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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愫生]

澳大利亚《澳中周末报》2009年10月2日（总第931期）
——【世界华文作家园地】副刊 第45期 中国河南作家李愫生专辑

作家简介：

李愫生，原名李钢，常用笔名李愫生、雪侠，1980年7月生于河北邯郸，现居郑州。沉迷于书卷和文字的世界，品读影音，热爱素食与远足。笃信“心若怀素，一切如生”。曾在《知音》《家庭》《爱人》《幸福》《知音·女孩》《女刊》《都市心情》《青年一代》《深圳青年》《辽宁青年》《小说月刊》《短篇小说》《佛山文艺》《百花园》《小小说月刊》《华夏散文》《岁月》《北极光》《雨花》《红豆》《侨报》（美国）《美人鱼》（丹麦）《大华商报·作家文苑》（加拿大）《澳洲侨报》（澳大利亚）《儿童文学》《中国青年报》《北京青年报》《北京日报》《羊城晚报》《广州日报》等国内外多家媒体发表作品，并被多家报刊转载。有部分作品被改编、搬上影视屏幕。现为诗人、著名情感专栏作家，文化策划人，在河南省文联《南腔北调》杂志任常务副主编。

[李愫生]

爱是用来珍藏的
文/李愫生

她是个暮年的妇人，独自栖居。
她仍然不失美丽。至少，在这个小镇，有很多孩子和老人喜欢她。她经常会收到一些礼物，有风干的来自天山的野花，牛角梳，巧克力，书信，甚至一块牙齿。说是一块，而不是一颗，是因为那牙齿足够大。她把硕大的象牙，横放在小花园，宣示着她的骄傲，任孩子们坐在上面玩耍。
她每周都会去邮局寄信。虽然现在电子邮件很发达了，打一个电话也毫不费事，但她还是愿用发黄的古老的信纸，仿佛只有那古老的方式才能承载这古老的情感。她寄信的时候，微微笑着，脸上的容光圣洁开来。
她寄达的人，一定很幸福。
两封信，一封向北，一封向南，穿越迢迢风尘飞奔而去。
说了很多次，让他们不要再寄礼物来了，不要破费。收到那些礼物，她还是喜悦地微笑。北人寄来的牛肉干，纯羊毛的袍子，名贵的天山雪莲，南人寄来的藕粉，梅子，精致的苏绣手帕，除了那些分给邻居的吃食，她都细心地收藏。
三十年了，年年如一日。
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一个是她旧同学的妻子。那段多难的岁月，他当兵去了远方，再也没有回来。在那段困境里，她的旧同学无私地帮助她度过了危难。
在那个年代，事情多变。阴差阳错，他们失去了联系。假如，她嫁给那位旧同学就好了，就没有后面的故事。她一直没有嫁人。
在时间的荒涯里，他长留在了雪山，有了雪山的后代；她的旧同学和当时一起照顾她的江南女结了婚。现在，他也白发苍颜，旧同学已经不在了。只是，他们对她的爱，一点都没有减少。在她40岁那年，他找到了她；在她46岁那年，旧同学的妻子找到了她，江南女一直记得丈夫病逝时的嘱托。
在时光的车轮里，爱是何其轻？又何其重呢？有人说，爱情是付出；有人说，爱情是占有；有人说，爱情是等待；有人说，爱情是年轻；有人说，爱情是回忆；有人说，爱情是化学反应。对于她来说，爱情是生命的珍藏。尽管，时光磨皱她的容颜，摧残她的身体，但她的心一分也没减少那份爱。她的爱终于在晚年的尘埃里开出花来。

[李愫生]

只为这一声姐姐
文/李愫生

因为在新闻媒体工作的关系，接触过很多名人、明星，也认识了他。他的名字并不响亮，他的外貌也很平凡，尽管娱乐公司都“赞”他是帅哥，“赞”他的音乐才华。在他倔强固执的表面下，他有颗自知的心。他就是舜文齐，曾经也叫舜天齐。
他腼腆地笑，默认几年前自己的少不更事，自己的固执的大男人脾气。他一直不肯承认，他生活在姐姐的光环之下。他宁愿说，他不喜欢当歌手，他更喜欢当音乐制作人。
可是，在提到姐姐宁静时，我还是看到他眼睛里固执的痛苦，和热爱。
从小，姐姐就不喜欢舜文齐。他坦言，那时候他可皮着呢。用宁静的话来说，就是“很讨厌，太贪玩”。那时候姐弟之间没少闹矛盾。舜文齐说，记得我上小学前，大姐二姐都看不惯我，她们勾结在一起搞小政权。宁静自封为女王，还拿着钢条威胁我，说不和我玩。姐姐从小身上就有一种霸气。小时候，我告诉别人要离家出走，被姐姐发现后，她吊起来我打我。所以，到现在，舜文齐都还敬畏姐姐。
我狂笑，为他小时候的皮，也为宁静的厉害。谁小时候没有过爬树捉鸟、逃学离家的糗事呢。我也被哥哥教训过。那时候，我最大的理想，就是有一天，把哥哥打倒，让他再“欺负”我，哼。
姐姐很喜欢干净，经常打扫卫生，她有一点洁癖。每次他从外面玩回来都是脏的，整一个泥猴，姐姐不让他坐她的床，嫌脏。他不理解姐姐的固执，她还喜欢在家里走过来走过去，摆东西，来回走10遍，东西还是那个位置，只是稍微移动了角度。舜文齐要狂晕。
虽然，他也不是很喜欢姐姐，但谁让她是姐姐呢。在姐弟的磕磕碰碰中，他还是忍受着姐姐为他安排的人生，读书，学音乐，甚至还因为自己不听话姐姐恶整他去看了一个月的自行车。在聊天中，我能感受到他作为一个男孩子的自尊，他一直想脱离姐姐的庇护，想自己去飞。
直到有一天，他真的长大。
或许，你还记得几年前，宁静和一个男孩铺天盖地、沸沸扬扬的“姐弟恋”绯闻，让宁静身陷囵统；还记得宁静拿80万元钱，给一个男孩出唱片，别人却连小样都不想听；还记得，《特务小强》在网络的走红；还记得宁静在哪里出席公益活动，身边都出现的一个男孩身影……他，就是舜文齐。
那次在北京，和文齐、宁静一起吃饭，姐姐满是责备地挑剔弟弟的不是，但她的眼神里是满满的爱意。宁静只想让弟弟做成他想做的事业，而她，愿意做一块被他踩在脚下的垫脚石。在舜文齐送我去机场的路上，他眼里含泪，他说，姐姐为他付出的太多了。尽管，他没有像姐姐那样大红大紫，但有这么好的姐姐，他知足了。
也许，所有的手足，都是这样，尽管他（她）经常挑你的不是，经常损你，看你不顺眼，但在你有危难和困苦时，他（她）第一个跳出来帮你。你的个性，你的缺点，他（她）都已忽略，只为你的这一声“姐姐”。

[李愫生]

再见你，再见爱
文/李愫生

乔是莎的大学同学。乔一直说，莎像他的小妹妹。于是，在暗淡的季节，乔给了莎很多欢笑。莎很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叶子，乔就和她一起收集。莎说，那些片片的叶子，就像每一个快乐的片段，记载着它的成长忧伤。尤其是有一种叫紫苏的植物，红艳得像血。
莎知道彼此的学业都很忙的。时常见不到。直到有一天，在毕业的舞会上，莎看到乔拉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很开心地说着什么。突然，她的心好疼痛。
莎微笑着走了出去。
叶子是寂寞的，莎也是寂寞的。工作了的莎一直忙忙碌碌的，拼命地加班，学习，好像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如果只是这样下去，也就没什么了。
莎的身边围绕了很多男人。但，她从来都不屑一顾。她记得顾城的诗“天空有鸟飞过，翅膀没有留下痕迹”。就像是她自己一样。
那天，在公交车上，莎看到了乔，很憔悴的样子。莎一阵疼痛。
你还好吗？
不好，乔咧咧嘴苦笑了一下，黛欺骗了我的感情，和一个大款走了。
乔突然很失意，你还收集叶子吗？
不收集了，那都是年少时的往事了。莎伤感地说。
乔知道，莎曾经是深爱着他的；乔不知道，莎还在收集着那些叶子。只收集一种，紫苏。
该下车了，莎说，再见。
再见。
其实，莎想问乔，你还会和我一起收集叶子吗？但还是没有问出口。
莎一直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问那句话，为何不让乔和自己一起下车，或者和乔一起去。
许多时候，爱就这样充满遗憾，仅仅只是一句话。

[李愫生]

爱情的喉舌
文/李愫生

她谈了无数场恋爱。大大小小。男人就是她的江湖。寻找真正的爱情，就是她的宿命。
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大学时的校园混混，无才有貌，风流倜傥。往那里一站，立马吸引众多的目光。她是校花，他是校草，那时是极满足了她的虚荣心的。况且，他还帮她顺利的逃课，和毕业。
她的第二个男人，是进入社会后她的公司老板。虽然外貌普通了一些，个子矮了一些，但他有钱。可以给予她车接车送、鲜花美酒的生活，在适度的范围内，她还可以在公司里贻气指使。
她的第三个男人，是在电视相亲节目里认识的大学老师，温文尔雅，谈吐渊博；书香门第，家境殷实。他对她是永远地微笑和包容，给她讲解天文地理，文学历史，风花雪月的诗词。尽管，她听得磕睡。
她的第四个男人，是个小公务员，也是她的老公。他没有钱，没有貌，也不懂浪漫，兢兢业业地上自己的班，回家会给她煲养身的汤，会熨平她衣服和眉目间的折皱。
其间，她也经历过别的男人，但都不被她承认。三五天的爱情，来不及盛开，转眼就谢。她一直困惑，爱情是什么？她的第一个男人，给了她最激情和游戏的青春也给了她第一次的流产；第二个男人，给了她物质的享受也给了她“情人”的弃言；第三个男人给了她风花雪月的浪漫也给了她“文不对题”的烦闷；只有，第四个男人，给了她随遇而安的暖心。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在一旁默默地守护她。
阅尽男人，她终于明白：有一种爱情像指甲，剪掉可以再长，无论是健康的指甲还是灰指甲，都无关痛痒；有一种爱情像牙齿，失去后会落下伤口，即使补上，哪怕是金的，也是假的；有一种爱情像头皮屑，毫无营养，衍生不尽，惹人心烦；还有一种爱情像舌头，平时你不会留意到它，无论你怎么咬到它，它都会柔软地陪你到老。

[李愫生]

缝隙里的星光
文/李愫生

她爱了他整整十年。从青葱岁月的少女，到落花知暮年。
他们的结合，缘于父母的媒妁之言。只因，他家里欠她家一份恩情。当初，看到她，一个平凡到可以无视的乡下丫头。安静得近乎木呐，不懂装扮，毫无情趣。可是，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他。白白净净的衫子，越发衬托出他的温和，淡远。
她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了，就固执的可怕。她知道他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女友，她知道他喜欢烟视媚行的女子，她知道他有一天会离开她。
在经过一些激烈的挣扎后，出于各种原因，他还是和她结了婚。他们安静地过着平稳的小日子。她细心地给他熨烫着衬衣的领口，哪怕在那里发现了几根秀长的发丝。在他醉酒晚回家的夜里，收拾他的呕吐，闻到那些夹杂的香水味，她落寞地疼。他出差的借口，她从来不戳穿。
在他面前，她是一张白纸，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她明白他的苦，少年时经遇家变，青年时女友为了出国，把他抛弃，工作中的不得志，让他开始麻痹。
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其实，她一直想要一个。
地震那天，谁也没有料到，突如其来的天崩地裂，把他们困在了地下。她流着泪水，一直拼命地给他打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其实，他就在她的隔壁，隔着一堵墙。当时，他正走在楼里的走廊，准备回家换衣服再次“出差”。
在惊恐中，过了好长时间，一切安静下来。他昏迷在那里。隐隐约约，他好像听到她在呼喊他的名字，他突然一震，醒了过来。他敲敲墙壁，隔壁的啜泣和呼喊停止了，传来了敲击墙壁的回应声。
她问，你在那边吗？你是谁？你是某某某吗？
他欣喜而微弱地回答，是我，是我。
她急切而欢喜，你还好吧，没什么事吧？
他说，我口渴，我好困，我想睡觉。
她说，你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她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你还没有好好爱我呢，你还没有给我一个孩子呢，怎么就能睡去呢？她让他手里拿块石头，每隔几分钟就在墙壁敲一下，好让她知道他无恙。
在她断断续续的叙说里，他知道了她的好，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他心疼得难受，愧疚万分。是他一直在忽略她，是他一直在堕落。他想，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爱她。
她说，你快看，上面有光亮。你看见了吗。
他仔细地朝上搜索，终于看见在瓦砾的缝隙里，有星光透下来。
她说，星星上面住着神仙，他们一定会救我们的。他在墙壁这边，拼命地点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在坚持了三天三夜后，救援队伍终于找到了他们，把他们救出。可是，在把他们抬出的时候，她因为说话过多，昏迷了过去。她是怕他真的睡着了就再也看不见他啊。
他一直都记得，他们在瓦砾下一起看星光。她就是他的星光啊。很多人遇难逝去了，他们把真爱留在了人间。逝者脚下的星光，照亮着活着的他和她。

[李愫生]

短信
文/李愫生

他不是一个爱发短信的人，不管是谁，有事情，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截了当地解决。短信太麻烦，一个字一个字地摁来摁去，手指生生地疼。后来，他认识了女孩A，女孩A很平凡，但很爱他，对他特别体贴和关心入微。不管是早或晚，总有“嘀”的一声，他知道，是她的短信。他觉得被女孩关心是一种幸福。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些短信内容就是“天气热，注意多喝水”之类，或者就是一些可爱的小幽默，或者告诉他她正在做什么。初时，他看一看，笑笑，就搁在那里了。想过一会儿回，但他经常忘记这回事。过一会儿，女孩的电话就会响过来，响三下，就断了。
时间久了，他就觉得烦。他看着手机，不明白女孩响那三下电话干什么，急匆匆地回过去六个字：在忙，有事电话。其实，那会儿，他并不忙，不是喝茶看报纸，就是在和同事聊天。那边的手机，就沉默了。但女孩还是会发短信过来，让他注意好好吃饭。他已经视而不见，他又不是小孩子，还用得着她短信叮嘱吗？有事情，一个电话打过来，多好，简单又省事。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他从未主动给女孩发过一条信息。女孩和他提出分手，出于男人的自尊，他愤恨地问为什么自己会被甩，女孩没有回答。虽然他因为自尊的失落，有一些分手的难过，但很快就过去了。
没多久，他认识了第二个女孩V，开始和她谈恋爱。他在上班的时候，V从未给他发过一条短信，从未像A那样叮嘱他这样，或那样，也不会给他发逗人的小幽默。开始，他觉得幸福，终于遇到一个不“信扰乱”他空间的人。他觉得奇怪，依照他第一次谈恋爱的经验，V也应该像A一样，没事就发发短信。他觉得V比A漂亮，还比A感情独立，他逐渐地爱上了V。他开始关心V的一举一动，关心自己在她心目里的位置。原先不爱发短信的他，突然手指勤快了起来，给V发短信，叮嘱她这样或那样，问她在做什么。V像所有美女一样，态度很矜持，有时间就回一下，没时间就不回。V并不爱他。他郁闷地看着手机，开始怀念A。
他终于明白了女孩A的心情。V不曾真正爱过他，就像他不曾真正爱过A，所以，那些短信，就被蒙尘的眼睛忽略。但A却是深深爱过他的，就像他爱上了V一样。感情路上，因为A对爱投入太多，才会时刻想着对方，发去那么多短信。也因为不爱，V才会对他置之不理。那些手指缠绵下摁出来的短信，虽然繁琐，却隐藏了十指连心的爱意，反映着一个人爱你的程度。短信很短，爱，很长。

[李愫生]

你是我的许仙吗
文/李愫生

许朗已经缠了秦采卿三天了。
三天前，秦采卿一直对许朗爱理不理。许朗是秦采卿工作的酒吧的调酒师，他说，半年前，他来酒吧的第一天就爱上了秦采卿呢。见惯了男人的花言巧语，秦采卿轻笑，她抚摸着许朗光洁的下巴，我也很爱你呢。许朗充满暧昧，他凑近秦采卿，舌尖腥凉的湿意袭击了她的耳垂，刹那电流。
我是一条美男蛇，我全部都是你的！索取我吧！许朗对秦采卿说着肉麻的话，一本正经。秦采卿恶寒，鸡皮疙瘩落了满地。
秦采卿最怕蛇了。小时候，生活在偏远农村的太婆家，院落里经常莫名其妙地出现一些蛇。秦采卿紧张地想去打，太婆严肃地拦住她，告诫她不要伤害它们。太婆找枝木棍，轻轻地把蛇挑到门外渠边给放了。秦采卿觉得太婆很神秘，她是一位巫师呢。
她来这个酒吧，是为了复仇。夜晚，酒吧人声鼎沸，秦采卿边妖娆地扭动身体，边悄悄打量着今晚的客人。秦采卿透过一个角落，终于看见了洛扬，她要等的人。秦采卿满满地喝了一大口酒，摇摆着走上前，醉眼迷离地抱住了洛扬不肯放。洛扬也久经沙场，惊诧刹那而笑，怀抱住了秦采卿。
许朗远远地看见，眉头皱了一下，神态自若，魔术般调出一杯色彩绚丽的酒。许朗让侍应生送过去。洛扬一饮而尽，真是美酒，还有美人。秦采卿抱着洛扬的脖子，呢喃着，带我回家。
第二天，秦采卿开心地来上班。许朗，辞职走了。
秦采卿有些失落，她记得许朗给她说过，他是她的美男蛇，他全部都是她的。但，她是他的许仙吗？
秦采卿和洛扬泡在了一起。半年的欲擒故纵及打情骂俏，秦采卿已尽得许朗的调酒真传。按照许朗教她的配方，她每天为洛扬调配那杯魔酒。洛扬微眯着眼说，采卿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呢。秦采卿目望夕阳，快点落，快点落。秦采卿有点等不及了。
洛扬似乎睡着了。秦采卿喊他的名字，无人应声。
数天后，洛扬死了，死于神经系统紊乱突然造成的心肌梗塞。还好，他死的很安祥。警察来的时候，秦采卿呜咽地哭，哭得连警察都动容了，顾不得再多询问，频频安慰她。
秦采卿决定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洛扬死了，她再无挂念。当年洛扬因贪图秦采卿祖传的老玉一把火烧了太婆的老宅，让太婆惊吓过度、含郁而终。尽管，她喜欢过他。七年未见，他没认出她，但她仍一眼就认出了他，在他喜欢去的酒吧。
火车上，一个男子走过来，小姐，请问这旁边有人吗？秦采卿抬头，是许朗明眸的笑。
秦采卿冷眼望着他，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是吗？
许朗搂住秦采卿，轻舔她的耳垂，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你的美男蛇，我全部都是你的！秦采卿微微地笑。秦采卿父母一直没有孩子，一个神秘的月夜，在太婆把她从一条小花蛇变成一个小女婴的时候，就注定了她的命运。而那条逃跑的小青蛇，后来就神秘失踪了。

[李愫生]

花上一粒浮尘
文/李愫生

透过阳光，很多尘埃，纷纷扰扰，像是密集的鱼儿，游弋在无数光束里。上下错落，有的飞升的更高，有的悄悄地落下。飞在树上，飞在云里，飞在光阴里；落在草尖，落在我的鼻翼，落在低开的花瓣，落在泥土上。
这么微小，这么轻或，这么不经我意的微尘。
我俯视它。
如俯视那些蜉蝣。
尽管，它有着和蜉蝣一样透明漂亮的羽翼，楚楚的衣裳、采采的衣服、如雪的麻衣，有令人眩目的美丽飞翔。它还可以自在地飞在溪流上，田野里，穿越城市，穿越平原和森林。它经过的每一朵花瓣，每一片叶子，每一场风沙，每一掬月光，都赋予它生命的诗意。它比蜉蝣还微小，还短促。
我俯视它。
我微笑着任意它落在我的肩上，腿上，胸膛，裸露的肌肤上，以及我黑亮的睫毛。我愿做一片大地，任意它在我身上撒娇，它的苦乐喜悲，它的旅程的见闻，它的自我求索的苦恼，倾诉给我。在我安静下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甚至可以听到我血管的流动声，听到我头发细微的拔节，我的肌肤广阔如田野，毛孔一张一合。它说，那是它们的河流，它们的森林，它们的游乐园。
当我微笑的时候，它们就舒适地成长；当我发怒的时候，河流和田野都会垮塌逆流；当我休息的时候，它们也甜蜜入梦。
中学时恶作剧，我曾用一台显微镜偷窥过一粒微尘。它也是一颗小星球呢，有着奇异的结构，有着我们无法解释的秘密。就像每一朵小雪花都有六片花瓣，有些花瓣像山苏花一样放出美丽的小侧舌，有圆形的、有箭形的、或是锯齿形的，有些是完整的，有些又呈格状。在大自然中，几乎找不出两朵完全相同的雪花，就像地球上找不出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也找不出完全相同的两粒微尘。
在电影《霍顿与无名氏》里，小象霍顿拯救了“无名镇”的居民。霍顿整天举着一朵苜蓿花，那朵花上落着一粒微尘。所有的人都嘲笑霍顿的傻，没有人相信它。那粒微尘里，隐藏着一个不为我们所知的世界，无名镇。电影以爱的大圆满为结局，虽然只是一个童话，但开启了我们看世界的另一扇大门。
我们，就是微尘的宇宙。
从此，我珍爱每一粒微尘，每一朵花，每一只蚂蚁，每一个生命。在感到自我博大的同时，不免又有些困惑。躺在宽大的草地上，城市辽远，在远古神话里，是盘古开天辟地打碎了那只混沌的蛋。他的身体变成了世间的一切。从此，天上有了日月星辰，地上有了山川树木、鸟兽虫鱼。
我仰视着高远的天空，想流泪。谁的生命不是一只蜉蝣呢，那么微小，那么短促。躺在盘古的雄阔怀抱里，我也只是宇宙的一粒微尘。那么，盘古，他又是谁的微尘呢？苏轼在《前赤壁赋》里写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这一粟也就道尽了红尘宇宙芸芸众生的甘苦沉浮吧。

[李愫生]

孤单
文/李愫生

你在沧凉的武汉街头
无边的寂寞与华丽
爱情开始枯萎
你在一个人跳舞

听说，孤单可以成为诗人
如果这代价足够丰盛
可以使水草茂密
可以使夜色不老

我想捕捉寒窗里
最后一丝温暖
那是你华年的短信
我们都老了，炉火殷红

你听，我们又要
淌着那年的雨声
去偷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