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qiuchunlin]

第十三章
蔡道员少年得志钟秀才斩断仕途


话说茵茵告别钟九回到江夏老家后，看见母亲病卧在床上不断地咳嗽，还不时吐血，心里非常难受。在这种情况下，她一时停止了与钟九的联系，整天守候在母亲的身边，尽女儿之孝。
这些时候，母亲得到了女儿的安慰和照料，病情一天天好转，但“猪婆疯”病还是经常发，只不过由原来一天发一次变为上十天发一次。口里能吃些稀粥和汤水，还能断断续续说清一些话了。
这天，母亲心情比较好，便对茵茵说：“你、你是我、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女儿。我、我共生、生了四胎，只、只有你才、才长大成人，我好、好疼爱你、你呀!”
茵茵也无不安抚母亲说：“娘，女儿都知道了，女儿再老实守在您身边，哪儿也不去。”
“这、这就好!”母亲继续说：“你爹、他当、当了县官后，就不、不是他了。成、成天花、花天酒地，还、还抽大、大烟嘿!早、早把我给、给忘记了……”
“娘，您好好养病。”茵茵不让母亲再说下去，并告诉她说：“爹现在的确变成贪官了，崇阳县的老百姓都怨他恨他还要告他的状。象这样下去，他的官也当不长的，我也不会去认他这个爹了。”
“你、你长、长大了。”母亲咳嗽着说：“你有、有自己的、志气，也、也好啊……”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茵茵正在为母亲捶背，施启仲突然进屋来，他浑身上下装束一新，颇有些沾沾自喜的味道。一番自鸣得意的夸夸其谈后，他便假惺惺地跟施夫人说：“大嫂，您好好养病，等病好了，堂兄会接您去过好日子的。”
施夫人一听这酸溜溜的话很不高兴，她瞪着眼发脾气说：“你、你去吧!我、我不管、你们的、屁事!快、快走!”
施启仲自觉得无趣，又转身问茵茵：“我的好小姐，你原来提到的蔡公子是不是蔡得勋?”
“你提他干什么?我不喜欢那个蔡公子!”茵茵也没好气地说。
“他是叫蔡得勋吗?”施启仲想进一步证实，接着便说：“告〖CM(28〗诉你，省府新任漕运使粮道道员就是这次新中状元榜的蔡得勋!”
“他蔡得勋中不中状元、当不当道员关我屁事!”茵茵仍然噘着嘴，对此毫无兴趣。
“只要蔡得勋就是那个蔡公子就得了!”施启仲好象捡了一碗金子一样高兴，然后说：“茵茵，你就好好照料你娘，我这就回崇阳去了。”
施茵茵不知这位堂叔为什么得意，也懒得去问他什么，只是翘着嘴巴不理睬他，也不送他出门，继续坐在母亲床边细心侍候。

近些天来，打自府衙通告升堂后，施启钊心里一直闷闷不乐，常到县城一家歌妓院里饮酒寻欢。
这天晚上，在昏暗的烛光下，一歌妓大露臂膀，故意在施启钊身边晃来晃去，口里嗲声嗲气地唱着古乐伴奏的歌赋：
静女其姝，
俟我于城隅;
爱而不见，
搔首踟蹰.
静女其恋，
贻我彤管；
彤管有炜，
说怿女美。
自收归荑,
询美且异；
匪女之为美，
美人之贻!

施启钊听罢此歌，只知调子唱得他直发燥，心里淫荡不安，然不懂其意，便推开身边绕腿而坐的妓女，忘乎所以地挟住歌妓要敬酒。
“美人儿，你的人也美，歌也唱得美，真把我的心都唱动了嘿!”敬罢一樽水酒，施启钊便挟住歌妓说。
“哪里哪里，全靠老爷您抬举呗!”歌妓还是嗲声嗲气地说。
施启钊很喜欢听这种情绵绵的声调，便又高兴地问：“美人儿，你刚才唱的歌，是个什么意思，能讲出来听听吗?”
“老爷要考婢女吧?”歌妓这时又更加柔声地说：“婢女刚才唱的是诗经卷二中的《静女》呗!它的大意是：一个闲雅贞洁的女子，称得上是美貌佳人，现已到了这城边幽僻的地方，等候着她的心上人。她的心上人也很爱慕她的美貌，在不曾见面以前，很是胡思乱想，用手搔着头皮，连两只脚走路也是欲进又退了……”
“好了好了!”施启钊乐呵呵地打断她说：“你这美人儿真可是才貌双全呀!怎么样?再来一首，唱给我等乐乐!”
歌妓一扭屁股起了身，接着又唱起了诗经卷三中的《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
颠倒衣裳;
颠之倒之，
自公召之。
东方未明，
颠倒衣裳;
倒之颠之,
自公令之。
折柳攀圃，
狂夫瞿瞿;
不能辰夜,
不夙则莫......

“嗨!一赋一比，精彩精彩!”一看官喝彩。
“老爷，她这是比喻她跟您睡觉的心情呢，真是比喻得太妙了!”施启钊身边的衙役说。
“好!好!实在是好!”施启钊连忙击掌道。
正在施启钊为此喝彩时，其堂弟施启仲突然找来，使他莫不惊诧，忙又推下身上的歌妓，听堂弟跟他附耳说几句话，脸色顿时一沉，随即与堂弟一道回到县衙。
同在这天夜晚，王大普与众捕快在巡捕房的一间暗房里耍骰赌钱，他自己做宝官，面前赢了一大堆钱。
“娘的，今夜火好财旺，回家叫我那美人儿好好痛快痛快!”王大普情不自禁地说。
一捕快也随声附和：“王县丞的媳妇儿，如今真是蓄得天姿国色，该早点办喜事呀!”
“何时办喜事我得听她的，反正已经生米煮成了熟饭，还怕她跑了不成?哈哈哈……”
这时金春华急匆匆地进来叫他，在他耳边小声咕哝了几句，说是施县令找他有要紧事，王大
普先是一愣，然又舍不得马上走，还想乘火气好再赌会儿。金春华见状，再次在他耳边细语一番后，王大普再才把骨牌一推，迅速将赢在桌面上的钱揣进身上后就同表弟一道往县衙走去。
施县令十分不安地坐在自己的宝座上，对陆续到来的王大普、施启仲、金春华等扫视一番后，将知府签文和手令往桌上一拍，显得很不高兴的样子。
“主簿，我问你，知府大人签手令时，你为什么没有申辩一番呀?这五千担粮米为什么非要在本县来调运呢?”施启钊没好气地问。
“回县令，卑职当时无法申辩。”施启仲回话说：“知府大人是因蔡道员系崇阳县人氏而当即拍定的，况且粮案之事使他十分生气，叫卑职又如何申辩是好呀?”
“这蔡道员是本县何许人氏?”施县令又问。
“蔡道员大名蔡得勋，经查明系本县天城幕阜酒家蔡老板的公子。在今年会试之前，他曾与茵茵小姐有段密切交往。”施启仲有意将后一句话说得重一些。
施启钊一听，忽有喜色，忙问：“你回老家可曾告诉茵茵这个消息?”
“已经告诉她了。”施启仲又摇摇头说：“好象茵茵小姐已与蔡道员疏远，她对他中榜封官漠不关心。”
“那就这样吧!”施县令当即吩咐说：“王县丞，你与主簿、粮行及有关衙吏合计合计，以最高的规格和礼节迎接蔡道员一行，同时务必准备粮米待运。”
王大普与金春华当时都不便道出苦衷，只得应声告退。

江夏府衙外的告示牌上，贴着金太和抗粮案的通告，来往行人争相挤看，络绎不绝。
这个闹市区是有历史渊源的。因江夏位于江城武汉南侧，当时汉水入江处在龟山之北，紧连着汉阳一片芦洲荒滩，与汉水的龟山、梅子山、赫山等山岳，月湖、莲花湖、墨水湖、马沧湖、南太子湖等六大湖泊相依相连，使之江夏府与南市府、灵泉府、汉阳府均有水陆通道，且傍汉水一带历来是商船停泊和货物聚散码头，故昼夜行人都是熙熙攘攘。
此刻，在江夏吉祥客栈又连续守候多日的钟九与蓉蓉却挤在最前面。蓉蓉一见通告后击掌叫好，因为通告上写着这宗粮案已上报到省府去了，她以为省府很快会批下来，官司肯定要赢。钟九虽对江夏府不敢轻易判输粮案感到欣慰，但对省府又不抱太大希望，只好与蓉蓉先返回崇阳。
自从蓉蓉去江夏后，陈夫人天天在老县丞的亡灵前上香祈祷，但愿亡人保佑女儿和九儿能顺利回家。
这天傍晚，她连续装上了九株香，又虔诚地祈祷良久，双膝都跪麻木了，不料突然晕倒。侍人忙把她扶进卧室，冲了杯鸡蛋汤喂下去后，才使她慢慢苏醒过来。当她正在与侍人说着想念蓉蓉的话时，没料到蓉蓉与九儿真的回来了。她一阵高兴和激动，又晕倒了。蓉蓉忙去帮她拿麻筋，再次使老人苏醒过来，母女俩便彻夜交谈到天亮。

过了几天的一个早晨，钟九在后院练罢剑术后，就去县衙公寓找汪书吏会晤。汪书吏早几天就收到府衙签文，得知金太和的粮案已转到省府。二人就省府判决若何分析良久，都认为输赢难定。
正在钟九要离开公寓时，差役又送来府衙两件签文。汪书吏忙拆开看后，便扯住钟九不让他走，将两份与之有关的签文让钟九过目。
钟九先看过一份后，不禁大惊失色：原来是府衙黜革了钟九的秀才巾戴，使之已有的功名全部废除。其革职的理由就是“包揽词讼，顶撞府衙”八个字。
如晴天响起一声霹雳，钟九又悲又愤。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身正气，反而被黜革了，成了平民百姓，况且他黜革之后，从此不能再参加任何考试了，也就是说，今生他与仕途无缘了。
在科举制的旧朝代里，这就等于是终身剥夺了钟九的政治权利，没有任何机会使他再涉足政朝、报效祖国了。
这种政治上的沉重打击，对于当时的一位进步青年来说，该是何等的悲惨啊!然而，顷刻之后，钟九便从极度的悲痛中镇定下来，笔挺挺的站起身，双手将头上的巾戴取下来，放在汪书吏的手上，用眼睛告诉他，不要为他被黜革而难过，请代为把巾戴转交县衙。
在如此沉默的气氛中，汪书吏同情地看着钟九，默默接过巾戴之后也说不出半句话，只是再用手指着另一份签文要钟九细看。钟九强忍住内心的痛苦，再阅看了后面的签文后，心中更不是滋味，顿时充满着矛盾的心理。
原来这一份签文的内容是：省府新任道员蔡得勋近日将坐官船抵达崇阳县衙押运赈灾漕粮。汪书吏的本意是想安慰安慰钟九，虽然他钟人杰被革职，而他的同窗好友已步入官场，应该说对钟九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钟九却不然，他在省城学友处已知晓蔡得勋有躇踌满志的味道，且有抄袭之嫌。钟九若提及，蔡得勋很可能会与他反目；即便钟九不提，蔡得勋也会为瞒住实情而不愿与他见面，起码会有很大的心理隔阂，当然就谈不上对钟九的事有任何帮助了。
“汪书吏，得勋兄到任时，你及时告诉我一声，我会尽学友之情到接官亭去迎接他的。”最后，钟九极为平静地对汪敦高说道，随后便匆匆离去。

[Miriamkkk]

I believe that this is an event that should be noted in the history books.

[qiuchunl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