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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福善]

孩子与鹦鹉
柴福善

1
不是心血来潮，完全为孩子，买了两只小鸟。一只是鹦鹉，另一只还是鹦鹉。翠绿的翅膀，桔红的头，尤其圆圆的眼睛，滴溜溜两颗黑豆粒。
一个孩子，是孤独的。拥有了两只小鸟，就拥有了一个欢乐的世界。

2
放置阳台上。
鹦鹉生活很简单，不需大鱼大肉，啤酒可乐，每日只是一撮小米，一罐清水。
当孩子殷勤地为它们 “服务”，它们却谨小慎微地躲避了。准是认生，在鹦鹉眼中，孩子一定是个庞然大物。孩子知趣，随后蹑手蹑脚地离开，隔着窗子观看：那厚厚的弯弯的嘴，一粒粒准确无误地啄米。特别喜爱带壳的，咯奔儿咯奔儿嗑得脆响，宛若孩子嗑“傻子瓜籽”。
“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杜甫的诗，孩子不懂，满眼茫然。

3
孩子向鹦鹉说话，鹦鹉向孩子鸣叫。孩子说话时眉飞色舞，鹦鹉鸣叫时振动翅羽，而且小鸣小振，大鸣大振，连续鸣不停地振。
人有人言，鸟有鸟语。我不晓得这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若给这情景起个名字，应该叫“和谐”。由此想来，人与动物互有戒备之心是正常的，毕竟不同类，但并非完全格格不入。

4
早晨，两只鹦鹉并肩站在横竿上，啾啾啾地对着太阳长鸣，似在报告它们已经醒来。然后便用弯弯的嘴，你啄我的羽毛，我啄你的羽毛。是梳妆吧，以自己的美丽，迎接即将开始的新的一天。
孩子，还沉浸于香甜的梦中。

5
嚼剩的一块梨核儿，孩子故意递给鹦鹉。鹦鹉一时不知为何物，一旁很小心地打量，还不时地窃窃私鸣。
要想知道是什么，就要亲口尝一尝。这么显浅的道理，鹦鹉不明白，任凭孩子怎么指点，只是畏缩着，楞不敢贸然前去。

6
笼子旁设个“小木屋”，鹦鹉栖息的场所。孩子将一张纸片悬在“屋”门口，恰巧一鹦鹉“屋”里，一鹦鹉“屋”外。顿时，屋里的朝屋外，屋外的朝屋里，叽叽喳喳厉声啼叫。
不过一片薄薄的纸。
终于，屋外的向纸用力一啄，噗！啄穿个洞。再啄，甚至里外同时啄，噗噗噗，眨眼间就把纸啄成了碎屑，雪花般散落一地。两只鹦鹉如久别重逢，你啄啄我的嘴，我啄啄你的嘴，然后就紧挨着站在了一起。
而孩子，只是随手一个小把戏。
7
一只鹦鹉在屋里，做着重要的事情，嘴还“咕咕咕，咕咕咕”地哼哼着。
另一只堵在门口，机警地四望，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孩子不声不响，远远地瞧着，根本不去攻关。

8
鹦鹉的觜，不仅仅为了啄食，当腾挪跳跃，身体失重的刹那，两只爪子死死攀着，同时用钩嘴一啄，就势使身体保持了平衡。三点定一平面，鹦鹉——聪明的几何学家！
说的罗嗦，其实不过刹那之间。孩子照样儿床上翻滚，恼火，总不如鹦鹉灵巧。

9
一天，鹦鹉将能找到的纸片、草叶儿，一次次衔进小木屋里。而略长的草棍，两只鹦鹉竟然同心协力，一齐衔着。一举一动，非常默契。鹦鹉一定是在絮窝，准备生蛋，孵小鹦鹉了。
孩子忽闪着露珠儿似的眼睛，认真地对我说：“将来小鹦鹉，给奶奶家，也给姥姥家。”
——将来！孩子虑论得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