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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泪成珠]

怀念糖豆的味道

散文



窗外，那条路口爆米花的那对夫妻又来了。他们几乎每个星期都会在这里设摊爆米花。略微佝偻着背的丈夫在低矮的机器旁茫茫碌碌地爆米花，他一会儿拉风箱、添煤块，一会儿起身开启爆米花机器，随着一声响亮的“嘭”之后，那个乌黑墨漆的袋子里，是白花花又香又松脆的米花。



而之后的活，则是他那略带几分姿色的老婆的分内事了。只见女人麻利地抖索着黑袋子，把米花倒入一个木制的器具，然后，开始支一简陋小灶，在一口黑不溜湫的锅子里倒入饴糖和白砂糖，慢慢熬成稠稠的汤汁，淋在米花上，紧接着快速搅拌、翻卷、摊平后用一块木板狠狠压实，又用刀切成块状。等凉了几分钟后，看看下一窝米花即将出笼，女人就脆生生地叮嘱主人把自家的麻花糖用袋子装起来。



我刚搬来南桥的时候，很穷，没有像样的零食吃。每当快过年时，小区里会有外地人来给居民做米花糖，我便从家里带了米、油和白糖去做一些，放在家里当零食吃。偶尔条件稍好一些了，也会买一些花生炒好去皮之后，混合在米花一起做成米花糖，那味道，香香的，糯糯的，现在想来，依然满口留香。做米花糖不仅可解馋，收费也很便宜，好像只需三元。



不知从哪一年起，窗外香浓的米花糖味道再也勾不起我一丝食欲。看家里，饼干、蛋糕、面包、巧克力等等总是准备了许多。我喜欢吃零食，所以，连女儿也经常会买一些好吃的带回来，自己更是不必说了，喜欢吃啥便买啥，对于零食上的花费，我是毫不吝啬的，大概，是小时候家里实在太穷，对于零食的向往几乎到了渴望的程度，穷怕了。



小时候过年，连米花糖也没得吃，那时候的乡下，很落后也很贫穷，每家小孩都馋得眼睛发绿。我们家南面有一条小木船，是江苏来的一户农民，他们以船为家，常年做一些麦芽糖换取塑料袋等为营生。我父母特别爱小孩，可家里实在没有钱让我和妹妹一解馋嘴，父母怕委屈了我们，就用大米到江苏人那里换一些饴糖回来，然后，母亲烧火，父亲掌勺，他们在灶台边忙碌地给我们做糖豆吃。



做糖豆的方法基本和做米花糖类似，父母先把黄豆炒熟，然后开始熬饴糖，熬了很久很久，我和妹妹则像两只欢快的小狗，围着灶台来回雀跃，抓几颗黄豆放进嘴里，满口生香。我们用被寒风吹得红红的鼻子拼命地嗅着锅子里沸腾出来的饴糖的香味，快乐得忘乎所以。



父亲把炒熟的黄豆放在大盘子里，浇入熬好的饴糖，然后翻卷、搅拌，把拌好的糖豆趁着温热用手捏成一个一个的球形，放进一张很大的竹萹里，凉开，直到完全冷却，那香甜的糖豆就算做好了。我们把糖豆放进一个饼干箱里，储备着等过年的时候享用。那时候，口袋里揣着几颗糖豆的我们，是村里最快乐的孩子。那情形就像现在的小女孩抱着一个芭比娃娃，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直到今天，我可以忘记很多美食的味道，但对于父亲的糖豆，却依然怀着深深的眷恋和感恩。我想，如果可以，一定请父亲再做一次糖豆，让我和妹妹再重温儿时快乐幸福的时光。当然，在物质今非昔比的今天，糖豆或许没有了小时候的甜蜜，但只要温情在，肯定依然香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