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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依依]

老树、老庙、老人

——涡阳东太清宫走访



周末恰逢甘肃临洮老子研究会学者来访涡阳，我有幸陪同，前往位于曹市镇的东太清宫参观游览。

远远地，在距离东太清宫数里处，就会看到庙后有一棵高大的皂荚树。走近一看，树饱经沧桑，很古拙、粗陋，两个成人难以搂抱过来；树干中间有洞，可容两人。据说树实在很神奇，时死时活。 死时，两年三年，满树枯枝不见一点生机；活过来时，四年五年也许更多，忽又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我有一姑妈，家住在太清街。小时候，母亲每逢庙会便带我和姐姐去赶会。记得一次，我和姐姐迷失了路，不知怎么被一仙姑领进庙宇，几经周折终于送回。母亲很感激，之后每次只要到太清赶庙会，便会去庙宇烧香许愿，祈祷祝福。母亲是一个从不迷信的人，然而她对此庙的虔诚，大概是因为我和姐姐，还有庙宇里好心的仙姑吧。姑妈早不在人世，我也无机缘去太清赶庙会了，更无法目睹太清庙后那棵沧桑神奇的皂荚树。

但是，我时常梦见太清庙后面的那皂荚树。因为它是太清街一道独特的风景，一个属于太清的标识。此树高大参天，到底有多少年历史，当地人也在模糊概念中。有的说它一千余年，有的说它七八百年，到底年龄多大，谁也无法考究！就只知谁家有了难事就去那庙里拜神，果很灵验；谁家有了病人捡来皂荚果熬汤喝，很快痊愈。也有人说皂荚树是老子的化身，是神灵所在。反正我和小伙伴们都喜欢庙后的那皂荚树。每到姑妈家，只要一问到哪里去玩，我就会不假思索说：到皂荚树那里去玩！因为皂荚树犹如擎天大伞，不仅可以避风遮雨，还洋溢阵阵清香。我和小伙伴们，可以在下面跳皮筋，踢毽子，丢沙包，捉迷藏……玩累了，捡从树上掉下来的皂角，用小刀割开里面绿绿的肉来吃。皂角肉挺好吃，不过有时也会吃到麻麻的皂角，这时我们就会和着一口唾沫把它抛掉。若被前来寻找的大人看到了，要把皂荚捡起拿回家留作洗衣物洗头发用。后来才知晓皂荚果实富含胰皂质，可以煎汁代替肥皂使用；种子榨油可作润滑剂及制肥皂，药用有治癣及通便之功效；皂刺及荚果均可药用；叶、荚煮水还可杀红蜘蛛。皂荚木材坚硬，耐腐耐磨，但易开裂，而且新伐材有很浓郁的气味，因此适宜于做高档家具、建筑中的柱与桩，器物上的把与柄等，有很高的经济价值。

转眼三十年过去，一切似乎都定格在孩提的记忆里。

瞧！这神奇的皂荚树，伫立在你面前不禁去让你猜想它的高大，它的神奇，它的沧桑，它的坚韧，它的执著——是不是因为古老和历史久远的原因呢。抬头仰视比昔日更高更大的皂荚树，绿荫擎天，满树飘香，弯曲如新月形的皂角和绯色的花溢满枝头，你会禁不住走向前去，抚慰她的沧桑，亲昵她的荣华，遥想果肥肉厚、硕果累累的秋天。

唐代，为纪念老子有100多座太清宫，而涡河流域有三个。安徽涡阳天静宫居中，则称中太清宫；河南鹿邑太清宫居西，称之为西太清宫；此宫居东，故称东太清宫，又名天心宫。据张广超先生考证，它是唐代宿州的太清宫，其地位与鹿邑的太清宫是相当的。

关于东太清宫始建年月，也无法知晓。虽然宫前有明熹宗天启2年（1622年）碑，但上面未说是创建还是重建。而清宣统元年（1909年）涡阳县人袁大化重修树碑，碑文中得知原宫有正殿3 间，供老子骑牛像；正殿西有三宫殿，前为祖师殿，东有流星园，西北建圣母庵。正殿屋山上有老子的八卦图，前殿的房梁上有重建日期。被视为县级重点保护文物。它是原汁原味的历史遗存，历经一个世纪的风雨沧桑依然完好。被视为县级重点保护文物，现为太清幼儿园使用。仰视殿门上方“太清宫-光绪戍申” 袁大化亲笔，字迹清晰可视。

袁大化，是清末爱国将领，字行南，涡阳县青町镇大袁村人。生于清咸丰元年，１９3５年终老于天津，享年８５岁。曾任漠河金矿总办、徐州府道台、新疆巡抚等职。他既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又是清朝重臣忠臣。自幼家贫，母亲曾要饭供其读书。晓得生活艰辛，读书很用功，事母极孝，到新疆、河南等地做官，都把老娘带着，一天三顿饭亲自送到案头，吹汤捧药。宣统三年（1911 年），起用为新疆巡抚。武昌起义，民国建立，悍然不为共和所动。革命军进攻迪化，他自称：“耿耿丹心照大清，东山空起负苍生，天公不老月常在，惟尔能教黑白明”。窃国大盗袁世凯慰留他为新疆总督，称病辞职，离疆居天津。“九一八”后，溥仪被日寇树为傀儡皇帝，郑孝胥曾衔命邀为伪满辅政，辞而不往，表现了他忠贞不二的爱国民族气节。据说，年轻时的袁大化，辞别家乡赴考途中，适逢大雨借宿此处。因为多日天不见晴，便祈祷叩首，盼太上老君保佑，顺利抵达金榜题名。没想果真高中，感恩于心便募捐重金重修。

来自民间的故事和传说是一切文学之母，很多朴实的传说和故事告诉后人：不能忘根忘本，不能忘所受的点滴之恩。当地人对袁大化很敬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随便问其中一个，定会坚定回答你，然后神采飞扬激情向你娓娓讲叙关于东太清宫和袁大化的故事。

“ 对，庙里现在还有一位百岁老人，当地人称她仙姑或道姑。”同行的老子研究专家介绍说。我不禁一颤，急忙问“在哪，是哪一位？！” 顺着专家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就是刚才拿钥匙，来开正殿大门的老人！仔细端详：她鹤发童颜，慈眉善目，记忆闸门再度开启，复原了清晰的记忆。

庙里曾有位老道长，名叫袁至亮，是道祖裔脉全真龙门二十一代传人。自幼父母双亡，少小孤苦，1931年八岁时，经涡阳天静宫二十一代道士郑至善大师诚证，拜涡阳曹市镇天心宫二十代掌门道士袁明坤为师，习道家典籍科仪、医学针灸及内家拳术功法，八年学满出师，发宏愿募化十方功德重建。十年间足迹遍布沪、宁、杭与港、澳地区。1950年回乡参加土改，后迫于时局返俗。1980年，重返玄门，多方奔走呼吁筹建庙宇。1990年后，参与涡阳天静宫重建筹备工作，1995年，涡阳天静宫老君殿开光前五天仙逝。生命是一种缘，缘有很多种，不是你和每个人都有缘，也不是每一个寻觅的人都可以抓住缘。一个念头，一次决定，往往可能拥有或错过一份缘……或者有缘，然而源头水尾难以相见；或者无缘，行色匆匆远隔天涯！

真没想到，这就是袁至亮返俗时所娶之妻，如今年迈高龄的她还健在、一直挂单住在太清庙，甚或更没想到这次偶然的机缘又让我遇见到了她！回来后，心总无法平静。那老树、老庙、那慈善的老人时刻萦绕脑际，遂感八句如下：

千古皂荚树，梦萦依稀现。

遥忆孩提事，伫立庙宇前。

感谢客人至，相伴来寻仙。

仙家何处在？机缘太清殿！

——很感激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然难有机缘去东太清宫，更无法勾起幼时曾经的记忆和记忆里曾经的一切。对于太清街老树、老庙、老人，以及曾结缘我的仙姑和孩提的玩伴，我时常禁不住的怀想。的确，孩提的记忆是美好的，这些美好的记忆一直温馨着我，丰厚着心境的美丽！我想，有机缘我还会踏上这灵性之地的。

（石芳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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