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亚夫]

《微型散文诗之无主题变奏》

一拍
在这冬雨绵绵的深夜，你什么也不能做或者来不及做，一直还没有机会去做，秋天已甩脱所有的期冀，匆匆遁入林中，化入雨幕，摇曵着一个妄想的世界。
二拍
在这雨夜，谁的说辞，谁的智慧，敲打明媚的玻璃，在我的梦中闪闪发光。我打不开门，我根本不承认门的存在，任落叶蜡黄着脸，舞跳着，颤栗着，贴满潮湿的门，封实朽烂的窗扉。我躲在路的背后，挣扎在路的边缘，我把路拧成绳子，捆住这个憨实的世界。我究竟在等待什么呢！

三拍
等待时间为无罪的人戴上手铐！
是绳子呢，还是手铐？去告诉他们吧，一切都会朽坏，在日出日落之前！然而，有谁还相信这个真实的谎言。我们已经背叛了将近一个世纪，但是并没有因此而逃向一个至高的峰巅。

四拍
“因为我们站得太高，往往看到人类的悲哀”！不，假如我们需要仰视，我们就要学会仰视高山。我们在沟壑之间脚步虚晃，虽然，高山已入浮云，或者根本已没有高山。

五拍
难道真的是时间在怂恿着我们，且在不知不觉中掩饰、淹没着一切，让我们掩耳盗铃，轻车熟路，逃脱了难以逃脱的罪名。

六拍
而我们依旧实实在在地生活在这个现实而不乏美好的世界上，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就像这雨，绵绵密密，沥沥淅淅，敲打远古的树林，缭乱今夜的残枝，且一点点注入我们干涸的心头。

七拍
假如你当真面对了你想面对的，假如---假如什么呢？假如一切重新开始，假如我们生活在那个撼天动地的时代，假如什么也没有发生！

八拍
一切就这么在叹惋和向往中上路了，我们担心的只是别掉队，别轻易被同行者挤垮了自己，别挡住眼前的视线，失身沟壑，别让野兽第一个把我们吃掉。于是我们绷紧裹腿，勒紧腰带，去奔赴我们向往中遥遥无期的世界了。

九拍
那么，剩下的是什么？是脚印？是灵魂？是脚印连成的项链！是灵魂编织的灯笼！在这不息的雨夜中，我们看不见自己，看不见手，看不见脸，看不见自己的眼睛。

十拍
落叶一片接着一片，随风飞舞着，逍遥着，从一面墙到另一面墙，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从一座家园到另一座家园，项链送给情人，灯笼送给孩子，我们拾掇落叶，从黄昏到深夜，然后穿针引线，竹竿儿挑了它，做祭祀的灵幡。

十一拍
有人说：我们终归能够找到自己。我们失落了吗？是什么时候我们不小心撒手放飞了自己。也有人说：有一天你发现鞋子就是鞋子，也许你就找到了自己。我们沉沦了吗？非要请一位赤脚大士来拯救自己。

十二拍
是的，有些话你不能说，你越说越远越说越不明白，所谓“言语道断，强为之容”。可怕的是我们总以为说了就是做了，说着就是做着，我们骑着马便以为自己是马了，但等草料递到嘴边，才矢口否认，这注定着我们的痛苦。

十三拍
我们在痛苦中沉沦，在沉沦中失落，恍惚间我们真的成了被放飞的鸟，斩断了绑缚脚踝上的绳子。于是项链归还脚印，灯笼归还灵魂。是脚印践踏了灵魂？是灵魂磨灭了脚印？是项链锈蚀了灵魂？是灯笼黯然了脚印？

十四拍
我们是被放飞的鸟，却没有获得真正的自由。我们始终游弋在猎人的射程之内。哪怕晴空万里，我们也不相信天是蓝的，山是绿的，我们不相信海洋的浩瀚，江河的曲婉；我们不相信，不相信森林中能归藏，草原上可滋养。

十五拍
于是我们等待着，等待着猎人的昏老，等待着猎枪的朽烂，等待着绵绵雨夜收起后，日贯长虹，那架如意的樊笼，仍会向我们敞开，敞开寄托生命的天门。然后，我们用眼睛对望眼睛，用落叶翻印落叶，一任冬雨绵绵，沥沥淅淅，摇落着一个失去灵魂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