刻理解了“三”和“二”之间的差别与利益冲突。
“嗯……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过,你真能保证学校不会追查到我们?”
尽管下定了决心,但胆小的人始终还是畏首畏尾的。
“啧啧啧啧,就你这寒碜样儿,能做成什么大事儿呀!哼,有聪明如我,这样的人,跟你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你还有什么放不下心的?”
曾佳妮摇摇头,伸出一只手指点点自己的脑门,斜睨着对方道。
“那倒是哦,还会有谁比你更聪明呢!……好咧,这次我可就指望着你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信任与放心,并且感谢对方为自己的付出,李汉娜给了曾佳妮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和大大的拥抱。
曾佳妮向来就很有主见,比李汉娜不知聪敏机灵多少,其层出不穷的鬼点子常常会让对手防不胜防,哪怕传说中最狡猾奸诈的狐狸也玩不过她呢。然而要说能够与那样脑子里弯弯特多的人物结为好朋友的李汉娜傻吧,那话也不恰。首先,以她能够考取这样一所国中顶尖的学校来看,应该算是聪明的;再者,所谓“物以类聚”,只有聊得来并且观点接近的人才会有可能相接为伴,以她选择与曾佳妮那样的人物为伍这一点看来,亦可断定为非等闲之辈也。只不过,两个人存在的根本差异便是:在与人对峙的时候,一个良心上还存着底线,而另一个则不存任何的底线。加上,如今正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新环境里,能够倚靠和信赖当然只有自己的故友了。所以,李汉娜开心地看着曾佳妮拿起了手机,查看刚刚收到的短信。
“他们已经出货,马上就送过来!……嗯,应该就快到了……好了,准备去接货吧!”
“接货?一起去吗?”
“当然不能一起了!”
“那谁去呢?你?我?”
李汉娜指了指对方,接着又指了指自己。
“既然那是以她的名义订购的,那么,自然要‘她’本人去了!”
曾佳妮嘴角轻轻一扬,露出诡秘莫测的微笑。
“她本人?怎么可能?!你就别开玩笑了!快说吧,到底谁去啊?”
李汉娜一时可猜不透曾佳妮脸上那别有深意的一笑,还真以为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呢,依然傻傻地问道。
“这样……是不是就成了‘她’本人了呢?”
曾佳妮将李汉娜一直拉到镜子前面,又从何田田的衣橱里翻出一套衣服,在李汉娜身上比划了一番。
“瞧,这不是‘她’又是谁呢?”
“唔……原来是……李代桃僵之计呀!”
直到这时,李汉娜才恍悟,原来曾佳妮所说的“她本人”,其深意之所在。
“唔……不像不像!瞧瞧我这脸蛋儿,眼睛鼻子嘴巴,压根儿就没一处相似的地方嘛!”
既然已经知晓曾佳妮的意图,李汉娜便干脆将脸凑近了镜子前面,嘟了嘟嘴,做了个怪脸,并提出了异议。接着,又冷不防地一伸手,拿过曾佳妮手中的衣服,也在对方的身上来了一番比划,突然,开心地脱口喊道:
“啊……哈哈!原来,长得更像她的是你呀!”
“知道吗?我现在很生气!我?像她?那个妖媚儿?切,开什么国际玩笑!本大小姐的端庄优雅,岂是那等货色能比的?哼,她不是我,我,更不是她!——以后再不许把她和我放在一起对比!”
不知为何,曾佳妮每次一想起何田田就莫名地很生气,尤其想到那天,何田田竟然在那样一位万人迷一样的大帅哥面前出尽风头,完完全全将自己给打压了下去,那一件事实,气就更不打一处来,而现在她的情况就是这样:当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之间确实还真与何田田有那么几分相似的时候,不禁气得直咬牙。只见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做了个怪脸,露出了嫌恶的表情,然后,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转向一旁哈哈笑着的李汉娜严肃道:
“好了,现在可不是轻松开玩笑的时候,你就别想找借口推脱了!像你这么胆小怕事儿,以后还能做成什么大事儿呀,无论如何,这次的接货任务都要由你去完成,顺便锻炼一下你的胆量!还有,看你是没弄明白的样子,我还是先跟你解释清楚了吧:这次的事情,我们要的并不是谁更像她,而是制造出让大家都认为那就是‘她’——迷惑大家眼睛的一个假象!现在,大家的关系都还处在互报姓名的陌生阶段,你的身材和她的差不多,穿上这身衣服出去逛一圈,只要你小心一点儿,不要和任何人正面对上眼,凭着她这套限量版的衣服,哼哼,事件发生后,没人不会认为不是她!……嗯,倒是你这一头稻草需要好好地掩饰一番!”
曾佳妮又从何田田的衣橱里翻出了一顶帽子,往李汉娜的头上一罩,然后,一直往后倒退了几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这样就好了!”
“好好好,曾大小姐,我去就我去……哼,反正也不过出去走一圈而已嘛……”
哈哈笑着的李汉娜尽管也注意到了曾佳妮脸上的火气,但她绝不会想象得到那股火气的强大,竟有可能是一触即发的危险,然而,好在不善于察言观色的李汉娜已经习惯了在强势的曾佳妮面前俯首帖耳,所以,这次依然任由着曾佳妮随心所欲地给自己装扮着。
“小心不要让别人看清你的脸!——出发吧!要快去快回啊!”
曾佳妮再次叮嘱道。
“知道了!——成功!”
为了给自己足够的信心,李汉娜对着曾佳妮,更是对着自己,以坚定的表情道。
“成功!”
曾佳妮也微笑着向对方做了一个表示成功的手势,以鼓励的语气道。
这次事件虽说有那么点儿冒险,但毕竟冒险的同时也充满着诱惑与刺激。所以,李汉娜便怀着了一种既忐忑而又兴奋的心情迈出了寝室的大门……
“东西拿回来后,其中一些放手提袋里,更多的……到底放哪里才好呢……”
李汉娜出了门后,曾佳妮便在寝室里来回走动,用眼光四处搜索着何田田堆放东西的每一处角落,最后,终于停在了壁橱那里。
“对,就是这里了,这正是藏匿‘敏感品’的好地方!”
曾佳妮拉开属于何田田的那一间壁橱,拿出里面放着的双肩背包。
“什么东西呀?呼……竟然是块又脏又臭的破布?真恶心!切,真是人不可貌相诶!全身上下打扮得那么光鲜亮丽的,原来还有这么邋遢的一面!”
曾佳妮刚一打开背包,便有一股浓郁的青草夹杂着泥土味儿的浑浊气体猛然冲鼻而来。这股气味正是何田田离家上学的前一晚上放在背包里的包裹所发出。只是,在何田田认为好闻的荷叶清香,在进了曾佳妮的鼻子里之后,竟就成了难闻的恶心臭味。大概就是这样了吧,只要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心中起了厌恶之情,那么但凡与哪个人有关的一切也就都变得令人难以接受的了。
“不知道里面都装了些什么脏东西……唔,算了,等娜娜回来了,让她直接往里头塞就行了!”
曾佳妮说着,正要把背包重新扔回壁橱里。这时,突然,一阵阵青绿色的莹光不断自背包内闪闪地逸出。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曾佳妮将头转向另一边,用力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后,再把头转了回来。这回依然没有看错:背包内确确实实有绿光在莹莹地亮着!
“怎么回事儿……”
咣啷——
这么想着的时候,曾佳妮已经将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倒在了地板上。就在那一瞬间,整个房间充满了绿光。
“啊,太美了!……啊,好漂亮的一把小锄头!”
原来,经她一折腾,那块“又脏又臭的破布”包裹着的内容终于泄露了出来,里面正是何田田在自家发现的宝贝儿,枯荷包裹着的碧玉锄。
“翡翠?玉的?”
曾佳妮捡起地上的鹤嘴锄,近近地凑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
“啊,太美了……”
她再次轻声感叹着。
“会发光的玉……比画册上见的夜明珠还更剔透耀眼啊!……哼,难怪了,用了这么块又脏又臭的破布包着,原来是有目的的,为了……伪装!”
只见她口中喃喃着,双眼熠熠发光,细长纤瘦而略显苍白的手指来回反复地抚摸着那圆润晶莹,剔透玲珑的锄柄,可以说是真真地爱不释手,甚至都忘了要收拾整理一下那散落了一地的东西。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眼中原先满满的惊愕与艳羡也在一点一点地被一种贪恋所替代。
“这样的罕物……世上绝无仅有的宝贝儿……怎么偏偏是她的?!……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贪恋一变而为意欲将其占为己有的极度渴望,只见她冷哼了一声道:
“哼,难道……不可以是我的吗?!”
……
“大德吗?我是何妈妈呀!”
电话那头传来何妈稍显急促的声音。
“哦,何妈妈呀,您好!我就是大德。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大德,知道田田在哪儿吗?这孩子怎么不拿着手机呢,打了好久都不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了吧?你马上帮我去找到她!”
何妈愈发焦急的声音。
“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儿呢,何妈妈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帮您去找到她。”
有时候还是有必要撒一些谎的,尤其是对长者们。
“嗯……你找到她后就告诉她,她爸爸等会儿就要从老家那儿飞抵这边,要她马上赶过来!她爸爸要见她!”
“啊?何爸爸要过来?从哪里?——他不是刚回去吗?”
因为何妈说得实在太过急迫,为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大德又反问了一次。
“是的,他马上就到,就从老家小荷塘那里过来,所以才急着要你去找到田田!要快呀!”
何妈依然十万火急,不等徐大德有任何搭话的机会,又接着叽里呱啦道:
“事情很紧急,你找到田田后就跟她说,不管学校有什么事儿,都要先搁着,无论如何都要在她爸爸到家之前赶过来!好了,我现在就要赶着去机场接田田她爸,找到田田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似乎事情真的很紧急,乃至于何妈火急火燎地说着话,更在徐大德要做进一步追问之前,又已火急火燎地挂断了电话。
——到底什么事儿呀?竟然紧急到要让刚回荷塘老家不到两天的何爸爸又匆匆地赶了过来……难道是思女心切?哈,不可能哈……唔,何妈妈还有可能,何爸爸嘛,毕竟一大男人……
尽管知道何爸何妈是出了名儿的疼爱女儿,但是如此不辞辛劳一刻不离地围绕在女儿身边转,那也真太夸张了点儿。
“呼——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徐大德在百思何妈所谓“紧急”而不得其解之后,不禁摇着头,感叹了一句。然后,低下头轻轻摇了摇何田田的肩膀,贴近她的耳边柔声喊道:
“田田……田田……”
“唔……我这是怎么了?”
田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倚靠在大德身上,大德的一只手则紧搂着自己的要,而两人的脸更是离得很近,马上通红了脸挣扎着要将对方推开。
“醒了?”
大德低着头,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依然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她的挣扎。
“唔……我刚刚睡着了?”
田田近距离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还以为自己脸上留了口水印呢,急忙低下头,用手捂着耳朵,以此掩饰自己的窘态,心底却在不停暗骂着自己:呀,真是丑大了!
“是啊,还说梦话了……”
“说什么了?”
“一直喊妈妈呀!”
“不会吧……唔,好像怪声都消失了?”
何田田拍拍耳朵,故意岔开话题,又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道:怎么尽在他面前做些丢脸的事儿呀?还说梦话呢!
“真可爱……我……”
眼光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徐大德在喉咙里低低地喃喃着。
“什么?——啊,好像有人过来了!”
此时正有点儿心猿意马的何田田没有听清大德喉咙里的咕哝,然而饲养室外的过道里传来的脚步声却听得很清晰。
“哒哒哒哒——”
大德和田田马上站直了身子,彼此分开,各自远远地站着,装着在观看玻璃窗内的动物。
“你们怎么进来这里的?爬盟社成员吗?”
进来的原来是一个约莫六、七十岁样子,瘦瘦矮矮的干瘪老头儿,徐大德认识他,生物馆饲养室管理员,老李头儿。
“李师傅好!”
徐大德向他鞠了个躬,问好道。
“您好!”
一旁的何田田也跟着他向老头儿鞠了个躬,问了声好。
“刚才那么大的蛙鸣和敲打声是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老李头儿正要发火,但看见两人都很有礼貌的样子,火气便消了不少。作为管理员的老李头儿也是个爬虫迷,所以尽管不是爬盟社的成员,却也戴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爬盟社自认的配饰物之一(其实也只是现今那几个爬盟社成员自认的而已),至于他那配饰物是近视眼镜呢还是老花眼镜——那只也有戴着的人自己知道了。只见他近近地凑到了徐大德面前,上下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像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道:
“嘿,这帅小伙我认识!你不是爬盟社的那个胆小鬼嘛!唔……叫什么来着……让我好好想想!”
在他还不曾“好好想想”之前,就已经将脸又凑到了何田田面前,将自己的身高和何田田的比划了一下,然后才咕哝着道:
“不是那个袖珍小姑娘啊!……唔,你是谁?貌似没见过你啊?”
“呃……我是新社员……嗯,新社员啦!”
因为不敢肯定这里是不是学校的“禁区”,又听到他之前询问是否“爬盟社”成员之类的,何田田心里便做出了判断:这里应该是爬盟社成员方可自由出入的地方!为了不沾惹上没必要的麻烦,于是,估摸着对方的心思,撒了个小小的谎。
“原来是新社员啊!真是太好了,爬盟社终于又迎来新的面孔了!”
听到是爬盟社的新成员,老人似乎很高兴,双眼在眼镜片后面熠熠发光。
“我说你这个胆小鬼啊,今天竟然有胆走进这里来,是不是因为爬盟社来了个漂亮的新社员啊?嗯,有改善就好,有改善就好啊!要加油了,小伙子!看来以后不能再叫你胆小鬼了,嘿嘿……好,老头子不妨碍年轻人了!——好好珍惜这美好的时光吧!”
老李头儿一直将徐大德误认为爬盟社成员之一的徐大友打趣着,临走时还不忘凑近了徐大德耳边暧昧地叮嘱了一句,然后又“哒哒哒哒”拖拉着鞋子走出了饲养室。
“奇怪,刚才的敲打和蛙鸣是怎么回事儿……”
“哈哈哈哈……”
徐大德和何田田看着老人一路嘀咕着消失在过道尽头之后,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胆小鬼啊,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大胆了?哈哈哈……”
何田田学着老李头儿,一腔一板地说着,但可惜的是没学好,因为话还没说完就已自个儿笑倒了。
——这还是入学以来,她第一次在我面前这么毫无拘谨地笑呢……
一旁的大德并没有在意她那打趣的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在那儿无所顾忌地哈哈大笑。他喜欢她开心地笑的样子。
“他说的没错哦,大德哥什么时候变得不怕蛇了?你小时候因为看见蛇而晕倒趴地上的样子,我现在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的呢!……不过,奇怪了,那个老头儿怎么口口声声地说你是爬盟社的胆小鬼呢?你又不是爬盟社的成员……怪了?”
不知为何,心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何田田皱着眉,甩了甩脑袋,试图重新整理那团似是被人故意搅乱了的思绪。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胆小鬼……爬盟社的胆小鬼……”
看着她那艰难思索的样子,徐大德担心她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平静又被搅乱,便也学着她的样子,跟她打起哈哈来:
“哈哈,好了好了,你就先别拿我来打趣儿了!知道吗,你今天可撒了个弥天大谎哦!唔……该给撒谎的孩子什么样的惩罚呢?”
“我有撒谎了吗?本大人可……”
何田田正要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以彰显自己的绝对诚实,却突然想起刚刚在老李头儿面前拍着胸口说“我是爬盟社的新社员”,便吐了吐舌头,心虚地对着徐大德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大大的圈圈,嘻笑着道:
“嘿,谎言也可以变成真的呀,到时候我加入爬盟社,那不就是真正的新社员了吗?瞧,谎言圆了之后也就成了真言了!嘿嘿……”
然后,又得意地撇撇嘴,接着道:
“哼,说到底,你该感谢我才是呢,我的那个谎言不仅救了我,还更救了你呢,说不定哦,以后大家都不再喊你做胆小鬼了……”
说到“胆小鬼”,心头闷闷的感觉又来了。何田田禁不住又皱起了眉头。
怕她又再胡思乱想,卷入没必要的烦恼,更因为想起自己在此之前也对何妈撒过一个小谎,以及更久远的时候,对她撒过的,至今一直未做任何澄清的大大的谎,徐大德忍住心头隐隐的痛,抿了嘴微笑着低头认输道:
“唔……好好好,我的大人,您说的完全正确!这世上不存在不曾撒过谎的人,因为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归根结底也还是谎言,尽管有时候是非常必要的!”
“也就是说,你也撒过谎了?”
何田田终于抓住对方的把柄,露出狡黠的一笑,然后直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咄咄问道:
“是不是也对我撒过谎啊?”
“唔……如果有的话,你会怎样呢?”
“最好还是不要有的好!哼,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对我撒谎,但是,大德哥就是不行!……嗯,还有大友哥!”
“为什么就我们不行?”
“因为当全天下的人都对我撒谎的时候,我可以当他们全都不存在!但是大德哥和大友哥就不一样了,可不能当你们不存在啊!”
“什么理论嘛!听着简直就像是……怎么说呢……吃里扒外的感觉?”
徐大德啼笑皆非地摇着头。
“笨蛋!那是因为人家很在乎你啦!”
何田田微微低了头,将脸侧转向一边,嘴巴动了动,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确实,即便是善意的谎言,那也是一种伤害,谁会喜欢被骗的感觉呀,更何况自己曾经撒过的谎还是有意的呢……
——唉……
回首往事,徐大德不禁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原本因为听到她说在乎自己而雀跃不已的心情猛地又一落千丈。
“看你叽里呱啦这么精神的样子,应该是完全好了。现在……没有哪里不舒服了吧?”
“嗯,没事儿了!”
此时的何田田脸色红润,神采奕奕,倒是徐大德显得有点儿萎靡不振。
“知道吗,你刚才的状况有多吓人!”
“对不起,大德哥,让你担心了!”
“能说说你之前听到的怪声吗?我想……应该不是这里的蛙鸣和敲打声吧?”
在确定何田田举止言行,以及情绪都已任何无异常之后,徐大德终于试探着将内心的疑惑提出。
“嗯……没有蛙鸣……唔,不,好像又有蛙鸣?唉,那个……我也不清楚了,因为声音太大了,简直震耳欲聋,好像是有许多的人在不停地猛敲着什么东西?咚咚咚咚的……那声音……就像心脏不停地急速跳动着!——噢,天!难道真是我的心脏出了问题?”
何田田回忆着之前的“怪声”,不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似乎里面的心脏又要狂跳着奔跃而出了。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徐大德紧皱了眉头,不停地喃喃着道,对对方的“心脏问题”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着急与担忧。
“哼,那是因为你没听到那声音,更没见到那似近又远的不知道是人还是怪物的东西,如果那些都发生在你身上,你的行为也不会正常到哪里去……”
看着完全沉浸于自己思想之中的他,不知为何,何田田觉得很生气,不禁冷冷哼了一声,揶揄着道。
——今天不正常的事儿发生在我身上的还少吗?
徐大德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并不在乎对方的抱怨与揶揄,依然紧皱了眉头,严肃地沉思着道:
“不正常的并非人,而是状况……”
“那有什么不一样,哼……你小时候还不是经常趴在猪栏上,对着里头的猪说话?哼,还说自己听得懂它们的话呢……”
今天自己所遭遇的状况确实不正常,想来出了不少洋相,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何田田绞尽脑汁由小时候的记忆搜索起,不服气地小声哼哼着同样列举出对方的“不正常行为”来。
“我是真听得懂啊,猪、狗、猫、鸟儿……虽然不是全部的!”
徐大德依然一脸的肃然。
“难不成你还有特异功能?哈——”
何田田不置可否地笑出了声,正打算继续好好地揶揄对方一番,但是,看见徐大德依然一脸的严肃,竟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只好硬生生地止住了笑,并在心里暗骂着自己道:
——晕倒!我这是怎么了?不该笑的……不该笑的……
“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的……小时候,我爸妈……”
这时,一阵手机乐声响起。
“啊,瞧我竟然给忘了!你妈妈刚来过电话,要你马上回去见你爸爸!”
“什么?我爸爸?”
正期待着徐大德将那些“很难解释的事情”解释清楚的何田田一时反应不过来。
“是的,你爸爸从荷塘老家过来,说有紧急的事儿要马上见到你!……现在,应该差不多到家了吧!”
“啊?——”
“真是何妈妈!”
不等何田田惊异不已的心情得到半会儿的缓和,徐大德的手机又十万火急地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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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7:09    标题: 引用回复

第八章 谎言与真相


“怎么回事儿?谁动过我的东西了?”
急急忙忙赶回公寓宿舍的何田田,刚一打开自己的壁橱,便觉得十分不对劲。
“哦……听说纠察队来过,搜查了新生宿舍。”
何田田的同室舍友曾佳妮正坐在书桌前玩着电脑,头也不抬,冷冷地道。
“纠察队?……他们是不是有拿走我的什么东西了?”
翻看过壁橱里的背包之后,何田田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额头明显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嗯……听说好像有从我们这里搜出了一个包裹,被他们拿走了……”
看见何田田抬脚要往外冲的样子,曾佳妮终于将头从电脑上抬了起来,声音也抬高了许多,近乎大喊似地问道:
“哎,你要去哪儿呀?”
“去拿回我的东西呀!”
何田田似乎被吓了一跳,突兀地停了下来,转过脸,不解地看着对方,愣愣地回答道。
“本来以为是我的东西,所以我去问过了,得到的回复是:查缴的东西都要送到校长那里,在校长做出任何裁断之前,绝对不会退还!”
为了缓解这突然变得有点儿怪异的气氛,曾佳妮故意把话说得快快地,末了还耸了耸肩膀,摊开双手,表示无奈与同情。
“那好,我找校长去!”
何田田依然坚持着自己最初的反应与决定。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听说校长去外地参加什么考察会议之类的了,想要见到他起码也要一个星期以后!”
“不会吧——”
“情况就是那样的!”
曾佳妮冷冷地说了一句,然后低头继续玩她的电脑。
“这样啊,怎么偏偏遇上这样的事儿?!唉——无论如何,谢谢你!”
何田田终于耷拉下脑袋,无可奈何地朝房间走去。
“不客气!”
曾佳妮依然冷冷地应了一声,然而看着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的何田田,心里却禁不住地好一阵得意,便装着关心的样子道:
“哎,你不要紧吧?难不成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呀?唉,如果真那么担心的话,你还是去试试看吧,看能不能跟他们要回来……不过,说真的,没有校长的许可,不可能会拿得回来的!”
何田田拍拍额头,给了对方一个微笑,装着很轻松的样子道:
“嘿,没事儿,没事儿!……唔,其实,只要东西会上交到校长那儿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嗯,校长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嘛!不是吗?嘿嘿——”
“哦,对了,你今早落下的书袋子我帮你拿回来了,放你床上了呢!”
“哦,是吗,谢了哈!——唉,今天真是麻烦不少啊!唉……”
何田田走进房间,拿起床上放着的袋子,掏出里面的手机,一查看,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何妈打来的,不禁又拍着额头叹道:
“噢,卖糕点!这才真是麻烦大了!怎么办?爸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又急匆匆地要见我,肯定就是为那东西而来的!如果到时候爸问起,我拿不出来,肯定会被骂死打死的!——怎么办?怎么办……”
尽管由小到大,何爸对女儿是出了名儿的百般疼爱,在物质上几乎可以说是做到了百分百的有求必应。然而在对女儿的品行教育也是出了名儿的严厉,完全可以说是君子圣人的道德要求水准,妄语苟行那样的小人行径都不容许了,何况这次拿的,虽是自家的东西,但毕竟是不问自取,而且还是传家宝级的宝贝儿,怎么说也构成了盗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爸这次绝对不会轻易饶恕的。何田田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犹豫着该不该马上回家,坦白自首,接受父亲的训斥和处罚。
“唔……不对……不对呀!这纠察队到底是以什么为根据,判定我的东西是违禁品的?不过是一把锄子而已,唔,不对不对,会发出青色光芒的锄子,当然,是很特别很神奇的了,无论谁看上去都知道那是很贵重,很值钱的东西!难道是……国家级失窃宝物?——切!想到哪儿去了,相信那是我们家,私人的!……可是,如果是我们家的宝贝儿,爸妈他们为什么收藏得那么隐秘,不让我知道呢?难道其中……真有什么秘密?……纠察队查缴一把锄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呢?——那把锄子的来历太可疑了!”
何田田脑子急速地飞转着,千思万虑间却都是因为基于相信纠察队缴去的是自己的锄子,而不是其它的!
虽然,知道解决这个问题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马上回去询问何爸何妈,但是,如果那样的宝物真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得,总不能让父母在自己面前承认或否认那样的事实,作为孩子,父母的尊严与威信总该顾及吧。所以,何田田最终还是决定在回家见过何爸何妈之前,先自己把这个问题给调查清楚。
何田田重新返回起居室,拿起书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走进浴室,放下马桶盖,在上面坐了下来。如果不希望被人打扰,能够安静地思索问题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经过几番搜索查找,何田田终于在网上发现这样几段文字:
“青禾之锄,异域五行地界农用神器之一,为青葱国谷神之所有。若以常人之眼睹之,其不过为一平凡农耕用具尔。因常人观其锄头者,是为一尖一扁,锄柄短小,木质色黑,手执处刻饰禾草浮雕,而不知其形实可幻变也,或为耒或为耜,或为铲或为犁,或为锹或为锨,且其柄亦或长或短,或沉或轻……凡其种种,皆由谷神之意志而定夺,且随谷神灵气之运转,此锄通体亦显现为黛青色,宛如玉石般温润光滑,散逸莹莹青光……”
“唔,这个……说的不正是我从家里拿的锄子吗?原来那是异域神器?难怪呀……”
何田田回想着离家那天夜里,自己亲眼目睹的奇异景象,依然难以置信。
“奇幻小说,《谪仙录》,作者,马行空……难道作者见过那把锄子,而且还不是以常人之眼睹之?要不然,怎么会了解而且描写得那么详细真切?异域五行地界……意思是不是说,除了我们生活着的空间,常纲地界之外,还存在着其他我们无法到达的空间——异度空间?”
何田田又继续搜索着,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这本书的内容,但是,因为是挂网出售的书籍,所以并没有给读者太多的剧透,大概的内容涉及也只是为了吊引他人胃口而已。
“好吧,那就——网购一本!希望很快就到!”
何田田毫不犹豫,在网上订购了一本,而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好了好了!现在就回家去吧!——呀,时间过得真快呀!”
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傍晚时分,何田田急忙合上电脑,从马桶上跳了起来,跑出浴室,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
“妈妈,我是田田啦……”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尽管害怕着回家后何爸会审问起锄子的事儿,但是,既然何爸都已经亲自追赶着过来了,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再说了,也不一定是为了锄子的事儿呀!”
何田田到底还是怀着了几分侥幸心理,自我安慰着道。
“我家里有点事儿,需要回去一趟。”
走出房间,将电脑重新放在了书桌上,何田田对依然坐在起居室里看着网络电影的曾佳妮道。
“你家?在这里?”
曾佳妮似乎有点儿意外,因为据她所了解的情况,她的同居室友可不是本地人。
“是啊,两天历史都还不到的新家!改天请你和李汉娜去玩!”
何田田点点头,热情地微笑着道。
“好啊,非常期待哦!”
曾佳妮嘴角轻轻一翘,算是也以微笑回谢对方的邀请。
“那么,回见了哦!拜——”
何田田摆摆手,朝门口走去。
“哼,有家在这里就很了不起了么?哼……满身的铜臭味儿,要不是贪官便是暴发户的……拽什么拽!”
何田田刚一走出宿舍门口,曾佳妮便又嘴角一翘,哼哼着鼻子道,脸上那原本表示友好的甜美笑容也紧随着一转而为满怀嫉恨的冷冷的笑。
……
何田田加快着脚步行走在通往校门外的马路上。以她行走的方向为参照,马路的左边矗立着一溜儿整齐的黑板,黑板上面大大地写着欢迎新生到来的标语,而右边则是一溜儿参差不齐的小卖部,里面五花八门的什么杂货都有得卖。那里平时便是学生们的主要消费基地,而尽管现在正值暑假期间,但是由于留校的学生不少,所以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因为要赶路,所以何田田选择走在人较少的左边道上,而要是在平时,她的选择肯定是热闹的右边,一步一徘徊,将时间消磨于每一家店铺内。
紧赶慢赶间,何田田的眼睛依然会习惯性地偶尔扫一下右边的店铺。倏地,几个似曾相识的红红的大字,从眼角一闪而过。何田田不自觉地刹住了脚步,接连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然后,一个右转身,正好面对着一家小店铺。
“谪、仙、录!”
何田田一字一顿念道。
何田田面对着的正是一家小书店。书店门旁立着一块小招牌,招牌上面正醒目地写着“谪仙录”三个红红的大字。视力超好(标准2.0!)的何田田接着那三个大字继续往下念,念着念着,不禁咧开了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原来,下面还有几行稍小一些的字,是这么写着的:
“圣元奇人马行空(本名:马在天),从名师到名家,又一不可思议之力作,将带您走进另一个不可思议之世界……”
当然,其中的“马行空”和“马在天”也是红色的醒目大字!
这,真正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踏破铁鞋无觅处!
何田田喜出望外不已,也不再顾及心里的那一点点小疑问:
“圣元奇人?——马行空也是圣元里头出去的?”
毫不迟疑,抬起脚径往对面奔去……
……
轰,隆隆隆——
云团滚滚,一道道电光闪过天空,接着,又一阵阵的雷声轰鸣着隆隆而来。原本还透着漂亮的金黄色余晖的天空猛然间暗了下来,整个天空仿佛就在一眨眼之间便被大片大片的乌云完全遮蔽了起来。
“要下大雨了!快找地方躲雨啦——”
马路上的人开始奔跑起来,纷纷就近躲进旁边的小卖店或小雨亭里;稍微大胆一点儿,不害怕大雨将至淋湿衣裳的,则继续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很享受这种狂风大作,人们慌作一团的紧张气氛。
听到人们相互吆喝着要躲雨的声音,赶紧交了钱后,何田田急忙将刚拿到手的书放进袋子里,转身就要走。
“快要下雨了,不躲躲雨再走吗?”
小书店的老板带着笑脸留步道。
“不了,还要赶回去呢!祝您生意兴隆哦……”
何田田快步跨出了书店门口,融进了马路上快速移动的人群中。
“呀,好臭好臭!”
还没走上几步,迎面刮来一阵大风,其间夹杂着一股浓浓的潮湿的水草鱼腥味儿,人们纷纷嫌恶地捂住了鼻子,抱怨着道。
“到底哪里发出来的怪味儿呀?!怎么这么难闻!”
人们不再急着寻找避雨的地方,而是四处张望着寻找“怪味儿”的来源。
“是海的味道,海水的味道啦!”
从旁边的一家小卖店里跑出来两个女生,其中皮肤显得稍微黝黑一点儿的兴奋地喊道。
“这里离海很远耶!——有听说过沙漠里也刮起海风的吗?!”
后面跟着跑出来的皮肤稍微白皙一点儿的女生则不服气地回道。
“这里又不是沙漠!再说了,海水的味道我还能不熟悉吗?!”
皮肤黝黑的女生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知道你是海边人!不过,现在我可真同情你了!——唉,原来你每天都得闻这么难闻的海水味儿呀!”
皮肤白皙的女生摇着头,叹着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唔,貌似你说的也对……”
空气中的腥味儿越来越浓,皮肤黝黑的女生这时也不得不皱起了眉,吸着鼻子道:
“这海水……味儿的确是难闻了点儿?”
“呀,瞧,快瞧呀!——那是什么?——天上!天上!”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人们纷纷抬头,望向天空。何田田也不例外。
浓墨泼洒般的天空中,伴随着一道道火花一样噼啪作响的闪电,在那微弱的电光闪烁里,隐隐约约显现出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影像。突然,“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乌黑的云层后面,倏地跳出来一头硕大无比,全身呈漂亮的紫蓝色光泽的猛兽。
“呀,那是什么怪物呀?”
“是蛇……好像是蛇!”
“蛇会飞的吗?!”
“当然了,飞蛇!——飞蛇就会飞!”
“有这么大个儿,有角有爪,却没有翅膀的,会飞的大飞蛇吗?!
“唔,那个……这……个头儿貌似是大了些……嗯,长得也有些不一样?”
……
不曾见过此等怪物的人们一时看呆了眼,挤在一起,望着天空,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尽量在脑子里寻找着自己见过的,样子与其长得最接近的动物,并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然而,没待人们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怪兽已经从数百米的高空中快速滑翔而下,沿着树顶高的低空中远远地飞了过来。
“啊——啊——”
看见怪兽径朝着自己飞奔而来,原本挤成一团的人群马上惊叫着一哄而散,全都苍白着脸,鼠窜着各自寻找避难的处所。只有胆子异常大的几个人仍然坚持站在原地,高举着手机,啪啪啪啪,不停地拍着照。但是,很快,事实便证明,坚持的几个人应该是很后悔没有及时撤退了,因为,紧随着怪兽的飞过,一场瓢泼大雨便下了起来,那几个人就那么傻愣愣地给淋了个全身湿透。末了,有人怪声喊道:
“呀,好臭!貌似不是雨耶!——这怪兽在到处撒尿啦!”
当然了,那几个人尽管大胆,但也不至于会大胆到情愿毫无保留地献身,去验证那半空中洒落的水究竟是雨水还是尿液,不过,无论如何,大笑的勇气还是有的。
“哈哈哈哈……”
可是,何田田无论如何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继续留在那里听那几个能人的笑话,在怪兽飞过之前,她早随着四散的人群躲进旁边的店铺里了。然而,当大家没头没脑地挤进店铺里之后,才胆战心惊地发现,原来看不见头顶的地方并非就是无忧的安全区。这种巴掌遮屁股的避难所,以怪兽的那种体型与力气,只要将它那长着尖尖利爪的巴掌轻轻一挥,就可以将店铺的门板以至于整面墙,一瞬之间给掀倒。
正在瑟瑟发抖间,只听外边的人喊道:
“走了,飞走了!——喂,怪兽上的怪人,要管好你的怪物呀,不要再让它到处撒尿了!很不文明耶!”
“啊?除了怪兽,还有怪人啊?!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呀?!——快!我们也去看看!”
一听说怪兽走了,更重要的是,一直坚守在外面拍照的人似乎也没有谁受到怪兽的攻击,于是,躲避的人胆子又壮了起来,一窝蜂儿又从各个避难所中钻了出来。
“怪兽去哪儿了?”
“那边,往那边去了……南园!”
“怪兽,还有怪兽上的怪人,都往南园那边去了!……快,快跟过去拍照呀!”
这次人们不再躲避了,而是全都争先恐后地往南园涌去,纷纷掏出了手机,争抢着要记录下那历史性的神奇一幕。
何田田也好奇地跟随着大伙挤出了小店铺。谁知,刚迈出店铺门,便嗒地一声,门檐上滴下来的一滴水,正好滴在了她的前额上。
“呃……好咸!”
何田田伸出手,抹了一下额头,然后,把手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心,但很快,“呸呸呸”,侧过头去,不停地吐着口水。
那个皮肤黝黑的女生说的没错,是海水!
怪兽是打海边……不,是海上……不,也有可能,是海里……来的!
何田田战战兢兢地往南园那边望了一眼。
“瞧,那是什么?——光!绿色的光!”
一群凑热闹的人此时全都停了下来,面向南园所在的地方,齐声大喊。
——呀,那光!怎么……好熟悉……好熟悉的……
何田田心头不自觉地一咯噔,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断地牵引着自己,往那个方向前进,前进……
“不要过去!”
背后冷不防地突然传来一声低喝,何田田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去,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嘴,喊道:
“爸——”
“快,离开这里!”
不等何田田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何爸拉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子里。
“快,开车!”
何爸对着驾驶座上的人下了个简短的命令道。
“啊?!妈——”
原来前面正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的人,竟是何妈!
“爸?——妈?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啊?!”
何田田依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
“先别问那么多,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何爸此时似乎正处在一种极度高级的警备状态中,以丝毫不许违抗的语气,严肃地对何田田道。
“对,宝贝儿!等去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说!”
何妈回过头来,给了女儿一个表示“请放心!”那样的暗示的微笑,然后又转回头去专心地开着车子。
“安全?爸和妈的意思是说,这里不安全?——也就是,大家都会有危险了?”
不知怎地,何田田眼前迅速闪过几个熟悉的身影:徐大德,李芳芳……甚至,还有她刚刚新结识的两个同级女生,曾佳妮和李汉娜!便急忙脱口而出,大声喊道:
“回去!回去!快掉头回去!”
何田田心头兀自砰砰跳个不停,不禁暗暗对着自己道:
——噢,谢天谢地!大友哥今天有活动外出了,不在学校!
“不能回去!”
何爸何妈异口同声道。……咳,所谓的夫妻同心应该就都是这个样子的吧?O(∩_∩)O哈哈~
“绝对不能回去!”
何妈再次强调道。
“大德哥……哦,还有芳芳姐,他们都还在学校里呢!难道你们都不担心他们吗?”
其他的人都可以不管,但是大德哥和芳芳姐怎么可以弃之不理呢!
“不担心!”
何爸何妈又异口同声道。
何田田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们,简直无法理解对自己那么疼爱有加的爸爸妈妈怎么会是那么决绝的人。
“嗯……咳,我们不担心,那是因为他们不会有事儿,宝贝儿,有事儿的……”
似乎为了缓和突然变得僵硬的气氛,何妈咳了咳,接着做进一步的解释,但是还不等她的话说完,何爸便连声咳了起来,一边咳还一边道:
“咳,咳咳……注意开车,不要撞对人了!”
“知道!——由我开车,难道还会有事儿?!”
似乎也醒悟到自己差点儿说漏了嘴,何妈立刻摆出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回应何爸道。
路上虽然汇集了很多人,但是还好,车子开过的时候,大家都还会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所以也看不出何妈的开车技术究竟有多好,以致于让她摆出那样的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不要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儿的,绝对不会有事儿!爸爸向你保证!”
看见女儿生气地把头转向一边,何爸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以肯定的语气安慰女儿道。
“那么……爸,你们是不是事先知道了怪兽会出现的事儿,所以才会到学校里来的?”
何爸何妈的突然出现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不是的啦,只是碰巧而已的啦……”
“碰巧?!那……为什么大家都可以去看……看那怪兽,我却不可以?!”
何爸何妈话里的漏洞实在太多!
“那好,看了这个之后,你应该就会明白,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到学校来了吧?”
似乎是为了让女儿彻底安下心来,当然,也有可能是觉得再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何爸说着,从身旁拿出来一个包裹,慢慢打开。
“咦?!这个不是……咳咳……”
现在轮到何田田咳起来了。
“你从家里的书房拿的,对吧?”
“唔……”
面对确凿的证据,何田田不得不支吾着低头承认了。
“我知道,不经过你们的同意就私自拿出来,是我错了啦——可是,爸,您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呢?还有,这东西怎么会到了您手上的?……唔,我知道是很值钱的东西啦,我本也打算就用一用,然后再放回去的……”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并且取得何爸的饶恕,何田田低着头以飞快的语速不停地又是道歉又是提问又是解释地好一通说话,其间还不时地偷偷用眼角瞄一下何爸的脸色。
“不见了!——还怎么放回去呀?”
何爸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因为没有必要,而是装着很生气的样子打断了女儿的话,反问道。
“啊?!——不……不见了?!”
何田田终于停下话,抬高了头,怔怔地接过何爸递过来的包裹。她当然不知道何爸是在假装生气,所以真是被吓着了,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是啊,里面的东西怎么变成这些药丸了?”
何爸继续严肃地质问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不见的?!”
何田田立时变了脸色,哗啦一下,将枯荷叶包裹着的东西全都倒在了身旁的坐垫上,然后依然不甘心地继续抖索着手中拿着的那张枯荷叶。然而,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转过了身子,带着哭腔,可怜巴巴地望着何爸道:
“爸——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嘛?!不见了……不见了!我把咱家的宝贝儿给弄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唔,爸爸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药都不是你的,因为你打从出生起就没有吃过药,药对你来说根本没有必要!所以……东西肯定是被谁给掉包了!”
“到底……是谁给掉包——拿走了呢?那是偷啊,小偷!”
听了何爸表示推测的话,何田田忍不住鼓着腮帮,气呼呼地道。
“那个……爸爸就不知道了!——哎,你也不要难过了,爸爸妈妈不会因为这件事儿责怪你的啦!”
奇怪,何爸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倒是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而且还反过来安慰女儿道:
“就当买了个教训吧!只是,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儿了!还有,出门在外,自己的东西都要保管好,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嗯,爸说的是……”
尽管何爸已经明确表示不会责怪和追究自己的过错,但是何田田心里还是觉得羞愧万分,非常地不好受。还好,就在这时,前面驾驶座上的何妈兴奋地大声提醒大家道:
“嘿!坐好了哦,大家都坐好了哦!现在——开始全速前进!”
原来车子已经远远地驶出了学校,进入了宽敞的大马路。大概守门的保安也因为怪兽的出现而离开了岗位,看新奇去了,所以车子开出校门的时候畅通无阻,竟不见一个保安上来拦车询问。
车子在马路上全速飞奔,窗外的景色几乎都是一闪而过,快速地向后倒退着。
“哇,好厉害!——原来妈也会飙车呀!”
飞快的车速使何田田紧张羞愧的心情得到了缓解,也暂时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那是当然!想当年,你妈年轻时候还是暴走一族咧……”
何妈兴致正起,却又被何爸的一声咳嗽给压了下去:
“咳……应该快到了吧?”
“暴走一族?!”
而何田田的兴致却没那么容易压下去,继续好奇而开心地笑着追问何爸道:
“哈,难不成爸当年也是因为妈是暴走一族,所以才和妈在一起的?是不是啊,爸?哈哈……”
“唔,才不是开这样的车呐……”
何爸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含糊地做了个回答。
“瞧,速度够快吧?前面就是天绝岭了!”
何妈得意地指着前面黑乎乎的一座山头道。
“天绝岭?!那是什么地方啊?到处黑麻麻的,好像没有人家住着的呢!”
——嗯?!……难道……
完全放松下来之后,何田田似乎又回想起了之前的一个疑问:
“那山里……就是妈说的安全的地方吗?”
“没错!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了……唔,有可能会住上一段时间!”
“住一段时间?那……学校的活动怎么办?不可以不参加的!再说了,我都还没有向学校请假呢……”
“不用担心!你爸爸已经替你请好假了!”
“难道……爸和妈这次去我们学校,就是为了给我请假?”
“唔,一半一半……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哎——已经到了哦,宝贝儿!”
何田田正竖着耳朵,集中了全部的精神,等着何妈给自己讲述那“更重要”的事儿,谁知何妈却只是装着在很专心地开着车,含糊地做着回答,并且还在关键时刻,突然又将话题一转——貌似突转话题是这对夫妇俩天生的长项——开心地对女儿道:
“瞧,完全不一样了吧?”
何妈话音未落,只见车子唰一下,穿过了一道像牌坊一样高高竖立着的石拱门。
这一穿越,就像是从古至今,或者是从今至古的一次大穿行。何田田只觉得眼前一亮,眼睛一闭一睁之间,车子已经进入了一处异常开阔的平原地带。一切云开雾散,一轮红日正斜斜地挂在天空上,放射出万丈光芒,将横在车子前面的一个大水塘照得金光闪闪。
何田田原以为所谓的“山里”不过是一片阴森潮湿的谷地,然而,如今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却与自己的想象完全相反。为了辨认清楚刚刚走过的路,何田田回转过头去,一看,不禁惊呆了。只见,石拱门的那一边黑乎乎的一片,从这里望过去什么都看不见,明显正处在黑夜的笼罩之下,然而,门的这一边,太阳却刚刚西斜,正待进入傍晚的样子。
——不可能呀,现在天应该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她从袋子里掏出手机,打开一看,上面显示:19:40。这应该是石门那边的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儿,爸,天应该全黑了呀?”
她抬起头问坐在身旁的何爸道。
“唔,这里的时间是有点儿晚,东边和西边多少有些时差嘛。”
何爸很平淡地说着,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惊奇的意思。
“唉……还没有网络信号?”
何田田试着打了个电话,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是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暂时还无法普及网络……”
何爸的话也许没错,何田田四周围望了望,心里简直郁闷透了:东边和西边……我们走了有那么远了吗?车子不过才开了半个小时不到,应该还不出京郊范围之内呀,京郊虽说没有城内繁华,但是人口也是相当密集的!可是,这……都是什么荒蛮地带呀!
“车子只能停在这里了!”
何妈已经停靠好车子,然后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道:
“哎,好累啊——好久没这么开车了……”
“我先进去知会一下元老先生……”
何爸推开车门,下了车后,便径直往水塘边一间东倒西歪的破寮房走去。
“那就是我们要暂住的房子吗?”
因为没见到附近还有其他的房子,何田田不禁皱起了眉头,实在不明白爸爸和妈妈为什么要把自己给硬拉到这种鸟不拉屎的破败地方来。
“可能吧,不过也不一定。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水田那边应该还有两间这样的寮房,够我们住的了。”
何妈一边走出车子,一边答道,并没有注意到女儿脸上担忧的表情。此时的她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
——唉,都十几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啊……
“这样的啊?看上去好简陋……东倒西歪的,都说不定要倒向哪一边了!”
看着那样的房子,何田田真不想下车,无奈,只好在心里不停地嘀咕抱怨着:
——寮房?原来这样的破草房就叫寮房?名字还真和它的样子一样耶,又老又土又脏又破,嗤——不知道里边是不是还又臭?唉,怎么住人嘛?!
“唔,是啊,正因为不知道要倒向哪一边,所以它干脆就没有倒啊!很有个性的房子吧?嘻嘻——”
何妈嘻嘻笑着硬把女儿拉下了车。
“走,你也要去见见元爷爷!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要麻烦他老人家了呢,所以,记得了哦,进去之后,一定要对老人家有礼貌,鞠躬问好……”
何妈拉着女儿的手,一边往破寮房走,一边絮絮叨叨不停地叮嘱着女儿。
谁知,何妈叮嘱的话还没絮叨完,寮房的草编门帘便呼地一下被人用力掀了开来,从里头钻出来一个高大壮实的“猿人”。这“猿人”长着满头满脸的白毛,身上穿着落伍得实在不能再落伍的旧式装束。
何田田登时觉得自己一下子穿回到了至少两千年前刀耕火种的农耕时代!
只见“猿人”迈着他那厚实的大脚,三两步便冲到了何田田母女面前,不由分说,一把便将何田田从何妈身边抢了过去,且不待何田田从惊愕中有任何的反应,又一把给了何田田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咳……咳咳……”
何田田差点儿没憋过气去。
“啊……小丫头……那么小的小丫头!原来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呀!好了好了,来到这里就好,来到这里就好……”
“猿人”紧紧抱着何田田,满脸——如果能够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的话——兴奋地不停喃喃着道。
何田田的个头才刚到老人的胸口,老人身上那件粗糙的麻布衣服将何田田细嫩的脸颊愘得辣辣的,有点儿疼。何田田用力伸了伸脖子,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唔……您,您是……谁啊?”
“嘿,我是你元爷爷啊!——元、爷、爷!”
冬天里的松树一样,头顶积满白雪的高大挺拔的“猿人”总算放开了双手,乐滋滋地做着自我介绍道。
——呼……能够自由自在地呼吸空气,真真真真地太——好了!
何田田大大地吸了一口气。
“快,给元爷爷行礼问好!”
何妈在旁边催促女儿道。
何田田听话地“嗯”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地给“猿人”老爷爷鞠了一躬,问好道:
“猿……唔……元爷爷好!我是何田田……”
何妈在一旁微微笑着点点头,看来很是满意女儿的礼貌“言”行。
“哎——好好好!——知道吗,丫头,你可是在这里出生的哦!”
老人继续乐滋滋地道。
何田田转过脸去看了一下何妈,用眼神征询何妈道:
“真的吗,妈妈?”
似乎听明白了女儿心里的疑问,何妈又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她也给老人鞠了一躬,问好道:
“您老的身子还是那么硬朗啊!”
“唔,当然了,生活在这样的风水宝地!”
老人依然满脸的乐。他拉着何田田的手,满是怜爱地道:
“走,丫头,咱们还是屋里坐去吧,屋里凉快!”
如果正像老人说的,她是在这里出生的,但是从她对这个地方的陌生感来判断,应该可以肯定,她不是在这里长大的!但是,为什么还是那么奇怪……
一开始看见水塘边那间破败的茅寮房,而且想到以后还会在里头住上一段日子的时候,她心里已自先凉了一大截。然而,此时此刻,当她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着这个面色黝黑,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上面还粘着了几颗稻谷粒儿和几根稻草叶儿,以及一脸的络腮胡子将嘴巴遮得不见了影儿的老人,心头竟莫名地升起了一种很亲切、很亲切的感觉。唔,那感觉——或许,不该那么说——但是,似乎……确实……正是,来自于老人身上那股不断散发着的、悠悠的、淡淡的、非常好闻的……稻谷清香!
老人一直拉着何田田的手不放,领着她们往寮房走。
因为很喜欢老人身上的稻谷清香味儿,何田田便任由着老人拉着自己的手,一路走,还一路悄悄地观察着老人,脑子里不停地在打着转儿:
——哎,这个“猿”爷爷到底是什么人啊?种谷子的老农吗?唔,看上去应该是的……长着一手的老茧呢!嗯,貌似和爸妈的关系也非常好哦……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来,进去吧!”
老人掀起草帘,请大家进去。
“啊,好凉快呀!”
草帘刚一掀起,便有阵阵凉意自屋里拂面而来。何田田只觉得全身一爽,不禁开心地道。
“哈哈,元爷爷的茅寮房,可别瞧它这么简陋,住起来绝对不比城里头的房子差哦!”
“猿人”老爷爷哈哈大笑道,似乎非常满意自己的破草房。
果然,当整个人进到屋里的时候,感觉就好像一下子从七月的燥热掉进了暮秋的天气里,简直比刚刚吃了一大碗冰冻绿豆沙还要舒坦。
何田田好不开心,因为房子里不仅铺着地毯,还安放着沙发,茶几,电视,还有那立在墙角,正源源不断往外输送着冷气的……大空调!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觉得自己终于又从两千年前的农耕时代回到了正常的生活里!
“咦,爸呢?”
好一番东张西望后,何田田才发觉屋里少了一个人,不禁奇怪地问道。
“嘿,准是上水田里捉鲤鱼去了!今晚咱们可有新鲜美味的鲤鱼汤喝啰!宝贝儿,你在这里呆着,妈出去一下……”
何妈说着便一直往寮房的后门走。
“妈,你要去爸那里吗?——我也去!”
在水田里捉鲤鱼应该很有趣吧!何田田说着就要起身追着何妈出去。何妈却阻止了她:
“不是。妈只是去菜地里摘点菜,该准备晚饭了!宝贝儿,你在这里陪着元爷爷,妈很快就回来!”
“先喝了茶再去吧!”
正在隔间里泡茶的元老探出头来喊道。
“回来再喝吧!”
说着,何妈已经掀开草帘走了出去。
因为自小便被父母教训:去到朋友家里做客,绝不可以不经允许就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所以虽然非常想打开电视,看一看究竟这里是什么地方,隶属于哪个省市地县,但是,何田田还是忍住了。
“元爷爷,有需要田田帮忙的吗?”
她走到元老所在的隔间,探了个头进去问道。
“真是好乖巧的丫头啊!来,帮爷爷往每个茶杯里舀些茶叶进去——这是茶则,舀茶叶用的……”
见到何田田,元老依然满脸遮不住的笑。
何田田拿过元老递给的茶则,一边从茶罐里舀出茶叶往茶杯里放,一边打量着房间里摆设的东西,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
“元爷爷,您是科学家吗?”
“哈哈哈哈……你觉得呢?爷爷像科学家吗?”
听到何田田这没来头的问话,元老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捋着嘴上的白胡须,貌似很喜欢何田田给自己所做出的判断。
“显微镜,电脑,试管,试剂,培养皿……那些,难道不是搞科学研究的专家才会用到的吗?!还有,那些瓶里刚冒芽的绿绿的草,爷爷难道不是在做关于稻子的研究吗?!……”
因为后悔自己不该妄下断论,于是何田田不得不硬着头皮给自己寻找得力的论据。
“对啊,对啊,真是好机灵的丫头!真不愧是你妈妈的好女儿啊,不用说明,一眼就能看出那些草都是禾苗啊!不过,”
元老不停地感叹着道。大概因为提到自己一生热衷的研究,老人兴奋得茶也不泡了,呼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一个放满瓦罐的高高的柜子旁,把其中一个瓦罐上盖着的麻布拿开,然后咧着嘴对何田田道:
“爷爷是在做研究,但是爷爷不是科学家,爷爷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农民,在种田的空暇时间里做些自己喜欢、高兴做的事儿而已!——来,丫头,快过来瞧瞧,如果你还是你妈妈的女儿的话,就应该不会看错这到底是不是好谷子!”
他挥挥手,招呼着何田田过去。
何田田放下手中的茶则,站起身来,走了过去,并且按照老人的示意,把手伸进了瓦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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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17-11-30 周四, 下午7:12    标题: 引用回复

第九章 出奇之热


“可以说了吗,马大哥?——半周村那里出现的具体异象到底都是些啥啊?”
在路标指示距离半周村还有50公里的时候,“蔡锅子”蔡鼎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起身旁的驾驶员马小凡道。
“别急,到达半周村后,一切自然都会揭晓!”
马小凡不疾不徐,专心致志继续开着自己的车。
“前面是哪儿?半周村吗?”
当车子行驶在通往半周村村口的马路上时,蔡鼎摇下车窗,想更清楚地观察周边的环境。谁知,刚摇了一半,一股热浪便劈头盖脸地往车内扑来。
“啊,好热啊,好热!这什么地方嘛,走在马路上还不被烤熟了呀!——我们来到赤道上了吗?”
蔡鼎急急忙忙又将半开的车窗摇上,大大地吐了口气道。
“哈哈,知道错了吧?”
马小凡似笑非笑,似是好不幸灾乐祸的样子。
“没理由啊,从地理学的角度分析,这地方,即使正处夏季,应该也不会这么热的……嗯哼?!难道说……”
蔡鼎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有所醒悟,便眨眨眼对着马小凡道:
“所谓的异象就是……?!”
然而,马小凡也对着他眨了眨眼,对他的猜测却并不给予任何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车子缓缓驶向半周山山麓的那几座青瓦红墙的建筑物。一路林木葱茏,通往那几栋房子的小路也是七拐八弯的。马小凡轻车熟路地开着车,不一会儿便来到其中一座连着院落一起占地约三、四亩大小的两层楼房的围墙外边。
“下去开铁门吧,我好把车开进去!”
马小凡坐在驾驶座上对蔡鼎道。
“钥匙?”
蔡鼎伸出一只手道。
“这里的铁门白天夜里都不会上锁,也没有上锁的必要,你只要下去打开门扣,推开铁门就行了。”
看来马小凡是这家的常客啊,就连这家人的生活习惯都了如指掌了。
蔡鼎下了车,从大铁门外伸手进去拉开了门扣,然后用力推开铁门,站在一边看着马小凡将车子开了进去,停在了院子里。
“嗨,都赶快拿好行李,下车!我先进屋里去见过陈爷爷和陈奶奶,天气太热,可不能让老人家走出这里来欢迎大家!”
马小凡拍拍手招呼过大家之后,便顾自下了车,快步穿过院子,踏上屋前长廊,推开一楼的大门,径自走了进去。
“陈爷爷好!陈奶奶好!我们都到了哦!”
还未进门,马小凡便已放高声音喊了起来。
听到声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弓着差不多九十度的腰身,从客厅左侧的一个小卧房里步履艰难地走了出来,满布皱纹的脸上堆满作为七、八旬农家老人所应有的淳朴慈祥笑容,跟站在门厅里的马小凡打招呼道:
“啊,到了呀!坐坐,快进来坐!——外面热,都让大家进来吧!”
“又来打扰您老,真不好意思!”
“不打扰,不打扰!你们来了,我们就放心了!唉,这村里如今年轻的都走光了,就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老骨头了。有你们来帮我们捉妖打怪,我们还感激不尽呐!——天气很热,要喝茶还是饮料啊?”
“不要麻烦,不要麻烦!您老身体不好,行动不便,歇歇着就好了,要喝什么吃什么,我们自己来就行!”
看见老人颤巍巍地准备去倒茶水,马小凡急忙上去阻止,扶着老人在沙发椅上坐好。
“那好,你们可要自己随意了,就当在自个家里,想吃啥喝啥的,厨房里都有……”
“知道,知道!陈奶奶什么时候有见我客气过呢?哈哈!陈爷爷呢,怎么不见陈爷爷?”
因为进来了好些时间,也不见陈老爷子出来,马小凡便问道。
“他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到山里去摘些狗屁藤……”
“狗屁藤?那是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就是这东西啦!陈爷爷摘了好多呀!”
马小凡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好一阵开怀大笑,回头一看,原来大门处已开了一条缝,蔡鼎正探着半个身子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大把长满绿叶的藤条,在头顶上甩着。
“唔……您好!——您就是陈奶奶吧?陈奶奶好!”
发现客厅里原来还坐着一个老人,蔡鼎马上放低手中的藤条,轻轻一跃,将剩在门外的半个身子也给请进了门厅里,站好,规规矩矩地给老人行了个礼,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叫蔡鼎,是和马大哥一起来的学弟!”
“哦,原来是蔡同学呀,你好,你好!快进来坐……”
陈老太太招招手,请他过去。
“哦,不坐了!我还要去厨房帮忙呢,马大哥,你也去帮帮忙吧,要准备午饭,还要做狗屁馍呢!——咱们明天的干粮哦!”
“嗯哼?!难道你不晓得我的厨艺?!搞吃的我啥时候在行了?!不怕我越帮越忙?!呼——”
一听说要自己去摆弄吃的,马小凡马上做了个怪脸,歪着嘴呼了一口气。
“唔,说的也是,有你帮着糊弄,到时大伙可吃得一脸苦相!好吧,好吧,是我考虑不周!——那我就到厨房里去了哦,总不能让陈爷爷一个人忙吧!”
一想到马大哥的厨艺,蔡鼎的脸马上皱成一团。
“陈奶奶,我去弄狗屁馍了哦!”
蔡鼎呵呵笑着跟陈老太太打了声招呼,便又推开大门走了出去,一路走还一路闻着手中的绿藤条,哈哈大笑着道:
“唔,好香好香的狗屁味儿呀!哈哈哈哈……”
“真是个勤快的好小伙啊!”
陈老太太咪咪笑着点点头道。
“是啊,他最喜欢摆弄吃的了,而且也最在行那个,还特有天赋的那种!”
一想到经过蔡鼎的手调制而出的菜肴,马小凡禁不住咕噜一下咽了口水。
“这么小年纪就那么会摆弄吃的呀,真能干!陈奶奶可期待了哦!”
陈老太太依然咪咪地笑着。
“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马小凡满脸自信地点点头,似乎做菜的是他,而不是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蔡鼎。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本笔记本,在陈老太太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对陈老太太道:
“陈奶奶,您能再跟我说说村子附近都发生的怪事儿吗?”
……
“大友同学,不要再磨蹭了,陈爷爷都在给我们准备午饭了,还不快下车来帮忙!”
蔡鼎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对着停在院子里的车子大声喊道。
“我去催一催他!”
答应他的不是徐大友,却是正从楼梯上一步一跳往下走的“麻烦妹”马小玉,她已经将自己的行李全都搬上了二楼的女客房里,现在正无事可做。
“哈哈,原来还在车里睡着呢!”
马小玉探头往车里一望,看见仍然躺在车子后座上呼呼大睡的徐大友,无奈地摇摇头道。
“哎——!徐大友同学,起床了!该、起、床、了——”
看见徐大友依然毫无反应地躺在那里,马小玉只好又爬上车里,一直走到车尾,弯下身子,对着徐大友的耳朵用力地大喊。
“哎,真是能睡啊!”
谁知接连着大喊了好几声之后,徐大友却像是被睡魔揪住了魂魄一样,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还在睡?!”
不知何时,蔡鼎也进到了车里,与马小玉一起排排站着,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睡美男”。
“都睡了一路了还不够?!——难道是假寐?——哼,看我叫不醒你!”
他可没有马小玉那样的耐心,说话之间已经蹲下身去,一伸手,猛地将徐大友用作枕头垫的手鼓从他脑袋底下给抽了出来。
“哎——别走啊!……我还没打够呢……我打,我打,我打打打!”
只见刚刚还紧闭着双眼,在睡乡里做着美梦的徐大友,突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嘴里一边喃喃着,一边伸出双手用力朝着蔡鼎扑打过去。
“瞧瞧瞧……醒了不是?!……呀,叫醒你很生气吗?!竟然还要打人!——我闪,我闪,我闪闪闪……”
蔡鼎急忙用手鼓掩护着自己,作躲闪状。
徐大友伸出的手自然没有打到人,而是打在了蔡鼎用作防护盾牌的手鼓上。
“咚——咚咚——咚!”
随着鼓声咚咚响起,蔡鼎只觉得抓着手鼓的那只手的手掌好一阵麻痹,并且麻痹迅速顺着手臂散开,一下子传遍全身,接着整个人就像刚从烤炉中拿出来的烤西红柿一样,满脸通红,全身腾腾冒着热气。
“啊,好热——好热——好热!”
蔡鼎马上扔下手中的手鼓,连蹦带跳地大喊着冲下了车子,一直冲到厨房旁边的大蓄水池前,拧开水笼头,然后整个人蹲在了水笼头底下,没头没脑地冲起了冷水澡。
“啊,打雷了,终于打雷了!”
这时,厨房里也冲出来了一个人。此人白白胖胖,个子却又很高大,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儿。老头儿的头发已经全部变成白色,剪得短短的,短得几乎贴着头皮,所以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会让人以为那是在头上撒了一层细细的白盐,而不是头顶冒出来的毛。无论如何,老头儿的样子非常地和蔼可亲,一看就知道是个忠厚老实之人。
此人正是这里的屋主,陈老爷子。
“既然打雷了,那就下雨吧!——不要光打雷不下雨啊!”
陈老抬抬头望望天空,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显然刚刚正在厨房里切菜呢。然而,半片乌云都没见到,陈老原本充满着惊喜与希望的脸马上暗淡了下来。
“唉……这都连续高温几个月了?唉……要来一场大雨该多好啊?唉……”
正连连叹着气呢,院子上空突然噼啪一声,一道闪电划过,接着院外围墙边的一排黄皮果树,那枝叶葱茏且又长得甚是齐整的树冠全都哗啦哗啦左右摇摆了起来。
“啊,起风了!哎——太好了,终于有点儿凉意了!”
然而尽管起了风,天上还是半片乌云都没有,陈老只好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连连叹息道:
“唉,真是怪了!这天,那一次不都是先见闪电,后闻雷声的?这次咋了,竟然先闻雷声,而后才见闪电!——要变天啰,要变天啰!唉……唉……”
陈老正想走回厨房,却在一转身之间猛然瞥见正窝在水笼头底下,被一团水汽包围着的蔡鼎,不禁惊呆了,再一次摇头叹道:
“天啊,可怜的小伙,都热成那样了!唉……”
“怎么回事儿?刚刚打雷了吗?”
马小凡扶着陈老太太,一步一挪,好不容易才走到大门口,刚一开门便见到院子里停着的车子正不停地从车门、车窗处往外冒着白色的烟气,不禁和陈老一样惊呼起来:
“卖糕点!难道都被雷给劈到了?!”
“小玉,锅子,大友——”
马小凡吓得脸色苍白,一边大喊着,一边快速冲到那正不断往外冒着白烟的车门外,低头就要往车里钻。
“小凡,你也要小心啊!——阿弥陀佛,千万别又出什么事儿了呀!”
陈老太太颤巍巍地靠在门框上,双手合什,不断地在心里祈祷着:
别出事儿……别出事儿……千万别出事儿!
“咳……咳咳……哥,我没事儿……”
车里传来马小玉有气无力的声音。
“你那样子还说没事儿?!真被雷给劈到了吗?”
马小凡刚一进到车里,又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了!
只见马小玉正满脸通红,瘫坐在过道上,两只手各拿着一瓶矿泉水,一手往嘴里灌,一手往头上浇。
那源源不断往车外冒着的白色烟气,其起源正是马小玉!
“也差不多了!咳咳……好了,现在可好多了!——哥,再给我递两瓶水来!唉……好热,好热!”
马小玉扔掉手中的空水瓶,一说话,便有白气不断从嘴里呼呼喷出。
“怎么这么多烟……啊,着火了!救——”
彻底清醒过来的徐大友,终于又一次瞪大着眼,从坐垫上跳了起来,正要张嘴大喊“救火”,但是,当眼前的景象完全映入眼中的时候,却像对面的马小凡一样,整个人呆住了!
他用手使劲搓了搓自己的眼睛,惊愕万分地问道。
“哎,麻烦妹,你那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弄的!”
马小玉气不打一处来,一听到徐大友的问话,身体内的热气马上全部凝在一起,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怒火,就像一座休眠多年的活火山,在某一个完全让人预想不到的时刻,喷发了!
“难道你不知道你袋子里的那个东西随便乱敲打的话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什么样可怕的后果吗?!那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敲打呢?!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麻烦妹”的这几句话几乎是当成一句话来说的,中间竟然没有任何的停顿,劈里啪啦,每一个字都是秒速一千里的子弹,呼呼呼呼,颗颗瞄中徐大友的耳膜,在徐大友的耳中形成可怕的回声,简直比刚才大家听到的轰轰雷声还要震撼好几倍。
“你这个大——笨——蛋!傻瓜!胆小鬼!”
末了,还要再扔上几个超级原子弹!
“你、你、你……你都在说些啥啊?!袋、袋、袋子里的那、那、那个什、什、什么东西?”
O(∩_∩)O哈哈~惨了,惨了!徐大友小童鞋这回真真是被骂成一个大“傻子”了!所以哦,以此为戒,家长们千万不要再以呼喝谩骂作为教育孩子的手段了哦~!
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徐大友,正要抬脚走向前去扶起地上坐着的马小玉,却差点儿没被脚边的东西给绊倒,急忙低头一看:
——咦,这不是我的手鼓吗?
“谁……”
徐大友蹲下身子,捡起了不知被谁给扔在过道里的手鼓和手鼓袋子,正要发问,却在一抬眼之间,恰好与马小玉那双充满怒火的大眼睛相对上,不禁哑然失声,说不出话来了,只好在心里闷闷地道:
——她说的那个东西难道是指……这个?!
“雷神之鼓!”
马小凡正从驾驶座旁拿了几瓶水,沿着过道走过来递给马小玉,恰好看见徐大友正在捡起扔在过道上的手鼓,双眼立刻放射出奇异的光彩,大喊一声道。
“快,大友,快递给我瞧瞧!”
马小凡伸长了手,兴奋地对着徐大友道。
“什么?”
徐大友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傻傻地望着对方道。
“你手上拿的东西啊,那个鼓,鼓!”
马小凡手伸得更长了。要不是马小玉挡在过道中间,他早就三两步奔上去将东西抢过来了。
“你刚刚说这个是什么?——什么鼓?”
徐大友一手拿着鼓,一手则作势要拍打的样子。
“哎——!别——拍!”
正坐在两人中间拼命灌水的马小玉见状,马上一跃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抢过他手中拿着的手鼓,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只见她杏眼圆睁,狠狠地瞪着徐大友,用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大喊道:
“谁让你拍了?!如果不想被我套在渔网里吊着挂在院子里的篮球架上,你就不要再拍,这、个、东、西!知道了吗?!你这个大——笨——”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行了吧?……干嘛没头没脑就对人发火啊?耳朵都要聋了!”
徐大友马上紧紧捂住了耳朵,阻断了对方的咆哮,心里却在暗暗嘀咕着:麻烦妹什么时候变辣椒妹了,一碰就冒火?
“小玉,来,快拿给哥瞧瞧!”
马小凡迫不及待地伸手对马小玉道。
“哥,还好刚刚你不在车里,不然的话,早就没命儿了!”
马小玉转过身去,对着马小凡道,脸上依然带着一股怒气。
“小玉,看来你还是赶快去泡一下冷水比较好!你的火气好像还是很大啊!——不要紧吧?”
马小凡有点儿担心地看着马小玉道。
“我不要紧,这种程度还能承受得住!呼——”
马小玉长长地吐了口气,然后将手鼓放到马小凡的手里,接着道:
“哥,给你!要锁在箱子里才行啊,绝对不可以再让他碰的!不然,说不准还会闹出什么雷死人的事儿!瞧他那个糊涂样儿,肯定对这个东西是完完全全地,一无所知!”
“哎,那可是我的东西,你们凭什么拿走啊!”
徐大友提出了抗议,毕竟父母曾经交代过,那是自己的宝贝儿,一刻都不许离身的。
“就凭你把我,还有蔡鼎哥,给弄成了这个样子!”
还好,尽管火气还在,但马小玉已经能够控制得住,不再咆哮了。
“我把你,还有蔡锅子?——给弄成了那个样子?!切,都说的什么鬼话呀,好不莫名其妙……”
徐大友当真觉得莫名其妙,无端地被骂,无端地被指责,无端地被抢走父母交给的宝贝儿……唉,太多太多的委屈!
“雷神之鼓!——你说,这是你的?”
马小凡不可置信地试着拍了拍手中的鼓——当然,鼓在他手里是哑然无声的——问道。
“当然是我的!”
徐大友一字一腔,肯定地点着头,接着,为了更有力地证实自己没有说谎,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从小就带着,还是我爸妈给的!”
“这可是雷神之鼓啊!”
马小凡又试着用更大的力气拍打手中的鼓,然而,依然悄然无声。他只好无奈地垂下了双手,接着问道:
“也就是说,刚刚是你把这面鼓给敲响的?——真是你敲响的?”
“当然不是了!我啥时候……”
对于马小凡的这个问题,徐大友自然要给予否定的回答,所以他拼命地摇着头,然而否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马小玉狠狠瞪过来的怒目给生生地打断了。
“好吧,我就暂且相信你吧……”
马小凡刚把这句话说完,马小玉就猛地又把头转过来,狠狠地皱着眉,严肃地看着他。马小凡轻轻地摇摇头,表示不要打断他,让他继续把话说完:
“不过,你说你不知道这面鼓叫做雷神之鼓,那就实在实在不应该了!知道吗,这可是一面既可以救人,同时又可以杀人的鼓!”
“杀人?!鼓也会杀人?!嗤——开什么玩笑呀……”
徐大友忍不住龇着牙轻笑了一声,心里暗道:难道爸爸妈妈还会让我拿着这鼓去杀人?!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更没有危言耸听!——看来,你真地是对这面鼓一无所知啊!好吧,在你完全将这面鼓了解透彻之前,就由我来保管吧!”
马小凡举了举手中的鼓,终于做出了最终判决。
“我爸妈让我从小拿着这鼓,就是为了让我自己慢慢领悟!现在你把鼓给收了,我还怎么领悟啊?——真是的,好不容易才响了的……”
“等等等……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你这鼓刚响不久?——具体什么时候响的?你还记得吗?”
不等徐大友将牢骚发完,马小凡便打断了他,只抓住他最后的一句话,问道。
“是啊,刚能拍响!唔,大概是……”
徐大友抓着头,犹豫着该不该说出确切的时间,想着,是不是要把时间再往前推点?男子汉大丈夫也是要面子的,自己的领悟能力如此之差,如果都让大家知道了,那以后的日子还怎么混呀!
“说你是大笨蛋就是大笨蛋,果真没错!连这么点时间都不记得……”
“谁说不记得了?!哼,就是昨夜里响的!”
没想到,马小玉不经意的一个激将,就把徐大友的整个如意算盘完全给打翻了!——看来骂人笨蛋,当真会把人给逼上绝路啊!O(∩_∩)O哈哈~
“你确定是昨夜响的?”
马小凡急忙问道。
“当然了,确定!——这么近的时间难道还会记不得吗?!真是的!竟然还骂人笨蛋!哼……”
其实徐大友根本不用担心大家对他的看法如何,因为大家的心思完全不在他的身上!
“好!小玉,你去找到锅子,告诉他,从现在开始要关注从昨夜起国中所发生的任何一件小事件,任何一件都不要放过!昨夜之前的就暂且不管了!”
马小凡俨然一个指挥官的气势,对手下下达着命令道。
“是,收到!”
马小玉带着命令就要往车外冲去时,马小凡又叫住了她:
“哎,小玉,你,还是先去把衣服换了再去吧!”
“哎……知道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湿透又快要干透的衣服,马小玉马上红了脸转身往楼上的客房跑去了。
“哎,你们到底都在干些什么高级得不得了的机密事件啊?怎么可以就把我给排除在外呢?!”
看着忙碌的大家,徐大友突然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于是闷闷地道。
“怎么说你是被排除的一个呢?!知道吗,从现在开始,你和他们都是一伙的!——我,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呢!唉……”
马小凡深深地叹了口气道,然后,拉出放在车上的一个行李箱子,打开,翻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子,拿出来递给徐大友。
“这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徐大友伸手接过马小凡递给的袋子,挺沉的,于是好奇地问道。
“一本小说。”
“小说?你竟然让我读小说?!我现在哪儿有那个心情啊!——难道你认为我有那个心情?!哈哈……”
徐大友可从来不读小说!
“和你相关的!”
“和我相关的?……???”
如今,徐大友真正是满头的大问号:谁把我给写进小说里啊,还不经过我的同意?!
“是的……”
……
午休时间过后,捕猎行动小组全体成员在马小凡的召集之下,集合在二楼左右两侧分别为男女客房之间的起居室里。
“在明天的行动开始之前,我想有必要给大家讲一讲半周村这数月以来所出现的各种异象,也就是,各类古怪事儿。首先,要给大家讲的古怪事儿之一,”
马小凡眨眨眼,对着蔡鼎点了点头,接着道:
“气候的异常,极度高温天气的出现。没错,就像锅子之前的怀疑与推测一样,这里近月来气温突然出奇升高,尤其这段日子,与历年这个时候相比,竟高出了一倍还多!如果说,这是因为全球变暖的原因,那或许也有点儿道理,因为对于世界局部高温的问题如今大家都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但是,既然大家已经来到这里,也深切体会到了这种出奇高温的残酷与恶劣,那么就应该再不会轻松地道一句:见怪不怪了!接着,怪事儿之二,
“据深居山里的猎户所述,在山上打猎时经常能看见奇怪的烟火升起,远远地还能闻到烧烤野味的香气,然而每当走近的时候,却不见有人的踪影,只见地上丢弃的一大堆垃圾骨头,由其分量之大判断,应至少有二三十人才能消耗得起。村民曾怀疑是非法偷猎者的所为,也组织了搜山队分班日夜巡逻搜索,却山里山外始终寻不见半个人影,甚至连一个脚印都不曾发现。此古怪事儿古怪之疑点:为何那样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行动,其所到之处,却能够不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马小凡一边讲,一边在茶几上摆放着不知从何处搜罗而来的各种照片和资料文件。
“古怪事儿之三,村口的河水滚烫,河里的鱼儿全部消失。补充一点,我们已将河水取样并且进行了化验分析,所得到的结果,证明了河水并不存在污染现象的问题。嗯,如果说,所有的鱼儿都是因为出奇的高温天气,全给闷死热死了,可是,为何至今看不见一条死鱼的影子?是鱼儿们事先感知此处会有出奇高温天气的出现,故而集体迁移,游往别的河流了吗?此为此古怪事儿古怪之疑点。
“古怪事儿之四,失窃。据调查,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失窃记录,且所有的失窃记录里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厨房里能吃的东西,尤其是刚刚煮好做好装在盘子里的,常常在一转身之间,就消失不见了。此为厨房食品失窃案。不过,这个还算轻的,更严重的还是矿坑燃煤失窃案。大家学过地理,应该都知道,此处煤矿资源丰富,且不说每年自这里出产的燃煤有多少,大家只要睁开眼睛,打陈爷爷家这里望过去,对面那座山,半腰上就开着一个规模不小的煤矿。据不完全统计,至今为止,各矿坑所失窃的燃煤加起来已超过百万吨之多。尽管各地督察都已联网介入参与调查,然而,依然无法查出失窃燃煤的具体流向。此失窃案件,如今已导致诸多煤矿公司停产甚至破产。
“嗯,尽管怪事儿连连,弄得是整个村子人心惶惶,所幸的是,至今为止,还不曾发现有任何人员受袭、伤亡的记录。”
马小凡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了茶几上。
“怪事儿就那些吗?呼——”
徐大友如释重负般夸张地吐了口气,心里更是在暗暗窃笑:
嗤——那些也算是怪事儿?!如果那些也算是怪事儿,那麻烦妹和蔡锅子今天所遭遇的雷击岂不是怪中之怪了?!咋就没把那事儿也给记上呢,多有代表性的一桩怪事儿啊!呼——听着这样的报告真是好不无聊!
“是的,到目前为止就收集到这些,当然,剩下的就要靠大家的努力发现了!还有,”
马小凡再次翻开笔记本,从中抽出一张照片,举在手中展示给每一个人,然后道:
“你们能否试着分析分析看看,这张照片是真实拍摄的原始相片呢,还是经过了电脑技术修改之后的合成图片?”
“先让我来!辨别图片的真假,其实并不难,只要把它无限放大……咦?这不是——”
蔡鼎第一个凑上前去,从马小凡手中拿走了照片。但是,当他一看清楚照片中的主角时,马上把相片放在茶几上,用左手盖了起来,然后伸出右手,拿过马小凡面前放着的一个特大号放大镜,递给了一旁坐着的徐大友。
“哎,大友同学,还是你先来吧,仔细观察看看,这张图片到底都有哪些瑕疵,人为的痕迹?”
蔡鼎一脸的认真与平静,把照片推到徐大友面前。
“什么东西嘛?也给我看看——”
马小玉好奇地正要凑过来,蔡鼎马上对她努了努嘴,在眼镜片后面用力地眨眨眼睛,故意以劝说的缓和语气说道:
“先让给徐大友同学吧,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嘛!”
徐大友自然完全猜测不到,此时的他内心里正在盘算着的整蛊念头,所以毫不怀疑地接过了那个特大号放大镜,并且认真地将放大镜对准了照片,丝毫没有任何心理防备地弯着身子,把脸凑了过去……
“啪嗒——啪——”
只见徐大友一把扔掉手中的放大镜,几乎是跳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全身颤抖着,好半天才从唇齿缝间艰难地,断断续续地蹦出几个字:
“这、这、这……这个东西我、我、我……我见、见、见……见过!”
——好,整蛊成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徐大友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蔡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并且对自己的得意丝毫没有要加以掩饰的意思,继续开心地哈哈大笑着道:
“哈哈哈哈……什么?!你说你见过——见过这个东西?!哈哈哈哈,真是傻了你了……哈哈哈哈!”
“呼——什么嘛,原来不过是一条大蟒而已!切——”
马小玉终于从茶几上拿走了那张让徐大友大惊失色的照片,不以为然地轻轻吹了口气道。
马小凡对正在哈哈大笑着的蔡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笑,然后伸出一只手,对马小玉道:
“小玉,把照片拿过来给哥!”
“哥,你为什么怀疑照片的真伪性呢?再说了,里头的那条大蟒其实也很普通常见的啊。”
马小玉将照片递给了马小凡,不解地问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大家好好观察分析照片的原因!没错,照片里头的大蟒粗看上去是很一般,并非珍稀类的哪一种。所以,你们也许都会认为像那样的一条大蟒,没有谁会那么无聊,竟然还要利用电脑技术来进行合成,就像曾经引起大家热议的华南虎照一样。好了,大友,”
马小凡将照片放在茶几上,然后抬起头,伸出一只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大眼镜,看着仍然在瑟瑟发抖的徐大友,认真地问道:
“书,你看了吗?”
“书……什、什么书?”
徐大友结巴着反问马小凡道,因为还没有从惊吓中完全恢复过来,反应也跟着变迟钝了。
“我今天上午时候给你的那本小说啊!——怎么,没看吗?我还以为你会好奇得整个午休时间都在翻着看呢。”
马小凡又推了下眼镜,有点出乎意料地看着徐大友道。
“呃,既然是午休时间,所以睡了……”
“切,你这个胆小鬼,还真是能睡啊,不怕变成猪吗?”
还不等徐大友把话说完,蔡鼎便在一旁龇着牙笑道。
“不比你这个小气鬼,还真是睚眦必报!冤死人不赔命儿!都说了,你遭雷击的事儿与我无关……”
徐大友明白他这是在报上午的雷击之仇,于是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丝毫不退让地回嘴道。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起来了好吗?呼——真是的!瞧你们两个大爷们儿,都还没我这个小女子大肚咧!”
为了缓和剑拔弩张的双方,马小玉夸张地吐了一口气,插进话来道。
“嗯,锅子,之前的突发事件都是大家所始料不及的,所以你也就不要再怨他了,再说了,他也是因为无知才会犯下那样的错的嘛。你就原谅他了吧,不知者无罪嘛!”
马小凡也以调解员的身份对双方进行调解道。说过蔡鼎之后,他又转过头来,对着仍心有余悸的徐大友道:
“知道吗,大友,一个人只有敢于分析和直面自己的弱点,才有可能最终将它彻底克服掉。如果你知道了自己为何如此惧怕蛇蟒,只要找到那个原因,你以后自然也就会有敢于直面蛇蟒的胆气了!”
“唔,那书,其实我也有大略翻看过一下的,但是,那种玄死人的幻想小说,和心理学的书实在风马牛不相及,也不明白到底和我能有什么关系?!”
徐大友依然一副死不开窍的糊涂样儿,其实,他还不肯说明:刚一翻开小说,瞌睡虫就来拜访他了!
“玄死人的幻想小说?你的意思是不是……看不明白那本书啊?”
马小凡皱着眉头,沉吟了一下,问徐大友道。
“对啊,看不明白,也看不下去!”
“那好吧,等我们研究分析完这张照片,你就去把那本书拿来,由我来给你好好地讲解一遍。”
“不了不了!书还是我自己看吧,现在就去看!唔,其实也没什么看不懂……”
一听说又要开始讨论那条大蟒,徐大友马上抬起脚,低头便往右侧的男客房跑。可是,还不待徐大友转过身去,马小凡便大喝一声道:
“徐大友同学!”
徐大友突兀地定住了身子。
“学长要生气了……”
蔡鼎也被马小凡突然表现出来的严肃气势吓了一跳,于是慌忙把徐大友重新拉回沙发椅上坐好,并低声地在他耳边叮嘱了一句道。
“咳咳……放心吧,徐大友同学,我们要讨论的不是让你害怕的大蟒蛇,而是——”
确实不失学长的风度,只见马小凡轻轻咳了一下,脸色和语气又都缓和了下来。他停了停,用手指指着放在茶几上的照片,以一种理解的眼神温和地看着徐大友,点点头,肯定地接着道:
“龙!”
“你说什么?!”
徐大友,包括旁边一起坐着的蔡鼎和马小玉,全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信赖的学长兼兄长。
“是的,龙!——来自五行地界的神兽,龙!”
马小凡严肃而又激动地看着大家,再次肯定地点着头道。
“马、马大哥,你、你的意思是说,那照片里的不是蛇,大、大蟒蛇?”
徐大友自然依然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茶几上的照片磕磕巴巴地道。
“是啊,瞧,因为不是蛇,你害怕的大蟒蛇,所以你现在都敢指着它说话了,不是吗?呵呵……”
马小凡呵呵笑着道。
“唔……嘿嘿,我现在终于明白‘叶公好龙’那个故事是咋一回事儿了!”
蔡鼎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照片,凑近了眼前,看了又看,然后嘿嘿地笑着,看了徐大友一眼,意味深长地道。
“嘿,真是我们千辛万苦寻找着的龙吗?快让我也瞧瞧!”
马小玉迫不及待地从蔡鼎手中抢过了照片。
“还是不明白……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蛇模蛇样的龙呢?!嘿嘿!”
徐大友丈二和尚一样摸着自己的脑袋,也嘿嘿地笑了起来。
“嗯,如果你之前说的不是诳人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确确实实就是,龙!”
马小凡肯定地点着头。
“我?我之前说过什么话了?”
徐大友又丈二和尚起来了。
“你说你见过这条蛇,哦,不,这条龙的啊!好了,现在可以给我们说一说了吧,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到的这条蛇,哦,不,这条龙的?唉,瞧我,也把蛇和龙给混搅一块儿了!”
大概是过于兴奋与激动,马小凡说起话来竟然也有点儿磕巴了。
“都还记得吗?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马小凡再次激动地重复道。
“当然记得了!那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儿咧!麻烦妹——”
徐大友转过头去大声喊着马小玉,并且伸长了手对对方道:
“嘿嘿,快把照片给我!”
马小玉被他那突兀的反常举动蒙得一愣一愣的,竟然傻傻地一话不说,乖乖地就把照片放在了他的手里。
既然已经知道手里抓着的照片不是蛇,而是龙,了不起的神兽,龙,那么理所当然地,也就没有了惧怕的必要。徐大友乐滋滋地捡起了刚刚还被自己“啪嗒”一声,扔在地上的那个特大号放大镜,高高地举着,对准手里拿着的照片,展示给每一个人道:
“瞧瞧瞧,瞧它的眼睛!是不是像在冒火一样啊?生气一样冒着熊熊怒火的眼睛,通红通红的眼睛!就是这对眼睛,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让我毕生难忘啊!”
“真的耶!真的耶!是火红的眼睛,火红的眼睛!”
马小玉和蔡鼎都把脸凑近了徐大友伸过来的放大镜前。经过亲眼确认自己的所见之后,大家都频频点着头,激动地连声道。
“大友同学,你是什么时候见到这条龙的啊?”
看着大家兴奋不已的脸,马小凡满意地点着头,笑眯眯地问徐大友道。
“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那时我还在读小学呢,嗯,小学二年级!”
“十年前啊……”
“那么推算的话,就是十年了!”
“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快跟我们说一说吧!”
马小凡正在催促着徐大友给大家讲述他小时候的那一段奇遇——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不堪的遭遇——这时,楼下传来了陈老爷子的十万火急的呼喊声:
“大家快来呀!东西不见了,吃的东西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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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时差之间


“快,拿上捕网器!——贪吃蛇来了!”
指挥官马小凡毫不迟疑,向捕猎小组全体成员下达命令道。
大家听取命令,马上各自拿起随身携带着的捕蛇器械,正要往楼下奔去。
“等等!听,有动静!”
蔡鼎的耳朵倒挺灵,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是后面,后山树林子里!”
马小玉马上跑到面向着后山开着的玻璃窗前,推开窗子,将捕网器斜挎在肩膀上,然后纵身一跃,像猴子一样,双手稳稳地抱住了距离窗子足足有三四米远的一根大树枝,接着悬在半空的身子再用力一甩,整个人便飞到了远处的草地上。
“等等我!”
蔡鼎也前脚跟着后脚,跑到了窗前,大喊了一声,然后学着马小玉的样儿,追着前者的背影,一起消失在后山的树丛里了。
马小凡也很快跑到了窗前,但是当他伸头往窗外一看时,马上又退了回来,对依然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徐大友道:
“唔,大友,看来,我们还是从门口下去吧!”
“他、他们那是人吗?!”
徐大友指着迅速消失在山林里的那两个人道。
“快,不然跟不上他们了!”
马小凡此时可没有跟他慢慢做解释的闲情。
“哈,肯定跟不上的啦!”
徐大友摇着头,苦笑了一声。
“去了才知道!呼——我们去了,多少总能帮得上点忙!”
马小凡真恨不得自己肋下现在马上就长出一双翅膀。
“恐怕我不能!”
徐大友脱口而出道。
“为什么?”
马小凡也跟着脱口而出问道,但稍停了停后,很快便明白了徐大友犹豫和磨蹭不肯走的原因。
“马大哥,你说的……”
“贪吃蛇,是吧?也就是你见过的那条龙啊!在五行地界,这条龙也叫赤焰龙,又名火龙。但是因为特好吃,所以又被人们戏称为好吃龙。曾经风靡一时,嗯,也许现在仍然有不少人在玩的游戏‘贪食蛇’,其原型,其实,追根到底就是这条龙。”
没办法,马小凡只好停了下来,接着徐大友的问话,耐心地解答了他的疑虑。
“呼——嘿嘿,原来是那样啊!那我们就赶快走吧!——我也想去看看那条大胖蛇,哦不,大胖龙呢!”
疑虑一经解除,现在反过来是徐大友嘿嘿笑着,一股劲儿地拉着马小凡往楼下跑。
然而,这次却反过来是马小凡不肯走了,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不急,不急!”
“还不急啊,都快赶不上他们了!”
徐大友当真想再一次邂逅那条大胖龙,当面质问它,当初为何在自己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硬生生在上面留下了那么难看的一块疤!……唔,当然了,如果那神兽能听得懂也能说人话的话!……唔,既然是神兽,那么就应该会说人话的吧?玄死人的幻想小说,唔,电影里,不都那样演着来的吗?!——因为想着自己也没读过一本小说,徐大友只好在这里把自己不熟悉的小说改成了自己所熟悉的电影了!O(∩_∩)O哈哈~
“是啊,就是因为赶不上他们了,所以我们也就用不着着急了呀!唔,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去看看陈爷爷,然后再回来坐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好了!——嗯,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给你讲一些你不明白却又不得不明白的,玄死人的东西!”
马小凡依然慢条斯理地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走,完全不顾及徐大友急切的心情。
“就是关于那本小说的事儿吗?那书,唔,其实我也可以自己看的啦,再说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向马大哥请教!可是,马大哥,难道你不担心麻烦妹和蔡锅子他们吗?”
徐大友又开始不理解马小凡的做法了。
“唔,以后的时间……唉,谁都说不定啊,究竟还有没有呢……唉!呼——,放心吧,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儿的!来自五行地界的神兽是不敢在这里做出伤天害理,夺人性命的事儿的,一切都有神迹有察司看着呢……放心吧!”
马小凡边下楼边自言自语地喃喃着,弄得旁边的徐大友好一头雾水,他越是说“放心吧”,徐大友却是越不放心!
“哎,陈爷爷,厨房里又丢了些啥好吃的?”
马小凡刚一走到楼梯边上,便对着楼下的陈老爷子大声喊道。
“是啊,刚蒸好晾在簸箕上的狗屁馍啊,一股脑儿全让那贼给拿走了!”
陈老在楼下拿着一个大大的空簸箕,满脸说不出的无可奈何。
“哈,那可是我们的干粮啊!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尝尝鲜呢,它倒好,全给我们拿走了?真是有够馋的啊,那贼!哈哈哈……”
马小凡哈哈笑着走到陈老面前,一边接过老人手里拿着的空簸箕,一边安慰着老人道:
“放心吧,陈爷爷,小玉和锅子已经追着贪吃贼去了,再等等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贼神出鬼没的,身手倒挺灵敏,他们能追得上吗?……唔,他们追上了,也不会有事儿吧?”
陈老不无担心地问道。
“放心吧,陈爷爷,对付那样的小贼,以小玉和锅子的能力,那是绰绰有余的!”
马小凡倒是挺会哄人,尤其是老人。徐大友不禁在他身后摇着头,吐了口气,暗暗嘀咕着道:
“呼——真是那样的吗?!麻烦妹和蔡锅子究竟都有哪些了不得的能力啊?——跳跃?爬树?奔跑?——就那些能力,斗得过那只庞大无比的神兽吗?”
“阿弥陀佛,托小姑娘和小伙子的福,但愿那贼尽快落网吧!”
陈老太太这时也已出来到了大门口外,听了马小凡不容置疑的话,不禁双手合什,满怀希望地念叨着道。
“放心吧,陈奶奶,小玉的渔网肯定会一下子就把那贼给网住的!哈哈哈哈……”
无论如何,受到马小凡的笑声,或许更多的是那份没来由的自信的感染,大家紧张忐忑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
“好了,陈爷爷,陈奶奶,大家都回屋里去等着吧,外头热呢!小玉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马小凡将老人都哄回了房子里,然后回过身来对依然心有旁骛的徐大友道:
“好了,我们也回楼上去吧!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好好学习了!——走,上去吧!”
上到二楼的起居室里,徐大友终于肯听话地把书从客房里拿了出来,与马小凡面对面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
“呃……马大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希望您能如实回答!”
在马小凡开口说话之前,徐大友突然以一种非常严肃认真的态度看着对方道。
“没问题,有什么问题想问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肯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小凡也端正了一下身子坐好,点头道。
“马大哥,神兽,五行地界,还有你刚刚说的神迹有察司,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儿?从你们对那条火龙的反应看来,应该是非常清楚它的存在的!嗯,你们……应该已经研究那条火龙有相当的一段时间了!”
“不错啊,大友,没想到你现在也开始会思考问题了!孺子可教也!嗯,没错,其实,你现在问的问题正是接下来我们要学习的东西!”
看见徐大友满脸的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己,马小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在打开你手里的那本书之前,咱们先看一看书的作者,因为只有了解了作者的生平和经历,才能更有效地帮助你阅读书的内容……”
“马行空……马行空?!……唔,不认识!”
从来就不读小说的徐大友自然不认识作者马行空是何许人也!所以,当徐大友反复念过封面上那几个大大的“马行空?著”之后,依然是一脸的不解,皱着眉摇头道。
“你再把书的封底翻过来,打开那一页,里面有作者的相片。”
徐大友照着马小凡的话,把书翻了个身,将封底面对着自己,然后翻开那最后的一页,终于,作者马行空,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咦?!这脸……怎么这么熟悉呢?
徐大友心里暗道,接着再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不禁拍着沙发,跳了起来,喊道:
“哈哈!这不就是马大哥和麻烦妹的爸爸,马爸爸吗?!”
“真的吗?这书是马爸爸写的?——当真是马爸爸写的?!”
马小凡对着徐大友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徐大友接着继续嚷嚷着道:
“哎呀,原来我只知道他曾经是我们学校的生物老师,没想到当真改行当作家,写起小说来了!难怪,把我也给写进去了!哈哈!准是你们在他老人家面前磕叨了不少我的坏话!……哎,我在书里头叫什么啊?还是徐大友吗?”
徐大友的兴致终于被撩拨了起来,开心地问马小凡道。
“不是……”
马小凡摇摇头道。
“那叫什么呀?——怎么才知道哪个才是我呢?马大哥也被写进去了吗?在里头又叫什么呢?……”
徐大友一兴奋,问题就不断冒了出来。
“里面没有我……不过,有你,还有小玉和锅子……”
马小凡摇摇头答道,语气间似乎有点儿失落。
“啊?!麻烦妹和蔡锅子也在里头?!这可真是热闹了!……也对,不然,只有我一个在里头,怎么可能会弄得这么厚厚的一大本!嘿,这下可好了,有他们陪着,我在里头也不会闷着了!哈哈!唔,他们在里头都叫什么呀?嗯,肯定也都被改头换面了——没错没错,常理上都是那样,不可能都照着原样儿来写……”
“唔,总之,你们都是书里的角色,只要坚持把书看下去,慢慢地一切都会揭晓!——不过,现在,你要认识的不是书里的角色,而是书的作者——”
马小凡打断了差点儿失去“常理”的徐大友,看着他,以一种异常严肃的语气说道:
“马、行、空!”
“哦,明白,就是你爸爸!”
徐大友点点头答道,又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他不是我爸爸……”
“什么?!他不是你爸爸?!哈——马大哥又开玩笑了……”
徐大友被他那话震惊得差点儿又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但是转而一想,又在脑子里一一将马爸、马小凡、马小玉三个人的样子过了一遍,于是终于忍住了,不以为然地咧着嘴轻笑了一声,说道:
“唔,瞧你们一家三口长的样儿,谁还会怀疑你们不是一家子?!”
“嗯,如果要从‘以貌取人’那个角度来看的话,你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是我爸爸!但是,除去外貌体型身材之类的硬件东西,‘他’,确确实实,不是我爸爸!”
马小凡严肃地看着徐大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那么,麻烦妹呢?难不成她也不是你妹妹?!”
徐大友抓着头,真地糊涂了。
“是的,她不是我妹妹,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妹妹!——我是我爸爸妈妈的独生儿子!”
马小凡点着头,依然一脸的肃然。
“可是,你们长得真地好像……”
“都说了,家里的猫养久了都会和主人长的一个样儿!更何况,‘他’还是附着在我爸爸的身体里呢……”
“附着你爸爸的身子?!那,那不是鬼吗?!”
徐大友吓得一下子扔掉了手里的书,脸色变得惨白。
奇怪,马小凡却依然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任何惊惧的表现。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微笑,对着徐大友道:
“能附着人的身体随心行动的,不一定就是万恶不赦的鬼,更何况了,‘他’还不是鬼!”
说到这里马小凡暂时停了下来,转过身去走到饮水机旁倒了杯水,然后倚着饮水机,就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水,让依然在沙发上坐着的徐大友急不可耐,连连催促着道:
“不是鬼,那他到底是啥?妖、怪、兽——唔,神兽?!哎,到底什么东西嘛!”
“其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他不是我的爸爸……”
马小凡终于喝完水,放下杯子,重新走了回来,坐在徐大友对面的沙发上,接着道:
“他不是鬼,也不是妖、怪、兽!——唔,更不是神兽!——他,是神!”
“什么?!——神?!”
徐大友又一次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伸手重新抓起刚刚还被自己扔在茶几上的那本马行空所著作的小说,翻开最后的那一页,盯着上面的照片,反复端详着。末了,只见他不断摇着头,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且边笑边道:
“哈哈哈哈……瞧他那样儿,再怎么瞧也没有神的样儿嘛!——唔,不过,咱也不知道神,究竟都长的啥样儿?!哈哈哈哈……”
“难道你就有神的样儿了吗?”
马小凡出其不意地突然问了一句道。而哈哈大笑着的徐大友也傻傻地跟着回答道:
“当然没了,因为咱生来就是人嘛!”
“不,你不是人,你生来就不是人!”
马小凡冷不丁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弓着身子,低着头,朝徐大友坐着的方向慢慢地倒去,直至将脸对准了徐大友的那张脸,然后,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
“你、也、是、神!而且,”
马小凡又将身子慢慢地拉直,重新倒回沙发上,坐好,接着道:
“还是比我爸爸更高级的神!——真正的神!”
“什么?!”
啪嗒一声,徐大友手里的书又一次——这次不是扔,而是脱手掉在了茶几上。
“我是神?!——我是神?!”
徐大友不可置信地伸手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唔,好痛!
“马大哥,你把脸伸过来一下!”
徐大友对茶几对面的马小凡道。
“干什么?”
马小凡不解地看着徐大友道。
“就麻烦您一下,请您把脸伸过来一下,就一下下!一下下而已啦!”
徐大友像是在呓语般,不停喃喃着恳求马小凡道。
尽管不明白他脑子里究竟都在琢磨着些什么,但是终于还是拗不过徐大友的再三请求,马小凡半信半疑地抬起身子,把脸伸到了徐大友面前。
“哎——呦!”
说时迟那时快,徐大友迅速伸手在马小凡脸上狠狠掐了一下,而马小凡反应倒挺快,也马上伸手往徐大友脑袋上用力拍了一下,大声训斥道:
“哼!你这个家伙,没大没小,怎么可以对学长这么无礼?!嗯?!”
“对不起,学长!作为晚辈的学弟失礼了!我只是想知道,我这是不是在做梦?”
徐大友马上低头认错并道歉道。
“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吗?你这个大笨蛋!”
马小凡紧抿着嘴,然而脸上终于还是浮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但他强忍住了,假装非常生气地呵斥着道。
“马大哥,我真地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徐大友吓得再次低头并举着右手道歉道。
“唔,还想有下次啊?!”
“不敢不敢,再不敢了!”
徐大友急忙连声道。
“唔,关于神的事儿,还有问题就快问吧,时间也不早了!”
马小凡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催促着徐大友道。
“嗯,”
徐大友点点头,接着问道:
“除了马爸爸和我之外,麻烦妹和蔡锅子是不是也是神?”
马小凡点点头。徐大友不禁暗道:原来果真如此!真是太令人不可置信了!
“那么,我们究竟都是些什么神?为什么要以人的样子生活着?是不是都像马爸爸那样,依附着别人的身子,现在的这身皮囊不是我们自己的?”
“你和小玉和锅子他们都同属于一个级别的神,是已经入了神籍的真正的神!你们现在还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着的原因,是因为你们的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也就是还没有完全苏醒。至于你们的本来面目,是这个样子,还是别的样子,那就只有等你们的能力完全恢复和苏醒才能知道了。不过,据我爸爸所说,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变化。也就是说,你们并不是依附于他人的身子而存在于世上的。而附在我爸爸身上的神,还不能算是真正的神,以他目前的修行,也只能算是一个假神,也就是等待入神籍成为真正的神的一个预备神。”
“预备神?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神?是不是必须依附于人的身上,才能在这里生活?”
“并不是那样。我爸爸,嗯,应该是依附于我爸爸身上的预备神,其实完全可以不必以我爸爸的样子示人,他那样做,只是在履行我爸爸最后的遗愿而已……”
因为心里难过,声音也开始变得有点儿哽咽了,马小凡说到这里,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最后的遗愿?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的马爸爸已经不在人世……死了?!”
徐大友大惊道。对他的惊叹,马小凡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接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开口道:
“我爸爸妈妈其实已经在十六年前的一场飞机失事中双双遇难了。飞机失事的那一天,我现在的爸爸,也就是总以笔名马行空示人的作家预备神,正巧经过失事地点……唔,我真正的爸爸的名字是马在天,也就是圣元中学的生物老师……唉,有时真地不得不怀疑这种巧合是不是因为神的旨意而发生的……总之,预备神马行空和我爸爸马在天,他们的命运以及身份,就在那一天奇妙地重叠了……”
马小凡说到这里就不再继续了,只是用手支着头,坐在那里,陷入了对伤心往事的回忆中。而尽管非常好奇,那两个名字相当的两个人,唔,应该是一个人和一个预备神,他们究竟是怎么样将两个完全不同的命运和身份重叠在一起的,徐大友也不好意思催着对方说明,毕竟,重揭他人的伤口是一件极不道德和卑鄙的事儿。徐大友只好无声而又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终于,马小凡又抬起了头,再次开口说道:
“刚刚你问了预备神是什么吧?
“预备神是阆风地界中地位等级最下的神,服役于真正的神,也称为神的仆人。他们没有自己的神位,没有自己的神祠,更没有自己的神器。其实,除了身上的一点点神气使他们能够得以长生不老之外,他们和普通的人类可以说没有任何的区别,无法像真正的神那样拥有某种超强的异能。当然,如果预备神要想成为真正的神,就必须主动向阆风山主请命,得到并完成阆风山主下派的任务——那是他们进入神籍,成为真正的神的最后一道关!”
“阆风地界和阆风山主都是什么?”
“阆风山,你应该听说过吧?”
马小凡一边说一边拿出了纸笔,并在纸上画了个大圆圈,然后以大圆圈为中心,又在旁边画了几个小圆圈,然后又分别在各个圆圈里写上相关的说明的字。完了后,他拿着笔分别指着纸上的几个圆圈道:
“这样解释,可能会更直观些。这些圆圈,我们可以把它们看作是几个平行共存着的空间。首先,中间的这个大圆圈,是我们现在生活着的这个空间,称为常纲地界——我们,也就是,人,就在这个大圆圈里活动着。而常纲地界旁边的这个比较小的圆圈呢,就是阆风地界,可以长生不老的神,就住在里面,阆风山就在这个圆圈里,也就是阆风地界里。而阆风地界再过去的这一个又比较大一点儿的圆圈,就是五行地界了,里面有神兽,有神,还有人,是个容纳着更多不同能力生物存在的地方。当然,在这三个圆圈之外,肯定还存在着更多的圆圈,那些,我们就暂且不去理会了,因为与我们密切相关,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三个空间而已。”
“阆风山?……阆风山……”
徐大友看着纸上的那些圆圈,嘴里不停喃喃着道。
“嗯,阆风山,是一座界山,也是传说中的仙山。它将天这边,也就是常纲地界,与天外的空间世界隔离开来,是天这边去往天外的五行地界的必经之道,相当于桥梁的作用;它的存在飘忽不定,没有人能够准确说明它的位置所在。这座神出鬼没的界山,现在也已经很少人会提起了。就像我爸爸这本书开章里说的第一句话:”
马小凡继续解释着道,并拿起徐大友面前放着的书,接着道:
“过去的一切都已失落,现在没有人记得了。不该遗忘的东西遗失了。历史成为传说,传说成为神话。——还有多少人愿意将这本书里的东西看作是事实的存在呢?!没有了,没有了……”
听着马小凡的解释,最后,徐大友终于抚掌,大喊一声道:
“哈,对了,我想起来了!阆风山,小时候我爸爸妈妈曾经跟我们提起过!嗯,还说,他们给我们的宝贝儿,就是打阆风山来的!”
“我们?我们的宝贝儿?难道除了你之外,你爸爸妈妈还给了谁什么神奇的宝贝儿?”
因为徐大友的话里还隐藏着的可能有用的信息,马小凡不觉精神一振,脱口问道。
“我哥和我啊!我们都有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一样宝贝儿。我的被你给收了,而我哥的应该还在他自己手上……”
徐大友撇了撇嘴,斜了马小凡一眼,表示很有意见地道。
“你哥的那个宝贝儿是什么?”
马小凡可不理会他什么乐意不乐意,急忙插着话问道。
“就是一支笛子啊,只有他才能吹得响的笛子!”
徐大友又撇了撇嘴道。
“笛子……啊,你哥的笛子每当吹响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变成碧玉般的颜色,还会发出绿悠悠的光?”
“那个倒没有。哎,那只是很普通的一把黑不溜秋的木头小笛子而已,没你说的那么珍贵啦!”
“青牧之笛!没错,就是青牧之笛!猎神的青牧之笛!哈哈,真是太好了!——又找到了另一个神:猎与牧之神者!”
马小凡突然跳了起来,猛地跑到徐大友的身旁,伸开双臂紧紧抱着徐大友,兴奋地连声道:
“今天的发现好多,好多……太多了!哈哈哈哈……谢谢你,大友!”
“谢我什么嘛,到底又发现什么了?……唔,难道我哥也是你们在找的神?!”
徐大友不禁在喉咙里低声咕哝了一句道:呼——这神也未免太多了吧?!唉,原来神也不是啥稀罕物儿呀!
也就在这时,楼下又传来了陈老爷子的喊声:
“哎——!小伙子们,快下来吧,可以吃饭了!”
原来,徐大友的问题很多,而马小凡的解释也很耐心详细,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
楼上的两个急忙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路答应着一路往楼下跑。
“哎?怎么不见另外的一个小姑娘和小伙呢?——难道他们还没回来吗?”
陈老爷子数着饭桌边的人头,奇怪地问道。
“哦,我们倒把他俩给忘了!哈哈,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喂,锅子吗?怎么样啊,贪吃贼抓到了没?”
马小凡对着电话道。
“没抓到,让它给溜了!不过,它也受了伤,现在我和小玉正循着它留下的印迹寻找它的老巢呢!”
电话那头传来蔡鼎的声音。
“已经很晚了,天很快就暗下来,你们还是先回来吧!贪吃贼,明天再找吧!赶快回来,可不要迷路了!”
马小凡在这边催促着那边道。
“哈哈,开什么玩笑!我和麻烦妹怎么可能会迷路!放心吧!我们再找找……”
“不许再找了!马上回来!——我现在命令你们赶快回来!今天让你们抢先单独行动了,明天我们可要一起行动才行!回来!”
马小凡以不容违抗的语气坚硬地道。
“哦,好吧!……哎,小玉,你哥命令我们马上撤回!”
电话那头传来蔡鼎不情不愿的声音,然后就没了。
“他们还在追着那贼啊?天都快黑了,这可怎么行!让他们撤回,马上撤回!”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都异口同声道。
“是,放心吧,陈爷爷,陈奶奶,已经让他们马上撤回了!”
马小凡又开始苦口婆心劝慰着两老了。
“明天,我那小孙子会过来看望我们,到时我让他帮你们一把,给你们带路!这里的山,他熟悉!”
因为担心眼前的这几个孩子,陈老爷子终于提出让自己的孙子帮忙的建议。
“您孙子?就是那个长着黄黄头发,特会搭桥筑屋耍弄木工活儿的小师弟?”
“对,就是那小子!哎,机灵又能干啊!”
陈老爷子满脸掩不住的得意与自豪。
“那可真是太好了!”
而马小凡更是,道不尽的喜出望外。
……
啊,怎么回事儿,我这是到了哪里?脚下还软软的,踩着烂泥的感觉?
太阳好大!呀,到处都是水!我怎么跑水塘里来了!
唔,好多草儿,而且……怎么都是些长得齐齐整整,差不多一个样儿的草儿?
咦?!怪事儿了!
那棵草儿怎么像人一样长着了嘴巴、鼻子、眼睛和……眉毛?!甚至眯眯着眼……还会笑?!瞧,那张嘴儿还一开一合,说起了人话:
“哎,我要长大长大长大——快快地长大!”
呀,那又是谁,为何……来势汹汹?!
近了,近了,近了,更近了……
青的衣,青的眉,青的眸,青的——呀,高举半空中的那、那、那把……青的锄!
啊,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锄……
熟悉的人——开口说话了:
“嗯?!哪里来的异类?看锄——”
“哎——慢着!我是水地高杆谷,水地高杆谷,水地高杆谷,水地高杆谷……”
空旷的水地里好一阵回声飘荡……
——水地高杆谷33号!
……
“丫头……丫头……丫——头!”
远远地,半空中传来一声又一声熟悉而又焦急的呼喊。
“丫头!——你都看到什么了?!”
“水地高杆谷!——水地高杆谷33号?!”
何田田眨眨眼睛,面无表情地瞪着那张紧凑在自己面前,因为兴奋与激动而涨得通红的脸,干巴巴地道。
“呀,对对对!正是水地高杆谷,水地高杆谷33号!我花了……”
“您花了33个春秋方才研究出来的最新谷子!”
不等老人把话说完,何田田便接上去道。
“呀呀呀,对极,对极,对——极!呜呼——!当真不愧是谷神之女呀!这样都让你给猜出来!”
老人激动兴奋得难以自抑,竟然啜起了嘴儿,吹起了口哨,手舞足蹈着在房间里转起了圈圈。
“您说什么?谷神之女?!——谁是谷神之女?”
何田田还沉浸在刚刚的梦,或者说,幻象里呢,听了老人的话简直一头雾水。
“你啊!嘿嘿,这儿除了你之外还能有谁啊!唔,既然你妈妈是谷神,谷神之女,理所当然就是你了!”
老人此时已经高兴得完全忘乎所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妈妈是谷神?怎么可能,如果是的话,妈怎么都没跟我提起过?……嗯,或者提过,但我给忘了?
何田田用力甩甩头,尽力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嗨,丫头!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吧,留在这时差之间里,帮爷爷研究谷子!爷爷的下一个研究课题是旱地高杆谷——这个还说不定会花上多少的时间和精力呐!丫头,如果有你在这里给爷爷帮忙,爷爷肯定会如虎添翼,研究进度会快上百倍!怎么样,丫头?”
元老热情洋溢并且满怀期望地看着何田田,恳求道。
“爷爷,您说什么?留在这里?”
何田田觉得有点儿好笑,心里想着,这个元爷爷真是有趣啊,肯定是一个人呆在这里觉着闷了,想找个人陪着呢!呼,可是,呆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过着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隐士生活,我可还没那个勇气呐!
“是啊,留在这里,留在这时差之间里!——这儿可是个好地方,难得的风水宝地咧!”
元老点着头道,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显然对这个地方的喜爱不只是说着玩玩儿而已。
“时差之间?这个名字听着倒挺神奇……”
之前也听老人家对妈妈说过,这是块风水宝地,却不知“宝”在哪里?人都不见几个……
“是吧,你也觉得神奇吧?”
老人依然满脸的自得之情。
“嗯……”
何田田点点头,随口答应道,完全只是因为老人家的询问,而不是真觉得神奇在哪里。此时的她,还沉浸在刚才的幻象里。
“爷爷,您见过这样的一把锄子吗?”
她走到摆放着电脑和显微镜的桌子边,拿起笔和纸,试图按照幻象中自己所见到的,在上面画些东西。然而,似乎并不得心应手,只见她连连在纸上打了个好几个大叉,然后摇着头,叹了口气道:
“唉,我画画的水平太差!”
“到底是啥样儿的锄子啊?那么难画吗?”
元老呵呵笑着,凑了过来,伸手拿起被何田田揉成了一堆的纸团,展开来一看,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这么丑的锄子啊?爷爷可没见过!”
“唔……爷爷,您等等!我拿本书给您瞧瞧……”
既然无法用形象的画图来表现,那就只好用抽象的文字了!何田田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腿便往隔间外的起居室跑。
“爷爷,就是这本书,这书里有写到那把锄子!您再等等,我翻给您瞧——”
当她从起居室里再返回来的时候,只见元老已经坐在了茶桌边上,正悠闲地喝着茶呢。何田田快速跑到茶桌边坐下,打开书,翻找着自己曾读过的那段文字。
“丫头,你画的那把丑丑的锄头,爷爷没见过——不过,你倒是让爷爷想起了……爷爷以前曾见过的一把锄子……一把神奇的锄子!”
元老放下茶杯,拿起茶桌上放着的那把舀茶叶用的茶则,拿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何田田道:
“那把锄子……上面也有着和这把茶则差不多的浮雕,不过,这上面刻的是兰草,而那把锄子上刻的却是禾草!如果……丫头,你想说的,是不是,就是那把锄子?”
听到元老这句突然的问话,何田田马上停止了翻书,瞪大了眼,惊愕地望着元老,兴奋地道:
“呀,爷爷,您见过那把锄子呀?”
“当然了,爷爷还知道,那把锄子被你爸爸妈妈好好地收着了呢!”
元老翻了翻眼睛,似乎很不满的样子。接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老人猛地扔掉了手中的茶则,撑起身子,把脸尽量凑到何田田面前,低声而又激动地道:
“呀,这么说,丫头,你也见到那把锄子了?——你爸爸妈妈收得那么好,竟然也被你给发现了?——嘿嘿,那就说明,你身上的谷神之血已经苏醒过来了!”
“谷神之血?——我妈妈……真是谷神?”
谷神?——就是妈妈的那个样儿?何田田皱着眉,摇了摇头,表示不可置信地道。
“嗨,先别管那个!——你真见着那把锄子了吗?那把被你爸爸妈妈用了枯荷叶包裹着,收得好好的锄子?”
“是啊,还被我给拿走了呢……”
看来,元老也非常熟悉那把锄子啊,竟然连枯荷叶包裹的事儿也知道!何田田只好点头承认道。
“你拿走了?!拿去哪儿了?现在带着吗?——快带爷爷拿去!”
元老噌地一下站直身子,迈着大步绕过茶桌,拉起何田田便要往外走。
“恐怕拿不回来了……”
何田田嗫嚅着小声地道。
“为什么?——哦,没带来这里,放在了时差之间外头吗?”
元老自以为是地问道。
“唔……”
何田田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声,为了顾及体面,不敢说明因为自己的缘故,那把珍贵的锄子已经被别人给偷走了。
——反正这样的回答也不算是撒谎,东西确实在时差之间外头!
何田田也原谅了自己。
“不要紧,改天爷爷跟你一起去拿!”
“啊——?!”
这位爷爷也太不屈不挠了吧?还好没要求现在就去!何田田暗暗吁了口气。
“你手里拿的什么书?”
老人终于把注意转到了何田田手里拿着的书上。
“嘿嘿,没什么,只是一本小说,我想,爷爷应该不会喜欢看小说的啦。”
何田田嘿嘿笑道,想着,拜托,“猿”爷爷,不要再想着锄子的事儿了吧!谁知刚想着呢,老人便又说起了锄子的事儿:
“哦,对了,丫头!你是怎么发现那把锄子的?已经被封印起来了的东西,你是怎么发现的?”
老人的心思确实没在小说上。
“封印?那把锄子被封印起来了吗?是谁给封印的?爸爸妈妈吗?”
本想着不再讨论锄子的事儿的,没想到现在,何田田的兴致却被撩拨了起来。
“你妈妈给封印的,以谷神的最后一口仙气……唔,就用的一张枯荷叶!唉……”
老人言辞之间似乎有些颓丧,说着说着,最后竟轻轻叹了一口气。
“爷爷,您的意思是不是,我妈妈,她以前是神仙,但是……现在不是了?”
以谷神的最后一口仙气?何田田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书,《谪仙录》,倏地,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神仙就是神仙,哪儿有以前是现在不是的?!丫头,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难道爷爷有那样说的意思吗?”
听到何田田的问话,老人竟高高地抬起了眉毛,吹了一下挂在唇边的长长的胡须,不可思议地瞪大着眼,反问何田田道。
“爷爷刚不是说,‘以谷神的最后一口仙气’吗?难道不是那个意思?”
“唔……那个……”
元老支吾着刚想做解释,这时,屋外传来了何妈的喊声:
“哎,开饭了——元老,宝贝儿,都出来洗手吧,准备吃饭了!”
元老也顺势应道:
“哎,知道了——丫头,走,咱们都出去了吧,爷爷肚子也饿了。吃饭去了——”
边说边拉着何田田,从后门走了出去。
原来,寮房后面还有个院子。院子里,连着寮房的一面墙延伸出去,搭建着一个简陋的草棚。尽管简陋,草棚里却锅碗瓢盆,各种厨房用具无一不备。草棚的旁边还堆放着大大小小不少的瓦罐,不知道瓦罐里都存放着些什么,十之八九都是吃的吧。
显而易见,这里就是厨房了。
何爸何妈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草棚前面,露天摆放着一张原木方桌,桌上已经上好各式菜肴。
“刮风下雨的时候,雨不会打进来吗?”
看着这样三面通风的厨房,何田田不禁有点担忧地道。
“山人自有妙法!瞧,草棚顶边上悬着的都是些什么?”
元老指着草棚顶道。
“草帘!”
何田田终于注意到棚顶各边上那一个一个由草帘子卷成的大筒子。
“没错,就是草帘,编得厚厚实实的草帘!比城里头的铁质卷闸门更有艺术感吧?哈哈……”
“嗯,如果换上画着兰花香草之类图案的竹帘,艺术感就更强了!”
“丫头,很有眼光和想法的嘛!好,爷爷下次都给换上!哈哈哈哈……”
“元老,您请上座!——宝贝儿,过来帮妈妈把饭和汤端过去!”
看见一老一少说说笑笑地过来了,何妈便满脸堆笑,招呼着道。
“没有酒吗?这么难得的大好日子,没有酒那可怎么成?!”
元老在原木方桌边坐下,一样的满脸堆笑,捋着胡子道。
“空腹喝酒可不好哦!先吃点饭,垫垫肚子,然后再喝吧!”
何妈试图劝说道。
“不要吃饭,谁要吃饭?!这样的日子!嗨,自得,快拿酒来——”
元老对着何爸大声喊道。
“好咧——”
何爸马上搬了一个瓦罐子过来。
“今晚要开戒,不醉不休!唔,丫头,你也要来一碗!尝一尝元爷爷自酿的糯米酒,嗯,又香又醇,绝对不输那仙家玉酿!”
何田田刚坐下,元老便将自己面前的一碗酒,放在了她面前。
“妈——”
何田田征询地望着何妈道。
“这里你元爷爷才是主人,你只要听你元爷爷的话就行了!”
不待何妈开口反对,元老便已出言怂恿道。
“是,元爷爷——”
何田田马上随声应和着元老道。然后,又转过头去,眨巴眨巴着眼对何妈道:
“唔,我就喝一点点,一点点……”
其实,浓浓的酒香味儿早就在挑战着她的味觉和食欲,让她不断口舌生津,暗暗地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哎,真香——”
她端起碗,鼻子凑近碗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然后才放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小口。
“怎么样,丫头,好喝吧?元爷爷的糯米酒不是盖的吧?”
其实不需这样的连续逼问,从她脸上满意和开心的表情,元老就已经得到了十分肯定的答案。
“嗯,非常好喝!——太好喝了!田田很喜欢!”
何田田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誉之辞,对元老道,然后,又转过头去,恳求何妈道:
“我还想再喝点儿,妈……可以吗?”
其实,这次之前,何田田也曾偷偷着试喝过不少的酒,红酒、白酒、啤酒,无一不亲口尝试过,但是,那些酒全都是光闻着很香,喝到嘴里,碰到舌根的时候,却都是苦的。所以,何田田都是只尝过一次,之后就都不会再想着要喝了。然而,这里的糯米酒竟然是闻着很香,喝到嘴里,咽到喉咙里的时候,从头至尾一直都是清清甜甜,不带一丝儿苦味!
何田田禁不住多喝了两口。
“悠着点喝!哎,这孩子,到底像谁呢,这么能喝……”
何妈在一旁看着,好不担心地道。
“哈哈哈……像她妈妈呗!”
一碗下肚,元老便口无遮拦起来。
“嘿嘿,妈,爷爷的意思是说,您也很能喝哦!”
何田田双颊已经泛着淡淡的一抹红晕,嘿嘿笑着对何妈道,然后又对着手中正拿着一大碗酒往嘴边送的何爸嘿嘿笑着道:
“嘿嘿,我看我更像爸,爸才是能喝呢!”
“咳,是你元爷爷开玩笑了,我哪里就能喝了?!你也不要再喝了,瞧,话都开始多了!来,喝汤,你爸爸打水田里抓来的活蹦乱跳的鲤鱼煲的,新鲜得很,小孩子就该喝这样有营养的汤,喝什么酒呀,真是的!”
何妈轻轻咳了一声,拿走了何田田面前的那碗酒,摆上了一碗鱼汤,唠唠叨叨地道。
“是啊,田田,小孩儿不比大人,喝两口就行了,可不能养成了习惯!”
何爸放下酒碗,也以严肃的语气对何田田道。
“哎……”
既然何爸已经下了限酒令,何田田只好乖乖地拿起了汤碗,一边嗅着那浓郁的糯米酒香味儿,一边喝着鱼汤。还好,鱼汤很好喝,非常鲜美,多少弥补了不能开怀畅饮的遗憾。
“哎,血缘是骗不了人的!元爷爷的酒是用的五谷杂粮酿制而成,一切都是纯自然的,这股酒香,那可是包含了水地里长出来的稻谷的清香,可不像外头的假酒,都放的什么香精之类乱七八糟的化学添加剂。……唔,丫头是因为尝出了那股稻香味儿,所以才会喝得那么高兴!——对吧,丫头?”
酒后的元老,话匣子可不是那么容易合上的。
“对啊对啊,元爷爷可真厉害!元爷爷用糯米酿出来的酒,喝得田田嘴里心里都是满满的稻谷香味儿!”
听了元老的话,何田田频频点着头。而何爸何妈却都脸色微微一变,面面相觑着交换了一下眼色。
“元老,可不好这样带着小孩儿喝酒!——哎,田田,小孩儿只要吃饭就行了,可不要学喝什么酒!”
何爸对女儿正色道。
“田田,宝贝儿,快认真吃饭,吃饱了,你要跟妈妈过水田那边整理房间!”
何妈也开始催促着女儿道。
“元爷爷……”
“咳——!田田,爸爸妈妈平时都怎么教你的?——食不言,寝不语!”
何田田刚想开口,马上就被何妈的一声咳嗽阻止。
“小孩子想说话就让她说呗,哪儿来那么多规矩!——丫头,有什么话对爷爷说的?”
元老可不管何爸何妈怎么看,鼓动着何田田道。
“咳,元老,要说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我们还会在这儿住上好些日子……”
“唉,时间……要说多,其实也不多呀……”
元老脸色突然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道,但是看见何爸何妈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便又展颜一笑,换了轻松开心的语气,拿起面前的酒碗道:
“哎,十几年,难得终于又一次见面,值得庆贺!自得,荷花,来……唔,丫头,你就喝汤吧,以汤代酒,来,干了!”
这场晚宴便以何妈与何田田的半途离席,何爸与元老的通宵对酌而告终……
夏夜里的星空下,没有月光,时差之间的小路却很亮堂,因为,小路每隔一段距离便立着一根灯柱,一入夜便会自动亮起。小路两边只有很少部分是菜地,其他的都是一望无尽的水稻田。此时正值稻谷成熟之际,所谓:“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晚风拂面,一股稻香,几声蛙鸣,何田田觉得晚饭过后,能够在这样的小道上漫步,真是人生的一种享受。
“元爷爷一直住在这里吗?”
走在通往水田边的寮房小路上,何田田问何妈道。
“是啊,一直住这里……”
“这里为什么叫时差之间啊?”
这里的空间很大很大,无论往哪个方向望去都是一望无际,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这种广阔,在给人无尽希望的同时,也会给人带来无法抑制的绝望,所以在这个空间里面绝对不可以随意行走。所幸还好,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对这里进行了适合于人居住的建设和改造,就像这路灯,只要在看得见灯柱的地方活动,并且沿着有灯柱的道路行走,就不会迷失方向。
“你瞧,我们走一步,就花去一点时间,走两步就花去两点时间,走三步就花去三点的时间……我们走得越远,累积起来的时间点数就越多,就像我们走到这里的第十步,和刚刚迈出第一步的地方,之间就差了九步的距离——这段距离是我们用肉眼所能看得见的一个实在的距离,而用我们肉眼所看不见的距离呢……”
“就是一点和十点的距离——时间与时间之间的距离!”
“对,这段步与步之间的距离,和点与点之间的距离其实是完全相等的,只是一个是实的,一个是虚的……而不管虚还是实,都是实际存在的……”
“就像我们能够看得见有光亮照着的地方,而看不见光亮照不着的地方,但我们不能说,没有光亮照着的地方是不存在的!”
“对!”
哎,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每次都是一点即通啊!何妈禁不住停了下来,紧紧将女儿拥在怀里,心里连连感叹着,越发地觉得自己与这个孩子无法再分开了。
“时间与地域之间所形成的细微而又微妙的差异,一分一秒,一天一月,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一点一点地累积,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并且还会无限延伸下去的空间……”
何妈拉着女儿的手,又继续沿着灯柱往前走,一边耐心而又详尽地给女儿讲解着。
“这个空间就是——时差之间!”
何田田马上接着何妈的话道。
“对!”
何妈微笑着对女儿点点头,接着道:
“因为这个空间可以无限大地延伸,所以走得越远,离开时差之门的距离越大,就越容易迷失方向,甚至找不回自己原来所在的地方。”
“时差之门?——就是我们来的时候经过的那座石拱门?”
难怪,经过那座门的时候,从这里望出去黑乎乎的一片,而这里却亮堂堂的,原来是时差的问题……何田田想着,接着问道:
“元爷爷在这里住了很久了吗?”
“是啊,住了很久很久了……”
“那……到底有多久了?”
“这个妈妈就不知道了,唔,也许就连你元爷爷他自己,也不记得究竟有多久了呢。”
“哦?是因为……元爷爷也是神的缘故吗?”
“不,你元爷爷不是神……嗯?!谁告诉你有关神的事儿的?”
“传说,故事,小说……知道神的途径很多啊——”
何田田说到这里,轻轻碰了一下放在袋子里的那本书,犹豫着该不该拿出来给何妈看。其实,何妈刚刚的回答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
——妈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呢?不肯直接说是,也不肯直接说不是……爸也一样,老是对这类问题避而不答!
于是,她试探着问何妈道:
“妈,你相信有神的存在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唔,其实,神的世界和人的世界也没什么两样,甚至,有时还不如人的世界呐……”
何妈皱着眉,支吾着低声地喃喃道。
“也就是说……有神的存在了?”
“唔……”
何妈依然皱着眉,不置可否地支吾着,然后,突然指着矗立在前面的两座破草房,高兴地道:
“瞧,到了!我们得快点,希望你元爷爷有经常打扫,里头不会很脏乱!不然,还有得我们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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