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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利维]

虎年说牛（小小说系列篇）

李利维

一

“俺去也。”
牛娃飞檐走壁般出门，随手一招，“的哥”非常懂事，车子嘎然而止，又是一姓“宰”的浑小子，雄起“打的”呗。起床时老妈拿了大把零花钱，牛娃不屑一顾，带有强迫性的举止，潇洒自如地从钱包中取出一摞“大团结”，幸灾乐祸地佯装不知，笑而遣之，与时俱进的一点是学会了赶快随手关门。
扬手扔给了“的哥”一张钱，坐电梯上七楼的健身房，伸了一下懒腰，睡眼惺松的样子，然后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妙语人生。
真谓入步（不）敷出。

　　 二

夜生活开始了噢。
牛娃半夜不上网，就是去歌厅，或者下舞厅，蹓浴室，困了不睡觉，累了有小姐抚慰聊天，其乐无穷。之后沉落在失眠的港湾，严重的时候无法上班，向领导扯个慌，请病假，把考勤的问题搞定，再吃安眠药，梦游人间。
快乐真好。

　 　三

牛匹是牛娃他爹，一个乡下娃，上过几天学，打理着一间红遍半个中国的酒类企业，号称“牛氏集团”，自己出任董事长兼总经理，这厮什么都不会，就是会赚钱，并且忒有个性。
高兴时管儿子叫“小兔崽子”，管宠物犬叫“乖儿子”；愤怒时管夫人叫“你她妈的”，管父母叫“老不死的”，管儿子叫“短命娃娃”；酒醉时管女秘书叫“娃儿他妈”，管娃儿他妈叫“丑小鸭”。
一切颠倒黑白是是非非玩弄于股掌之间。

　　 四

马媛是牛娃的妈，在别人眼里的贵妇人，穿金戴银，车进车出。
马媛一生衷爱“吃”，挑最豪华气派的馆子，最有特色的饭店，最具魅力的茶楼，最有象征性的餐厅吃饭，吃天下最可口的美食，最时尚的配味，最霸道的吃法，最阔气的佳肴，比如从法国空运一道菜，加拿大空运一杯鲜奶等，然后在饭桌上大谈肥胖之害，减肥之辛苦，减肥药之贵，减肥事业之兴衰。
每每就餐之后，腆着大肚子，臃肿地挤进宝马车，扬长而去。
何苦呀。

　

五

牛董事长今天心情特别好，哼着不伦不类的小调，手提一把用于浇花的洒水壶，洋洋洒洒地刁着烟嘴，去到偌大的天井休憩。他宁愿把公路边本该绿化的地块通过肮脏交易换来盖楼房，然后在琳琅满目的家里栽盆景，制假山，最后眼睁睁地看到名贵的花草树木夭折一秋。
他会笑得比较狰狞。

　　 六

牛父牛母久居乡下，左邻右舍都夸他们有个好儿郎。父母哪里舒不舒服不知道，即使不舒服告知后屁一个时候便抛之脑后；家里的宠物打了个喷嚏赶紧去宠物医院，不是打吊针就是看专家门诊，忙得一团糟。
秘书笔记：今日宠物得病，花去医药费**万元，刷卡。

　　 七

“漂亮的妹妹们，如果鞋上粘了一小泥点儿，一定要用高级餐巾纸小心揩掉。”这是牛娃口头指示；“倘若口红淡了一定要补妆，起码得装淑女嘛。”这是牛匹的企业精神；假如俄了，路边烧烤摊上有从俺农村老家贩来的死鸡死鸭，正烤得香喷嗤鼻，全都卖给了她们，吃得津津有味，乐不思蜀。
便忘了这顿美食的启发。

　　 八

牛匹的光能手机里存了几百个电话号码，没有一个是邻居的。
因为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九

牛娃常带一帮衣裤是透明的、眉毛是描的、双眼皮是拉的、鼻梁是垫的、嘴唇是纹的、胸脯是用海绵体填丰满的、屁股是穿着加厚短裤翘起来的女孩搞笑。别人问候他：“她是你老婆吗？”。
爬哟，滚蛋。

　　 十

牛娃的饭局酒局多得无可奈何，比国家主席的接待任务还忙，吃完“海王精珍”、“舒丹”等解酒药，慷慨赴宴如赴刑场般视死如归。没酒喝时打电话吆喝：“哎，哥们儿，过来啊，整点儿小酒酒，要喝花酒也行，我请客，不打折。”
是公家报销吗？

　　 十一

这里有条牛家街。
由于牛氏集团的火爆，商贾接踵而至，发廊按摩业雨后春笋般兴起。开饭店越来越多，修厕所越来越少。厕所的标志是“W•C”，中国人有些弄不懂，于是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就在附近插上一告示牌：“严禁随地吐痰和大小便”，这就麻痹外国人了，百感交集，一窍不通。
中国人的礼节真多！

　　 十二

在牛董事长开办的企业子弟学校里，学生们穿得越来越时尚，说话越来越露骨。上学象放学，放学象上学。上学时花心，放学后称心。上学时兼谈恋爱，内招后找不到对象。
其原因没有一个是黄花闺女。


　　 十三

牛董事长家里安了防盗门、防盗窗，却总是丢钥匙，然后请公安局指定的开锁王撬自己家的门，安全到家了。
以后谁敢保证。

　　 十四

牛氏集团兴建代表企业形象的中心广场，把参天大树砍掉，再打几十根水泥柱子，建一片水泥材料防木制的“阁楼”和“树墩子”，安上地板砖，铺上红地毯，摆上五颜六色的鲜花，招蜂引蝶，乱蜇行人。
这就是现代化。

　　 十五

牛娃生性多疑。
单位同事说的话，他总是多一个心眼，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忽悠我。”与红男绿女裹足前去庙里烧香，和尚说了半句话：“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谁也不明白，他却高呼：“大师啊！你是我再生父母。”
赶紧磕头称是。

　　 十六

牛氏集团的企业信徒们追求越来越高：在集团内部谋高级职位、穿高级服装、住高级豪宅、坐高级轿车、吃高级饭店、玩高档享受者络绎不绝。久而久之，职工医院的体检表明：患高血脂、高血压、高血糖的人比比皆是。
业内人士权威论证：这叫突破。

　　 十七

姐夫哥嫖小姨妹，这叫特别关爱，“肥水不流外人田”呗。牛董事长在职工春节联欢晚会上即兴表演节目时，打了这样一个比方，意思是说：企业的生存发展，要象一家人一样的团结。牛董事长意犹未尽，女秘书抢过话头，瞠目结舌般嚷道：“我不干！”
这还象一家人吗？

十八

女秘书揣着空皮夹子满街跑，为了牛氏集团，她殚精竭虑，把客户都整安逸了，使牛氏集团的业务如日中天。
牛董事长从未担心女秘书会失手，因为凭借她的脸盘子，到处都可以签单。就象企业照章纳税一样，合法得很。
这娘们儿是天材（才）。

十九

开同学会等于过年，即有酒有肉，有歌有舞，还可以整好一对算一队，这叫临时夫人相伴，妙趣横生。牛娃幻想着，靠在办公椅上南柯一梦。一缕轻烟过后，他的班花同学姗姗来迟，径直走向他的怀抱，递给他一盒礼物，正要吻他的脸，吻他的脚，吻他的灵魂……飞了。
“尿裤了。”是捣蛋的同事在他的脚板心上涂牙膏。
好梦留人睡。
二十

牛董事长用罐头、香肠喂宠物犬，自己却用乡下人喂鸡喂猪的野菜宴请行政头面人物，大家赞叹不已，都说城市污染太严重，吃点儿绿色食品有益于身体健康，延年益寿。这是有钱人的活法。
返璞归真。

　　 二十一

牛夫人回家穿睡衣睡觉，移步梳妆台前，欣赏自己虽然半老徐娘，却体态盈丰，韵味尚存。她想起儿子牛娃要到影楼拍裸体婚纱照，就不寒而栗，怪糟糟的，这裸也要裸在床上，干嘛让摄影师横七竖八地射（摄）来射（摄）去，那光线太强了会影响女性内分泌系统，这未来的儿媳妇会怀孕吗。这应该是一起蓄谋破坏隐私权和生育权的法律纠纷案。
她吃了一惊，从牙缝间费力地挤出两个字：“索赔。”

　　 二十二

牛董事长被评为中国十佳民营企业家，乐得他癫上了天。为了装点门面，他也玩其了读书人的把戏，把办公室粉饰一新，购置了书橱，满屋子高档书，显示出文化人的气派。倒霉的是，在高档的饭局上，牛董事长显得是粗人一个，说话邋邋遢遢，没有主见，听人唆使，一开腔就会显山露水，一酒桌“荤段子”，使大家笑逐颜开，他倒认为是自己的修为见长，啼笑皆非。
粗人也是人。

　　 二十三

元旦将至，大把大把地发短信，又收到大堆的短信，这成为时尚。但有很多内容不知是谁杜撰的，或者是剽窃的，一古脑儿地收进垃圾系统。牛董事长首先收到的是女秘书发给他的短信：
“母鸡睡觉，公鸡打鸣。
公鸡一翘，母鸡下蛋。
蛋非元蛋，双黄齐开。
小心一看，元旦快乐！”
牛董事长叹喟道：这小女子太有才了。

　　 二十四

是谁这样起早贪黑的料理家务。
家里的每个角落收拾整齐，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机器夫人”洗衣做饭专心致志，守卫门户属放心单位。而可恨的宠物犬，乃至人，上街专门到角落里“方便”，弄的一条胡同臭气熏天，龌龊得很。机器夫人不知，人类社会发展到高度文明的时代，也是最脆弱的时代，地球都“肺穿孔”了，再不抓紧污染环境，对不起与生俱来的和平。
这何时才是一个尽头。

　　 二十五

牛董事长的奔驰车格外显眼，司机的视力真好，为了逃避交警和城管的惩罚，故意把车准确地停在了“盲道”上。一盲人路过，盲人棒还没有重敲，这怪物便嗥叫起来：请注意，倒车，接着又是“啾啾”的响声。
盲人趔趄扶棒。一小子从车窗伸出头，骂道：瞎了还是聋了。车便从他的身边疾驰而过。盲人慌了神，摘下盲人墨镜，心明眼亮地回敬道：我忙了一时，这是一条要去乞讨求生的门路，你小子超速玩命，会盲一生的。诅咒过后，戴上墨镜，绕道重新上了“盲道”。
原来盲人也有瑕疵。

　　 二十六

庞大的牛氏集团，最耀眼的是灯火辉煌的家属区。
住在十八楼的女雇员往下扔垃圾，垃圾袋飞过五楼的男雇员窗前，男雇员大骂道：“呸，什么素质！”一口浓痰亦飞出窗外，正巧打在牛夫人马媛的脸上。
牛夫人扳着脸，嚷道：“什么尿水，吐你妈呀。”
一丘之貉。

　　 二十七

牛氏集团进人了无纸化办公的时代。
一群员工，晚上在家里熬夜加班打牌，白天在办公室电脑上敲东弄西闲扯蛋，就象现在的你……（呵呵）
无休无止。

二十八

爱情改变着大千世界。
现代爱情在自己的电脑里，老婆在别人的QQ里。家安在网上，神秘极了，一个风情万钟的家，生一大堆小孩，或者一个小孩，不受政策干预，不需要喂人奶乃至奶粉之类的代食品，更不需要请保姆家教，只需要网络喂养，照样呼儿将出换美酒，上北大清化，进剑桥哈佛深造，美滋滋的乐此不疲。
牛娃就是这样，现实生活中换老婆比换衣服快，而在网络中，他这个家长是十分称职的，就一榻一妻一子，堂前教子，枕边教妻，相濡以沫，年年被网络妇女协会评为时代家庭。
有家的感觉真好。


二十九

虎年真好。
牛得很的人，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一大堆祝福的话：虎虎生威，生龙活虎，龙腾虎跃，虎啸平阳……还有我不知道的。
是牛年的积攒，才有虎年真好的祝愿。
虎年说牛，还是最基本的常识：辛苦了！



（作者系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国际网络作家协会常务理事。）
联系地址：（564500）贵州省仁怀市旅游局

[巫逖]

超级问候，超级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