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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林王瀚伟]

怕你不是男人
早上一起来眼睛就跳，找一块纸贴在眼皮上，仍然跳。人说，左眼睛跳，财，右眼睛跳，祸，易经里说眼睛跳，生人要来到，管它是人来祸来还是财来呢。
我打开电脑，宽带还没有连接上我手机响了，是朋友打来的，他说，出来喝酒。我说，算了，大过年的，天天喝，都喝傻了。他说，必须来，李晓回来了。
李晓是我小时候最要好的朋友，那时候，不是他在我家里住几天，就是我去他家里住几天，母亲说你俩干脆穿一条裤子算了。谁知道后来他家一下子搬山东去了，把我闪得都不想活了，好几天不知道饭味。人都瘦了，母亲说我像根柳条儿。
这小子二十多年没见了，长得什么样了呢？
那天喝多了，我们都喝多了，一个个像刚出锅的面条。我一出宾馆，哇，吐了一地，感觉酒醒了一半。
宾馆门口是步行街，我晃晃悠悠地踏上步行街没走出几步，一个人给我吓了一跳，我定了定神，没错，是她。她就是我婚前女友。分手后一直没有见到过，二十多年了，人就像蒸发了一样。
她也看见了我，大大方方地说，你还好吗？我慌忙说，好好好。
找个地方聊聊吧?她说，比我有风度。
多年前一下子跳到我的眼前。
那天，她突然对我说：“王哥，你一会有时间吗？我在公园等你。六点半。”很肯定。没有问我行不行。
公园坐落在一坐山上，这山远远地一看，好象过年舞的龙，很张扬，也很有气势。中国人喜欢说自己是龙种。也爱把许多东西说成龙。于是，就把这座山叫龙山。公园就叫龙山公园。
龙山公园也是全市唯一的一个公园，所以青年人谈恋爱也就都把约会选在了龙山公园。有的老人逗孩子乐，就说：“我今天在龙山公园里看见你了。”那孩子一瞬就红头涨脸地说：“瞎扯！”并极力反对。那样子就像做了什么亏心的事似的。那时的我们都不开放。男女的事不敢着边啊，谁着了就如一个坏孩子一样。
她把我约到龙山公园见面，我的心一下子就狂跳起来，慌慌得快上不来气了。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口。她的形象就像电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她为什么约我，爱我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别的什么呢？去是不去，不去的可能像是不可能了，人家一个姑娘约你，你还不去，太失礼了吧。
我慌忙在四点半就把我的摄影摊收了，回家草草地吃了一口饭。按时间去见她。
远远地就见龙山公园门口迎风站着一位穿红色上衣的姑娘，她的一缕头发随风飘着，那自自然然的神态真是美仑美奂。我几乎有些呆了。这就是她吗，平常没有见她这么让我有什么感觉啊。这就是人们说的情从感发。那一刻就是一见钟情吗？。
她在一个边远的小林区的一个技校上学。利用放假和母亲摆一个卖豆腐硇的小吃摊。赚一些上学的学杂费，她很能吃苦，平时穿得很朴素，以至我都没有正眼看过她。了解了她又增加了对她的喜欢。
我也对她的大胆感到有些叹为观止，她一个从不认识我的女孩子怎么就敢爱我呢。她说：“我从你的眼睛里读出你的纯朴、善良和勤劳。”
母亲很喜欢她，她每次来我家里都给我母亲买一些东西，像绿豆糕，猴头梨等老人们爱吃的。也时不时地给我大哥买盒烟。给我妹妹买个纱巾什么的，我们一家人都喜欢她。也看得出我母亲乐得嘴都闭不严了，每一个的皱纹里好象都藏着一个小太阳，日日夜夜闪烁着光芒。
眼巴巴恋恋不舍地看她上学走了，我的心一下子空了，做买卖也没有了先前的精神，无精打采地不爱说话了。躺在炕上，就把头蒙上。对父亲抽烟发出的吧嗒声厌烦透了。天就像一个大网把我网在了里面，上不来气憋闷得我总想大肆地吼一嗓子。每天在心里就盼着邮递员来，我每天都能准时收到她写给我的信，因为她在那边每天都给我写信，我也每天都给她写信。邮递员可烦了，他说：“你家赶上订日报了，天天得来一趟。”
日子就在信的往来中悄悄滑过。
过年了。今年母亲特别忙碌，她把不富有的家展示得有条不济。像什么冻豆腐，包黏豆饱，扎灯笼等等做得有声有色。年味十足。
她放假回来了，人先到我家里来，我去车站接她。她一下车就像一个小鸟一样的欢快。那些大包小兜也没有把她累着。他趁我没注意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母亲更是高兴了，她从那么远的地方给母亲带回来一个菜板，还有一兜的山木耳。还有给一大家人带回的松籽。母亲把山木耳捧出一大半说给她家带回去。她却说：“这不就是我的家吗？！”母亲笑得像一个核桃，这也是心里高兴的反映吧。
吃完饺子她才回家。她悄悄地对我说：“你三十晚上接完神来我家，我等你。”
三十晚上我骑自行车去她家里。她悄悄地把我让进她自己住的房屋里。因为这个时候我们恋爱的事她还没有告诉她的家里呢。她把我和我的车一起藏进她的屋内。我的心在突突地跳。真怕她的父母一下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跟个贼似的，一个劲地问她：“你爸爸妈妈不能来啊？！”
“谁也不能来，就是来了也得我同意他们才能进我的屋。”
“真的吗？！”
“傻样吧。”
随着年夜爆竹的稀稀落落，我的心渐渐平稳。
我始终坐在凳子上，有要跑的意思。耳朵十分精到地留心屋外的动静。
她说：“傻子，几点了？还不上来睡觉。”
我把鞋脱了，上炕坐在她身边。
她起身站起来，把被褥铺好了，而后，就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身上就剩一个乳罩和内裤。鱼一样地钻进了被褥里。
我看傻了。呆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傻子，还坐着？！”她随手拉灭了灯。
没有故事。这一个年夜我们俩没有发生故事。到不是我有病，也不是我伟大，是因为我想把那个处女处男的初夜留在新婚之夜。后来她虽然飘然地离我而去，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明白她为什么离我而去。
我没有想到一个女人能喝那么多酒，她喝得让我眼睛直了，呆了。
看她那红扑扑的脸，还真把四十来岁的女人显出了一丝妩媚。
我悄悄地问她，你那时候为什么要离我而去呢？
她笑着说，用时下的话说，我怕你不是男人。说后她哈哈大笑，笑声里带着那么一点点放荡。
写于2010年3月2日

[侯建]

我也要大笑的，
但是，
我只是觉得，
你的婚前女友的担心，
似乎并非多余，
圣，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至于是圣什么呢？
圣洁也可，
圣人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