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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祉]

没有你的世纪末日

《世界末日》
闻风（中国上海）

世界末日


作 曲 : 周杰伦 　　作 词 : 周杰伦

想笑　来伪装掉下的眼泪
点点头　承认自己会怕黑
我只求　能借一点的时间来陪
你却连同情都不给
想哭　来试探自己麻痹了没
全世界　好像只有我疲惫
无所谓　反正难过就敷衍
走一回　但愿绝望和无奈远走高飞
天灰灰　会不会　让我忘了你是谁
夜越黑　梦违背　难追难回味
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也许事与愿违
累不累　睡不睡　单影无人相依偎
夜越黑　梦违背　有谁肯安慰
我的世界将被摧毁　或许颓废也是另一种美
天灰灰　会不会　让我入睡
夜越黑　梦违背　有谁安慰



当1999年的12月31日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走完最后一秒时，对他，灏，所有的幻想也就这么终止了。

我知道了他，和另一个女孩已经在一起的消息。而其实所有的悲伤和伤痛，如果所为的那个人最后没有和你在一起，大约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也永远不会知道曾经有这么个人，为他等了这么久，那些等待的经过只有我自己是最清楚的。

没有海誓山盟的约定，没有惊天动地的经过，只在记忆里存在了些小小的快乐和感动。

在许多个冬季的傍晚，我边走边细数着你的种种，路走到尽头了，也许就可以忘了你。你在她的身边，一个娴静文雅的女孩，说着笑着，在这青春的年代里。没在你身旁的我只能遥想着那般该有如何的开心，惹人羡慕……

我曾一再的对自己说，我和灏不同，他是个随时在寻找新目标然后能够快乐地活下去的人，他的世界不会因为缺少任何人而变得狭小，他永远是个为自己打算多过对任何人的人，即使在最爱对方时，他想到的也永远是他自己。我不知道是什么教会了他这些。我想要知道，我想要了解任何一面的他。

他有很多朋友，但我知道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他从来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心声，那个开朗背后的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我就是怀着这么样的好奇心，接近他，试着了解他……直到看到他潇洒背影下的那个高傲而又脆弱的大男孩。



在他信誓旦旦保证下的一场篮球赛打输后，他沉默的走出了篮球场，围观的同学都议论纷纷着。平日里高高帅帅、爱在女生面前耍酷的篮球男孩们一个个都耷拉了神气。沉默的灏没有吸引到多少人的注意，独个儿在草地上坐了，紧抿着唇，眼睛呼次呼次的眨着。他是在生气，生闷气。

我想去安慰他，这个时候的安慰话语比平日里任何的夸耀都要有效。但我还没走出一步，就看到一个邻班的女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我远远的看着，用尽了一生的注意力，去关注着一个我最在意的人和一个最让我怨怼的人。他紧绷着脸，起初有些冷酷的模样，拨弄着手中的球。女孩总是微笑着，即便我站得这么远也能听闻到她的笑声，或许所谓的爽朗笑声就是这样的吧。

放学铃声打响了。每个出口都是大批的学子涌出，那时候，突然一片片红叶飘舞了起来，我忽而地想起这是我们这一届的学生最后一个秋天了，当夏天来临时我们便将要离开了。算足也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高三是会很快就过去的。听已经毕业了的学姐学长们常说，这一年忙碌得不知白天黑夜，可回头想想竟然还是不知所谓何来……像是预言了人世的茫然，我这样迎来了冬天，在书堆里，在偶尔抬头一望，便望见灏和那活泼的领班女生快乐的身姿。

我的惆怅只有我自知，捧累了书本，便陶醉在虚构的喜剧里，有阵子我们这些女生里特别流传《魔幻游戏》，很多女生都着迷于鬼宿，他几乎成为每个女孩的梦中情人。而灏，却是个活生生的“鬼宿”，但他有了自己的“美珠”，有了他自己要保护要守护的人，就像杨过永远深情于小龙女……

灏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除了外表，还有他的成绩，又是个运动男孩，这些都满足了我们这些沉醉于幻想又恋慕美色的女生。他是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我从他和女生交谈时的眼神就看得出，他知道眼前这个女生的心思。因此，我很少和他说话，即使偶尔说上话，也总表现得很淡漠。我想，没有人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有一次补习班上到很晚，毕业班的老师随时都可以“变态”地补习我们一下。越是临近毕业，我越是察觉到除了灏的不安、烦躁，我还感觉出他有很多心思，甚至会显露出我从未曾发现过的枉然。那领班的女生今天没有等他下课一起回家，她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可以说是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敌。和一个大众情人在一起是会很累的，我也不禁有些暗喜。

到终于放学了时，我看见他向着班主任的办公室走了去，走廊里很黑，连我们唯一一个亮着灯光的教室也关上了门，整条走廊只有我一个人站着，还有有他在的那个办公室所投射出来的几束光。我站在楼梯口，想等他，又像是在远远的偷听些什么。“…..我考完这次模拟考就走，签证都办好了……”

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这个人要离我而去了！虽然我从不曾拥有过他，也许要不了多久他都已不再记得我的容颜。可是我还是那么在乎他，他在我心里那么重那么重地占据着，从我第一次看见他时起。那是在多少年前啊？今年算是第七个念头了吧，我和他是初中时起的同学，只是不在一个班，但，我是一直认识他的。

然而，他现在将要离开了，去到我再也无能为力与之跟随的地方，然后，这些年将永远埋葬，谁会记得在这个学校、这个班级、这个走廊，曾经有一个如此之傻的女生等待着一个男生，而他永远不会知道，永远也不会了。

夜的走廊，很冷，很冷，涩涩的打颤着。是不是该就这样走开，还是等着见他最后一面？模拟考每个班级都打乱了，我知道我和他不是一个考场的。这么想着时，我已经不自觉地走了几步，后来听到了熟悉的脚步，我立刻知道是他。只有他走路时才会如此的漫不经心，总是抬头直视前方，而不会因为自己是高个子就驼着背。

灏看了看我，有些诧异，“还没走啊？”

“下雪了，我没带伞呢。”我随便撒了个谎，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笨，连说谎也不会，紧要关头只会把白天骗鬼的话脱口而出。

他笑了，“真的？上海很久都没下过雪了，好像我小时候下过一次……走，去看看！”白天的那种郁郁寡欢骤然不见了，他好像还是初中时那样，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兴奋不已。

天下也真有这样的事似的，好像特地为了成全某些人。那夜，真的下起了雪，一小片一小片的，很薄，很轻，缭绕地在夜空中盘旋，飞飞扬扬，变幻着冷艳的舞姿。

天空深蓝，深蓝，仿佛一个深情的男子望着一个女子，孤零，却温情。

“圣诞节快到了，难怪呀…..”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回头来看我，“这是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谁说我不满意了？”我假装生气的说，“别以为你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

固然我喜欢他，但我也决心不表露出来，生活已经让他这样的人够得意的了，我可不打算成全他。

他眼神中有束光闪烁了一下，我知道他心里吃了一惊，或者还很有些震撼。可脸上他还是笑着：“我可不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大概是你吧！”

我故意很阴险地“嘿嘿”笑，没有接他的话。

“算起来，我们也是初中到现在的同学了吧，干嘛总是这么对我呢？总让我感觉在你面前我像条鼻涕虫！”

“哈哈！”我十分的高兴，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尤其对他。我也明白自己的另一面：嫉妒他！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也嫉妒了他这么多年！至今，我还是无法祥熟这样的感情的根结。

“别总是那么孤傲的装给女生看，也不是所有人都吃这一套的，大情人！”

“谁是‘大情人’？”

“切！”

“羡慕我是吧！”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除了确实冷也装出冷笑的声音，“做你的梦！高考的临阵脱逃者没权说这种话！”

灏的表情不是我意料中的变色，是恍然大悟的“哦”，拖很长的尾音。

“你哦个头啊！鱼骨头梗住啦！”

“等哪天我从英国回来，会来找你的！”

“呸！”

我抓紧书包快走。他一面是高傲的，但另一面也是喜欢戏谑人的，尤其是对女生。

他跟在后面，半个玩笑半当真的说：“唉！我的同学中就你和我待得最久了，这么多年没有感情也有感情了吧。那时你和我虽是领班，可两个班级什么事都是一起的，我们也算是7年的同学了！眼下我考完下周的模拟考就走了，连告别会都不能召集人来开，你稍微表示一下也好让我觉得没白白过了这么些年的校园生活啊！”

“你那边会有新的同学新的…..一切……”

那最后的字眼让我热泪盈眶了，我无法再伪装我的漠然，再不敢看他的表情。此时，灏也沉默了，他的沉默里有种更深邃的东西，像一条哀伤的顿河，深藏了千百年的秘密，幽蓝幽蓝地闪现，后又被掩映去。他是不轻易沉默的人，他迫不及待地想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张扬，而我，不经意地发现了他的秘密。

“如果我们都活到六十多岁，那我们就认识半个世纪了，再长还能长得过…..我们之间么……”

我忽然哭了，将这些年掩藏于心中的秘密宣泄而出了，泪，冰冷苦涩，那小片的雪顷刻间也落在了我的脸上，一同融化了。我不是甘心这么认输的，我是不想让他知道的……可终于是知道了。通往未来的路上，是没什么该或者不该的，我却一直的一直的拗不过自己。

灏站在我身旁，递给了我那块熟悉的白手帕。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口袋里永远有块干净雪白的白手帕。

那夜，灏一直送我到家门口。我们一直都没有再说什么，站在未来的面前，我们是如此的无力和渺小，负担不起任何的重量，命运的弄潮只要稍稍的一朵浪花，就可以将我和他打散。我和他都是明白的。

我正要走近门时，他拉住了我的手，这是我和他第一次的碰触，像是电光火石般的，两个人都震撼了一下。他放开了手，贴进着我轻轻哼着一首歌：“想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点点头，承认自己会怕黑…..”

“世纪末日已经过去了，那天我就是哼着这首歌慢慢睡着的。在深夜的时候，我才发觉平时不管多么坚强的人也是那么脆弱那么迷惘，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灯光没有呼吸的声音，如果不是还能听到自己的声音，黑暗就将我吞没了……霏，你愿意、愿意用半个世纪的时间在每当我掉入黑暗中为我发出你的声音么？”

我抬起了头，以为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才发现那只是夜空下飘落的一片雪落在他的脸颊上，融化了，滴落了。

“世纪末日的时候，你那么孤单么？我以为……以为……”

“我是一个人的，一直是孤独的，在半夜里醒来发觉自己的无助。那种突然而至的窒息、绝望……没有人是了解我的。”

“如果你的心找到了家，就不必再这么彷徨了。”

他拥抱了我，像两个傻瓜在雪中感受彼此的微温。



直到他走前，我们都没有见过面，只通过两个电话。很多话都是不必说的，即使说了也不见得能做到，甚至有次我们还把这事拿来调侃了起来，最后他似乎认真的说：“如果承诺做不到，还有什么用呢？”

灏是一个人去往飞机场的，他的父母都刚好出差。在机场的时候，他给我打了电话，我们只是像老朋友似的聊着，笑着，说着很多从前的事，永远也不想说完……最后，他不得不上飞机了，他等我先挂电话，我知道。

“灏，带上你的梦想去吧，有一天我们会在同一片天空再次相遇的。”

我挂上了电话，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哭。



几天后，那次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他在全年级是名列前茅的。当听着从班主任口中念出他的名字时，我不自禁的哭了，没有人看到我眼泪。

[美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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