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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ner 李娜]

另一种的物是人非——填满的空杯子

清晨起早，赶去医院做产检的空腹验血。

悉尼的冬天就像是早来的春日，半透着深秋里缠绵不舍的凉意和初春时羞涩暧昧的温暖。早起的人和车永远占据着一个城市里固定人口的相当比例。在这个树木远多于住房的地方，所谓的堵车高峰也只不是车速相对较慢的一种流动。不用开空调，车里已足够温暖。

晒着隆冬八月却酷似早春二月的阳光，懒散而又清醒地欣赏者晨雾退去前的那种朦胧——那是被柔光镜率过的葱郁而不是被灰尘玷污过的纯洁。

忽然想起两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的清晨，这样的景致，这样的去医院作空腹验血，甚至就是这同一条路线，去的是同样这家医院。那时候，初尝自立，他不是爸爸，我不是妈妈。儿子即将出世的欣喜未能使我提前进入角色——我在车里昏昏欲睡，对抗着二十几年来甚少的早起给我带来的困倦。

想着，我竟不自觉的笑出了声音——人啊，真是没有胜任不了的角色。在“父母”这个特定的角色面前，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信念，使我们变成了能够出色完成各种任务的巨人。这是一夜间的飞跃，却用了几十年来准备；这是一步之遥的转身，却需要用一生来完满。对爱的重新理解、对人生的重新认、对责任的重新定义，使得生活的舵盘自然而然的重新扭转——他成了爸爸，我成了妈妈—— 孩子心目中的英雄！

“真不敢相信，我现在居然随儿子的作息成了起早的人，”妈妈说。
“真不敢相信，我们居然从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爸爸说。

儿子不在身边的片刻，一下让我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早晨。身边的人，窗外的物，分明是一样的，却又分明是不一样的。“物是人非”！爸爸和妈妈——他和我，几乎同时说出口——我们笑了，因为心灵的默契仍然一样。

我问：“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过去浪漫的二人世界和现在忙碌的家庭生活，你更想要哪个？”
他说：“二人世界当然怀念，但是有了儿子的幸福，更沉淀更丰富。我们可以随时重温两个人的甜蜜，可是在没有儿子的生活里，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现在的满足。”

“给你讲个故事”，我说，“儿子最爱的卡通电影《Cars》的结局里，跑车Mc Queen在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时，放弃了梦想一生的“Piston Cup”的冠军，把意外撞毁的Mr. King推倒了终点，因为这是Mr. King职业生涯的最后一赛。当Mr. King说：‘你会为此失去冠军时。’Mc Queen说：‘有人告诉我，那个杯子只是一个空杯子而已。’说这话的人曾经是这个奖杯的三届得主……”

每次和儿子看到这里，我都会告诉他：生活中真正的快乐来自你的内心，而不是别人给你或者拿走了什么。他总是点点头说“是”。

我知道，他听不懂，因为他只有两岁。但是有一天当他听懂的时候，他会在成长的第一时间里明白：人生对于每个人的意义来自于内心的宁静和坦然，而无关乎旁人或者旁骛对于你的干扰。等到那时候，便是把影片中另外一句话送给他的时候了：You gotta lots of stuff now.

现在，你把那只空杯子给填满了。



Maner李娜

2007年8月24日

于悉尼



于悉尼

[巫逖]

体检深刻，文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