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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夫]

《啼血的春天》结语――亚夫读诗札记之九

五绝――赠蔡培国

朝驾白云去，暮归天山雪；

当沽谪仙酒，千年钓大河。



走进诗人的内心世界是一个漫长而喜悦的过程，当你在这个过程中伫望、流连，心生退却收敛之意，且决意要寻一扇门，或凿壁而出时，内心的伤痛是如琢如磨的，像经临一次强行的分娩，于是在这个过程之后便有了一个跟诗人诀别性的结语。

对于微型诗而言，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小诗者，玉珏也。端巧灵动，剔透可鉴，若信手拈来，实蚌体衔珠，苦心磨砺。或温蕴盈柔而内敛，或阔朗盛气而鼓荡。取其势醉中撼日月，和其光枕畔解春梦。固默守静观，心缘禅机，灵犀一透，颤然心跳，枯枝新芽，淡抹成春。而苛意削短，譬如残柯断枝，虽掷地有声，瓦釜雷鸣也！”

一个诗人，他几乎就是一个思想上的侏儒，在灵魂的每一寸空间、生命的每一截脉管，他都能像风一样自由出入，像血液一样奔流不息，他透明、鲜活、搻一把挤出水来，浓浓的是情，硬硬的是骨头。生是这样，死也是这样；梦中是这样，生活中也是这样。权且把它当作素描，你所做的只需与自己的心灵连线：

生活速写：之一、《风》“躲进草丛里睡着了 月亮/跑出云层一路在小河里漫洒金光”，这是一个孩子的眼睛，三岁的画笔，五岁的梦想，却展开了扑天的翅膀，衔起光滑的五色石，为我们做补天的梦。

之二、《鸟》“舞动双翅 用飞翔/缓缓将天空升高”，一场童话的舞蹈，将先哲的高论洗的干干净净，然后，轰开我们头顶上的天空，任它放浪。

之三、《青 草》“ 衔/ 片片月光/小河边——听蛙声四起”，我想，这应该是第五天吧？当飞鸟和鱼虫各从其类，天地分开了，早晨或者黄昏，缭乱耳鸣的第一声正是它们，于水边肥美的青青草丛中，校正着月光闪烁的音准。是的，我相信，诗人与心灵的对话，就是与神智的对话。

之四、《雨》“洒在鸟儿的翅翼上 也会/飞翔了”，同样，洒在那些树上，也会发芽、开花、结果。而我们却常常将一把雨伞的梦想打开，冒充上升的翅膀，这注定了我们的干涸。

之五、《鸟 儿》“在枝头呼唤太阳/唇沿上的鸣啼/徐徐落在诗人的笔尖上”是我们拒绝了与鸟儿接吻，并忽略了那些鸣啼般的暗示；是我们拒绝了对阳光的承诺，拖着灰暗的影子，从阳光下匆匆遁脱。诗人选择了最直接的对话方式，不是所谓的回归，是贴近，是融入，是从笔尖至笔管的饱蘸，是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腕儿，让鸟儿把脉，请阳光瞧病。唉！难怪我病入膏肓!

之六、《阳光下》“树探出绿色的耳朵 听/花朵点评春天”，作为一个诗人，你必须在耳朵之外，拥有一副真正属于你的耳朵，倾听自然的心跳，验证黑夜的纯度。那么，请掏出那些铜锈堵塞的耳屎，并硬化那截奴性松软的耳根，耸起来，连接自己的骨头，兴许你就会听懂，花朵，是怎样点评春天！

七、《小河边》“树林与风窃窃私语 酝酿/一场哗变”，来之生命之外的风雨交汇，你是唯一的当局者，所有篡夺之前的玄机，霍乱之前的预兆，还有林与风的窃窃私语，已不可告人，剩下的唯有诗的证词，挑在诗人的喉尖上，随时准备揭竿而起。由此推论，常在河边走的诗人，是否会引来一场杀身之祸呢？一条虹带勒紧脖子，拖进云雾间欲散的筵席，生生被不羁的东风灌得烂醉如泥！

之八、《花 朵》“拂动馨香 用/满腔的柔情/将迟归的鸟儿拥抱”，千手观音，不甘于莲台的枯坐，一千柄拂尘，向一枚花朵叩问：心若是身，能否打开一扇空门？花朵，高居于精舍的檐台下，就像此刻的诗人，拾阶而上，又忽然被突如其来的馨香扑了满身，迟迟未解的玄机，竟然被一只倦归的鸟儿抱在怀里，放不开，丢不下，满腔的柔情，牵动着一个红尘的梦，守望隆冬。

之九、《月 儿》“在云上酣睡着/星星拱出闪亮的芽尖/风与叶片私语着秋天的秘密”，诗的灵运行在天上，行在云端，行在每一片闪亮的芽尖上，照亮风与秋天的秘密，并播撒着酣睡的种子……

适值《啼血的春天》行将付梓之际，于诗集的殿尾处再次放言妄论，这九首诗，算是九九归一的一个吉数吧！飞龙在野，神游八极，诗人的心路又岂能容纳一个泥腥的脚步呢！不赘。

亚夫于矮檐诗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