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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鲁若]

（向朋友们谈谈以前在加拿大所见的一种深深触动了我心灵的鱼类）

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汤普森河流域里分布着很多印第安人部落，这里是加拿大著名的大马哈鱼的故乡之一。我以前只约略知道大马哈鱼是名贵的食用和游钓鱼，这次踏上印第安人的土地后，才知道这种鱼竟是这么一种令人怦然心动的奇异生灵，在它游过的江河流域，流传着那么多关于它的美丽故事；它与印第安人结下了患难相依的不解之缘。

加拿大的大马哈鱼在世界上闻名遐迩，而汤普森河流域是大马哈鱼的主要故乡。汤普森河水流湍急，水质清澈。我去印第安部落考察访问时正是大马哈鱼产卵的深秋季节，无数已长大的大马哈鱼从千万里之外的海洋逆流而上，乘急流，跃过高水头，历尽艰辛地回到汤普森河里来产卵。它们是在这条清清的淡水河里出生的，在长成幼鱼后即游向大海，在海中生活一到三年后，就不辞艰辛地回到它们出生的故乡来产卵。

沿汤普森河上行，常可见到一群群大马哈鱼在汹涌的急流中奋力地逆水而游，翻波跃浪，不停歇地游向那养育了它们的一方水域。据当地印第安人介绍，它们会一毫不差地游到当年母亲生下它们的那一片河段。

看着这些艰苦地溯江而游的鱼，想到它们是从千万里之外的海洋中长途跋涉地回到故土来繁衍后代，尽管它们的乡恋是出自一种奇异的生物本能，但我还是从心底里肃然起敬，它们是那么一种感动人的精灵！

大马哈鱼的乡恋是如此深沉！而当我进一步得知，它们在生育子女后，雌鱼和雄鱼会成双成对，无一幸免地因生育而死在故乡，我的心灵就受到了更大的震动。在黑熊部落附近丛林中的汤普森河段，是著名的大马哈鱼产卵之地，我们驱车前往此处观看那正在作生死交替的大马哈鱼。

时近黄昏，夕阳在河面上铺上了一层淡而柔和的余辉。河面上波光粼粼，展现在眼前的是撼人心魄的一幕。无数正在产卵的大马哈鱼在水里艰难地游动着、翻腾着，当新的生命快要出生之时，他们已精疲力竭，生命已近尾声，身子变成淡红色。而有不少的鱼已完成了生育子女的使命，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死去了。一片红光在河里闪耀着，它与水波夕阳相融成一首无声的美丽、悲壮而哀婉的歌。

于是，我理解了为什么有不少印第安部落以大马哈鱼为图腾，为什么他们有大马哈鱼节，为什么他们把大马哈鱼卵用人工培育成幼鱼后又放回江河，为什么他们对这曾使部落免去饥饿之苦的传统食物至今只是用传统的鱼叉限量捕捉，反对用现代渔具滥捕。大马哈鱼的乡恋和殉身给复杂的人类一种多么有意义的启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