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清荷碧叶

遭遇一场爱的袭击(组诗二首)

◆回家一

文/清荷碧叶

到村庄，首先学会做一棵庄稼嫁给秋风
庄稼养育了我，现在让我来养育我自己
我必须长得健壮、饱满
期待收割的镰刀掠过

田头的虫吟欢迎你
日益丰腴的稻谷鼓动双眸欢迎你
一波又一波的幸福转交给成熟的镰刀　
转交给了微笑的母亲

我感觉正在遭遇一场爱的袭击
我伸出双手，轻揽他们的腰，站在稻田歌唱
把他们捧在手心里仔细端祥
象母亲观察我熟睡时的憨态

我也鼓动那头拴好的牛，让它撞开栅栏
走向金黄的河边
羊在追逐，牛在反刍，蚂蚁忙碌着
正在搬动食物和光阴

母亲的喊声远远传来
喊得田野上下起伏
喊得稻谷们身体酥软，躺了一地
喊得我今夜想起了老家的灯

2008.01

◆回家二

文/清荷碧叶

那只老猫又引领我回了一趟老家
屋檐下的玉米依然荡来荡去
把门窗映衬得吉祥如意
我把脸贴近一扇窗，姐姐快来看
妹妹的花黄依然是那幅美丽的窗花吗

我赞叹墙上的老画
它跟随土墙一起变老
它们把相遇时的默契持续了一生

拾起草丛里的笑声
童年的游戏仍在露珠上晶莹
在一棵老树的阴影里行走
老树离开了，我至今仍留在阴影里

有一首老歌自远处飘来
飘来一畦畦的韭菜花香
“谁还记得我，
谁还记得曾经的暗语？”
玉米、豆子、花生……
象糖果一样散落
我紧紧攥住一个一个的回忆
在手心里，它们象阳光一个绽开

2008.01

◆远方，远方

文/清荷碧叶

死，死了
枯草一般躺在大地的怀里
一捧土掩埋了它的一生

她搓着枯草柔软的身体
抚摸、亲吻……
大地轻轻地呼吸
那些熟悉的声音，浸入肌肤
泅进全身每个细胞

远方，远方
那株白玉兰将绽开新的憧憬吗？
月移西窗之时
她取出身体里的陀螺

书桌上，一条清清的小河流过
一个陀螺，在冰凉的河上
不停地旋转、旋转……

2008/1/

◆西边的小树林

文/清荷碧叶

母亲告诉她，不可以去西边
去东边
可是，西边有片小树林
有欢快的鸟雀
还有很多红草莓

西边，西边
她要去，或许还能遇见慈祥的父亲
正与阿难参禅
或许母亲认为她只是个孩子

草儿一年一年疯长，淹没了去小树林的路
小树林越来越矮，矮得仅能遮住父亲的目光

12月的小树林，一场雨，一场雪
啊，啊，一定要去小树林看看
一定能看到父亲
看到他刚刚升起的蘑菇云
看到他的胡须，他的头发
一定是白色的，白色的

2008/1/

◆母亲

文/清荷碧叶

母亲提着菜篮子
急急走出菜园
菜园里的蝈蝈、蟋蟀、蜻蜓都不见了
菜园里的清晨、黄昏、夜晚也不见了
菜园子在云雾里飘移

几颗小星星藏在云雾里
小声聊天---
聊着闪烁的煤油灯下，三十年前
一双布鞋上面，未完成的针线……
聊着，聊着
天就亮了
天又亮了……

菜园里的云雾不见了
菜园里的清晨、黄昏、夜晚回来了
菜园里的蝈蝈、蟋蟀、蜻蜓跳出来了
母亲提着菜篮子
轻轻走进菜园

2008/1/5日晚

◆小花

文/清荷碧叶

田埂上挺起一朵小花
一朵非常细小的白花
翠而薄的花瓣

一阵风吹来
蝴蝶飞走了
花儿弯了弯腰
又站直了身子

若不是坐在它的身边
竟然有如此美丽的花
我的静坐
给了它一个巨大的阴影
它举着一把透明的伞等待天明

我向那只蝴蝶追去
美不会在这儿沉默

2008/1/5日晚

◆蚂蚁

文/清荷碧叶

蚂蚁又去修长城了，从乡村到城市
长城又多又高，
多少年已过去
蚂蚁队伍越来越壮大
城市腆着肚子生活

蚂蚁女人的叹息越来越多
然而，那犬吠、马蹄声
在唐诗里、在宋词里
这车鸣---
谁回家了

她的叹息
从孟姜女那儿学来的？
何时而止？

唉……

听！
谁的女人,独坐床头
数着时钟的脚步
等待一把钥匙插入
空荡荡的心扉！

2008/1/5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