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田润明]

牵挂

文/田润明

那一年我八岁。我们一家四口回了老家五塘村过中秋。五塘村座落在仙女峰山坳，一条清泉河阻于仙女峰下，遂分出一股河水，流入山坳，一连五个池塘，串在了小河上.。河水流出山坳又汇入清泉河。从仙女峰望去，如五颗绿宝石嵌在银链上，佩在仙女峰的胸前，美仑美奂。塘边古树参天，密密匝匝，拱卫五颗绿宝石，世代不毁于洪水。山民们世代相传，七仙女就是在五塘洗澡，被先祖牛郎偷了衣服，在此安家，这才有了五塘村。
清晨，塘边花香袭人，树上百鸟争鸣。五塘之首荷花塘前的一座小院，大门吱呀一响，我的母亲一手拎着八岁的我，一手携着两岁的我的妹妹便来到了点缀着莲蓬和荷花的塘前。妈妈惊叹一声，自言自语：“真美！我要是‘七仙女’也要洗上一洗！”
我们一家四口是夜里到的。父亲因家贫早年就离家参加了革命，新中国成立后便在千里之外的城里做了官。这次是携妻带子不远千里回老家省亲。
那时的我一见塘边的古树参天，百鸟争鸣，立时挣脱母亲的手跑到树下，脱了鞋子就要上树捉鸟。可粗大的树干那容得我这个孩童胡闹，挑来捡去个个粗大无比，急得我汗流满面。乡亲们见状笑得前仰后翻，这时一位美丽的小姐姐走过来说：“我领你到山上去摘果子吃。”立时我们一群小伙伴欢笑着往山上跑去，也不管母亲在后面急喊：“小心呀，别摔着！”
问过才知，她哪里是姐姐，八月十五的生日，小我半年，叫秋月。我便改称秋月妹。她的两只大眼睛水灵灵墨晶晶，似天上的星星眨呀眨的让你瞧不够。
没几天我就玩儿疯了，跟着秋月妹和小伙伴们下塘捉鱼摸虾；上山摘果捉鸟玩儿不尽的去处。她还带我到田里捉已满子的蚂蚱，有大尾巴郎、大担杖、红赤纱、愣头青、刀郎……拿回家她奶奶在灶膛里一烤，个个焦黄而不糊，我俩吃起来香香的酥酥的。
中秋节那天晚上，妈妈拿出从城里买来的月饼和各种水果，摆在院里的石桌上。爸爸请来支书和村长还有族里的长辈，在堂屋里喝酒。我悄悄地偷了两块月饼便去找秋月妹，秋月妹说带我去五塘之尾的菊花塘玩。来到菊花塘前，秋月妹说：“这里便是七仙女洗澡的池塘，被牛郎偷了衣服，回不了天庭，只得和牛郎成亲。”
我掏出月饼递给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又是中秋节，送你一块月饼。”她接过去，拉住我的手说：“走，我领你去看刚出生的月亮。”
我俩爬到仙女峰上，又大又圆的月亮刚刚露出地平线。
我俩吃着月饼，我盯着秋月妹美丽的眼睛目不转睛。她问我说：“哥哥，你痴痴呆看什么？”
我说：“眨呀眨的，似仙女的眼睛，瞧也瞧不够。”
“你是牛郎？”
我心中一荡，说：“你是织女。”
于是我俩回到菊花塘过家家，我扮牛郎，她扮织女。
这回是牛郎下塘洗澡，织女偷了牛郎的衣服。
织女抱起我的衣服说：“这一下你回不了城里了！”
我抱住织女枪衣服，说：“有了织女做媳妇，在哪里都美。”
回到家中人们还在喝酒，我倒头便睡，睡梦里我真的和秋月妹成了亲。我骑着高头大马……秋月妹坐在花轿里……我俩拜过堂，刚要入洞房……有人把我从梦中推醒，我睁眼一瞧，是秋月妹，他递给我一个呲牙咧嘴的大石榴，转身跑了。
父母亲的假期转眼就到，我只得恋恋不舍回了城里，从此再也没回去过。有时梦到秋月妹，醒来不禁感叹岁月的飞逝；不知她日子过的可好，心中总有一丝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