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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木]

伊凡微型诗歌的美
周木/文
内容摘要：诗歌的美，往往由意象、意境的营造以及语言的提炼来完成，使诗歌的环境如真如幻。伊凡的微型诗虽只三两行，却是美不胜收，或立象尽意，或触景生情，或炼字炼句，无不把诗歌的美呈现得淋漓尽致。

关键词：意象 意境 环境 语言 伊凡

习诗多年的伊凡始终钟情于微型诗，对于微型诗，他有他独特的见解与创造。他的微型诗，往往焕发着一种美，读之犹如欣赏山水画，或与美女擦肩而过。当然，诗歌无止境，伊凡在微型诗的道路上还要继续走，至于走到什么地方，就留给时间来考证了。

一、意象美
在伊凡的微型诗歌中，他营造的意境是具象的，充分体现了诗歌的意象美。由于情感是诗歌的根本，脱离情而说理的诗歌则容易枯燥无味，读之如品冷水泡茶，毫无味道。故不论古人或者今天的大家，凡做诗者，无不立象以尽意，并由此衍生“象外之意、象外之象”的深层诗歌美学。究其原因，可引《周易.系辞》的“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为解。

意象不是诗人笔下的单纯客观世界，它是融合了诗人艺术思维兼艺术感知的艺术形象。作为审美范畴的它，既不独立于主观情感外，亦非纯粹的主观反映。即如宋代仲蒙所说：“叙物以言情谓之赋，情物尽也；索物以托情谓之比，情附物也；触物以起情谓之兴，物动情也。”[1]在伊凡的微型诗歌中，意象是为一美，如《梯田》：
铺一条绿色阶梯
登天
揽月

但凡见过梯田的人，“阶梯”这一取象会使他们把旧日所见的梯田在心中形象地再现，未见过的人，则可以心领神会。《梯田》一诗，用“阶梯”一词，把山人的生存状态也描写出来了，喻示了以田为生存基本的山民，正在一步步，一级级的向富裕前进。在我国，“天”自古以来都被喻为神、佛、仙人居住的地方，它是平祥富裕的所在。山民是朴素憨厚的，在他们认为，以一步登天来解决生存状态不如“铺一条绿色阶梯”来创造幸福。至于“揽月”的含蕴所指，于我之见，可引当下农民外出打工作解。为了改善生活，大部分农民抛乡离井，离开祖祖辈辈赖以生计的土地，外出打工。月是家庭团聚、天伦之乐的象征，诗人的“揽月”，写出了山民对团聚的渴望，而要改变现在的分离状况，只有“登天”方可达到。此诗以取象为根本，立象尽意，蜕尽了一切明言说理的枯燥，用简单的意象衍出了“象外之意、象外之象”的深层美学。

再者，伊凡微型诗歌的说理，是建立在意象美的基础上，不单在《梯田》中体现出来，如《黎明》中也有所表现：
一条翻白的死鱼
夕阳从它的口中
苏醒

在此诗中，诗人没有发表任何新观点，只是把古人对生死轮回的认识重新表述了一次。当然，若果他用理性的语言来表述，这首诗歌就失败了。诗人取“死鱼”、“ 苏醒”两意象，阐述了生死轮回的观点，大有旧瓶子装新酒的气象。放开来说，诗中的生死轮回在“一条翻白的死鱼”中早已有所暗示，它不仅暗示海的存在，亦蕴涵着海自古以来就是生命的母亲，世界从海开始的科学道理。再看他的《笼中鸟》一诗：
一切功能都在退化中
唯独那张小嘴
最发达

取笼中鸟之象，是久居城里的伊凡，发现了鸟的危机，就是人的危机。读此诗有如嚼甘草，草尽味无穷。伊凡立笼中鸟之象，用三两文字，蕴涵了无穷的含义。使之成为言尽意未穷的好诗。

二、意境美
意境是诗歌的美学，它是诗歌的灵魂，离开它，诗歌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我国古人向来看中意境，如王国维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则自成高格，自有名句。”[2]意境是诗词中的整体艺术力，它既包括了创作主体对主客观的认识，亦包含着创作主体与受众两者之间或和谐、冲突，或想象、再造等艺术关联。伊凡微型诗歌的意境美，更多情况下是一种触景生情，它的特点在于当作者进行艺术创作时，所描述的客观事物总是引发蕴籍于胸的某种情感，达到“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3]的境界。

再者，由于微型诗的体式限定，诗人要想把内心的感悟表达出来，往往注重意境的营造，以提升诗歌的艺术魅力。如《雁》一诗：
离家总在黄昏如孤单的云
淡为乡愁

读此诗，有人可读到意境的虚实相生、韵味无穷，有人感受到苍劲有力的乡愁，有人可联想到时间的流逝和生活的无奈………

乡愁自古以来都是诗人词客或长歌或短唱的对象，古有李白“举杯邀明月，低头思故乡”，今有余光中“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写乡愁的诗词，可以说是举不胜举。伊凡祖籍福建长乐，20世纪90年代移居香江，是一个远离故乡的诗人。乡愁于他，有如《盆栽》的植物：“存活在异乡的土壤/修饰于刀剪之间/撑一方翠绿”。诗人以雁自喻，赋予了乡愁一个古老的艺术形象。古有雁至衡阳而止﹐遇春而回的传说，伊凡以雁入诗，暗示了他的对游子、对乡愁的理解，即纵使离家万里，终要落叶归根。

以眼观物，物则引情生，诗人看见大雁在风高天阔的环境里孤独疾飞，想到雁是离家的大雁，人是远离故乡的旅人，内心就不由悲怆凄然了。同时，在诗人眼中，疾飞的大雁是由清晰到模糊的，最终远如天边的彩云，于是“淡为乡愁”就顺其自然的跃然纸上了。看似跳跃甚大，实则是藕断丝连。

伊凡以乡愁入诗，不止在《盆载》、《雁》体现，如《帆》的“好一颗漂泊的心/惦记着岸/却找不到归期……”写出了欲归又不得的内心悲凉；《移民》的“到月亮最圆的地方/饱尝/乡愁”道明了诗人自身位置以及游子的身份，而《夜笛》的“月满时/一曲乡思/向黑夜深处抚摩过去”则阐述了诗人老之将至、归来已是白首身的无奈……

伊凡的诗歌，借物咏情，以情富物态，做到了情物相谐的境界，它接近情景相生又植根于触景生情，丰富了诗歌的艺术魅力，读之有如身临其境亦如置身境外。

三、语言美

诗歌是一种语言文字艺术，它讲究语言文字的张力、跳跃以及韵律。炼字以炼意，炼句以生境，是我国古人向来注重的技巧，如杜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贾岛的“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炼字与炼句，目的都在于写活诗歌，以使它灵动传神，生出一种水月相融的精妙境界。微型诗体式只限三行，做它有如带着脚镣手铐跳舞，因此它对炼字炼句的要求更为严谨，这也是它之所以在当今诗坛里占有一席的重要原因。伊凡做微型诗，也重炼字炼句，在他的诗歌里，语言的把握虽未到炉火纯青，但也是游刃有余。以诗为证，看《夏》：
鸣蝉
将淌汗的声音
一丝不挂地掷进童年的夏日

读此诗，首先为它的整体环境折服。任何一首诗歌，都呈现着它独有的环境，没有环境的诗歌，无法让读者身临其境，感知诗人所要描述的艺术内涵。诗歌的环境，是诗人对自身的生活环境的一个浓缩，它是感性与理性的中和、具有超语言逻辑性，它具有形象性，而这一形象性，不同于散文小说等文体，打个比喻，如果形象是躯壳，那么音乐就是形象的灵魂。诗歌的环境，以营造意象、意境以及炼字炼句为植根的土壤，脱离此条件则无法存活。读伊凡此诗，可感受到绿树成荫、蝉声闹动的童趣，亦可感受到声音也热到出汗的夏日炎炎。“淌汗”一词，写出了夏日的炎热，“一丝不挂”不仅把声音物象化，更道出了童心的真。撤掉这两词，此诗的环境就会遭到破坏，诗味就不复存在了。再看他的《夏蝉》：
将阳光响亮地泼向人间
如同面壁的苦行僧
禅声四溅

蝉与禅同音，写蝉实则是写禅。禅的目的在于解放心，它是一种众生是佛的人学。伊凡用一句“将阳光响亮地泼向人间 ”道出了禅的本质，而一个“泼”字，写活了整个句子，它使阳光有了动作，并和“禅声四溅”直接关联起来，成为此诗的诗眼。

伊凡微型诗的炼字炼句，主要靠字词的活用来完成。以一字一词写活整首诗歌的环境。读之有如涉过流水或身置真实的生活空间里。

结语
伊凡的微型诗的美，不独立于诗外，也不独立于生活外，它是生活和艺术的融合。他从他的诗歌主张出发，主张用精简的心语，浓重的韵味为诗坛留下袖珍的胴体。他的微型诗，体现了诗歌美学的价值。



注释：
[1] 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中册[C]. 北京市：中华书局，1983：882页
[2] 王国维：人间词话[M].合肥：黄山书社，2002：1页
[3] 王国维：人间词话[M].合肥：黄山书社，2002：6页

参考文献：
[1]丁福保：历代诗话续编中册，中华书局1983
[2] 王国维：人间词话，黄山书社，2002

作者简介：
周木，本名周健平，84年出生广东。诗歌散见《世界诗人》、《诗选刊》等刊物。

[杯中冲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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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逖]

伊凡的诗美不胜收!

[唐淑婷]

再品伊凡好诗，再赏周木好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