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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华文作品15]新加坡华文作家希尼尔专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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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总目录 -> 世界华文作家园地——悉尼《澳中周末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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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世华作家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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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3-02 周日, 下午5:57    标题: [世界华文作品15]新加坡华文作家希尼尔专辑 引用回复

异质伤口

早在若干月前,他就下定了决心。
然而,那与他相恋了一段时期的年轻女子似乎让他难舍难分。一连好几个夜里的天台上,——那个女人洁白的肌肤,搁在木栅栏上的黑纹高丝袜,以及墨蓝天宇处闪烁的星光,把气氛协调得极为柔和。——仅仅片刻的温存后,他骤然缩身,退到冰冷的大理石椅旁,一种雄性无法完成挺举动作的怅然,挂在男迷惑的脸上。
“我们分手吧!”他说。
“总要有个借口。”女人十分镇定地回应,像是闲聊着别人的事。
“我想起了祖母……”他停了停,思索一般:
“今早,我替她把一颗紫铜色的子弹头送到文物馆去参加展览。”
“什么展览?”
“日治时期文物……”
“跟这些日子的来往有关吗?”
“也许没有。不过,那子弹确实是从我爸爸的身上挖出来的。”
男子不再说什么,他不想去破坏这美丽的夜色,或去加深分手的无奈。
回去以后,他的祖母一再告诉他,有关宪兵与良民互相对峙的故事,以及漳宜海滩上一字雁排行的肉体与机关枪互相纠缠的传闻——那是紫铜色子弹从祖父的第四根肋骨处挖出后所透露出的唯一令人信服的事实——祖母一再强调。男子不断点头。
他再次向那相恋了一段时期的年轻女子提出分手的事。
“不是受你祖母的影响吧?”
“没有,她没说什么。只是今早,她又要我把一件有血色通行证的衣裳拿去展览。”
“什么展览?”
“日治时期文物……”
“哦!”女人一脸茫然。
“那些历史教科书都没有记载吧?”
她沉默。男人也不刻意继续同一个话题,尤其是那么罗曼蒂克的餐厅里。
他一面喝着汤,一面胡乱思索。突然,一列宪兵的影子闪进他的眼帘,并持着刺刀呼喝着……
“当——”的一声,汤匙从他手中滑落,碰到碟子的边缘,发出一声脆响,他感觉有不少视线朝他这个方向投射,连忙往碟子大做动作地检查了一番,以引开注意力。大约十余秒钟后,他才继续对她说道:
“喝忌廉杂菜汤吧,还拌着玉米,味道不错的!”然后,他们低着头,专心地喝汤。
“或者——,就跟往常一样,把汤里的英文字母拼一拼吧!反正还有时间。”
“太迟了,汤里的面粉字母都快被我吃光了!”
“那就以捞三回为限吧。”
三回总共捞了两个E,两个R,而M、O及S各一。
她在很短的时间内拼凑了好几个字,如SEE,MORE,ROSE等。
他在侍者到来埋单之前,竟然想到一个较少使用却近日流行的字眼:
REMORSE!
“什么意思?”她一时也弄不清楚。
“忏悔、自责。你们词汇里缺乏的!”男人一口气把汤吞下,“充其量,只会反省!”
那夜,男人回去后,决定与那位两年前不期在异乡谋生时相遇相恋的年轻女子——早春芳子——分手。
他抵达家门后,等待他回归多时的祖母,提着一口箱子,迫不及待地对他说:
“喏,这箱香蕉钞票,是那年用剩的,你看适合展出吗?还有——”她抽出上边的一张报纸,指着某段报道,压低声量,以狐疑的口气问道:
“这可是真的?——那些人开始‘深切地反省’啦?”
男子默不作声。良久,拿起报纸,翻阅,翻阅。翻了好几版,都是一大版的SONY,不见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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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华文作家园地——《澳中周末报》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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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3-02 周日, 下午5:58    标题: 浮动的童年 引用回复

一条河的长度
那是童年时代一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大人们总无法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告诉我正确的答案,也许他们不一定晓得。多数的时候大人们总朝着河口的方向出海去,或是在三叉口处的露天造船厂干活,然后,天就开始黑了,没有人对河的起源、分布、流域或长度有太大的兴趣。反正潮升潮落,日复一日地在加冷河畔劳动,管他什么殖不殖民,联不联邦,独不独立——潮水的流动有着明显的规律,光阴的流失却不着痕迹地在种族暴动声中及英军撤退的惶恐气氛下度过。
往后无意中在高年级同学一本破旧的地理课本得知,加冷河是岛屿南方的一条大河,起源于庇亚士上段的蓄水池,这当中有许多支流的名称(如丹戎禺河、芽笼河、黄埔河、梧槽河等)叫人混乱——而我仍十分清楚的是,翻阅了多遍的课本后,我依旧对这河的长度一无所知,唯一的指标,是那划船沿河收账的财副,来回总要一昼夜,或多或少,给了一些提示。

流水的方向
早年的流水把武吉士人、加冷人、海人、华人等从各地归渡到河岸聚居,因为潮汐的互动与地势的特殊性,两河流域成了许多沼泽与鱼虾的汇集点,人们“后来居上”——包括我的父亲那一代——在河畔搭起了架栅、围栏及木屋,形成了一片水上浮起的居所。据说建屋的技术,有一部分是向印尼过来的海上游牧民族偷师的,也有一些是雇请他们来搭建的。华族的渗透力与扩张能力往往比他族强,许多他族的居民都被“乔迁”到河口,或回家乡去(当然是要变卖家产),父辈们继续留下来谋生。
多年以后,这些屋子也遭受到拆除的命运,一切都是社会发展的自然规律,邻里们都往四处散居。后来,许多年以后的后来,我们也打听到一些后辈随着流水的方向,流到更远的南方去定居。(有人称之为移民,也有人改唤之为“逃兵”。)
而流水会把这些人带回来吗?没有人知道。有一派人说一条空荡荡的河,生活会是十分单调的,何况又缺乏商机。跨入了另一个世纪,河仍保留着昨天寂寞的身姿,不动声色。


浮动的巷子
桥成为了我们唯一连接村落家家户户的巷子,每当涨潮时,尤其是月逢“初三流十八水”时,河水就会恰恰好地淹到桥面。浮动的是桥板,跳动的是童心,窜动的是蜈蚣、蟋蟀、昆虫,从板缝到裤缝,那种惊慌失措为摆脱纠缠而奔跳的感觉是刺激又怨怼。我们从这一树头溜到另一个村角,快回到家门时,发觉衣服都湿透,书本也湿皱了,我们站在炎日下晒乾童年。
然后,潮水就退了。潮水不再回来,一条长长的输送铁管从外头连接到村里,吐露着泥沙,一群推土机在远方狠狠地吼叫着,环绕着河岸,一堆堆的红土向我们围拢而来,老妈说住不下去了,我们的旧居终于连根拔起。在一阵阵的沙尘中,我们仓皇辞庙,离去,来不及向(曾经是满岸的)蜻蜓告别。老一辈的人都愤然不平,屋子被拆了,怎么没有赔偿金?
在英殖民政府建的红毛石桥上有官员在作巡视,对着那一片沼泽的木屋指指点点,说这些都是违章建筑。

消失的岛
离开加冷河的多年以后,在为孩子们填报出生证时,无意中发现自己是在河口一个称作“Pulau Minyak”(石油岛)的小岛上出生的;因为家贫,所以在家中接生,不像现在的婴孩多数都在“Mount A, Mount E”(山上?)出生的;因为国家的发展,小岛上的沼泽地带都被填平,与河岸连接成陆地。那岛上的椰林,周围的红树林、“土龙”、弹涂鱼、指甲蚌、招潮蟹、河虾等,早已葬身深土里。
某年,我在清河十年后的河口,看到一丛马鞍藤,开着寂寞的紫色小花。

守望的庙
在任何聚居的村落,总有庙的兴建与神灵的膜拜,往往,庙就坐落在河口。三叉口处的水江庙(离开时年岁太小,不懂得庙的宝号,两年前《联合早报》上的一篇报道提供了答案),就典型地在华人的节日里兴旺着。庙依河而建,周遭常有四脚蜥蜴出没,是一种不同的景观。
每当船厂的大古(舟旁)建造完毕,下水礼总在庙前举行。孩童们对仪式的繁褥十分反感,总期待着下水的那一刻——就在涨潮日,那看守船只的锡克佬会特许孩子们围上前去热闹一阵子。下水时那排水量之大,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那股冲力,溅起的浪花,一直沾湿了童年的记忆。某回的下水礼,一艘大古(舟旁)在落水后扯断了绳索,飘到对岸去;有人说那是因为船头的“龙睛”开眼的时辰不对。而童年——像那断了绳的船——飘到海中央去,至今,还没有靠岸。而童年的庙,依旧守望着三叉口,为河畔长大的孩子默默地祈福。没有人知道,这河,是否认得那混得脑满肠肥的昔日河童?

多主义的学堂
水乡的错落、迂回、隐蔽,为孩子们提供了最佳的玩捉迷藏的场所。我们发觉,大人们也喜欢玩同一种游戏。在疑惑的眼神里,水乡总有一些陌生的“暗牌”进来,然后一些熟悉的,及陌生的大哥大姐们就匆匆地离去,或被带走,或在村庄里打游击。
多年以后,我们才了解那是一种所谓的“政治游戏”——那个时代,年轻人流行思想主义的偶像崇拜,孩子们成为了政治者的必争之“宝”。许多幼稚园的设立,让父母伤透了脑筋,不知作何抉择。童伴们都来自不同阵地的学堂,印象中有锁匙标、戒指唛、闪电牌、牛头党,也有自由派的,什么学堂都不去的。父母以他们正确的“政治眼光”去决定孩子的教育场所,孩子们都相安无事地玩无界限无党派的游戏。
那年代,不知道哪一条游戏规则允许有一些人来封锁我的学堂,然后把我们喝到一半的绿豆汤倒掉,把课本与作业放一把火,烧了!那位绑辫子穿褶裙教我们唱《刘三姐》的大姐姐越窗离去,阿牛哥被拖走!
一把火把我们求知的童年烧得干干净净,我们在河畔流着稚子泪,祈求下雨。
河上飘着课本的余烬,有人打捞了一卷童真的断章,夹着蜻蜓的羽翼,一起晾干;书本上那方块文化的坚韧度,恰恰包容了大时代无情的扭曲。

一条河的深度
这河其实并不深,却足以淹没任何活动的人与物,包括我,以及我的童年。河活在一群有深度的人的土地上,两岸的风景就有了改变。村庄、货仓、橡胶厂、制鞋公司、鸦片间、红毛人的拱桥,桥边的古庙(包括鳄鱼),都迅速地消失了。经济发展是一个无可厚非的说辞,土地法令是拆屋时一道坚硬的神符。我们都必须往前看,流水如年华一般无奈(或无情)地流逝。一转眼,更多的事物已改变了,好几所以“加冷”命名的学校已停办(或改了名称),那一排旧货仓成了地铁站(人们留情地保留了地名)。不远处一座标志式的火城都被时代淘汰了,包括了一排替父母寄家批到唐山的批局……
岁月如流水地改变了一条河岸的人文景观,河仍在静观其变;变——是我们求存的唯一法则,我们的祖先因生活而落脚加冷河口,我们的下一代也许会因生活而落户黄河,或密西西比河边时,哪一处是原乡?流动的河水,流动的人生,流动的故乡,只因为我们有浮动的根?没有人能预知历史的下一章是什么,一如童年时收听那断断续续的武侠广播剧。
某日,一老者浮尸河面,路人说老者欲回家,就往水中央走去。雨后的清晨,白云苍苍,白雾茫茫,所谓故乡,在水何方?痴呆的老者也许永远在第二居留地扮演着流浪者的角色,他想探测一条河的深度,不小心搁了浅。
一个岛屿带给他的是不确定时代的一种飘浮的回忆,一如他漂泊的身世,当年流落至南方,如今随着加冷河水向南流到南中国海,那海水或多或少混杂了一定量的原乡之水。他浮在水面,一只海鸟飞过,告诉了他有关远方的信息。河岸,加冷站隆隆的地铁声,淹没了上一代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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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3-02 周日, 下午5:59    标题: 土地印象 引用回复

土 地 印 象
                               
竟然,我迷失了方向
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

有一种悲凉
沁路心脾

有一种悲凉
蔓延在当年车水马龙的街坊

似水流年,数十载一晃,人生如画
画如人生,一晃数十载,流年似水

不知是谁
趁邻里不留神时
换了幅现代画景
换来了荒凉

一定有人
忘了补上一笔
那说书人的老榕树

一定有人
把童年的烂泥塘
给填满了

也许,呵,也许有人
把来时路
一不做小心
给涂掉落

——1986年稿
选自希尼尔《绑架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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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3-09 周日, 下午6:39    标题: 引用回复

向新加坡华文作家希尼尔老师学习和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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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8-8-24 周日, 上午9:31    标题: 引用回复

对我来说,很浓的异域风光、异域情绪、异域记忆。我闻到了异质文化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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