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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liam zhou周道模]

脚 伤 北 戴 河
周 道 模

那年受伤的疤痕还沉睡在脚底，让我时而警醒那一步一痛的经历；那年流血的记忆还在大海沉浮，梦中我仍能听到血红的涛声……

那年的夏天，因为痛苦，因为盆地的压抑，我一鼓气就冲到了海边。在渤海湾在长山列岛在月牙湾，我用泪水安慰受伤的天空和大海。怀揣着彩石，坐上夜航的海船，一夜星光一夜颠簸的梦，我从烟台到了天津，又从天津到了秦皇岛。在北戴河，我想让和风细浪抚平情天恨海的心。

夜色还披着睡衣，我就来到北戴河海滨浴场，我想抚摸晨曦，想托起朝阳，想让受伤的海天感受人文的关怀和生命的热气。早晨的北戴河海滨，一湾细沙的平滩如少女的肌肤光洁滑润，海风打着微鼾，海浪摇着梦呓，天空飘出微红缥缈的纱巾……两三个早醒的游人，已涉水沐风，在没膝的浅水中寻找彩贝。我加入到这晨曦和夜色拥抱的时刻，加入到这珍稀的拾海的人群中。脚底有细沙痒着、舒着，脚腿有海水舔着、凉着；海风的玉指轻扯着我的头发，海霞的红梦泊着我的目光，舒软空蒙的海天醉着我的心灵。我探水前行，寻找彩贝的惊奇。沙滩洁净，我很难发现海贝，突然看见前面水波中漂浮着一团白影，走拢才发现是伞状的海生物。我一把抓起“伞”盖，只觉得抓住了凉凉的软软的绵绵的凉粉似的，“伞”盖下面，垂着筷子粗的触须。认得的游人说，这是海蜇，千万不要摸触须，那有毒。请人帮我拍了一张在大海俘获海蜇的像片，此时海天已是一片空红。

天亮了，海边游人渐渐多了起来。我提着海蜇走出海水，沿着海水吻合沙滩处朝南行走。海风开始觉醒，海鸥开始歌吟，海浪开始骚动，游客开始嬉戏，我开始探询北戴河的妩媚……走过阳光的帘幕，脚陷发热的沙子，趟过浪花，扫描美丽。目光一直放在海面上，心和海鸥一起飞翔。脚横着移动，一路脚印似一线拉链，解开了北戴河的霓裳……走着走着，突然肩膀遭人一拍，转身才知是站岗的军人，原来已来到禁区。朝禁区内远远望去，前面是一栋漂亮的海滨别墅，别墅前的浅海区，十来个头影浮摇在水上，想来一定有大人物在此处游泳。我只有折身朝回走，来到几座礁石前，我便停步观赏礁石碰起的浪花、水珠。此时此景，艾青的名诗《礁石》自然而然在脑海中响起。看见礁石的铮铮铁骨和遍体鳞伤，我想走近礁石走上礁石，去抚慰它身心的创伤。刚一抬脚，拖鞋绊落水中，身体朝前一倾，脚不由自主地踏在礁石上了，左脚板被锋利的东西一划，痛感直冲心里，海水涌出红色。原来礁石上粘满了死去的贝壳，我这情不自愿的踉跄踩在了刀刃似的贝壳上！我忍着痛，寻找绊我的东西，原来是线缆浅藏沙子，伸向礁石。这简直是人为的灾害！哦，不仅如此，这还是命运的悲剧！在月牙湾，我安慰受伤的海天，却未想到，海天的创伤迟早要在我的身上刻下印记！

我只有逃离海边，跛着脚，忍着痛，去寻找海边诊所。最后我只有远离北戴河，一路伤痛到北京，上长城。跛着脚登上八达岭长城时，我遥望东天，看见海霞正向我追来。哦，我流入大海的血，已蒸腾成苍凉凄美的海霞，已升华为弥漫时空的诗意……

[郑达夫]

我流入大海的血，已蒸腾成苍凉凄美的海霞，已升华为弥漫时空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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