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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现代格律诗之花再放异彩——序黄淮九言诗集《诗人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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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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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9-8-17 周一, 上午8:02    标题: 让现代格律诗之花再放异彩——序黄淮九言诗集《诗人花园》 引用回复

让现代格律诗之花再放异彩
——序黄淮九言诗集《诗人花园》

吴开晋
作为一名在诗园里耕耘了几十年的辛勤园丁,黄淮又把他的第五本诗集,也是第二本九言格律诗集《诗人花园》奉献给诗神。这部诗集,悄悄开花,理象交融,并为九言格律诗的探索做了新的贡献。从中可看出诗人献身于诗艺的一片赤子之心。五四以来的新诗,基于对旧体诗的反叛,多以自由诗为主。自由诗不受形式、格律拘束,易于表达思想感情,为大多数诗人所垂爱是自然的。但格律诗促使诗人在运用不同格律中,更利于锤炼语言,写得精炼含蓄,且读来音韵铿锵,富有音乐美,更适合广大读者的审美情趣,自有其独特的生命力。所以许多著名诗人,在写自由诗的同时,也喜欢并尝试写格律诗。如闻一多不但提出“三美”的主张、提倡现代格律诗,而且在创作上付诸实践。他的名篇《死水》便是一首极为讲究的九言格律诗。另一诗人徐志摩,也是格律诗的倡导者,在他
的诗作中有多种格律的试验,如一首著名的纪念“三一八”事件的《梅雪争春》:
南方新年里有一天下大雪,
我到灵峰去探春梅的消息;
残落的梅萼瓣瓣在雪里腌,
我笑说这颜色还欠三分艳!
命运说:你赶花朝节前回京,
我替你备下真鲜艳的春景:
白的还是那冷翩翩的飞雪,
但梅花是十三龄童的热血!
诗人把满腔悲愤藏于严谨的十一言的格律诗中,既含蓄,又蕴聚着内力。坐过日寇监牢的诗人戴望舒,在强调音乐美的同时,也有完备的格律诗发表,《寒风中闻雀声》即是一首八言体格律诗。连自由诗的旗手艾青不但早年有写十四行格律诗的实验,而且新中国建立以来,许多优美的短章,也趋向于格律化。建国后,对现代格律诗倡导最有力的是诗人、学者何其
芳。关于建立现代格律诗的必要和应遵循的规律,他曾在《关于现代格律诗》一文中有精辟的论述:“虽然现代生活的某些内容更适宜于用自由诗来表现,但仍然有许多内容可以写成格律诗,或者说更适合于写成格律诗。其次,很多读者长期地习惯于格律诗的传统,他们往往更喜欢有格律的诗,以便于反复咏味,这种倾向也不能不对于写诗的人发生影响。有一位同志在来信中说过,‘战斗的号召或是带有鼓动性的诗歌’更适宜于用自由体,一
般的抒情诗和叙事诗’可以用格律体。”这一见解虽然出自五十年代,但对当前诗坛来说,也有指导意义。黄淮的九言诗,正是现代格律诗的一种。他力图把悠长的情思,深深的思考,多姿的形象溶铸一炉,即他的九言诗体中。《诗人花园》同《黄淮九言抒情诗》一样,仍极力做到“情——象——理”的有机结合,在九言体的形式把握上更为纯熟。如他的一首《爱的注视》,副题是《题妻于苏州园林小照》:
“吃饭走路,读书写诗/近视镜都须臾难离/摘下这层透明的阻隔/看你看你要用裸视力//然而你的注视却隐在/变色镜片的背后辐射/传导苏州园林的春温/笼罩我的发烧的相思……//你注视我,我注视你/爱的目光焊接在一起/收拢是池水不能分割/放开是大气没有缝隙”。诗中透露着浓郁的情思,且富有趣味性。
读来不仅不使人觉得单调和受束缚而且有一种行云流水之感。这种舒缓的调子,长长的句式,确实不但能表现一种回荡缠绵的情意,而且适于表现一种哲
理的沉思。如果要实现一种急促高昂的感情,则不一定是它的长处。反之,则可游刃有余。
如这首短诗《大海不孤独因为有船》:
大海不孤独因为有船
礁石不寂寞因为有浪
只有网起起落落不停
伴着海鸥的翅膀飞翔
沉船在水底刚刚生根
新船在水面破浪远航
这首小诗以六种不同的意象,揭示了大自然生命界生机勃勃的动人景观和万物永在运动的哲理思考,言简而意赅,用的是双句体,又体现出九言诗形式的多样性。这本集子的体裁多样,题材也很广泛,林林总总,蔚为大观,内中闪着诗人生命的律动和对大自然及人类社会的广泛的观察思考,开拓了诗歌的表现领域。抒情、描景、咏物、赠答,应有尽有,但又并非信手拈来,而是经过了诗人用心血的酿制与发酵。如这首《石龟》:
为了碑的稳固与尊严
你用四肢向大地扎根
一寸一寸艰难地向下
历时越悠久根须越深

石碑早已被推倒风化
你依然不肯移动半分
山崩地裂是个好机会
你却从容地殉葬牺牲
诗句虽略显直白,但内涵却丰,从中可透视出传统积习之深以及它对社会产生的沉重压力。石龟的形象正是不思进取、不图社会变革的可悲的形象,令人深思之。以此也可看出黄淮九言诗的思想力度。黄淮虽然视力不佳(长年的读书写作编稿损害了眼睛的健康),但却能以整个心灵去感受时代
的脉搏,捕捉生活中新生的事物并把它诗化。如他为友人们写的诗卡片《卡拉OK》八首,就带有对新生活的思考和独具的情趣,如其中之三,之六:
霓虹灯滚动树立了我
红蜡烛飘忽摇曳了你
不管别人介意不介意
自己要做自己的上帝
……
年过半百也是个孩子
过一个生日一次新生
增寿不等于心灵老化
快乐奋斗岁岁是青春
内中充满了对人生对命运的乐观精神。也可看出诗人艺术触觉的敏锐性。用诗的语言去塑造人物形象,似乎不是诗的特长,但黄淮也能够以概括、形象的语言为各色人物画像。如他的赠友诗《致雁翼》:
你的诗翎羽非常丰厚
你的头发却格外稀疏

南方的春风北方的雨
被动变主动横空万里

天空透明诗心更透明
凭一腔坦诚直面人生

敢于鼓翼与云巢告别
才能领略广阔的意境

诗人的手掌一旦相握
心之灵渠便立刻沟通

宁为雁翎被狂风掠走
不做枯草委身于泥泞

如果地球是一只鸟卵
你也用温热孵育百天

为一双新翅破壳而出
从不吝惜自己的血汗
老诗人雁翼的形象跃然纸上。从中亦可看出黄淮对人生、对未来的深深思考。
作为现代格律诗的一种探索,九言诗体是值得提倡的一种形式,但并非唯一的形式。就格律诗而言,也是多种多样的,黄淮还可做出多方面的探索,从而为中国诗坛的繁荣做出新贡献。
《诗人花园》是成功的,读者将会得到一种诗美的享受。我衷心祝愿它的问世!
1991年10—11月写于山东大学《诗人花园》时代文艺出版社.19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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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9-8-17 周一, 上午8:18    标题: 九言诗,现代格律诗发展意向性的倡导——与毛瀚同志商榷/远 邨 引用回复

九言诗,现代格律诗发展意向性的倡导
——与毛瀚同志商榷
远 邨
现代新诗的发展,匆匆已七十年。其间,自由诗一开始便以崩云裂岸之势,翻卷成主流,奔腾在现代诗歌发展的长河之中。然而追随其后,现代格律诗则吸取了传统格律诗以及自由诗等形式的营养,也逐渐涌起一股涓流,与自由诗,传统格律诗以及其它的一些形式一起,同构了现代诗坛。现代格律诗(尤其是现代九言诗)发展至今,似已有了一个颇令人不能轻视的境地。创作上,不少诗人锐意求索,取得了一定的成就。诗人黄淮则更是有了一卷《黄淮九言抒情诗》专门的结集奉献(还有不少散作),虽不敢妄称为上乘,却也实在不凡。理论上,
也呈现出不断求索的业绩,探明了许多潜在的规律。尤其评论家许可,以其渊博的学识,孜孜不倦地追求真理的精神,几经间断用了二十来年的时间,写出了《现代格律诗鼓吹录》。资料丰富翔实,论证逻辑严谨,评述广泛深入,实在不失为一部对现代格律诗进行了比较全面科学地分析的著作。不过,从整体上看来,现代格律诗还是比较薄弱的,还未形成令人震惊的局面,未尽显示出它雄浑的发展潜力。尽管如此,我以为现代格律诗还是具有强大发展潜力的,尤其九言诗。九言诗在现代格律诗中势必会繁荣,从而使现代格律诗一个新纪元,从而在文学史上可以大书特书“九言诗时代”的预言,还是令人信服的,不失为一种科
学的倡导。基于对现代格律诗的一些认识和理解,故而看到了《诗人》一二月号上毛瀚的《九言诗时代会到来吗》(以下简称为毛文)一文后,顿生了些迷惑,由毛文所提的疑窦中更生发了不少的疑窦,继而还有不少感慨。我不是预言家,更无法是“许可等九言诗时代的预言家”,自然不敢妄自尊大地施教于他人。但总觉得就自己的认识,阐发一些感想,还是必要的,同时在其中试与毛翰同志作一点商榷,也还是必要的。
(一)
读了毛文,首先感到的是,仿佛毛翰同志并未仔细地读过许可的《现代格律诗鼓吹录》(下称《鼓吹录》)①。毛文指责《鼓吹录》: “在当今诗坛旧诗(五、七言诗、词及散曲)与新诗(自由诗、半自由诗、各种体制的现代格律诗)的两军对垒中,九言诗意欲作异军突起,四面出击,荡平群雄,统一诗国,几乎是不可思议的!自由诗、半自由诗(半格律诗)、各种各样的格律诗(包括旧诗和民歌)共存共荣,互为砥砺的局面还会延续很长时间,我们不必要也根本不可能罢黜百家,独尊九言。”〖HT〗我以为这种指责不仅不公允。而且还很有些“莫须有”的意味。事实上,《鼓吹录》并没有九言诗要(或者会)独霸诗国的意思,甚至没有丝毫的痕迹。反而倒是明确地表示,自由诗与格律诗(包括传统的与现代的),当是现代诗歌中的两大群体,形式上各有其鲜明的特征,各具不同的美感,而这种独特性恰恰形成互补,尽管不同的艺术效果势必会引起欣赏者的不同欣赏倾向,同时也会由此而不可避免地引起孰优孰劣的议论。《鼓吹录》以为分析两者的不同特点固然是必要的,但大可不必用较其优劣的办法来单纯地相互非难,“两者原是各有千秋的,都是为读者所需要的,彼此都不必也不可能把对方彻底排斥掉,任何一方都不必也不可能独占诗坛”②。这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然而许先生似乎还怕人们会引起误会,在结束语里更进一步地说明:“确立起一两种现代格律诗体,并非是要以此来代替现代自由诗体。现代自由诗体主要表现不整齐的美,是为主要表现整齐美的任何格律诗体所无法代替的”③,反之亦然,至此,是否想以九言诗统一诗国的问题,已是很明了了。所以我以为,这很可能是毛文作者未细读《鼓吹录》而产生的误会。不过《鼓吹录》对于九言诗将成为现代格律诗中的主流的预言,倒是十分明确的。但这种预言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翔实丰富的资料中进行严谨的比较,透过现象进行广泛深入的分析探索而来的。所以,毛文“研究者精心地研制出来的一种自信是非常完美的诗体”的讥讽性说法,也有失偏颇。这不是研究者研制出来的,而是研究者从历史发展的轨迹与现实的本质体验中总结出来的。尽管就目前的九言诗现状看,似乎“开创一个九言诗的新纪元”是否可能的担忧,还是不乏些道理,但如对格律诗发展的基本情况进行了入微的观察,这种担忧便显得没有很大必要了。
对格律诗进行溯源,可以发现最早的较完美出现的是四言诗,并且形成了较为可观的繁荣景象,一卷令人赞叹不已的《诗经》便说明了这一点。随着诗歌的继续发展,又相继形成了五、七言诗为主流的新局面(西汉至南北朝以五言为主体,唐以后则七言为主体)。为什么五、七言诗会取代四言诗成为主流,并取得了辉煌的成就呢?这恐怕得费些口舌了。诗歌节奏的最小单位是音节,基本单位则是具有一定空间,并在时间上表现为一定间断(不是明显的,大多只是感觉上的)的音组(也称顿、音步之类)。格律诗是一种整齐的诗体,表现在节奏上,也自然形成了:诗行的最小单位及基本单位在数量上整齐的原则。由于四言诗的节奏不免单调呆板,而人们从实践中发现,在音数整齐的建行前提下,能在自身内部体现出一些不整齐,那才更具魅力。五七言诗正是在这点上比四言诗(包括六言诗)更具优越性。尽管五七言诗的音数和顿数仍是整齐,顿的音数却不完全整齐了,节奏已有了流动中的起伏,多了些生动的因素。所以五七言替代四言的必然性,从格律诗自身完善的内部需要中就反映出来了。整齐美中包含着不整齐美的美学观念,几乎成了格律诗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则。五七言诗替代四言诗,在外部也有一些推动的力量。先秦的书面语言基本上是单音节词,词即字,即音节。随着语言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的双音节词,尽管仍以单音节词占主导,但古代汉语(书面的)由此而产生了深刻的变化。同时诗歌所表现的内容也以主要表现一些物或事的描述,一些不很丰富的抒情和意识流动,逐渐转化为层次丰富的社会生活,并且艺术上也逐渐多样化。由此,四言诗体已较难适应语言发展以及人类生活发展和艺术完善发展的需要了。古今学者在这点上都有过较为深刻的见解,如钟嵘、郑振铎等,他们或从表现内容的回旋余地上,或从韵律的短促上来分析。当然如《鼓吹录》所说,这些还要与整齐中,体现不整齐的美学原则综合起来看才行,否则是无法解释六言比五言字数更多,而六言无法兴起,五言却繁荣这种现象的。如同五、七诗的发展,九言诗必然地替代五七言而成为现代格律诗主流的原因,也得从几方面看。首先,作为五、七言诗发展到了唐宋,呈现出极高的艺术成就,几已到了顶峰,而后经元明清及现代,已明显地走下坡路,每况愈下,它必然地将会被更高层次的格律诗所代替。这是符合事物发展规律的。而九言诗正是继七言诗后更高形式的整齐与不整齐的结晶。
其二,随着人类生活的不断丰富,人类欲求不断细腻化,五七言精小的体制已渐渐地难以适应现代社会发展的需求,格律诗自身要有一番适应环境的改进,这也给九言诗等体制提供了发展的条件。其三,文学既以语言为表现手段,那就必须要适应一定时期语言的发展需要。现代汉语出现了大量的双音节词,甚至还有三音节以上的词,无疑需要一种与之相适应的容量较大的体制。再者一些助词及一些特别结构的词组大量进入现代诗歌领域,这些显然也是五七言诗体所无法容纳的。其四,格律诗整齐中体现不整齐的原则,决定了奇数音节建构诗行的形式更具发展潜力。事物发展的渐进性,表现了九言诗形式比其它形式,更有兴起的可能。现代格律诗,是在传统格律诗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两者具有不可分割的联系,有着一些共同的特征。毛文觉得:现代格律诗,像何其芳那样只强调组成诗行的节奏单元的规律化,是比较科学的。其实,这毕竟是自由诗规律化的问题,还属自由诗范畴,与格律诗的探讨是有区别的,不能混为一谈。当然,这里涉及到一个格律诗与自由诗的界限问题。何其芳先生以为格律诗主要是在节奏上表现为一定的规律,自由体则不然。这种说法固然有一定的道理,但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即诗行的整齐。这是格律诗形式存在的最基本条件,与自由诗区别的最明晰的界线。其实,何其芳先生自己后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总的看来,这条界线是应该明确的,否则谈现代格律诗就会失去前提。而毛文在此界线上是混乱的,时而明确时而模糊。
(二)
毛文以为五七言诗体是一种还具生命力的形式,不可能被九言诗所代替。这种看法有局限。上面已简略地分析了九言诗发展的必然性,但自然事物的变迁,总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旧的不能一下子就消亡,新的也无法一下就兴起。四言诗、词赋的衰败;五言诗、七言诗的发展的历程都说明了事物变迁不是瞬间完成的。同时,上述所说的替代,也不可能是完全的量的替代,而是相对的量的替代(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是这样)。毛文为了说明九言诗无法替代五七言诗,还特地举例来证明五七言体制比九言体制更具魅力,以为流沙河的《哄小儿》之所以脍炙人口,具有不凡的艺术感染力,除了“情思哀怨沉痛,催人泪下外,其成功主要得力于七言句式”。其实比较不同的事物,不仅要看现象的表层,更重要的是要从本质上进行比较,要用历史的辩证的手段,概括其实质以
科学地分析,只有这样才不会使比较仅仅停留于表面。毛文将流沙河的《哄小儿》:
爸爸作了棚中牛,
今日又作家中马,
笑跪床上四蹄爬,
乖乖儿,快来骑马马。随意地改成九言句式:
爸爸(倒霉)作了棚中牛,
今日(偷闲)又作家中马,
笑跪床上四(只)蹄(子)爬,
乖乖儿(呀),快来骑马马。
然后设问其魅力增减如何。笔者以为,在此且不论毛文改得水平怎样,单从这种比较方式来说,是荒谬的。众所周知,人们说话写文章,构思一经以周密的语言表现出,便形成了一种特殊的语言格局,在其中作任何表层的调整都会改变原来的语言气氛。即使句子还能读通顺,原意也没有改变,气氛上(如情绪的轻重、色彩的深浅之类)却已成了另一个语言世界。作为语言结晶表现形式的诗歌则尤为如此,本来已高概括,高凝炼的句子结体中,是绝对无法作随意性(即便是严谨的)调整的。举例来说:“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戴望舒《烦忧》)“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徐志摩《再别康桥》)“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寒冷在封锁着中国呀” (艾青《雪落在中国的土地上》)诸如这些,简直无法想象,该如何调整它们,才能不会使原来的语言气氛不引起变化。很显然,仅靠表层形式上的硬性调整来证明某优某劣是行不通的。同样道理,表面化地将既定的五言句式扩大为七言句,或者对既定的九言句压缩为七言句,七言句压缩为五言句,都是不科学的,破坏原来的语言气氛暂且不说,更甚的可能会导致原来内容表达上的凝滞。如毛文所假说的,将自由诗“试着削足适履,或加以填充,把它们一律囊括为九言诗”是不行的道理一样,此类的比较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毛文为了进一步说明九言诗体的劣质,还将闻一多《死水》作了九言诗的诗例与唐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白居易《长恨歌》进行简单的比较。《死水》即便如毛文所说的称不上什么“旷世之作”,但硬要机械地作比,用来说明九言诗体之劣,却有些勉强。从成败得失上看,《春水花月夜》之类,即使真的比《死水》更具魅力,那也不是单纯的诗体形式的优劣问题,而应该说是各自作品综合性的艺术造诣的问题。再说,他们之间单纯形式上的可比性也不大,一是语言形式有所不同(并不是说文言文比白话文更优越,而仅指少些可比性),二是艺术风格有差异。当然,不是说不同类的事物不能比较,没有优劣之比,只是觉得不能简单地孤立地比较,而应当挖出事物的本质特征,历史地辩证地进行优劣之比。同时还应具体分析之所以优,劣之所以劣的原因,而不该将因果随意地联系。就如《死水》与其它的诗作,当从本质特征上将各自的“千秋”进行比较,然后再探明优或劣的根源,而不能妄自厚薄没有因果关系的任何东西。这里还要指出的是,同样不能采取“取自己之重较他人之轻”的拙劣作法。如《死水》与何其芳《花环放在一个小坟上》的比较,尽管毛文称为“心静气平地比较”,实则却只凭自己的倾向,只强调了两者谁“更自然、洒脱、流利、隽永”。如果这种比较方式成立的话,那在此完全可以引出另一话题:两者哪个更沉郁、更深邃,更凝重、更悲壮?所以,笔者深以为,探讨问题,需要的是综合性的连续的思维方式,而不是单线的断裂的思维方式,更不能为达到自己理想中的目的,而置明显的事实于不顾。

(三)
毛文以为,现代格律诗的提出与发展的动力,主要来自广大读者的无情选择,来自读者的卖方市场的制约,而不是诗家想什么就生产什么,想销售什么就销售什么?。这无疑是有道理的。自然地域性(或时间阶段性)的既成的欣赏格局和审美定势,都将无形地钳制特定区域
或阶段的被欣赏物的创造,这是不容任何想入非非的基本规律。哪自由诗的发展尽管应顺了诗歌艺术发展的潮流,同时也借助了当时新文化运动强大的带有政治性质的东风,可还是受到了一定的既定欣赏审美因素的侵扰,尤其在初创时期,艺术上还未尽完美未尽多样化,更是受尽了陈旧观念的讥讽嘲弄之苦。但是事物发展与否的因素往往是诸多的。读者对新形式的无情选择,这仅仅是一个方面。应顺“买方市场”这个话题,笔者以为,“卖方的合理产品制作及市场商品投入”(作品的创作),“卖方科学的广告宣传”(理论的探索与阐释)等诸多方面的结合,才构成一股完整的动力。而且这两者,在发展动力中也不是次要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它们与“买方市场的选择”、还有“发展物与事物发展潮流相适应”,一起构成了“发展动力”的四大基本要素。自由诗的发展正是说明了这一点。作为现代九言诗的创作,是在五四新文化运动后的不久,至今算起来也只有六十多个年头。其间经陆志韦、朱湘、闻一多、戴望舒、林庚、闻捷、袁鹰、黄淮等一大批诗人的探索创作,似已颇成局面了。但是凭心而论,在量上毕竟远远不能作乐观的考虑,它在现代诗坛上甚至说微不足道也不过分。除黄淮等人外,大多诗人只是断断续续,甚至只是偶尔尝试。这种生产量上的不足,使市场投入廖廖,既无甚东西,何来供买者充分选择;既没有多少欣赏物,如何能使欣赏者拥有普遍欣赏(认识)的条件?所以九言诗尽管经历了不短的发展历程,但至今说来,充其量不过属于草创时期,萌芽之初。难怪有些学者和诗人都自然地意识到:大多数人忽略了一种具有极大发展潜力,具有较合理因素的形式,九言诗之所以会作品廖廖的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其中主要的恐怕与对形式主义的批判而产生了误会,以及格律诗本身被视为旧体形式而没加以重视有很大关系。现代九言诗的理论探索,说来也有不少年头了,闻一多、林庚以及至今较为突出的许可,等等,他们都作过许多的努力。不过与诗创作一样,他们大多也是断断续续的。尽管有许可先生《现代格律诗鼓吹录》这样的专著傲立九言诗论坛,得出了不少令人信服的见解和论断,但在总体上格律诗理论的探索,却还是很孱弱的。一种文艺形式从理论上科学地分析其特征以及历史的形成,严谨地推导它的发展趋势,能使读者有比较确切地了解该形式存在价值的可能,从而产生接受欲望或否定情绪。事实上,科学的阐说,往往也能疏导既定的审美定势朝更高层次发展,会促使陈旧格局的瓦解,从而构成一个适应事物发展的新格局。毛文以为九言诗诗行均齐严整,往往不免有斧削拼凑之痕。这是事实(其实九言尚如此,毛文所盛赞的五七言则更甚了)。这种情景是相对自由诗而言的。它们正是作为相互表现为整齐美与不整齐美的各显风姿的价值而存在的。如《鼓吹录》所言:在诗坛上形成互为补充的局面。
纵观毛文,觉得毛文对自由诗与格律诗的关系的认识,五七言诗与九言诗之间的一些论述是比较模糊混乱的,除上述以外,还出现了不少不能自圆其说的矛盾,在此限于篇幅不再一一指出了。在现阶段的认识上,无疑仍然可以这么预言:九言诗,在时间的公正监督下,在历史的怀抱里,势必会继五七言诗之后,成为现代格律诗的主流而开辟一个新纪元,势必会成为现代格律诗的主要代表,与自由诗及其它优秀的诗体,一起同构未来的某个特定时期的诗坛。
在九言诗的问题上,作为我,自以为对许可、黄淮诸先生以及其他许多探索真理的前辈和他们所做过的事情是理解的,同时对毛翰等关注着九言诗的人们也是理解的。不知事实是否如此。
注:①②③许可《现代格律诗鼓吹录》贵洲人民出版社1987年8月版
原载《诗人》(1990.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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