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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淡淡槐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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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正文
李兴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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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5/11/09
文章: 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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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8-06 周日, 上午10:05    标题: [原创]淡淡槐花香 引用回复

淡淡槐花香

那天,翻阅旧书,偶在书页间发现一串干枯的槐花,虽然早已失去纯白而发黄,仍散发淡淡的清香。在书页的空白处,用涓涓的笔迹写有一首小诗:“走了,怀揣一串槐花/颗颗泪珠洒在花蕊上/揣着一串甜柔/我的心,永远捱贴着/一个温馨的心房——/在远离山城的小镇里/送给我生活的力量/揣着一串清香/我的心,永远徜徉在/一个圣洁的心灵——/在相思的苦痛中/啜给我沁心的芬芳/走了,怀揣一串槐花/一串串甜蜜的记忆……” 想起来了,那是分别时,她送我的那串槐花和写在书页上的诗……
在辽东大山的那座小镇里,我结识了霞。那时我刚刚调入镇里的一所中学,我们同在一个教研组,课余我们常常在一起探讨问题、谈人生、谈文学谈诗。那天听完了她的观摩课后,下班时,同事们走了,校园里静悄悄,突然我听见盛中国的小提琴协奏曲《梁祝》,那是从一间办公室录音机里柔曼地流淌出来的。我走进去,看见她伏在案上看戴望舒的诗集,忘情地流着泪。她那侧影的姿势美极了。“你喜欢读诗?喜欢戴望舒?”“还有徐志摩,他俩的诗写得很纯粹,很美。” 她见我浅浅一笑。那笑很甜。“谈他们的诗,再听着盛中国的《梁祝》,难免伤感。” “人非草木,能没有伤感吗?” 我发现她美丽的眼神载动着几许忧郁。她给我讲了有关她的故事,说她还没有为自己的爱情打点行装,甚至还来不及去幻想的时候,已被一个猝不及防的婚姻折断了所有自由飞翔的翅膀。她的丈夫是个工程师,可她并不爱他。他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爱情,但又不想让父母伤心。因为他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救过父亲的命。她是个孝顺的女儿,她的婚姻只是为了了却父母的遗愿。那一刻我们彻底地消失了自己,完全被一种心与心的交融淹灭了本来应有的距离和界限。整整一个寒假,我们已深深地爱上了,那种冲动决不是源自失落的极限,像是在前生,冥冥之中上帝的恩赐,彼此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永远等候归途。我们忘记了窗外凄冷地飘满雪花的冬天是如何在漫长的季节中蹒跚而过。我们感受着那仿彼此拥有的快乐。
离那所中学不远处有一片槐树林,我们常常在那里享受静谧和春天槐花的幽香。“我真担心你像昙花一样,最美丽只有一瞬。真的,我真的害怕有一天将永远失去你。”“昙花太美,也太短暂,我应该是这槐花,洁白无瑕,让你嗅出春天的气息。” 霞变得开朗了,一袭朝霞般的衣裙,跳跃绚丽的色彩。而我的心却在每次幽会中,不断地承受源自灵魂深处的拷问:这样做是否有些不道德?我甚至不敢直面她,一种莫名的恐慌袭上心头。果然,一天下班,她的丈夫找到我,说想和我单独谈谈。开始,彼此沉默了很久。我看出他对我的愤怒。“我真想杀了你,让你永远见不到她!” 我无语,那种深深地负罪感疼痛着我的全身。“离开她,好不好?我们都应该有各自的生活。如果你还爱她的话,就应该让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过得平淡充实。” 他走了,步子很沉重,把吼声留给我。
我似乎该离开她,离开也是一种爱。或许这是我选择离开的惟一理由。终于有一天,我把这种想法告诉霞。她哭了,显得很失望。她为我是一个懦夫而感到悲哀,在爱情面前,我的软弱无力彻底击碎了她将冲破家庭和世俗的桎梏的勇气。她不想这样,她很希望我能鼓起勇气,与她一起为我们共同的将来奋斗。看着她那样真诚决然,我后悔了,请求她原谅,因为我无法不爱她。我和霞又恢复了从前。很快地,小镇里风传出霞要和丈夫离婚的消息。那一场风波平息后,我和她变得更加坚定更加刻骨铭心了。
很突然,霞好些天没来上班,似乎有一种不详之兆。终于有一天,她找到我,她脸色苍白,眼眶湿湿的。“我不想离婚了。”“为什么?”“他病了,病得很重,是骨癌,他不能没有我的照料。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生念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珍贵的,而这一路过来,最重要的也许不是完成一段无悔的爱,而是担负起身上的责任。我无力在这种现实面前逃避开。爱是纯粹的感觉,而生活是理性的,现实的。对你,我也许真的是一朵艳丽片刻的昙花,可对他,我却是另一种生命。” 我无法相信眼前她所说的这一切竟是事实,“霞,能在生命短暂那一刻,得到你那一刻的所有关注和爱心,无论对我对他都够了。”“不,爱与婚姻不是等价的,相爱不必一定要一生相守。爱情可以是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可以是一种遥远的关注,而家庭更多地则是锅碗瓢盆,油盐酱醋,需要一种责任。” 我知道,一切该结束了。在医院的病床上,我看到了他。在街市上我买了一束康乃馨。他吃力地支起一副羸弱的身子,示意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说他希望在他生命的最后这一程中,能看到霞过得快乐美丽。然而这种结局只能在有我的时候。他的癌细胞在腿上,还没有扩散,若截去双腿还能保住性命。但他不想拖累霞。她太善良,不会丢下他不管。结婚两年了,霞从没有爱过感动过他一次。他觉得自己对不起霞,不该勉强支撑这个完全没有爱的家,希望能借此给她一个借口。只要她幸福,他就满足了。我被他的真诚与宽容感动了。
没有告别,我只身去了一座小城,希望能随着逝去的岁月愈合心中那永远的伤痕。十年没有回那小镇,我不敢面对那一个飘满雪花的冬夜,也不敢怀想小镇里那片永远的槐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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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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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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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6/07/25
文章: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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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8-07 周一, 上午1:04    标题: 引用回复

爱情本是一种责任,一种付出,甚至是生命的代价。可文中的霞,是因对丈夫生命的怜悯和负重超越了爱情本身。可谓人生悲剧!

一个问题:
“他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爱情,但又不想让父母伤心。”此句的“他”是否为“她”。根据原文推测。为何男女双方都不爱对方的前提下,都因父母的意愿结为连理?是否因为该男子曾救过女方的父亲,而女儿顺从父亲的遗愿呢?
如果不是,那文中的:“因为他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救过父亲的命。”一句没有意义,可删除。
或者“因为他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救过父亲的命。”中的“他”即该男子的父亲。

我很难想像一对并不相爱,没有感情的男女均因为父母的意愿而结婚!

本文凄美。 或许悲剧亦是一种美感,荡气回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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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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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8-07 周一, 下午5:27    标题: 引用回复

感谢中尉,文中她系他之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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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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