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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草木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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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福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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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6/10/11
文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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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2-05 周二, 下午3:44    标题: [原创]草木小品 引用回复

草木小品
柴福善

一尊树根,当初全凭直觉,见弯弯绕绕的纹络很有意思,便从山里买下了。
根,仅巴掌大小,没有龙飞风舞的气势,就那么混混沌沌一堆儿。一圈圈纹络,不是年轮,年轮长在木心,而这只现于根表,由小及大,相互环绕。一圈圈环到最后,绕到最后,根已然不再是根,而是一只大海螺!摇摇,似乎涌荡着轰然涛声;吹吹,宛若回响着呜呜海韵。
向上生出二枝,拇指长短,两向分开,呈一“Y”字。稍一错神,一只蜗牛何处而来?仿佛雨霁云开,长虹挂天,蜗牛探出头角,踽踽爬行树上,留下一条曲曲折折的白印。
水牛儿,水牛儿,
先出来犄角后出来头。
心底不由得唱起流传了千年百代的古老童谣。
转动,另一面有三片糟朽的黑色凹痕,一片铜钱般大,两片指盖般小。本来三片各不相连,单个倒也不足为奇,可一旦统而观之,则非同小可,活脱脱一只倚竹而卧的熊猫!大痕为耳,小痕为目为嘴,尤其那嘴,朝前一努,憨态可掬。而“Y”字正做了竹枝,一旁悄然陪衬。
我不想打扰了熊猫,只是静静地观赏。惊叹自己无意之中,怎么从一节树根,竟看出海螺看出蜗牛甚至看出国宝大熊猫。心里所有么?不,天地所造化。真不知在崇山峻岭中,它
默默生长了多少年。或许就是一极小的石缝,一粒种子偶然撒落,春秋几度,叶荣叶枯,而日益膨大的根无处伸展,年深日久,慢慢堆积成这般模样。
是哪位山里人打柴随手打下了它,我偶然路过而遇见了它,不然,也许随着日久天长就默默地糟朽了,要么灶膛下燃作了灰烬。
山影儿
并非太阳下大山的影子。
一株绿色的花,案头陪伴我十年。十年前移植过来,极小的一截,浇了多少次水,换了几次盆,至今已一人高矮,枝杈挺拔,形同一棵“树”了。
没有叶子。干旱地带的植物,为减少水分消耗,竟将叶子隐缩茎里,只露一丛丛坚硬的刺儿,既是呼吸脉孔,也是生长之点。看来,生者自有其生存之道。
没有花儿。自然没有花枝招展,也就没有盛开的喜悦、谢落的忧伤。不论冬夏,总绿着。当初我就因此而喜爱上的,生命之树常绿,山影儿得以充分体现。
才栽时,土里土气,并未被人注意。默默里悄然长成了大器,便有讨要花籽者;无花自然无籽,也有愿以高价市买者,十载光阴,岂可估价?或许我爱的太执著了,春摆阳台,秋移室内,风吹怕摇折,搬动恐磕碰,一片精心。为成人之美,只好忍痛割爱。谁知物通人意,在割切处,又奇迹般地重新长出,虽不复当初,却也弥补了缺憾。而再移植者,时光荏苒,大概也略具规模了。
记不得谁告诉我:山影儿二十年开花。没来得及问是二十年开一次,还是长到二十年后就年年开。我希望年年开,不然,今生能看上几次呢?栽时恰值而立,风华正茂,开时则已步入五十,皓首颓颜了。

栗子花
栗子花,大自然的爱物,可极少有人去观赏。究其原委,大概一是远在山里,平日不能常见;二是其貌普通,比不得桃红李艳。
我不是山里人,因喜爱登山涉水,便也赶上过栗树花开时节。栗子花无瓣,象一根小棍,三四寸长短,带着花粉毛绒绒垂下。有粉必有蜜,春天恰是放蜂的时候,花儿一任众蜂在嘤嘤嗡嗡中采集,默默献出自己的甜蜜。
一树栗花,成百成千地垂于枝杈间,淡黄色,鲜嫩嫩的。春风一吹,挂着露珠的花朵满树摇曳,如少女摇曳着满头金饰,熠熠生辉。古往今来的文人雅士,对桃花李花趋之若鹜,而对栗花却视而不见。它不会以娇艳取悦于人,只是默默地开放,孕育出一颗颗甜美的果实。
人们剥食着果实,谁又曾想到孕育果实的花儿,悄然落去,早已失去那份鲜润的淡黄,变得枯萎了。山里人大把大把地将枯花拾起,坐树下搓成火绳。我小时家里每年都买上一些,夏日一节节点燃,即释放出淡淡馨香,又可驱除蚊虫,便可做一夜好梦了。而那节火绳, 燃上一夜,化作一抹灰烬,灰烬也保持着火绳的形状,甚至连花儿编织出的纹络也清晰可辨。
我呆呆地望着,总不忍扫去。
古柏
偶过一村,遥望村中有柏。因村小,桑枣榆槐又矮,柏便卓然鹤立了。
至柏前仰望,足有六七丈高下,而树冠极小,如巨汉肩一鼠头,极不协调。怎有身长头不长之理?细看,才发现稀疏叶子下,有道道锯痕,日久年深,风吹雨淋,已泛起苍苔。目光下移,更觉惊异:树干两三人搂抱不合,竟自根部旋拧着,状似津门三绝之一的麻花。
巴不得来人讨教一番。恰一驼背拄杖老人,见我绕树三匝,便从那边歇凉处蹭颠过来,远远就仰脸招呼。这份热情,很使我感动。
原来数百年前,这里有座道观,住个小道人,苦修之余,植下几株松和这株柏。不晓得道人是一时恶作剧,还是性情压抑心灵扭曲,或其他什么心意,好端端柏树,两手发力一拧,如拧柴草一般,旋拧个对头,且以绳绑缚,并别条木棍。一年过去,十年过去,柏只能扭曲着依势而长。及至百年过去,棍朽绳烂,柏再也不能复原。
岁月沧桑,那道人早已不在,道观亦坍塌,松柏却遗留下来。松以笔直被奉为圣物,享尽香火;柏却因蜷曲无人问津,冷清寂寞。多亏苍天不厚此薄彼,以一样阳光朗照,一样雨
露滋润,柏才和松一样参天了。
终有一日,松失去神圣光环,成为普通树木,近利者恍然发现其使用价值,一阵锯声响过,几株松轰然倒地。随地球旋转几百年,树桩留下几百道年轮,竟做了孩子学数的模具。而柏却因其残,无可利用,便幸存下来。
幸存却不可幸免。有好事者又爬上柏去,霍霍锯去了那挺举的枝杈,一直锯成现在模样。
毕竟树根依在,树干依在,从那被锯处迟早会再生新枝,再酿新杈,生命生生不息,更何况乱砍滥伐时代已一去不返。历尽劫难,这柏被列为一级古树,国家立案册封。这位驼背老任自愿看护。也许老人深感残疾之苦,饱尝世态炎凉,推怜及树,便倍加精心保护,并说它是因祸得福,要不当初早了无踪迹了,只留下名字,凭人世代说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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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2-05 周二, 下午5:00    标题: 引用回复

拜读!
给您拜个早年!祝你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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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福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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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2-05 周二, 下午5:36    标题: 问候 引用回复

谢谢达夫兄,也给及全家拜年,并祝新的一年里里万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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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2-12 周二, 下午1:34    标题: Re: 问候 引用回复

柴福善 写道:
谢谢达夫兄,也给及全家拜年,并祝新的一年里里万事如意!


先生客气了~~遥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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