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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洲C悲剧(澳洲畅销长篇小说76-100结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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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李明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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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5/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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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30 周二, 下午8:28    标题: 澳洲C悲剧(澳洲畅销长篇小说76-100结束篇) 引用回复

七十六,神奇的小药丸

白人老先生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黄种老先生,热情地哈罗了一声,赤条条地走过来,伸出了一只布满老年班的手:”你好,我名叫瑞克,非常高兴认识你。“
面对着那湿汲汲的大手,老先生的眼睛却痴呆呆地盯着白人的下体。哇,这是怎么一回事,刚刚还是驴一样的东西,瞬息之间就变成和自己的不争气的小鬼头一样了,乾乾瘪瘪,十分的不精彩。
瑞克似乎一眼就穿透了老先生的心灵,哈哈笑着将伸出来的手指向自己蔫软的小东西:“朋友,你别看我的这个家伙现在是这麽无精打采,可伟大的美利坚本世纪末的一项最伟大的发明,能让它在一小时后就雄赳赳气昂昂。”
“对不起,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老先生茫然地望着瑞克。
“怎么,你是月球上来的吗?连轰动世界的《伟哥》都没听说过?”
瑞克走到放在岩石上的旅行袋前,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朋友,就是这神奇的蓝色小药丸,它能在一小时后将你变成一个童男子,变成一颗原子弹。”瑞克从瓶里取出了一粒药丸。
老先生望着小药丸在阳光下闪烁的蓝幽幽的光,嗲声嗲气地笑了起来:“你在开玩笑吧?”
瑞克顿时发火了:“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不能不相信它。好,我现在就表演给你看,我吞下它,一小时後我的这个沉睡不醒的小家伙就变成一门大炮。”
不料,还没等瑞克将那神奇的小药丸放到嘴里,那个刚刚还奄奄一息躺在岩石上的白种老女人,似乎插上了翅膀,飞到了他身边:“上帝,我求你了,我今天不要了,不要了。”说着说着就倒在瑞克的怀里啜泣起来:“亲爱的,我明天要,明天要,,,今天不能再要了,对不起,瑞克。”
“哎,你们这些女人呀,吃不饱时喊饿,吃饱了又怕撑破了肚皮。怕什么,你那东西又不是纸做的,我乾不破的。好,我就听你的,亲爱的,你也陪我苦了不少年。。。”瑞克一面唠叨着,一面伸开双臂将他的女人楼在怀里,想不到,竟将手中的神奇小药丸掉到岩石上。在瑞克的叫声中,蓝色的小药丸在岩石上跳了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瑞克急忙推开了怀里的女人,蹲到岩石上四处寻找,老先生也蹲了下来。说来也怪,他一眼就在岩石的小缝隙中看见了那个蓝色的小药丸,还没喊出声来就一屁股坐在上面,作贼心虚地咳嗽起来。而史蒂文撅着干瘪的屁股在岩石上爬来爬去,最后还是绝望了。
“糟糕,一百元不见了,”瑞克摇头叹气,
“你说什么?一百元?”老先生瞪大了眼睛,用自己肥大的臀部将那个小缝隙盖得严严实实。
“一百元还不好买呢。这种壮阳神药目前只有在美国才公开出售,在澳洲还没有上市,我是托人在黑市买的。一百元是太贵了,可它给你一百元买不到的欢乐。朋友,如果你也阳痿了,你到英皇十字街的性商店去碰碰运气,听说那里有货。不过,价钱可贵多了,一百元怕是买不下来。我们走了,祝你好运。”瑞克向他伸出了手。
老先生急忙站了起来,一面和史蒂文握手,一面将一只肥大的脚丫子放在那个小缝隙上:“再见,瑞克,认识你十分荣幸。”
瑞克和他的女人走了,老先生还躺在那个小缝隙上,直到他确定他们已经无影无踪时,才慢慢地从岩石上爬了起来。感谢上帝,那粒神药丸还在!他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两只手指,就在他的手指触
到蓝色小药丸的那一刻,背后传来了瑞克的喊声。

七十七,从电视机里飞出来的原子弹

“喂,朋友,我忘了告诉你,心脏病患者不能用《伟哥》。对不起,你有心脏病吗?”是瑞克在不远处向他喊道。
“我。。。我没有心脏病。谢谢!”老先生吓得声音中失去了嗲味。他一面用手沫去头上的冷
汗,一面咬牙切齿:“他妈的,我没有心脏病也叫你吓出心脏病了。”
老先生又将肥大的臀部严严实实地压在那个小缝隙上,纹丝不动地坐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又小心翼翼地从小缝隙里将那粒蓝色的小药丸取了出来。他将小药丸放在手上,不知是心情过于激动,还是那小药丸具有一种穿透力,他觉得一股热气进入了下体,令他蠢蠢欲动了。他闭上了眼睛,躺在岩石上。几分钟後,热浪过去,他平静下来。
老先生回到家时,兴奋得在屋里团团转,转了一会儿觉得肚子咕咕叫起来,便叫来了一个意大利皮萨饼,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又想到自己有一个星期没洗澡了,就走进卫生间。他是最怕洗澡的,因为他不想看到自己悲哀的男人风景。可这此不同了,他就要变成一门大炮,对自己的小东西反尔怀着几分依依惜别之情。
老先生精神焕发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在衣柜里选了一条黄色的裤子、一件花格T恤衫。哇,
太棒了,性感,年轻,魅力十足。他决定去英皇十字街看脱衣舞,在靡靡之音中吞下那粒神奇的小药丸,当他变成一颗原子弹时再去叫鸡。他快乐地哼着泰国小调走出家门才想到忘了打开电视机。这是他的防盗手段,每当离家之前打开电视机,让又说又唱的电视节目谎报军情。想不到,他打开电视机,还没走到门口,电视机里飞出了一颗炸弹:“美国一六十岁老翁,因服壮阳药《伟哥》暴死于纽约一家妓院。这是自《伟哥》上市以来第十三个服用《伟哥》死亡的人,据验尸报告,该不幸死者患有隐性心脏病。。。
老先生瘫倒在门口,几分钟后,踉踉跄跄地走到电视机前,关上了电视机。我的天呀,真是危险!他想起了那个好心的瑞克对他的警告、世界就是如此,好事往往不能成双。上帝给他送来了一粒价
值一百元的神药,可他没来得及变成大炮,就被电视新闻打翻在地。他突然觉得自己心律不齐起来,说不定,他也是个隐性心脏病患者。是呀,都是一把年纪了,老牛破车,难免会出现点小毛病。他将那粒蓝色的小药丸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放到抽屉里,又在屋子里团团转了起来,一直到转累了,才躺到了沙发上。他不知不觉中走进了梦,在梦中他勃起了,变成了一门大炮,可当他在极度的兴奋中睁开眼睛,伸手向下体摸去时,他不但没摸到大炮,连自己那条小毛毛虫也没摸到,手触到的只是一片蔫巴巴、湿汲汲的毛。他惊讶地失声叫起来。小毛毛虫是不可爱,但毕竟是男人的象征,他不能没有它,没有它不就成了二十世纪末的太监了嘛。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向电灯开关走去,由于一时性急,他在幽暗中险些撞到墙上。
电灯大亮,老先生在刺目的灯光下向自己的下体望去,发出了一声惨叫,震得玻璃窗哗哗响。

七十八,潇洒死一回

不知是灯光太刺激,还是心里承受的负担异常沉重,老眼昏昏的老先生竟一时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家伙。原来,它已陷进肥厚的脂肪层中。他意守丹田,使出吃奶的力气,总算把那不争气的小东西给拽了出来。感谢老天爷,只要它在,就好,就还算是一个男人。
老先生熬过了这一夜,第二天连早餐都没有吃就去看家庭医生。家庭医生是他的泰国老乡,他给他做了心电图,带着几分喜悦告诉他,从心电图来看,心脏正常,
老先生还没等医生将话说完,拔腿就走了出去,匆忙中竟忘了说声谢谢。
老先生疾步如飞,险些将一个怀抱小孩的女人撞倒在地。他在女人愤怒的骂声中加快了脚步。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他的绅士风度,忘记了总挂在嘴边的“对不起”,忘记了性感的摇晃肥大的臀部,迎着蓝幽幽的光芒奔去。他走进家门,从抽屉里取出了那粒神奇的蓝色小药丸,跑到厨房倒了一杯清水。这时电话响了。
是他的家庭医生:“喂,你怎么连我的话还没听完就跑了,是你的房子着火了吗?还是家里被盗了?我告诉你,心电图并不能最后确诊,你得看专科医生,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才能最后确诊。我已写好了介绍信,你来拿吧。”
“这么说,我可能有心脏病?”老先生觉得眼前一片黑云。
“我可没这么说,我的意思是,你要去看专科医生,做彻底的检查,才能最后确诊。”
“你是说,我可能有心脏病?”老先生眼前的黑云慢慢扩散起来。
“你今天怎么了?我是说,你要去看专科医生。”
“你要我去看专科医生,那就是说,我有心脏病了?”
“上帝,我没时间和你说车轱辘话,我做为一个医生,必须告诉你,象你这样的年纪和体重的人,有患有隐性心脏病的,为了防备万一,你必须去看专科医生。”
“你说什么?我可能患有隐性心脏病?”老先生高声叫了起来。
电话机里是一片嗡嗡声。
“去你妈的!唬谁呀?我看你才有隐性心脏病!”老先生啪的一声摔了电话时,才发现他手中握
的那个蓝色小药丸已不见了。他呀的叫了一声,蹲到地上寻找,可那小小的药丸却不知去向。他撅着肥大的屁股在地上足足爬了半个多小时,也没有找到。真他妈的倒霉!这可是一百元呀!就算他有什么隐性心脏病,他不能受用,还可以出手让给需要的人哪。他气喘吁吁,坐到沙发上,觉得心口发闷。糟糕,他的心脏是有问题,都是那个该死的家庭医生给咒的,难怪伟大的法轮功大师不让自己的弟子看医生。他本一切正常,看了一趟医生就看出了隐性心脏病。他十分后悔,不该看什么鬼医生,他们为了自己的腰包,最会虚张声势,不然的话,他们哪来的钱在富人区买豪华住宅。他可真傻,该昨天就去英皇十字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吞下那个神奇的《伟哥》,将自己变成大炮,冲向久违了的快感,冲向极乐世界,管他什么隐性心脏病。就算他死在美女怀里,那也是一番惊动人间的轰轰烈烈,比带着小毛毛虫,无声无息地、窝窝囊囊地见上帝壮观得多啊。现在可好,无端地给自己带上了一顶隐性心脏病的帽子,而上帝慈给他的神药也不见了踪影。人要是不走运,喝凉水都塞牙。
老先生想来想去,突然勇气倍增。怕什么?隐性心脏病不也是个死吗,那就吃了《伟哥》,潇洒地死它一回。于是,他又蹲到地上,爬来爬去,以至没听见敲门声和随之而来的脚步声。
“哇,你这是乾什么呀?”
这身后突然响起来的尖笑声,将老先生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

七十九,千里姻缘一线牵

“我的妈呀,是你,珍珍,小狐狸精!你要把我吓死!”老先生坐在地上,象个乡下女人,
两手拍着大腿嗲声嗲气地叫着。
他喜欢珍珍,他常去她工作的按摩院,她那双软中带钢的小手,在他身心疲惫时,在他那一堆肥肉上轻轻游走,游走得他成为一只香酥鸡。
“你这个老不死的,撅着屁股满地爬,找金子还是找银子?你的门都叫我敲破了,你连个屁都不放一个,还赖我吓了你一跳。”珍珍咯咯笑着,笑得十分得意。
这时,老先生才想起来,珍珍不久前被抓进了非法移民拘留中心。
“珍珍,你不是被抓进了非法移民拘留中心,怎么这么快就跑出来了?”老先生一面说,一面从地上爬起来。
“你还有脸问呢,人家遭了难,你就不露面了,你呀,抵不上那个马来西亚人的一个脚趾头。是他,魏乔治,把我保出来的呢。”
“是那个手举玫瑰花跪在你的石榴裙下表忠心的乔治?我的妈呀,这个老家伙,还真有一手,先唱黑脸,然后再唱红脸,先小人后君子哟!“
“我最初也以为是他向移民局举报的。不是他,是我的那个陈士美。”
“哇,你们大陆竟会有如此狠毒的老公!把你抛弃了还不够,还他妈的赶尽杀绝,借移民局的
手把你送会大陆。”
“闭上你的臭嘴!别他妈的大陆大陆的。”珍珍的眼睛冒出了一股火。
“哎哟,真是一日夫妻白日恩呀!好,算我没说,你原先的老公不是陈士美,就算是你们大陆
的那个英雄,叫什么雷锋的。”
“行了,你别嗲声嗲气的了。我来可是有正经事求你的。我的一个北京老乡桂花,还关在非法移民拘留中心,你能不能来个英雄救美?”珍珍亲昵地坐到老先生身旁,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他那肥得油脂欲滴的大腿,也嗲声嗲气起来:“帮帮忙嘛,善有善报,你将一个不幸的女人从苦海里救出来,会有好报的。”
“桂花?哎哟,我的妈呀,瞧这名子,就不会是个好女人。”
珍珍也笑了:“是呀,我刚一听她这个名子,也觉得这象是旧上海下等妓女的名字,可她是个好人,只是命不好。”
珍珍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桂花的经历,讲得泪流满面,讲得老先生也老泪纵横。可当珍珍搽乾了眼泪,拉着老先生的手说:“走呀,去非法移民拘留中心。”时,老先生的眼泪立即倒流回去,一脸严肃:“珍珍,对不起,我不能自找没趣。“
”为什么?“
”珍珍,你不知道,我的那个东西不中用了,你忘了,你第一次给我按摩时,你施展了十八般武艺,我还是一个堂堂的君子,你还以为我是个纯粹来按摩的绅士,其实,是我那个东西不中用了。你的桂花,身在非法移民拘留中心时,会信誓旦旦,会眼不眨心不跳地嫁给随便一个男人,一个能将她变成澳大利亚公民的男人,哪怕他是一个太监,可一旦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就不会嫁鸡随鸡,嫁太监随太监了。”
“太好了,你的那个东西有救了,桂花就能将你变成 大炮。”珍珍欢呼起来。
“你说什么?那个桂花真有这个本事?”老先生一激动,说起话来反尔不嗲声嗲气了。
“是呀,雪梨一个作家,叫什么卓别林的,不,是倒过来的卓别林,林别卓,他写了一篇文章,说年轻漂亮的妻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壮阳药,远远胜过美国的《伟哥》。我的乔治就是个例子,他那个东西也不太中用了,是我讲他重振雄风。其实,你们男人那个东西越不用越不好使。“
”哎哟,你别说了,我的东西起来了。“老先生说着说着将珍珍搂到了怀里。
”你他妈的别来楼我,要楼去搂桂花。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妇了。“

八十,东北姑娘的故事

桂花被老先生从非法移民拘留中心带回家时,心中翻江倒海,她恍惚得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一个生死不明的梦中。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嗲声嗲气的老先生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
在非法移民拘留中心的日子里,桂花进入了人间大学,来自同一片土地的难友的血泪故事,令她感到自己的苦难经历是小巫见大巫了。一个东北姑娘在被遣送回大陆的前一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了她的悲惨遭遇。她花了六万人民币,通过一家澳洲婚姻介绍所的大陆代理人来到了雪梨。她的澳洲丈夫是个中年中东人,会说稀里糊涂的汉语。他高高的个子,从头到脚一身黑毛,如同一个黑猩猩。她走进他小小的房间时,一种强烈的气息险些将她在飞机上吃的美餐全部从肚子里倒出来。满屋子的脏衣服鞋袜和厨房里浓烈的洋葱咖哩味,汇合成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将她的出国美梦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
天哪,六万人民币买来的竟是这种怪味!那个大陆代理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不是说什么,澳大利
亚是人间天堂,处处是热情的哈罗,处处是温馨的笑脸,人们一张嘴就是奶油巧克力味道嘛,可是。。。她的可是还没可是个结果来,就被中东丈夫叫到了脏汲汲的床上。
“请脱下我的袜子!”中东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东北姑娘呆了,但却没有忘记大陆代理人的临别赠言:“两年,不长也不短,如果你想做个澳大利亚人,就得让你的丈夫笑逐颜开。如果你不吃敬酒吃罚酒,那他往移民局一个电话,你就得哪儿来的哪儿走。“
东北姑娘乖乖地伸出手脱中东丈夫的袜子,一阵恶臭从毛茸茸的大脚丫子里飞了出来,熏得她两眼冒出了眼泪,熏得她脑子里闪出了一个思想火花:哇,咱东北农村一年只洗一回澡的老农的脚,也得甘拜下风呀!
 “请给我洗脚!”又是一声命令。
东北姑娘惊讶了。洗脚?这是这么一回事?明明有洗澡间,还要再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用洗脚盆洗脚。这人间天堂里的人花样倒是蛮多的呀!
“洗呀!你瞪着眼睛乾什么?快给我洗脚!”
“那。。。那你的洗脚盆在哪儿?”东北姑娘面对着高高举在她头上的大脚丫子,急忙将眼睛转向一旁。
”洗脚盆?你的嘴就是我的洗脚盆!来,伸出你的舌头,给我痛痛快快地洗脚!“
东北姑娘吓得急忙从床边跑开,跑到门口却站住了。
“你跑呀,房门没上锁。澳大利亚是自由世界,法律国家,如果丈夫强迫妻子干她不愿意的事,可找律师打官司。”中东人的蹩脚汉语突然十分流畅,如同小学生背诵课文一般。
东北姑娘被震住了,象是被人点了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但大脑却在紧张地活动着。是呀,她可以跑,可以跑到天涯海角,可那六万人民币就也跑了,不就是一个奇臭无比的阿拉伯大脚丫子嘛,
有什么可怕的,只要穿过这双臭脚,她就能在两年后怀揣美丽的小袋鼠昂首挺胸走在澳大利亚灿灿的阳光下,那就当作北京王府井的臭豆腐吧。于是,她满脸堆着笑,走了过去:“好,亲爱的,我来给你洗,保你满意。保你舒服。“

八十一,磨瓶里飞出来的魔鬼

东北姑娘在极端的屈辱下走完了洞房花烛夜。当黎明的曙光驱走了黑夜,她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时,她发现床上只有她自己。那个阿拉伯大臭脚丫子哪儿去了?
室内静静的,只有厨房里传出来的滴滴答答的声音。那是年久失修的水管里源源不断漏出来的水滴制造的声音污染。东北姑娘最讨厌这种小打小闹的声音,她喜欢痛痛快快,该死的水管子,有本事你就哗哗流,你就变成一条水龙,将这栋房子淹没,将中东丈夫和他那双臭脚冲到太平洋,何必哼哼唧唧,滴滴答答,扭扭捏捏。真讨厌,真烦人!
东北姑娘将头蒙在被子里才发现,她盖着睡了一夜的被子竟是一条丢在大陆的大街上都无人问津的破人造纤维毯子。而她,一个处在鲜花盛开年纪的漂亮姑娘,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了精彩的世界,洞房花烛夜的礼物却是一双阿拉伯臭脚,一张低洼不平的旧床和千疮百孔的破毯子。她越想越委屈,而厨房里的滴滴答答的水声,又象是一根根密密麻麻的针,无情地扎着她的痛苦。她愤怒了,从床上飞到了地上,向厨房跑去,还没跑到水龙头跟前,就被一团肉呼呼的东西伴倒了。天哪,是她的中东丈夫!他
赤条条、直挺挺地躺在厨房的地板上,他似乎没被压倒在身上的大陆妻子惊醒,翻了个身,将厚大的嘴唇贴在东北姑娘白皙的小脚丫子上。
”哇,我不用你洗脚!“东北姑娘如遭了雷霹,大叫一声跑到床上,用破毛毯将自己从头到脚
捂个严严实实。
大约过了十分钟,依然是黎明静悄悄。这时东北姑娘才恢复了正常思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死猪一般睡在厨房里的中东人竟在洞房花烛夜让她完好无缺,连碰都没碰她一下。难道是她唤不起他的性欲,还是他是一个冒牌货?不象呀,她刚刚在厨房里,明明看到他身上的大家伙是直挺挺的,是呼之欲出的。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睡了个甜蜜的回头觉。
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每天的节目不变,睡前洗脚,然後她睡在床上,而他睡在厨房的地板上。东北姑娘在迷惑不解中,在丈夫的带领下饱览了雪梨的迷人风光,品尝了世界不同民族的美味。她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爱上了中东风味的美食,对她的中东丈夫的变态怪僻也渐渐习惯了。有什么法子呢,人各有所好,这样世界才绚丽多彩呀。只是她觉得缺少了点什么,是缺少了作为女人的一种朦朦胧胧的渴望吗?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她觉得她的丈夫也蛮不错的,全身都洋溢着浓烈的男性气息,对她也象个丈夫,彬彬有礼,出门为她开房门,下车为她开车门,只是叫她洗脚时,有些野蛮,但也不是魔鬼。何况,为了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澳大利亚公民,洗脚就洗脚吧,反正不能洗一辈子的。
然而,东北姑娘却想错了。她的中东丈夫是个魔鬼,只是还没从魔瓶里飞出来。他之所以睡在厨房的地板上,并非他不想床第之欢,是他不可以,因为这个美丽的中国姑娘暂时还不属于他。否则的话,他早就将她连骨头带肉吞到肚子里了。他睡在厨房的地板上,是因为怕在睡梦中变成魔鬼,将她变成二手货。他对那个大陆代理人的澳洲牵线人说得明明白白,他需要的是货真价实的处女,并一定要有医生的证明。当他看到东北姑娘的第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处女,他被烈火烧焦时,为了保存住花了大价钱才买来的处女之身,他只能借助他的第二性兴奋区-脚丫子,来望梅止渴。哇,可怜的男人!

八十二,她向恐怖电影走去

东北姑娘在天真的喜悦中进入了鬼魅世界。
那是她来到澳大利亚的第七天。他的丈夫一早就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看到的是一双哀伤的眼睛。那漆黑幽深的心灵窗户里,有熊熊燃烧的欲望,有依依惜别的悲哀,有恨也有爱。
“你这么了?”东北姑娘伸出了手,轻轻地抚摸他散乱的头发,抚摸得他呻吟起来,抚摸得他从头到脚都烧了起来,烧得他变成了一头阿拉伯烈马,跳到那片没开垦的处女地上奔驰。她没有拒绝,没有抵抗,只是静静地带着几分少女的矜持等待人生美妙的一瞬。是呀,已经七个日日夜夜,她从恐惧到莫名其妙,从迷惑不解到强烈的渴望。今天,随着太阳的升起,她将成为一个女人。
她是成了一个女人,可将她变成女人的不是她的中东丈夫。
她的中东丈夫在她身上如烈马飞奔,他狂叫着将她从头吻到脚,火热的大舌头象是燃烧的火炬,将她变成了一团火,一团等待暴风骤雨的烈火。可是,一切突然结束了,阿拉伯烈马一个飞跃飞下了床,飞出了房门,飞得无影无踪。室内一片寂静,静悄悄中,那厨房里日夜响个不停的滴滴答答的水声,真真切切地进入了东北姑娘的热呼呼的耳朵里。惊讶懊恼的她,从床上跳到地上,跑进厨房,抄起菜刀,向滴滴答答的水龙头砍去:“我叫你哼哼唧唧!我叫你扭扭捏捏!你若是个男子汉就痛痛快快地流!哗哗地流!”
水龙头哗哗流起来,荡荡的水从水池子里冲出来,将厨房地上中东丈夫的臭袜子变成了汪洋中的一条小船。
东北姑娘惊醒了,又变成了一个乖乖的羔羊。她是个什么东西,有权在这儿呼风唤雨吗?她连个袋鼠毛都没捞到手,有什么资格在别人的地方撒野。于是,她马上夹上尾巴做个澳大利亚的童养媳。她从一片汪洋中捞出丈夫的臭袜子,塞进了水龙头,这时,一双毛茸茸的大手从背后递过来一条毛巾。是她的中东丈夫,刚刚还是一双火炬的眼睛里是一种无奈的悲哀。
东北姑娘将湿汲汲的身子紧紧地贴到那健壮的胸膛,啜泣起来:“我要你,我要你。。。”
“我也要你,今天夜里。”
可是,东北姑娘还没等到他来要她,就什么也不想要了。
这一切似乎是发生在好莱坞的恐怖电影里。不同的是这部人生电影的开头是一幕幕美妙的镜头。丰盛的阿拉伯早餐,高级时装店,一级美容院,镜子里的她,光芒四射,如同“天方夜谭”里的公主,而身旁的他,怒火冲天,本来,镜子里的她是他的,可他却不敢碰她一下,仿佛她是玻璃做的,一碰就碎,一碰就碰没了一座金山。
当年,他从战火纷飞的中东跑到了澳大利亚的第一天,就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不吃回头草。他在同胞兄弟的帮助下,顺顺当当地走进了澳洲公民的队伍。他本是一家阿拉伯快餐店的厨师,每日从早忙到晚,口袋也渐渐鼓了起来。于是,他花天酒地了,酗酒,玩女人,一直到被虎朋狗友带到了一家地下妓院。

八十三,走向极乐世界

地下妓院的老板赛蒙是中东丈夫的同乡。他矮矮的个子抗着一个大脑袋,人们称他鬼灵精,似乎人世间的所有阴谋诡计全部浓缩在他那奇大无比的脑袋瓜子里。
一天,中东丈夫和赛蒙邂逅在星港赌场。他那天十分运气,一百元变成了五千元。按照他家乡的风俗,赢了钱就六亲不认,那下次必得输个一干二净。所以,他请赛蒙吃法国大餐。酒足翻饱后,赛蒙一面打着饱嗝,一面玩笑地说,吃了人家的嘴短,他要在这个周末的晚上回报他一场人间最动人的舞台剧,并给他留了个地址。
周末晚上,中东丈夫按照赛蒙的吩咐,他没有开自己的车,坐的是出租汽车。在赛蒙规定的地点下了车,徒步走了三道街,拐进了一条静悄悄的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有一栋破旧的小楼,小楼四周是高高的围墙。一种神秘的气息从围墙里飘了出来,中东丈夫感到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悸跳起来。他还没走到大门口,围墙里面响起了狗吠声。那狗的声音十分奇特,叫得不凶,但声音中却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令人的头发一根根地竖起来。随着狗吠声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是赛蒙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大门口。
“赛蒙,你这是搞的什么花样,幸亏我还有点胆量,不然的话,我会给吓死。”
“第一次都是这样,第二次就不用我出来接你了。”赛蒙一面将老乡带进院子,一面将一条德国种的大狼狗唤到跟前。
在夜色中,那条大狗象是一个庞然怪物,一声不响地走过来,吓得中东丈夫急忙躲到赛蒙的身后。
赛蒙得意地笑了:“第一次都是这样的。来,伸出你的脚,叫我的宝贝舔一舔嗅一嗅。”
中东丈夫还没叫出声来,大狗的舌头已黏黏呼呼地从他的裤脚一直舔到鞋子。
“好了,这是见面礼。以后,我的宝贝听到你的脚步声,会一声不响。我的大门是暗码锁,你记住暗码,可以自己进来,我就不用出来接你了。”
中东丈夫却在心里骂道:“去你妈的,没有以后了,这第一次就够了。玩什么花样,耍什么派,还什么宝贝的,暗码锁的!”
他被赛蒙热情地请进室内时,等待他的竟是一幅温馨的合家欢画面。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一桌子美味佳肴。
他妈的,这就是人间最动人的舞台剧!他妈的,在澳大利亚,随便推开一家门,不都是这样一贩媛穑玫米鸥阏庑┗ㄑ2荒芸约旱某担鲎馄祷共荒茏剿颐趴冢讲阶呷澜郑顾璧氖裁窗德胨罄枪* 舔脚。
“朋友,好戏在你的脚下。”赛蒙猜出了他的心思,摇晃着大脑袋嘿嘿笑道。
想不到,好戏真的在脚下。赛蒙带着他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走进一间堆满了杂品的大房间,打开了一个破旧的衣柜。于是,芝麻开门了。衣柜里面有一扇门,跨过门是通往地下的甬道,甬道的尽头是旋转楼梯。走下楼梯后,面对着一个厚厚的大铁门。
“朋友,铁门里面就是极乐世界!”赛蒙望着目瞪可呆的老乡,神秘兮兮地笑了。

八十四,初夜权大拍卖

铁门里面果然是一个极乐世界。
幽暗的灯光下是一个华丽的大厅,是丰盛的酒菜,是一群醉熏熏的男人。一种奇怪的音乐在大厅里荡漾,那音乐时而如鸟鸣嘤嘤,时而如猛虎咆哮,变幻莫测,让人在激忿中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
突然,音乐停止了。随着音乐声的消失,灯光也消失了。大约一分钟后,一道刺目的光束将大厅中央的一张大桌子变成一幅令人销魂的画面。大桌子上站着一个少女,惊人的美,惊人的一丝不挂,惊人的魅力从她身上飘了出来。而当赛蒙庄严地宣布,这位来自东欧的少女是个处女时,人们在惊讶中沉默了,但躯体里的原始野性却爆炸了,爆炸得不惜一切来拼搏。来竞争。尤其是那些从未品尝过处女美味的人,在如此激动人心的时刻,摩拳擦掌,争先恐后,为的是弥补男人的遗憾。
大厅里的气氛达到了沸点时,赛蒙宣布初夜权大拍卖开始。不知是物以稀为贵呢,还是奇怪的变态心理,拍卖从三位数升到了四位数,当胜利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还闪着几丝共产主义理想光芒的处女变成女人时,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大厅里所有男人的下体也百花齐放了。有的变成了一片汪洋,有的急忙转过身,从身后一群赤身露体的女人中,随便抓一个按倒在地,以免浪费自己的男人蜜汁,有的不具持久力,只好脱下裤子来个自讨没趣,不在自己的裤子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以免回家后被母老虎发现自己的风花雪月。
当晚的英雄足足用了一小时的时间完成了神圣的使命时,变成了一瘫臭泥,而刚刚从处女走进女人行列的东欧姑娘也奄奄一息了。这时,赛蒙又成了主角,他高举着一个大银盘绕场走起来。盘上是一条闪烁着处女血迹的大毛巾。在疯狂的唤呼声中,大大小小的钞票从四面八方飞到了大银盘上。
当晚,赛蒙就指着桌子上的一大堆钞票,对中东丈夫说:“老乡,现在物色一个处女可是不容易,如果你能为我找一个处女,我和你五五开,我和别人可是四六开呀。“
中东丈夫智商不高,但也明白,找处女只能到人多的国家去找。于是,他在大陆娶来了东北姑娘。当他将美丽如仙的妻子带到赛蒙眼前时,有那么一瞬间的举棋不定,赛蒙想独自品赏鲜桃。但还是打消了这个欲念。
当东北姑娘得知自己的命运时,她愤怒了一阵后,两脚一跺也就安静下来了。有啥了不起的,嫁鸡随鸡,嫁个出卖老婆的人,就只能当众给老公带上绿帽子。再说,上帝创造女人不就是给男人的嘛,到了如今,插翅难飞,面前是一脸贱笑的小个子大脑袋和满脸悲哀的丈夫,而院子里是一条大狗,它见到她和丈夫一声不响,可咬人的狗从来不叫啊。她只能让人摆布了,可一切都是一分为二,她先叫他们摆布摆布,然后,她会摆布摆布他们,电影里这种故事可是多了。于是,她在野兽般的狂叫声中被当晚的拍卖英雄分成了血淋淋的两半,而那笔堆成小山似的钞票的一半,又被丈夫再分成了两半。
”亲爱的,这是给你的。公平交易,今后,我是你的丈夫加老板,你给我在家里接客,五五开。两年后,你拿到身份后,你可以远走高飞,也可以和我白头偕老。“
东北姑娘先将钱装进自己的腰包,然后跳到中东丈夫的怀里甜言蜜语:“我若是有下一辈子,也和你白头偕老。”可心里却在骂着:“哼,白头偕老,你等着吧。我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中东佬!

八十五,在英皇十字街

东北姑娘变成了中东丈夫的摇钱树,但他并不让她天天摇,这并非是出于他对她的爱,而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澳洲是法制国家,法律意识自幼就溶化在澳洲人的血液中。他不能让自己的小屋天天嫖客盈门,那早晚会原形毕露,只有细水才能长流。再说,他辛辛苦苦弄到手的摇钱树万一被摇断了,
那不就是一场空吗。无论如何,他得让她不慌不忙地给他摇两年。两年下来,他起码能有个小金库。至于她吗,时候一到,马上就会振翅高飞。连声?拜拜?都来不及说。别看她现在是水做的,是任他随便捏的软柿子,到时候就是钢做的了。
东北姑娘和他想到一块去了。也许,这就是走进澳洲的统一公式。先忍气吞声做个澳大利亚童养媳,只要能胜任这一悲剧角色,到时候就会变成婆婆了。于是,东北姑娘搽乾了泪水,埋葬好自己的悲痛,在屈辱的小道上迎着明天的太阳前进了。
就这样,他们的小屋变成了地下妓院。中东丈夫通常是在非法移民圈子里物色嫖客,这些夹着尾巴的黑民最可靠最保险,因为他们嫖妓也得夹着尾巴。他们一个个都成了忠实的顾客,忠实得准时无误地按照中东丈夫的时间表来发泄男人的痛苦,发泄远离故土的苦闷。
然而,人间的一切喜剧总有闭幕的时刻。当中东丈夫的银行本直线上升时,一个被他从英皇十字街带来的中国小伙子,将他的美梦变成了监狱里的恶梦。
一天,他从英皇十字街一家性商店里往外走时,被一个满面惊慌的中国小伙子撞到在地。他这一跤跌得不轻,躺在街上好久才睁开了眼睛。他看到的是一双闪着泪花的眼睛:?对不起,我。。。我。。。?
中国小伙子喃喃了一阵,竟失声哭了起来,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中东丈夫的心已经腐烂,但毕竟是人肉,而不是狗肉、驴肉。他艰难地从疼痛中挤出了一丝笑:?没关系,朋友,我经得起摔打。请扶我起来。?
他在小伙子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停车场。这短短的一段路竟将小伙子变成了他的顾客。
这一天本来是中国小伙子来澳洲后最幸福的日子,他上午刚刚受到移民局的通知,他的身分解决了。他马上给广州的妻子挂电话,可接电话的却是悲痛欲绝的母亲。儿子结束了澳大利亚的地下人生,给了她说真话的勇气,她悲喜交集,在撕裂心灵的哭声中,告诉儿子,他的妻子挺着大肚子被送进了妇产医院。
?我要做爸爸了。。。?小伙子下意识的喊声还没喊出来,就变成了一头咆哮的狮子。他离开中国已整整三年了,他种下的种子不会三年才发芽。
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是在锅碗瓢盆交响曲和吸尘器的小夜曲中熬过来的。在千千万万的中国留学生中,他可能是唯一没逛过英皇十字街的模范丈夫。他一分钱都能捏出汗,吃最便宜的过期面包。买无人问津的处理水果蔬菜,穿的衣服不少是在大街上拣来的。还清了债后,他一分钱捏出的已不是汗,而是血了,可他依然定期给妻子寄钱。令他后悔莫及的是,他只知道物质刺激,忘了共产主义思想教育,结果是三年的第一种忠实换来了一顶绿帽子。不过,这也不怪他,三年来,他脚踏的是金钱主宰人生的自由世界,在这资本主义的大染缸里,他这个在?政治是灵魂?教导下成长起来的、大学时代年年三好的共产主义接班人,也不得不承认,金钱才是灵魂,而政治不过是花瓶而已。
于是,他急不可待地向英皇十字街冲去,去弥补因愚蠢的忠实而错过了的自由世界的快感。

八十六,脱毛老母鸡

小伙子从满地阳光的英皇十字街走进一家脱衣舞厅时,储存了三年的男性宝贝呼之欲出,造反有理了。他咬紧牙,意守丹田,才勒住了下体中奔驰的野马。不知是大厅里的光线太暗,还是他刚从光明中走进黑暗,除了银幕上的黄色镜头,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却感到一双滑腻的手在他身上抚摸,挑逗,他情不自禁地哼哼唧唧了。想不到,他的哼哼唧唧颇具感染力,蹲在他膝下的女人也哼哼唧唧了。幽暗中他看不清她的脸,看到的是在昏暗中闪着光亮的披肩长发和一双蓝幽幽的眸子。那双手中在他燃烧的躯体从上往下游走,走到那响铛铛硬梆梆的地方,急忙鸣金收兵。黑暗中的手在男性世界早已百炼成钢,它从触到小伙子身上的那一刻起,就深信不疑,它摸到的是一个久违了快乐天堂、被欲火烧焦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为了不前功尽弃,它急忙远离地雷区,以免地雷爆炸,那他倒痛快了,不花一分钱就快活得如神仙,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哼,男人个个如此!
这时,小伙子已经习惯了黑暗,他看到的是一个漂亮性感的鸡。那一头金发的鸡咯咯叫着,拉着他的手从黑暗走向光明。
瞧,这个澳大利亚鸡和给他带了绿帽子的广东家乡鸡,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今天咱们两清了。可恨的广东母鸡,拜拜!
金发鸡带他走到一扇大铁门前,美丽的小爪放到数码锁的那一刻,突然按着锁不动了,另一只小爪伸到他鼻子底下:?对不起,请先付款,一百元!?
· 小伙子颤颤抖抖地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百元钞票。门开了,他随着澳大利亚金发鸡登上了楼梯,被带到一间无阳光无灯光的小屋。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心理作用,金发鸡那双蓝色的大眼睛似乎罩上了一层云雾,令他感到一丝恐惧。金发鸡将他轻轻的推到床上,说了声:?脱下衣服,我马上来。?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小伙子脱光了衣服倒在床上,心中掀起了甜酸苦辣,真是怪,原来踏上堕落竟是这么简单,只要小鸡爪在身上抓那么几下,多年的共产主义教育就变成了无法自拔的性冲动。漫长而又暂短的三年,他的欲望已为艰难的生存变成了忘却的记忆,他本以为,他已是一个徒有其名的男子汉,可他的那个小鬼头,不用高呼革命口号就造反了,造反得如此坚强,仿佛他的东西是钢做的。感谢那个可耻的家乡母鸡,是她无情的背叛将他沉睡多年的东西炼成了钢。瞧,叫你也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小伙子心潮澎湃时,突然被一团肉压得呼吸艰难。哇,这澳大利亚鸡倒是满够份量的,十个广东鸡也抵不上。。。
小伙子的惊讶还没来得及画上惊叹号,就万马奔腾了。不知是什么东西,将他足足珍藏了三年的男性精华,轻而易举地给掏走了。他感到的不是快感而是沮丧。是呀,三年的宝物在几秒钟内就化为乌有,他怎能不惋惜呢。
灯光大亮,小伙子急忙用手 捂住了自己的下体。
?我的上帝,你的东西不大,可里面的货倒不少,足足有一杯。?
灯光下是一个脱毛老母鸡,一面说一面吐,吐得满地一片白。
?你。。。你。。。你是谁??小伙子吓得语无伦次。
?我是谁?哈哈!你饱尝了我的美妙服务,还问什么我是谁!哈哈!小伙子,你的东西不大,可意志十分坚强,容量世界第一,我接过的客多了,从没吃得这麽饱。请付一百元。?
小伙子望着自己鼻子底下的肥大的鸡爪,顿时爆炸了:?去你妈的!我叫的不是你这个脱毛老
母鸡,是那个一头金发的漂亮小鸡。他妈的,家乡鸡骗了我,你们这澳大利亚鸡也骗我。?
老母鸡霎时间变成了凶狠的猫头鹰:?费话少说,拿钱来!?
?我已经给了那个金发鸡一百元。?
?那你找她去!?
?我找她?算我倒霉,一百元买了一只脱毛的老母鸡。?小伙子一面穿衣,一面说。
猫头鹰竖起了一根根失去了光泽的毛,象是一座小山挡在门口:?对不起,一百元。?
?你去向你的同伙去要吧。?
?她刚刚被警车拉到医院去了,她是艾滋病人,她的钱也带艾滋病毒,要钱你去要,我可不想感染上艾滋病。?
小伙子猛的一声惊叫,吓得猫头鹰又变成了老母鸡。小伙子一面叫,一面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摔到地上,飞了出去。
老母鸡痴呆呆地望着地上的钞票,喃喃自语:?我的上帝,他是人还是鬼,叫得那麽吓人,他东西不大,可硬的象钢,装的货足足有一杯。?








八十七, “我是韩国人。”

小伙子在英皇十字街的奇遇,唤出了中东汉子一连串的笑声。他笑得忘记了自己的皮肉之痛,忘记了自己是个穿着裤子的脱毛母鸡:“朋友,你在最倒霉的时候把我撞倒,是你的造化。你撞倒的若是一个想从你身上捞点油水的人,那你破费的就不只是二百元了。”
小伙子望着那中东人的一身结实的肌肉,望着那从衣领里钻出来的黑黑的胸毛,一丝恐惧从刚刚回归到原位的心中升起来:“今天是怎么了?不是十三号,又不是星期五。本来我逢喜事该是精神爽,可爽个屁!老婆肚子叫野汉子安家落户了,澳大利亚的小野鸡和脱毛老母鸡串通一气,骗走了二百元
。这个一身黑毛的中东汉子,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朋友,你是中国人吗?”中东人突然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小伙子的“是呀”还没从嘴里飞出来,立即脸不红心不跳地用英语问道:“对不起,我不明白你说的话。“
“你是中国人吗?”中东汉子又用英语问。
“我。。。我是韩国人。”
是呀,不能给中国人脸上沫黑,这是海外游子最起码的爱国主义。
想不到,小伙子的急中生智却给自己的人生增添了一幕难忘的戏。
“朋友,来,上车,送我回家。”中东人突然十分热情起来。
小伙子喃喃道:“对不起,我还有事。。。”
“什么事?去吃鸡?没吃饱,再去吃一顿?”中东汉子望着小伙子惊慌的脸色,哈哈笑起来:”你怕什么?我不是公鸡,是你的朋友。你给我撞倒在地,我不让你送医院,你总该送我回家吧。”
“我给你一百元,算是对不起了。”小伙子从钱包里掏出了一百元。
中东汉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递到手上的一百元揣到口袋里,阴阴地裂开厚大的嘴唇笑了:“谢谢!可你还得送我回家,我的脑袋嗡嗡直响,眼睛有些模模糊糊,万一开车出了事,你的良心也
不好过的。来,上车,坐在我身旁,有你在,我心里踏实。”
小伙子乖乖地上了车。随着车轮的旋转,他的心律也加速了。
大约半小时后,汽车在中东汉子的家门前停了下来。
”谢谢你,朋友。拜拜!“小伙子伸出了手,以极大的毅力抑制心中的悸跳,以免恐惧从手指
间跳出来。
“到了家门口,怎能就拜拜了?请进屋坐坐,喝杯阿拉伯茶。”中东汉子的大手象只铁钳,老鹰抓小鸡一般地将小伙子拉到屋里。
小伙子踏进屋,立即感到一阵温暖。中东丈夫的小屋早已鸟枪换炮,被东北姑娘布置得井井有条,布置得弥漫着家庭的温馨。家具虽是多年古董,但却是一尘不染。不大的桌子上是盛开的鲜花。整个房间洋溢着女性的气息。小伙子悬着的一颗心渐渐安静下来。一个有家室的人不会是个恶棍,看来,这个中东人不过是热情好客,不忍心让他破费了一百元,想在家中款待他一餐阿拉伯美味。
然而,小伙子却是大错特错了,这个中东汉子款待他的不是阿拉伯美味,而是被污辱被损害的中国鸡。

八十八,爱国主义的热情沸腾

东北姑娘被污辱被损害了,可爱国主义的感情却没有随着自身迫不得已的堕落而消失。她和中东丈夫有约发三章:一,不为中国人和小日本排忧解难。二,避孕套必不可少。三,在黑暗中服务,绝不露出庐山真面目。
中东丈夫惊讶了一番,答应了她不招待中国人的要求。是呀,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是一样的。在自己的国家受苦受难是通情达理的,祖国是母亲嘛,慈爱的母亲怎能抛弃一失足成千古恨的的儿女呢,不管是鸡还是鸭,都是母亲身上掉出来的一块肉,心连心的。可在异国他乡沦落红尘就是另一回事了,出卖肉体就是出卖“祖国啊,母亲!”。让外国人舒舒服服的压在自己的身上长驱直入,那和让外国
人入侵自己的国土,不是异曲同工了吗。
“亲爱的,我理解,人心比心嘛,我答应你,你们中国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个都是爱国的。如今,世界上只有中国人敢对美国佬说不。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做日本人的生意?小小的日本,可是澳大利亚的一笔财富啊!你怕钱烧手,我可是不怕钱多。”
“我恨小日本,我祖父是被日本鬼子杀害的。”
“对不起,亲爱的。”
中东汉子只好答应,因为和气才能生财,而有了财也就有了一切。为了报答他的摇钱树,他会在美好的一天到日本的东京银座去为她报仇雪恨,叫个日本鸡,劈成两半,连骨头带肉吃个一干二净。如果他幸运的话,那日本鸡还可能是那个杀人凶手的后代呢。世界上无巧不成书的故事可是说不完的。
中东汉子本以为将他撞倒在地的小伙子是中国人,没想在他身上动脑筋,只想叫他破财免灾,将一个堂堂正正的中东男人撞倒在地并非儿戏。想不到,那个小伙子是个韩国人。看样子,他是初次步入红灯区,难怪被骗。中东汉子把他拉到家,也是为了他。只要他被东北姑娘服务一次,就有下次,就会成为天长地久的顾客,他需要的就是这种脚踏澳洲大地,却不知南半球的太阳从何方升起的顾客。
中国小伙子坐到丰盛的餐桌前时,才听到肚子的咕咕叫声。他本对澳洲的阿拉伯餐厅是敬而远之的,可为了可怜的肚皮,为了那送到中东汉子手上的一百元钱,他竟一鼓作气,吃到肚皮外面了。不
知他喝是什么鬼东西,他那被脱毛老母鸡掏乾了的宝藏又发达了。中东汉子望着他蠢蠢欲动的傻样,知道是他配制的阿拉伯壮阳酒在这个小伙子体内大扫荡了,便趁热打铁,将他带到里面的小屋:“来,朋友,看看我的阿里巴巴山洞。保你满意,看了第一次,还想第二次。”
中东汉子的话音还没落地,小伙子就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淫荡的乐曲中,出现了一千零一夜,幽暗中是一盏盏阿拉定神灯怪异的光亮,光亮中出现了一张床,床上是睡美人。突然,睡美人轻轻地动了起来,向他伸出了手。无数条小虫从那只柔润的手上爬了出来,沿着手臂慢慢地爬到胸膛,钻进了他的心窝,他痛快地呻吟起来。他呻吟着踏上了战场,随着枪林弹雨,他的呻吟变成了冲锋的呐喊,而接着却是嘤嘤的哭泣。
小伙子夺眶而出的泪水一滴滴地落在东北姑娘的脸上、身上,裹在黑暗中的东北姑娘,惊讶万分。他妈的,这高丽人真是怪,乾这事还哭。有脸就别乾呀!哭个屁!
* 小伙子哭得越来越凶,象是东北老娘们真真假假的哭丧。东北姑娘最讨厌这种言不由衷的哭声,在服务时刻从来一声不吭的她,情不自禁地开了口:“真他妈的贱!”
“你骂谁?你才贱!跑到澳洲卖身!”小伙子的哭声和眼泪霎时间打道回府,他没想到,压在他
身下的一团软绵绵的肉体竟说一口纯正的中国话。
东北姑娘十分惊诧,丈夫明明告诉她,这个小伙子是个高丽呀,不过,中国和高丽是一水之隔的两兄弟,会说汉语的高丽不在少数。
“你。。。你会说汉语?”
“你倒应该好好问问自己,你怎么会说汉语。我若知道你是个沦落澳洲的中国廉价鸡,倒贴我都不乾!“小伙子的钢炮变成了瘪茄子,一面在黑暗中穿衣,一面狠狠地骂道:”没能耐就别出来给中
国人丢脸。“ 说罢,将钱包里的钞票摔到她脸上。
东北姑娘先是惊讶,然后是屈辱,屈辱之后恍然大悟:中国人就是怪,身在社会主义大家庭时不爱国,跑到人家的地方竟是爱国主义热情沸腾,就连嫖妓也不忘爱国。中国有希望了,不是连老美都说,二十一世纪是中国人的世纪。

八十九,天字第一号傻瓜

中国小伙子回到住处,急忙钻进了卫生间。他在水龙头下足足站了有半个小时,巨大的水流也也没能将中国鸡留在他身上的耻辱冲走。他感到十分的懊恼、沮丧,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那个来自同一片土地的贱货。一个写性写出轰动的中国作家,不是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嘛,那就是说,他自己的一半
已没有了存在价值,还是哪儿来哪儿去吧。于是,他警民合作,拿起了电话,向警察局举报中东汉子的地下妓院。
翌日,他还懒懒地躺在床上时,中东汉子和东北姑娘已走进了电视屏幕,成为澳大利亚家喻户晓的新闻人物。哇,那些整日闲逛大街的警察先生的行动比他的思想还快,令人敬佩。不料,他对澳大利亚警察先生的赞美诗还没唱完,门外就响起了警车声。接着是彬彬有礼的敲门声,而接着就是两位笑容满面的警察先生的登场。其中一位伸出大拇指,对他出色的警民合作大大地称赞了一番,而另一位笑着请他上车,去医院做艾滋病检查。小伙子从踏上澳洲大地的那一刻起,就是规规矩矩,奉公守法的,他二话没说就乖乖地上了警车。一直到走进医院,也没能明白,这些平日在他眼中懒懒洋洋的警察怎能
找到他的家。
澳洲警察和中国的雷锋一样,对他真是比春天还温暖,在医院里和他寸步不离,做完检查后,不但一直把他送到家门口,握手告别时,还给他留下了美好的忠告:“先生,今后若想寻欢作乐,一定到合法的妓院,绝不能去非法经营的地下妓院。拜拜,祝你好运!”
警车的声音消失后,小伙子才在心里悄悄地骂了起来:“这澳大利亚的警察,太没水平了,怎能教导老百姓,如何嫖妓呢。看来,还是社会主义中国的警察好,嫖客也得吃官司。没有嫖客,哪来的地下妓院。”
一周后,小伙子去医院看检查结果时,才怕了起来。他对自己最清楚,对红灯区的脱衣舞厅也充满了信心。那是合法经营,那儿的小鸡老鸡,虽然诡计多端,但不会是艾滋病带菌者。唯一危险的是那个中国鸡,可他是戴着避孕套的,再说,他中途就鸣金收兵了。可天下的许多事情是说不清的,而艾滋病毒又是肉眼见不到的。
医生的满面笑容令他在惊喜中禁不住用手抚摸着自己纯净的身体。是呀,他是纯净的,纯净得从头到脚。可走出医院的大门时,却被一个哭天嚎地的同胞弄了一身鼻涕眼泪。
“姓周的,你他妈的好恨,我偷了你的五千美元,是我不好,可你为何非把我推到带艾滋病毒的针管上呀。那天,在退伍军人俱乐部,我还你钱,是你不要,不要就不要,你为何把我打倒在地,让我不偏不倚,偏偏倒在那个害人的吸毒针管上。欠债还债,你为什么非让我用命还你的钱呀。。。“
小伙子急忙将失去理智的王大明推开:“对不起,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姓周。”
刚刚被铁面无情的医生判为艾滋病死刑的王大明,高高地举起了拳头:“你不姓周?那你姓什么?”
满身是再生之喜的小伙子,不想和神经病患者浪费唾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为了纪念这个不平凡的日子,他第一次为自己慷慨解囊,在唐人街的一家海鲜酒楼吃龙虾。他吃了一半,突然没有了胃口。海鲜酒楼里荡漾着美妙的汉语谈笑,这幅海外游子幸福的人生画面中,冒出了一个裹在黑暗中的中国女人。是她,那个睡美人,那个中国鸡。不知此时此刻的她面对着什么命运。他觉得自己的警民合作过于残酷。他本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消除她的耻辱,可他的一个电话不仅让她的耻辱成为澳洲人公开的笑柄,还将她送进了非法移民拘留中心。走出唐人街,他的脚不知不觉地将他带到了非法移民拘留中心。当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森严的大门口时,又摇头苦笑起来:“我真是天字第一号的傻瓜,难怪我的广东家乡鸡怀了野种。”

九十,“桂花,你要保重!”

东北姑娘在被澳大利亚移民局遣送回大陆的前一夜,将自己的遭遇从头到尾都讲给了桂花:“桂花姐,我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怪我太傻。外国不是咱们这种女人呆的地方,我只能认命了。我看,你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我若是你,趁着还有头有脸,赶快回国吧。可别象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回去,没脸见人。“
刚刚还被东北姑娘的悲惨故事感动得落泪的桂花,突然怒气冲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中国人,不管是在澳洲站住脚的,还是泥菩萨过河难保的,全都一鼻孔出气,对她说不上几句话就苦口婆心劝她回去。难怪外国人说,中国人是一盘散砂。
桂花用毛毯将自己从头蒙到脚:”对不起,我悃了。“
桂花在东北姑娘悲悲切切的哭声中走进了梦。翌日清晨,在餐厅里吃早饭时,她故意躲开了那个失魂落魄的东北姑娘。早饭后,她钻到图书室看华文报,一直到中饭前才回到寝室。在她的小床上放着一个信封,她急忙启开信,里面是一张一百元钞票和短短的一句话:桂花,你要保重!
桂花的眼睛湿了,她真希望再看到那个不幸的羔羊,哪怕是一分钟,对她说几句安慰的话,说声珍重。这时,窗外飘来了飞机的嗡嗡声,桂花跑了出去。在高高的天空,一架飞机闪着银色的光波,一抖一抖的,桂花的心也抖了起来,在心中悄悄地和东北姑娘告别:”好姐妹,对不起,我没能为你送行。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会保重的。谢谢你,好姐妹。“
桂花默默的流起眼泪来。不,中国人不是一盘散砂,如果个个都能象这个不幸的东北姑娘一样,在自身危难时还温暖着别人,那中国人就不会跑到外面寻找精彩的世界了。
当桂花跟着嗲声嗲气的老先生走进他的家时,她心里七上八下,但她深信不疑的是,这个娘娘腔的老先生绝不是中东汉子那号人。再说,她就是想当个鸡的话,也是力不从心,咯咯不出来了。
”桂花,你是喝咖啡还是茶?“老先生甜腻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我随便。“
”喝东西可不能随便的。请你告诉我,你是喜欢咖啡还是茶?“老先生的声音更甜了。
”那就喝茶吧。“桂花突然想笑。
”怎么能那就呢,桂花,你可别客气,从今天起你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可不能那就那就的。桂花,请你告诉我,你到底喜欢喝什么,是咖啡还是茶?“
老先生的声音叫她感到皮肤发痒,可痒痒中却带着一种甜蜜。是呀,她见过的男人还没有一个象他这样体贴入微的,这样絮絮叨叨的,虽然令人感到肉麻,感到可笑,但却十分舒服。舒服就好,桂花在澳大利亚可是忘记了,女人的舒服是什么滋味了。
”老公,我喜欢喝茶呀,“桂花脑子里闪出了香港电视连续剧里的肉麻镜头,也学着他的腔调嗲声嗲气起来。
”好,亲爱的,请告诉我,是红茶还是绿茶,是花茶还是奶茶?“老先生随着桂花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
”我要喝花茶,亲爱的。“桂花一发不可收,进入了角色,进入得如此自然,连自己也惊讶。原来,她也会演戏。其实,人生不就是一场戏吗,她的经历若是走进银幕,那一定会轰动,什么”渴望“,什么”大红灯笼高高挂“,全得靠边站。
”哇,我的妈呀,你在这儿。“走进厨房沏茶的老先生突然喊了起来。
桂花吓了一跳。谁在厨房里?难道这个贱兮兮的老家伙还有别的女人?那她是大还是小?他妈的,他男不男女不女的,也配大红灯笼高高挂!

九十一,等待死神来临

桂花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刚刚从非法移民拘留中心里走出来的,忘记了那不男不女的老先生是她的上帝。她满面怒气地跑进厨房:”谁在这儿?“
整洁的厨房里只有老先生一个人,他仿佛没有听见桂花的问话,惊喜交加地望着手中的蓝色小药丸。
桂花东张西望:”是谁?“
”是它,伟哥,不,是我今天早晨掉在地上的健康药丸,叫我找到了。这是美国本世纪末最伟大的发明,威力可大呢,吃了它会精神百倍的,老头会变成小伙子。”老先生一激动,声音就变了调,变得粗声粗气,失去了嗲味。
”让我瞧瞧,让我也开开眼!“桂花从老先生手里拿过小药丸,左看右看。瞧,人家美国的发
明就是棒!这药丸有模有样,看一眼都精神焕发,那吞到肚子里还不心花怒放吗。
“我要。”桂花嗲声嗲气的叫着,便将小药丸往嘴里放。
“不行!”老先生突然变成了老虎,一把将还没来得及走进桂花嘴里的伟哥抢了过来。
到嘴的神药被夺走了,桂花霎时间变成了母夜叉。她并不是非得吃那什么美国本世纪末最伟大的发明,她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一个开门红。如果第一个回合就吃了败仗,那她今后就不是半拉天,而是澳大利亚的童养媳了。于是,她瞪着眼睛,向老先生伸出了手:“请把那个美国发明给我。我这些天在拘留中心蹲得精疲力竭,我要精神焕发焕发。”
“桂花,叫我怎么对你说呢,这伟大发明是为了男人,不是为了你们女人的。”老先生一面说,一面将拿着药丸的手藏到背后。
桂花火了:“去你的,美国最尊重妇女,你是大男子主义。我今天就要革你的命!”
说罢,桂花向老先生一头扑去,如同保护小鸡雏的老母鸡。老先生见来势汹汹,不知是出于对新婚妻子的爱护,还是一时忘记了海边岩石上那个澳洲老先生的警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小药丸吞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桂花跺脚大骂:“你自私,自私!”

老先生如梦中惊醒,急忙弯下身子,拼命地呕吐,吐了一地,还在吐。
桂花先是迷惑不解,接着是惊讶万分,惊讶之后才恍然大悟。看来,那个药丸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的话,进嘴的肥肉谁会往外吐呢。
“完了,完了。”老先生坐到地上嘤嘤哭起来。
那撕裂心灵的哭声将桂花又变成了非法移民:“对不起,是我不好,可人家是和你闹着玩的,夫妻之间太相敬如宾就没有味了,打打闹闹才能白头偕老。”
“对不起,我。。。我怕是不能和你白头偕老了,我怕你就要受寡了。”老先生将头贴到桂花的怀里,嗲声嗲气地哭诉。
“你说什么?我一点也不明白。”
老先生从桂花抚摸他的手上,感到了她内心的恐惧。他反而视死如归了。怕什么?他不是曾想过死吗?再说,难道他就这么倒霉,美国的伟大发明他就无权享受吗?何况,那个“伟哥”也许被他吐了出来。听天由命吧,是祸躲不过,可是福也跑不掉的。这个桂花还是蛮不错的,会撒娇,也会发怒,有阴有晴,不是白开水,花样翻新。
“桂花,我累了,咱们上床吧。”
桂花小心翼翼地将老先生扶到床上,一件一件地脱光了他的衣服,又将自己脱得精光。她从北京老乡珍珍给她讲的故事中,对自己的神圣使命一清二楚。她闭上了眼睛投入了老先生肥肥的怀中。她本想问个明白,但还是觉得守口如瓶为妙。什么美国发明,什么精神焕发,他不过是演戏,以掩盖自己的性无能。马大哥是好,可他不会要她,这个嗲声嗲气的老先生不就是不能那个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从他怀里能摸到一个澳大利亚小袋鼠就天下太平了。
桂花紧紧地搂着老先生,他却象是一块木头,没有任何反映。桂花倒如释重负地喘了一口气,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她第一个丈夫的儿子,想起了那个英俊的印尼小伙子,想起了他们给于她的痛苦的快感,渐渐地走进了梦。她在梦中被老先生唤醒了:“对不起,亲爱的,你会打呼救电话000吗?”

九十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男人!

老先生走进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小时。卧室里静静的,身边的大陆妻子桂花睡得如死猪,连个睡觉的信号都没有,哪怕发出小小的酣声,他也不会感到偌大的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哼,二手货就是不行,就是不能同甘共苦。他想起了自己的原配泰国妻子,禁不住伤心落泪了。此时此刻躺在身旁的若是她,她绝不会睡得这么有滋有味。她会伴着他一道迎接死神。眼泪源源不断地滚了出来,滚来滚去,突然又不滚了。哭什么?是哭她窿起来的大肚子?看她平日规规矩矩的,似乎对性没什么兴趣,可钻到那个大陆小伙计的被窝里就发贱了,发贱得大了肚子,发贱得和小伙计的大陆老婆分享一个男人,还他妈
的老蚌怀珠,和人家展开了竞赛。呸,真是丢尽了脸!呸!呸1呸。。。
老先生的呸还没呸完,一股热气在体内悄悄的荡漾,沉睡多日的小毛毛虫抬起了小脑袋,渐渐地,小脑袋变成了大脑袋,大得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死亡,忘记了海滩上澳洲老先生的谆谆教导,忘记了家庭医生模棱两可的诊断。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男人!
他起来了,他勃起了,他不再是小毛毛虫,而是大炮了。于是,睡得如死猪的桂花仿佛被他推到了沸腾的开水锅里,叫得卧室的玻璃窗哗哗直响。她叫得越响,他的火力越猛,似乎她的叫声是爱情的催化剂。渐渐地,叫声变成了甜蜜的歌唱,随着老先生嗲声嗲气的小夜曲,卧室里的造爱音乐变成了大陆地方戏二人转。不知转了多长时间,洪水泛滥了,老先生的大炮变成了水龙头。
眼泪、鼻涕、汗水,还有那久久没见世面的老先生的男人东西,将桂花从头湿到脚。她本想问个明白,他是白天的他,还是另一个他,可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死了过去,死得舒舒服服。不料,几分钟後她突然活了过来:“亲爱的,还要打呼救电话000吗?”
“不要了,亲爱的,我已经不是零,我是大炮了。”老先生抚摸着依然巍然挺立的宝物,欣喜若狂,放声歌唱起来:“嘿啦啦,嘿啦啦!黑啦啦,黑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上开红花呀!我的哪个小毛毛虫,变成了大 钢炮呀!万岁,万岁,万岁,美利坚!万岁,万岁,伟哥呀!黑啦啦。。。“
美利坚太伟大了,真是伟大的哥哥呀!难怪克林顿在白宫里日理万机时都不忘玩女人。人家美
国人,从总统到平民百姓,个个是英雄,是奇才。不然的话,这“伟哥”的创造者怎么就是美国人,而不是英国人、日本人、中国人和澳洲人呢。不是有人对美国一个劲的说什么“不!不!不!”吗,叫他们去“不!”吧,我可是不说“不!”的。我若是“不!”的话,那我不又变成了零了吗。
老先生在美妙的思维中,走进了人生最美丽的梦。那儿遍地彩霞,遍地鲜花,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着自己的钢炮,面对美利坚高呼万岁。他的发自肺腑的欢呼中,融进了一片凄凄惨惨的哭声。他随着哭声举目望去。天呀,是他的泰国老婆,她的肚子已是一片平原,身旁是那个大陆小伙计,他的大陆老婆蹲在他的膝下,满面悲哀地望着那卷曲在一片黑草地中的小毛毛虫,一面望着,一面骂着:“都是你这个泰国婆,泰国贱货!本来,我老公的东西足够我一人享用了,你偏偏来抢,一个人的东西怎能两
人用?现在好了,没有东西吃了,也不用挂什么大红灯笼了。。。”
老先生急忙奔了过去,高傲地指着自己的大钢炮,对大陆小伙计说:“亲爱的朋友,别难过,别悲伤,让我来为你排忧解难吧。我刚刚也和你一样,是个小不点,可价值一百元的伟大发明,将我变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只要拿出一百元,你就会起来,由奴隶变成将军。不信,我现场给你表演表演。。。“

九十三,美梦中醒来

桂花睡得十分香甜,十分得意。也许,这是她走出娘胎後睡得最为惬意的一个梦。可她在美梦中的享受却被一团大肥肉压成了碎片。是她的老公一面唱着“别难过,别悲伤”,一面向她大举进攻。她先是恼怒,恼怒她的老公是个两面派,白天是人,晚间是鬼。而后又十分惊讶,惊讶她终于亲身体验到了金枪不倒的滋味。于是,她欢快地迎了上去。不料,她的兴趣穿过疲惫的下体冉冉升起来时,却大刹风景,刚刚还是扬眉吐气的钢炮,突然间变成了小毛毛虫。一阵可怕的沉默之后,响起了嘤嘤的声音。背对着她的老公,一面抖着身上的肉,一面哼哼唧唧。不知是他在哭泣,还是他的一身脂肪随着全身的抖动所发出的油吱吱的声音。那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间显得十分刺耳,仿佛是一群小老鼠在争夺什么人间美味。天呀,中国女人的命运可是世界第一悲惨!为了澳大利亚灿灿的阳光,不得不和一个一天七
十二变的泰国孙猴子同床共枕。可这又怪谁呢?是怪女人在中国下了岗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还是怪女人在澳大利亚下了岗就能舒舒服服地躺在福利部温暖的怀里呢?
桂花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只好睡觉,因为睡觉时是不用动脑筋的。
老先生却在嘤嘤唧唧的哭声中想明白了。“伟哥”是好,但不能天长地久,不能一劳永逸,不能吃上一粒就大功告成,获得永恒的爱情。否则,“伟哥”药厂的老板还不得破产吗。世上无商不奸,聪明的老板就是要牵着你的鼻子走,走得你的钱包越来越瘪。这样,涓涓的细水才能汇成金钱的汪洋。好在他心脏正常,有被牵着鼻子走的资格。有人想叫人家牵着鼻子,还没资格呢。至于钱吗,还不是大问题。目前只能忍受黑市的剥削了,但美国对澳洲一向亲如兄弟,有好东西绝不会关上国门独自享受的。在这非常时期,价格是有点吓人,但他有了桂花,他可是花了一大笔钱把她保释出苦海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天一亮就送她到泰国餐馆唱锅碗瓢盆交响曲,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老先生想明白了,便明明白白地踏入了梦。
黎明的曙光懒懒洋洋地穿过了玻璃窗时,桂花被老公唤醒了:“你这又是什么花样?叫我再睡一会儿。”
一直扭扭捏捏、嗲声嗲气、黏黏呼呼的老公,满脸大男子主义:“不行!马上给我起床!”
桂花用被子将自己从头蒙到脚,一声不吭。老先生含情脉脉地掀开了被子:“桂花,听话,赶快起床,我送你去我朋友开的泰国餐馆。”
桂花又感动了,满面睡意中漾起了一丝小小的感激:“我的好老公,谢谢了,我不饿,昨夜可吃得太多了。”
老先生笑了:“我的小傻瓜,不是去吃早点,是去洗碗。”
“什么?洗碗?你是叫我去洗碗?”桂花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一个鱼跃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不起,我不去。”
“好,你不去餐馆,就哪儿来的哪儿去,回你的非法移民拘留中心去。对不起,我这儿不养阔太太。“老先生蹬蹬地迈开大步,从卧室走了出去。
那响亮的脚步声将桂花从朦朦胧胧的梦境带回到残酷的现实。是呀,她不是阔太太,她是个买来的东西,还不是新产品,是二手货,一个白天晚间都能用的东西。好在这个泰国男人还不是从魔瓶里飞出来的阿拉伯魔鬼,没叫她去接客。她懒懒洋洋地下了床,脚刚刚触到地板上,坐在客厅电视机前的老公突然叫了起来:”桂花,快来看,你们大陆人杀人了!“
桂花急忙跑到电视机前。她听不懂英文,但电视屏幕上的小周她却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怎么,你认识这个杀人凶手?“老先生脸色变了。
”不,他不会是杀人凶手。他是个好人,他救过我的命。倒是我差一点恩将仇报。”
“我的妈呀,他救过你的命。你。。。你会不会被牵扯进去?”老先生的声音颤抖起来。
老公的这一句话唤出了桂花的一声惨叫:“马大哥!”
是呀,那个善良的马大哥不但是小周的老板,还是他亲密无间的好兄弟。他会不会也趟进了浑水里去?
* 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呼唤着她,她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刚刚还是满面大男子主义的老先生,霎时间变成了模范丈夫,连鞋都没穿,光着肥大的脚丫子也飞了出去。

九十四,仇人相见

黎明时分的大街上一片静悄悄。
桂花如冲出了枪膛的子弹,飞也似地跑了起来。可怜的女人并不知道东南西北,只知道跑,跑,跑、直到身后传来了老公的叫喊声,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她并不知道马大哥家在何方。
老先生本是一身肥肉,可在紧急关头竟险些创造世界百米记录。他不能让煮熟了的鸭子飞走,再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桂花,你往哪儿跑呀?”老先生一屁股坐到大街上,拼命地喘气。
“老公,我听你的,我去洗碗,可我求求你,带我去马大哥家,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看看他,才能安心。求你了。”桂花将手轻轻地放到老先生一起一伏的肩膀上。
“桂花,咱们是夫妻了,也就是一家人了,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有几个救命恩人?那个杀人凶手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又出了一个马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时间和你磨牙,你若当我是你的妻子,就带我去马大哥家。见到马大哥,我会明白,你也会明白。等你和我都明白了,我再去洗碗。”
老先生突然觉得这个大陆女人还是满不错的,有良心的。如果她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定会远离是非,免得被警察叫去问长问短,说不定会惹祸上身。为这个女人花钱大大的值,何况,她在床上又会唱,唱得他心荡神怡。珍珍不是说什么,雪梨出了个作家卓别林吗,不,是倒过来的卓别林,林别卓。他不是说过一句名言,什么爱妻就是最好的”伟哥“吗。是呀,爱妻和伟哥加到一起,他不就更伟哥了吗。没有妻子何处去发泄伟哥的力量呀?叫鸡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死在鸡的身上,不就遗臭万年了。
于是,老先生亲自开车将桂花送到了马文生家。
在马文生家门口,他见到的人却是马露霞,他被她的美丽震住了。他还没来得及从头到脚把这个漂亮女人细细品位,他的桂花就和她针尖对麦芒,吵了起来。他悲哀了,看来桂花爱的是那个姓马的,不然的话,哪儿来的火气。在痛苦的深思中,那个姓马的登场了。我的天呀,什么呀,就他那个样的,闭着眼睛就在雪梨大街上抓上一大把。乾乾瘦瘦,窝窝囊囊,见着这两个女人竟吓得不敢从车里走出来。桂花呀,桂花,他比我好在哪儿呀?我身上是肉呼呼的,能给你春天的温暖,可他呢,只有骨头没有肉,躺在一块有什么肉感呀。
若不是马露霞和桂花的叫声已接近了歇斯特里,已惊动了左邻右舍,马文生不会从车里走出来。见到他不想看到的两个女人,顿时怒发冲冠。他连看马露霞都没看一眼,冲着桂花大叫起来:“你称心如意了吧?你在非法移民拘留中心不是一天三个电话,叫小周陪你一道回大陆,当你的陪葬品吗?现在,他不用回大陆了,成了杀人嫌疑犯,你满意了吧?”
桂花喃喃道:“马大哥,我。。。我是看了早间新闻,十分关心小周,想来问问,他。。。“
”你有什么资格关心小周?你恩将仇报,你走投无路时,是他帮了你,为你找医生,可你,你竟用他来威胁我,你还有人味吗?“
”这位先生,你怎么对女士如此粗鲁。这是澳大利亚,不是你们大陆。这儿对女士可是十分尊重的。“老先生勇敢地从桂花身后冲了出来,满面愤怒,可声音却嗲声嗲气的。
马文生最无法忍受男人的娘娘腔,无法忍受那令他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嗲声嗲气。
”请问,你是谁?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我是谁?我是这位被你污辱的女士的丈夫!请你向我的太太赔礼道歉!”老先生一脸绅士派头

马文生的心中已被小周的悲剧填满了,他已笑不出来了。可马露霞却哈哈哈笑了起来。上帝,这个大肚皮,光着肥大的脚丫子,还一脸贵族派头,嗲声嗲气地维护妻子的尊严。。。

九十五,保险箱

马露霞望着老先生那付认认真真的贵族风度,笑出了眼泪。
“请问,这位高雅的女士,你有什么好笑的呢?”老先生转过肥大的身子,怒气冲冲地质问马露霞。
马露霞笑得更厉害了,笑得弯了腰。桂花倒是笑不出来,她的心此时此刻如同被一只无情的手撕成碎片。她恨马露霞,恨她抛弃了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恨她的泰国丈夫,嗲声嗲气地在扮演一个绅士。哼,人不过是一张皮,就在刚刚结束的夜晚,他还是他妈的一个野兽,好在她已在苦难中百炼成钢,已是铜墙铁壁,不然的话,她会被他又是唱又是哭的,给弄出千疮百口,鲜血满身。当然,她最恨的是自己,是自己在危难中,忘记了做人的道德,变成了马粪蛋。
“马大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我当时走头无路,一时糊涂,说了些傻话。可我。。。我只是说说,没有去做。”
马文生的心已被小周的厄运填满了,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只想一个人躺到床上去,不然的话,他连脚踏大地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踉踉跄跄的走到房门前,在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了钥匙,左开右开,才打开了门,走了进去。他没有随手关门,但门外的马露霞、老先生和他的桂花,却没有跟着走进屋,仿佛忘记了匆匆赶到此地的目的。
“桂花,咱们回家吧。“老先生压低了嗓音,对满面悲哀的桂花说。
回家?是呀,她桂花总算有了家,有了归宿,不用东躲西藏,不用狗急跳墙,险些做出丧尽天良的蠢事。她感激地望着她的突然变成十分可爱的丈夫,轻轻地点了点头,在他肥嘟嘟的手臂的搀扶下,走进了汽车。
”亲爱的,我听你的,我去洗碗。“桂花轻轻地抚摸着老先生的大肥手,感到那肥肥胖胖的手十分温暖。只要牢牢的抓住这结结实实的大手,她就万事大吉了。
”亲爱的,我不叫你洗碗,在家里也不叫你洗,永远不洗。“老先生又嗲了起来,嗓门也高了八度。
这不男不女的声音没有唤出桂花的鸡皮疙瘩,反而唤出了激动的眼泪。
马露霞望着远去的汽车,心中泛起了一阵甜蜜的感觉。是呀,这就是女人的命运!也许,女人
什么都想要,但一旦找到了她所需要的,就什么都不要了。她在豆蔻年华时遇见了她的阿辽沙,她失去了他之后,就觉得什么都失去了,所以她什么都想要,又什么都不想要。如今,她的阿辽沙还活在世上
,除了她的阿辽沙,她什么都不要了。
马文生看到马露霞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为何而来。她不是桂花,小周被扑入狱的早间新闻不会轰动她,她是被刊登在俄文报上的寻人启示叫来的。他感到了一种解脱,一种痛苦的解放。属于别人的东西不会天长地久的归为自己的。这么多年来,他不过是一个保险箱,为别人小心翼翼地珍藏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而已。
马文生将阿辽沙和莉莉的莫斯科电话、地址写在一张纸上,走到门外,默默地递给马露霞。她接过来,无声地流起了眼泪。那源源不断的眼泪将马文生的心切割成一片片,又将这一片片重新组合,变成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悲哀,没有留恋,没有悔恨的安静世界。
马露霞疾步走进汽车,竟连儿子大伟都没有问一声。她不知道,大伟此时躺在医院里,她也不会想到。儿子是因她才从高高的房架上跌下来。
马文生望着马露霞的车子象一股烟似地飞了起来,险些失声大叫:”马露霞,当心!“

九十六,遗嘱

当马露霞、桂花和她的丈夫,都按照命运的安排走回自己的新天地。马文生一个人倒在了床上。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出来。
此时此刻的小周,面对着铁窗,也是什么也想不出来,什么也想不明白。
那个卑鄙小人王大明死了,死体是在雪梨风景区蓝山脚下发现的。他从警官口中听到这一厄讯时,脸上惊讶的表情如此之实实在在,令两位满面威严的警官先生,也不得不感到几丝犹豫。但指控这个中国小伙子的杀人犯罪名可谓铁证如山。
在王大明的遗物中,警察发现了一个写在火车票上的手提电话的号码。警察泼通了电话后,电话里是一个惊讶的声音:“原来如此呀!”
手提电话的主人是个来自大陆的律师。两天前,他在自己的律师事务所里接待了王大明。他走进来,带着一双失去了光泽的眼睛。律师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似乎世纪末日从那张写满了悲痛的脸上飞到了他身上。王大明吞吞吐吐的给自己立了遗嘱后,仿佛双臂突然插上了翅膀,急忙从事务所里飞了出去,好象再迟一步,立遗嘱费会暴涨。
王大明的印尼妻子珍妮,本以为丈夫去墨尔本会见来自上海的一个远房亲戚,可被她亲自送到雪梨中央火车站的丈夫却暴死在蓝山山脚下。这一噩耗险些要了她的命,她被警察带到停尸房时,她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她醒来时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在医院里整整躺了三天,她不能没有丈夫,她爱王大明,爱他对她的忠实,爱他对她的体贴入微,甚至也爱他的懒惰。是呀,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哪个男人没有点小毛病呢。没有毛病的男人就不是人,而是神了。歌里不是这样唱的吗,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神仙和皇帝。她的大明不嫖不睹,唯一的嗜好是喜欢吃鸡,常常是一天三顿鸡。鸡肉对珍妮并不是第一选择,但为了爱,她只能嫁鸡随鸡。丈夫因懒惰经常变成鱿鱼,但她对此只是笑笑。有什么法子呢,难道她发发脾气就能将他变成一个勤快的男人吗。好在她的一双手还能养活两张嘴,两张吃鸡肉的嘴,而鸡肉在澳大利亚可是物美价廉的。
王大明虽然懒惰,但也不是个木头。这个在社会主义阳光下成长起来的局长的公子,因父亲高度的共产主义觉悟而没能近水楼台,尽管这不免有些遗憾,但也给于了他一种同地位的人所没有的优点。他虽然行动上十分懒惰,但思想还颇具人情味。当他见到他的珍妮咀嚼鸡肉时那付无奈的神情时,他忏悔了,也知道不能再懒惰下去了。于是,他一面啃着鸡大腿,一面去找工。但他最多能乾上一个月就不错了。他最理想的工作地点是肯德鸡快餐店,那儿的澳洲老板给的工资是国家标准的,还有香喷喷的肯德鸡吃。不过,在他最理想的地方打工,常常是以最快的速度就变成了鱿鱼,因为他爱鸡,对举世闻名的肯德鸡更是爱得在打工时也不能移情别恋,而澳洲老板对免费进入他嘴里的肯德鸡并不十分珍惜,令老板愤恨的是他在工作时手和嘴一起繁忙的形象。王大明虽被老板客客气气地送出了快餐店,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肚子里的肯德鸡早已拥挤不堪,再多吃一口,他自己就要变成肯德鸡了。何况,他在勤快几天之后,又怀念那懒懒洋洋的日子。珍妮对变成鱿鱼的他,从来不说不,反而如同一个慈爱的母亲,轻轻地抚摸着他那洋溢着鸡肉味的身体,带他走入甜蜜的梦乡。
珍妮住进医院的第四天,警方人员和律师走进病房。
律师在她和两位警察面前打开了密封的信封,从中取出了丈夫的遗嘱时,她在悲哀中窒息了。 遗嘱中只有几句话和一把钥匙。
珍妮:
我爱你,我可能遭人杀害,如果我死了,拿着这把钥匙到中国城的中国银行,打开我租的保险箱,那儿有一盘录音带,你将这盘录音带交给警方。那是杀人凶手的罪证。珍妮,我爱你,死了也爱你,你要为我报仇。


九十七,从录音带里走出来的故事

随着录音带轻轻地转动,王大明的声音从录音机里飘了出来,带着永别了的爱。
“亲爱的珍妮:
当你听到我的声音时,我已变成了冤死鬼。原谅我,我没能和你白头偕老。可我是带着你的爱被人杀害的。你要为我报仇,一定要为我报仇。除了我对你的爱,我没什么东西可留给你的。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爱我的人。
亲爱的珍妮,我不想死,我想和你爱一辈子的,可那个北京留学生小周,他不想原谅我,非得要我的命。我本想报警,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只好听天由命,因为那个姓周的和什么黑社会有关系,他对我说过,我可以报警,那死的就不是我一个,还有你。我不能连累你,我爱你,为了你,我只好一个人去死。
亲爱的珍妮,我不是个完美的人,有不少缺点。你也知道,我很懒,从小就懒,不太会打工赚钱,所以欠了小周不少钱,那时我和他合租一间屋。这个恨心人,装做一个活菩萨,每当我被老板炒了鱿鱼时,他不用我开口,就掏钱借给我,说什么大陆人就得帮大陆人。想不到,他是一家放高利贷团伙的成员。我欠他的钱,利滚利,变成了五位数。我苦苦哀求他,他翻脸不认人,说什么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说什么他不过是中间人,他也是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我说,我除了一条不值钱的命,什么也没有。他笑着说,我的命很值钱,看我怕不怕冒险。原来,他是让我去贩毒。我真没想到,这个高大英俊的北京人竟是个贩卖毒品的。我只好点头答应,从他手里接过了一小包毒品。他给了我几个电话号码,叫我在规定的时间打电话。我没有去贩毒,我知道这种事一沾上边就完了。那天夜里,我跑了。可想不到,他还是找到了我,他从口袋里掏出了电子计算器,用手在键盘上敲了半天后,将计算器上的数字叫我看。我一看就傻了眼,整整三万澳元,外加点零头。我急了,骂他是吸血鬼,可他只是笑着对我说:“借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可以不还,不过,请你回头看看。”我回头一看,身後不远处有两个彪形大汉。我只好哀求小周,他说,他也是无可奈何,他只是个小萝卜头,做不了主,但他可以为我说上几句好话。想不到,他的好话是叫我将我的护照卖给他。他说,我已是永久居民,没入澳洲籍之前,我的中国护照上的澳洲政府永久签证还值三万澳元。一开始,我没答应。他笑着说,我太傻,没有护照不也是永久居民吗。在澳大利亚丢护照的人可是大有人在,还说,我再过一年就变成澳大利亚的公民了,反正到时候会办个澳大利亚护照的。我被他连说带骗,交出了护照。他拿到我的护照後,立即变了脸。他对我说,我可以报警,不过,我的命和你的命全纂在他的手心。后来,我才想起了害怕,我完了,那个坏蛋还是个黑民。没有身份,他是冒名顶我的护照。他一定会把我除掉,不然的话,他怎能冒名顶替。我很后悔,可世界上最难吃的就是后悔药。到了这种地步,我也不怕死了,怕的是将你一个人留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我爱你,所以我不敢报警,为了你的生命,我只能一个人等待死。为了你为我报仇,通过立遗嘱的方法将小周的罪证留给你。你一定为我报仇,一定。我走了,带着对你的爱,对你的忏悔。我知道,你会痛苦的,只是请你原谅我。原谅我,只有你的原谅,我在阴间才能有好日子过。我走了,让我再说一遍,我爱你,死了也爱你。“
随着录音机的转动,珍妮已被泪水淹没了。负责这一案件的警官问了不少问题,可她的耳畔只有丈夫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不想听。渐渐地,她稍微安静了下来时,警官又将问题重问了一遍,她也不是点头就是摇头。
如果,她能认认真真地思考的话,也许警官能在蛛丝马迹中发现重要线索。

九十八,没有丈夫的第一夜

珍妮回到家,回到只有她一个人的家,不知自己如何度过没有丈夫的分分秒秒。她爱他,一直到现在,到将来。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死了也爱!
珍妮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大大小小的鸡。望着这些物美价廉的大鸡小鸡,她哭了,但却是无声地,似乎是怕惊醒长眠在地下的丈夫。她小心翼翼地从冰箱里将大鸡小鸡一一取出,一一切割,然后就按照不同的烹饪方法,配上了不同的佐料。于是,电炉、烤炉、微波炉一起开动起来。渐渐地,整个屋子都弥漫着香喷喷的鸡味,诱人的鸡味中响起了丈夫的歌声:鸡,鸡,鸡!大鸡,小鸡,中国鸡,印尼
鸡,我的宝贝鸡!
珍妮感到一种轻松,是丈夫地下有知,嗅到了鸡味,向她表示人间最伟大的爱情。是呀,丈夫走了,永远地走了,可冰箱里会永远有他喜爱的鸡,只要冰箱里有他喜爱的大鸡小鸡,他就在她身边,永远永远,而只有感到他在身边,就没有过不去的桥。
珍妮忙了大半天,终于将一盘盘风味不同的鸡肴摆在丈夫王大明的灵位前。法国美味鸡,美国肯德鸡,中国德州鸡,印度咖哩鸡,印尼辣味鸡。。。琳琅满目,组成了世界鸡肉美食大全。珍妮望着自己的精心杰作,凄惨地笑了,笑了过后又望着丈夫的遗像哭了,她已无人可说话,没有话眼泪就多,伤心泪流成了河,流成了无底的河。
没有丈夫的夜晚来临了。珍妮躺到床上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丈夫死前的几天,他就和她分床而睡了。
那是一个奇怪的日子。上午还是阳光灿灿,而下午天空大变,雪梨的大街小巷被一场十分罕见的暴风雨变成了一片汪洋。下工后,珍妮象个落汤鸡似地跑进停车场时,王大明已在车子里久等她了。她没想到丈夫会冒着瓢泼大雨赶来,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片温暖。通常,珍妮下工后都是自己开车回家。而每次车开到家门前时,丈夫就带着一脸爱出现在她面前。他先是伸开满载着鸡味的双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就将鸡味十足的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如果此时有行人走过,他那融进了鸡味香的舌头就会在她口中骚动得久一些,为的是向大千世界展览幸福的爱。珍妮喜欢他的爱情噱头,喜欢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可在那个暴风雨的日子里,丈夫的表现却有些反常。珍妮走进汽车,将湿淋淋的头投进他的怀抱,等待他那鸡味香的性感舌头时,他却将脸转到一旁:“亲爱的,对不起,我伤风了,我怕
传染给你。”珍妮感动了,用手抱着丈夫的头,将火热的嘴唇贴到他的嘴上。丈夫的嘴如同上了封条,紧紧地闭着。珍妮撒起娇来:“来,亲爱的,吻我,我也要伤风。”丈夫却突然提高了声音,叫得如同报晓的大公鸡:“珍妮,我求你了,别闹了,不能拿生命开玩笑。”
如果珍妮能开动自己的第六感官,那她就会从丈夫突然变了调的声音里扑捉到弦外之音。然而,她连想都没有去想。回到家后,她马上叫丈夫躺到床上,然后就到厨房里熬鸡肉姜汤。丈夫乖乖地喝了一大碗,就呼呼睡了。珍妮悬着的心回归了原位,走进了卫生间洗澡。不料,她一身清爽来到了卧室时,床上的丈夫连人带被子全不见了。珍妮惊讶地叫了起来,叫得隔壁房间的房门开了一条缝,从小小的缝隙中飘来了丈夫唧唧的声音“亲爱的,从今天起我们分床睡吧。”珍妮如五雷轰顶:“为什么?”丈夫的唧唧声夹杂着嘤嘤的哭声:“我。。。我可能染上了肺结核。我求你,别问了。”
珍妮的心又悸跳起来,是被伟大爱情感动的跳动。是呀,丈夫太爱她了,为了这样的丈夫,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何况只是分床睡觉呢。于是,珍妮独自一人躺到了床上,但却睡不着。她已习惯了丈夫温暖的怀抱,习惯了他身上那永不消失的鸡肉香味,习惯了他那小鸡雏般的爱情小调。她曾几次悄悄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前,又几次走了回来。她不能没有他,可又不能打搅他,这就是人间最伟大的爱情最平凡的表现了。
想到丈夫在死前的反常表现,她悲哀地醒悟了,是丈夫在被死亡追逐的日子里,为了她能在没有他的日子里活得轻松,不得不将分床睡觉提前了,以免她无法熬过悲惨的第一夜。
女人啊,女人!女人就是天真而又愚蠢,而也正是女人的天真和愚蠢,人世间才有了说不完的
爱情故事。

九十九,聪明误

在那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王大明第一次和印尼妻子分床而睡,却是无法入睡。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他几次听到房门外妻子轻轻的脚步声,听到她轻轻的哀叹。他几次想从床上跳下来,推开门,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哪怕是短短的一分钟。可他不能,不能。医生已给他宣判了死刑,他的艾滋病检查结果是阳性。医生问了他许多问题,他都如实回答,连医生都十分惊讶。他从不沾花惹草,没有同性恋的嗜好,又不吸毒,怎么能招来这世纪末最可怕的绝症呢?
满头银丝的医生望着王大明填写的艾滋病检查单,轻声问道:“对不起,先生,你没有结婚,是否有性伴侣?”
王大明痴呆呆地望着老医生,似乎没听懂,好一会儿才悲哀地摇了摇头。他这一摇,摇得脚底沫上了油,飞了出去,将老医生变成了一块木头。
王大明之所以来到了艾滋病检验中心,并非他心血来潮,而是跟着感觉走来的。
王大明近来觉得身体发虚,头重脚轻,坚实的大地在他脚下变成了软绵绵的棉花。于是,他去看家庭医生。医生给他又是验血又是验尿,还拍了不少爱克斯光照片。医生说他似乎一切正常,但为了以防万一,建议他去艾滋病检验中心做血液检查。王大明一开始并没有去。去你妈的!吓谁呀?水平不
高,拿什么艾滋病唬人!哪儿来的艾滋病?
几天后,他觉得头重越来越重,而脚越来越轻,脚下的大地已由一片片棉花变成了棉花堆。于是,他又去见家庭医生,可医生细心地做了检查后,还是老调重谈,建议他去做艾滋病检查。他呢,觉得自己虽不会是艾滋病,也可能是得了什么怪病。于是,他决定先到艾滋病检验中心,然后再拿着非艾滋病患者的证明去见家庭医生,叫他一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哼,老子不是艾滋病,看你这个挂牌医生还给我往哪儿推!
在艾滋病检验中心填写报告单时,他本是如实填写的,可突然间他聪明起来,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来澳旅游的观光客,给自己编了一个假名,假地址,在婚姻状况一拦中选择了“未婚”。是呀,万一他真的得了可怕的艾滋病,那就是死亡。人虽有一死,但他不想死得可耻,死得不但轻如鸿毛,还不如他妈的狗屎堆,让可爱的妻子蒙羞,让远在大陆的革命老爸老妈无脸见人。马列主义的老爸老妈虽已和他一刀两断,但他到底是他们身上的一块肉呀。他将验血单交到护士手上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热情好客的澳大利亚确从他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多元的验血费。他妈的,这一百多元能买多少美国肯德鸡呀!
为了这一百多元,王大明整整后悔了一星期。可当他从满面同情的老医生脸上看到了死亡的判决时,满腹的绝望中唯一的安慰是,他可以带着一个纯洁的名声回到生命的来处了。
我们的世界就是如此绚丽多彩,如果王大明不象一股风似地从医生眼前消失,而是耐心地听听艾滋病的启蒙教育的话,他会明白,他目前只是艾滋病毒的带菌者,至于他血液中的艾滋病病毒是否造反有理,还得进一步做检查。对病人一丝不苟的老医生立即按照王大明填写的地址写了一封信,约他再来作进一步检查。
对这个突然发了疯似地跑出去的中国小伙子充满了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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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晏
澳洲中文作家协会秘书长
澳洲中文作家协会(中华分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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