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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淮

灵动美与均齐美——黄淮九言抒情诗谈片
张同吾
黄淮是多产诗人，首首抒情短章接踵而至，一本本诗集相继问世。同他相识几年，却没有机会促膝长叙，前不久同赴丹东同居一室，同游鸭绿江，同登凤凰山，同与许多诗友住在五龙背疗养院里嬉戏欢谈。我感到黄淮的思维是活跃的，诗思是敏捷的，登山临江摘花望月，偃仰之间便有诗绪飞动，便能捕捉，便能具象，挥洒之间便可成章。我所相识的多产诗人，大多有这种勤奋而活跃的性格素质。黄淮又是沉静的，诗人们在一起仿佛回复了青年少年，自有不少轶闻野趣天方夜谭，他却从不占领舞台的中心位置，而是坐在一旁含笑倾听默默思索，他的情感在自己的世界里，或平川纵马，或曲径通幽。我以为黄淮的诗最鲜明的特征，是善于在平凡的事物和景物中发现理趣表现理趣，哪怕是被人吟咏过无数遍的温泉、桔树、美人松，静静的湖水、飞泻的瀑布；哪怕是一片云雾、一片残雪、一棵松果、一株吊兰，他都寻找到独特的人格价值与独特的审美情趣。他的《爱之路》是走不完写不尽的，几乎把种种爱的心态与方式、爱的道德与价值都浓缩为诗的语言，又颇似形象化的格言。流贯其中的文化心理是东方式的文化积淀，似没有凸现新意，但作为一种人生体验，不枝不蔓实属不易。〖HT5K〗“死水沉醉星光的幻梦，/激流追逐春天的脚踪；/爱的潜流沿年轮旋转，/攀援着躯干不断上升。”“青春的翅膀匆匆飞逝/飞逝得越快越该珍重；/爱情的流泉滋润浇灌，/人生的原野一片葱茏。”这不只是人生经验感情经验的结晶，而且在诗的意蕴里活跃着永不衰老昂奋进取的心志。“云霞献给山峰的华冠，/经不起一阵无情山风；/岁月在额头犁出田垄，/把爱的种子埋得深深。”这种自然规律的发现，源于诗人对爱的真谛的坚实信仰，才有主客观的水乳交融。在他的抒情短章中，我喜欢《火狐》：“一只火红火红的狐狸/突然窜进我的诗行
里/诗行并不是原始森林/怎能遮住聊斋的神奇//一只火红火红的狐狸/海浪般在我脚边嬉戏/翻个斤头忽地扑上身/溅湿了满怀诗情画意//一只火红火红的狐狸/转眼间又从视野消失/只留一缕清脆的朗笑/点燃了秋雨淅淅沥沥”。〖HT〗这是诗人黄淮独有的感觉和感受，虽然难以道出这“火红的狐狸”的确定性，但我们相信她确能使黄淮“溅湿了满怀诗情画意”。也许是幻象也许是思绪也许是象征，当她消逝之后，那淅淅沥沥的秋雨竟然被点燃了，烧灼着诗人的心。留下许多空白画面，也留下余韵，这是感觉的诗化，也是诗化的感觉。如果说他的有些篇什，还带有一定的平泛性，或因格言式的句子缺乏浓郁的诗意，那么《火狐》式
的短章，则是他的富有灵动性的诗情流溢。在《迪斯科》这首诗中，他真实而又细微地表现了中年人，在跨入新的生活之后，在接受了新的生活信息之后，在心理上和观念上的裂变。从推拒到惶惑到适应到陶醉，是一个漫长的乃至痛苦的人生过程，然而又可能浓聚于激荡热烈的舞步之中，这是一次生命价值的认识，又是一代人个性存在重新确定。因而，它是富有
普遍意义的。诚如他真切的感受： “如此，粉碎了一个我/这般，又组合了一我
”——“情愿去做旋律的俘虏/才能感受生命的原色”。黄淮的语言是圆熟而精当、洗炼而优美的，这种圆熟和精当、洗炼和优美又更多地交融着他
的较为稳定的文化积淀，因而带有中国式的典雅静婉，即使是浓墨重彩，即使是五彩纷呈，也不失自敛的气韵。《长白瀑布》该是一幅飞动壮观的图画请看“天池荡漾涟漪的激情/阳光描绘银色的构思，/从悬崖断壁找到出口，/长白瀑布挂一幅彩墨”、“远望，偶见虹霓镶边，/并非炫耀意境的宏丽；/遥闻，频传鸣雷阵阵，/无意夸大节奏的雄奇。”这是黄淮眼中的长白瀑布，这是中国文人外化的自我，她为什么不能自认意境的宏丽?她为什么不能自豪节奏的雄奇?一个是写《火狐》和《迪斯科》的黄淮，一个是严谨地循沿着传统文化行走的黄淮，便构成了他全部诗歌作品价值涵义的二重性矛盾性；他从历史的巷道里走来，身上投射着时代的霞光，这便是中年诗人的共性。在审美习惯上，也有心理惰性，总在追求完整，总是希望表述明白，《长白瀑布》的结尾是：“长白山脉是立体诗行，/横书在祖国关东大地。/一条隆隆作响的飞瀑，/日日夜夜朗诵着新诗。”都说明白，就没有诗了。九言诗是一种新格律诗或半格律诗，或称之为现代格律诗。对此，著名诗评家吕进已作了周严的论述，并对黄淮的潜心探索予以恰切的评价，我已无需赘述。我想提及的是，黄淮的九言诗富有的均齐美，这在中国诗学中是重要的审美规范之一。但这种均齐，又并非滞板。他的节奏是规则而又错落起伏的。比如《纪念碑》的节奏就比较注重一致性：
〖HT5K〗〖KG9〗〖ZK(〗假如你‖真在‖碑林‖转向，
能不能‖辩明‖北斗‖星辰?
不敢进‖碑林‖不懂‖继承，
碑林中‖迷路‖也难‖创新。
而《书架》的节奏就注重错落与变化，而这种错落与变化又构成总体上的均齐。
不是‖云层‖驮浮着‖飘渺，
不是‖葡萄架‖悬紫‖挂红。
书架‖在室内‖贴墙‖肃立，
一层‖阶梯‖站一队‖士兵。
现代格律诗作为一种艺术形式与审美追求，无疑有着存在意义，重要的不是为了“戴上镣铐”，而是去创造一种继承中国传统又富有现代感的“脚铃舞”，我们寄希望于黄淮和诸多真诚的探索者。 (原载《黄河诗报》1991.第2期)

李富祺

张同吾的评论很有见地，高！我与同吾兄一起开过国际诗人笔会，也许有点印象。黄淮的名字我就早就熟悉，我读过其很多诗，是高水平的，这次在网上看到您的诗文，很荣幸，盼多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