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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东兵]

热爱诗歌！热爱人生！

各位诗人、新闻媒体的朋友，各位来宾、同学们：

大家晚上好！首先，我们祝贺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因此成为首位大陆本土作家获此殊荣。从2009年开始，莫言凭借长篇小说《蛙》进入诺贝尔文学奖评委的视野。他的作品如《红高粱》、《天堂蒜薹之歌》等都很为瑞典文坛所看重，陈安娜女士翻译他的《生死疲劳》，今年刚在瑞典出版，在哥德堡国际书展上被隆重推荐。此次得奖，似乎是解了中国作家的诺贝尔奖焦虑症。德国波恩大学汉学教授顾彬曾说：“德国到处都有作家，他们代表德国，代表德国人说话，所以我们有德国的声音，但是中国的声音在哪里？”如果以为中国当代文学从此在世界上就能扬眉吐气，指望一个诺奖，就能解决中国文坛的精神疲软、钙质流失、作品阳痿，在市场大潮冲击下迷失了方向，显然是盲人摸象，一把扇子、一根柱子都不是大象。
其实，这样的焦虑症在整个中国社会蔓延。诸如GDP焦虑症、城市发展焦虑症、大学排行焦虑症，等等，不一而足。就拿大学来讲，育人、学术是大学的根本目的，大学本应承载三重价值，即学人的精神家园，学业和职业的基础，成人和幸福的基石。可今天的大学不注重学术价值，只重视经济、政治价值，使大学偏离了本原，走入了误区。同世界一流大学的差距不可同日而语，究其原因在于：我国大学制度的行政化与大学内在价值的丢失。
柳宗元在“万径人踪灭”时 ，还在“独钓寒江雪”，他一定是坚守着什么？我们来聆听《漂泊的诗人》的心声：“从《诗经》的码头启程/漂泊已是宿命” 纵然是千里迢迢、万里遥遥“心的孤独和忧伤被岁月的风尘/击伤/依然/散发出浓浓的思与诗的气息”虽然不时有风沙漫漫的吼声，灯红酒绿的歌声，诗人永不衰老的心脏永远“沿着黄河西岸奔走/翻越绵绵不断的群山/来到长江/采撷诗歌强筋壮骨的意象”这就是诗人文生（蒋德筠教授）的呐喊！学人的精神是独立的，应立足于独立思考，而不是成为物质和世俗权势的奴仆，更无须对社会采取追赶、逢迎和讨好的态度。大学排行榜最缺的也许是忽略了对大学精神的追求。作为大学灵魂的大学精神可以量化衡量吗？
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三百篇已开诗韵；《离骚》、《九歌》，屈子行吟，李太白豪情万丈，黄河之水天上来；杜子美奇绝宏伟，锦江春色来天地。东坡妙笔生花，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李清照不让须眉，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文章千古事，精品皆诗意。韩昌黎著《原道》《师说》，得诗寸心知；范仲淹赋《岳阳楼记》，后天下之乐而乐。罗贯中、施耐庵、吴承恩、曹雪芹，个个如椽之笔通诗境；诗人文豪如一座座山峰，筑起华夏文明的脊梁，面对着重重险阻的关隘、坎坎曲折的道路，当代诗人义无反顾在高山之巅呼喊：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北岛在《今天》的创刊号上振臂一呼：“在血泊中升起黎明的今天，我们需要的是五彩缤纷的花朵，需要的是真正属于大自然的花朵，需要的是真正开放在人们内心的花朵。”中国当代最优秀的诗人北岛、食指、芒克、顾城等，不断登上诗的巅峰，他们的诗喊出了一代中国人的心声，动人心魄！是一幅波澜壮阔的中国变革的画卷，气势磅礴！远不是小说展现的场景可比拟，其实中国诗人更应该有资格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让我们一起来仰视《孤峰》：“孤峰独自旋转，在我们每日鞭打的/孤峰独自旋转，在我们每日鞭打的/陀螺之上。/……/铺着它目睹又一直被拒之于外的一切”这座孤峰之高之美，无与伦比：“其颜色掩之于晚霞/称之曰孤峰/实则不能跨出这一步//……呼之为孤峰/实则已无春色可看”这里，一个个方块字通过诗人陈先发创造性的构筑，垒起了不可替代的又无法模仿的孤峰，正是泰山顶上一副对联的境界：“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优秀诗人往往具有先锋性的特质，诗界容易发生以诗体解放为主要内容的文体革命。诗人常常在艺术世界中寻找现实生活中失去的自由，创作便成了自由本能的宣泄方式，文体创造及诗体自由，成为诗人追求自由的重要部分，是人的自由精神和自由意志的艺术化呈现。随着社会正在走向多元，诗坛已进入多元的时代，从集体到个人张扬，从宏大到内心碎片，从贵族到平民身份，表现庸常的人生，语言口语化，结构松散化。失去了约束的诗歌，可能会带给诗人极大的创作自由，但过度的自由对诗的伤害也许是致命的。当诗歌完全不见了节律和韵致，当诗歌不再以精美构思和优美意境渲染时，读者不禁要问：这还是诗吗？
艾略特认为诗是“一种高级享受”。诗是最讲究形式的语言艺术，诗体是诗讲究形式规范的具体体现，是判定一件语言作品是不是诗的重要标准，即使是抒情诗作品也只有具备了“诗的形式”才是抒情诗。请看诗人陈仓带给我们的诗歌《美丽》：“如果给我一朵花/请允许我，把风留住/如果给我一颗太阳/请允许我，把影子留住/如果给我一段爱情/请允许我，靠在你的肩头/流泪。如果给我一个家/请允许我在白色的墙上/开一道疼痛的窗口//如果给我一座江山/请允许我指手划脚/如果给我一个祖国/请允许我高声呐喊/必要的时候/允许我/流血，流泪//凋落是花的美丽/黑暗是阳光的美丽/流泪是爱情的美丽/窗口，是家的美丽/在一只鸽子的倒影里/如果我去呐喊，或者去流血流泪/其实这是祖国的美丽”。诗中我们读到了顾炎武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家国情怀，深邃的思考随着悦耳的音乐流淌，“美丽”又怎能不流进人们的心田，这样的诗篇何愁没有让•鲁塞的“贴心的读者”。其实，诗就是起源于简单的劳动节奏，或是复杂的群体节奏运动，人类文化草创时期，诗歌与音乐同源。诗和音乐都离不开节奏，甚至节奏就是生命赖以生存的元素，来自于大自然本身所具有的属性，是一种生命和自然保持和谐运动的特性，这便是诗歌不能没有节奏的根本原因。
诗人对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能写之；出乎其外，故能观之。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王国维：《人间词话》）。诗人陈忠村自称是打拼在上海的“乡下人”，他是一个在商界搏击的儒商，更是一个在诗海直挂云帆的弄潮儿，有“诗歌圣徒”的美誉，他骨子里弥漫着诗和艺术的气息，血液里流淌着故乡的血红蛋白：“故乡的分量太重/无法装上船 运载”故乡在忠村的心里就是一座黄山崇高而美丽，可是谁又能想到装船带在身边？“一条河水把故乡的倒影淡化/我顺着它 往上游/岁月中的水把这块石头磨平/隐藏在石头中英雄也消失”回到故乡，诗人便是一块供乡人踩踏的小径上的石头，而不是外在鲜亮的英雄光环，只有在故乡，忠村的心才能平静下来：“删去所有的星星和能发光的物种/像路边草尖上的露珠/在故乡，我赤裸着身体给自己看”，感觉自己就是“故乡河水的一个分子”，“在故乡 我/把自己撕碎还给您”对故乡的依恋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又怎能不打动读者的心灵！就像爱尔兰诗人奚尼，对诗的愉悦的坚守，让他那些写爱尔兰乡土风物的诗，获得了一种巨大的感染力。
中国大画家石涛铺开一张白纸时说；“吾写此纸时，心入春江水，江花随我开，江水随我起”，所有的春江水涌、春暖花开，都在我心中绽放。当诗人有如此博大的心胸时，面对茫茫苍穹、炎凉世相，我们还会惧怕吗？诗人总是抬起自己高贵的头颅，就像古猿的演化进程，只有挺胸抬头，才有可能转化为直立行走的人类，不然，我们至今还像鳄鱼一样在沼泽地里爬行。诗人的思想始终站在历史的高度：“珠穆朗玛峰向着天空/述说时间登顶的脚步/一万年前沉默的雪/一次雪崩泄露秘密”，大自然有太多的奥秘，诗人和哲人领受上帝的旨意，带领人类由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看陶罐屹立亘古荒凉之上/浇灌着黄色种子……/雄黄酒灌醉了汨罗江/屈子一直醒着昂首问天” ，狄德罗指出：“说人是一种力量与软弱、光明与盲目、渺小与伟大的复合物，这并不是责难人，而是为人下定义。”深邃的眼光具有穿透力：“星星传来古老的问候/地球旋转向着未来/太阳给生命当下的意义/惊雷刻下时间的痕迹/逡巡在广袤大地/一声声故人的足音/有谁知道抵达天国的路径？” 回顾2011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特朗斯特罗姆的创作信条是：让每首诗都通过词语的炼金术成为一流产品。瑞典文学院给他的获奖评语：“用凝练、透彻的意象，打开了一条通往现实的新路径”，真是诗人所见！
莘莘学子都知道万师之表孔子，他的治学“三境界”，也是学诗、写诗“三境界”，即《论语》开篇那三句话：“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学习是快乐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即感受朋友之间切磋批评之乐；“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即能够感受只问耕耘，不问收获之乐。我们还要牢记老子的告诫：“为学日益，为道日损”。人文精神是维系人类和谐的纽带，是文明前进的内在动力，科学终极价值是人文价值，科技与人文的结合是高等教育现代化发展的必然趋势。
此时，我想起了剑桥国王学院的一个怪钟，2008年秋天，斯蒂芬•霍金——《时间简史》的作者，为这座名为“时间吞噬者”的钟揭幕。这座钟的设计者约翰•泰勒是基督圣体学院毕业的校友，并捐赠给了母校，他说：“时间是毁灭者，一分钟过去之后就永不会再回来……”曾担任过坎特伯雷大主教，1247年被奉为圣者，并在牛津大学立了一尊圣像的圣埃德蒙，教诲他的学生：“就像你们会永远活下去一样学习；就像你们明天就会死去一样生活”。学习诗歌，诗意生活；热爱诗歌！就是热爱人生！

（《一江春水》（同济大学出版社）首发式——暨金秋诗歌朗诵会上的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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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子]

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