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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第二声枪响 (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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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uchun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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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7-2-23 周五, 下午11:19    标题: [原创]第二声枪响 (下集) 引用回复

第二声枪响 (下集)

邱春林



十七

菱花家。
菱花抱着一包东西要走。她两眼红肿,面容憔悴。
菱花妈死死拉住菱花道:“哎呀,我的小祖宗,牢里那鬼地方,人家犯人正儿八经的都不愿去,你硬要去于吗?”
菱花:“我要去问个明白!”
菱花妈:“你不要脸,我要脸:你要去,我就先死在你跟前1”
菱花:“妈,你——”气得顿时走到一边直哭。
菱花爹劝解地:“算了,算了,菱花要去就让她去看看,问个明白也好。”
菱花妈无奈,只得让菱花出门。
菱花妈埋怨地:“你也老糊涂了,这不把人都惯蚀完了!”
菱花爹:“还不是你惯的好女儿1她性子强,让她看看牢里那样子,或许也会死心的。”

监狱。
菱花向门卫打听,门卫指指办公室。
菱花带着包袱来到办公室,整教干事冷淡地点点头,问:“什么事?”
菱花:“我想见一个犯人。”
干事:“不行!监狱有规定,犯人在押期间,不准亲属接见和通信。”
黄榆悠闲地哼着曲儿走过,发现菱花。
黄榆意外地:“菱花?、你来啦,”欲同菱花握手,菱花手一缩,他又高兴地:“是来找我吧?”
菱花:“不——嗯,有点小事,你能帮忙吗?”;
黄榆:“说吧,我尽力办到。”
菱花满怀期望地:“我想见见龚建。”
黄榆沉下脸,冷笑地:“嗯?你还想见他?!”
菱花:“我想——给他送点东西,行吗?”
黄榆嘲落地:“你到了黄河心不死?告诉你,他到火葬场去了!”
菱花震惊地:“什么,你说什么?”
黄榆:“他昨天晚上畏罪自杀了,而且是……好吧,到时候我再跟你谈吧。”说着拂袖而去。
令人心碎的音乐骤起。
画外歌声——
平地一声雷,
重重心上锤。
声声锤得人心碎,
泪血化雨飞。

往事逝流水,
水流绕梦回。
回首令人心憔悴,
更添相思泪。

举目长空际,
孤雁泪声悲。
鸟思伴侣人恩情,
秋草盼春归。
歌声中:菱花站在江边,望着逝去的流水,想起往日的情景——
(叠印)
龚建捡钱包还她。
龚建在流氓手里救她。
湖边相会,月下定情,龚建摘菱花送她。
长空中,孤雁哀啼而过。
湖堤边衰黄的枯草……

十八

湖边。
菱花正在伤心流泪。忽见一老人臂挽包袱而来,定睛细看,失声地:“龚妈,龚妈!”
龚妈显得苍老许多,见是菱花,祥装从容地:“菱花,是你……”
菱花:“龚妈,您怎么来啦?”
龚妈:“我想见一见建儿。”
菱花忍住痛苦,强颜地:“您这么大年纪,远路面来,先到我家歇歇吧。走,走呀!”
龚妈试探地:“菱花,建儿……的事,你,你知道了吗?”
菱花含泪点头。
龚妈:“从今后,你和他的事就算了吧!船行船路,车行车路,我们家不能连累你呀!”说着,继续要走。
菱花:“龚妈,您怎么说这种话?走吧,还是到我家里去。”
龚妈摇手拒绝:“多谢你的好意,我想早一点见见他。”
菱花失口地:“龚妈,您别去了,他——”
龚妈回头,发觉菱花满脸泪痕,神情异样,忙问:“你快说,建儿他怎样了?”
菱花忙改口:“没什么,整教干事说,说现在不让见。”
龚妈:“不让见,送点他用的东西,该可以吧?”说着又走。
菱花忙劝止:“龚妈,您可千万别去!”
龚妈愕然:“干吗千万别去?菱花,你一定有什么事瞒住我了?”
菱花:“不,没有……真的没有么事,真的!”一边说,一边簌簌落沮。
龚妈突然扯住菱花不走,催促地:“好姑娘,别瞒我了,他到底……”
“他!……”菱花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龚妈: “他怎么?,’
菱花哭诉地:“他、他自杀了!”
龚妈晕晕欲倒,菱花急扶,喊道:“龚妈,妈!’
龚妈苏醒,脸色煞白。
菱花:“您别伤心,从今后,我就作您的女儿!妈!”
她哭着跪在地上。龚妈摸着她的头发。
龚妈:“好孩子,妈不伤心,你,你去帮我讨一杯开水来吧。”
菱花:“嗳!好,您千万别走啊:”她将龚妈扶在堤边石头上坐下,走开几步,又转过身来看看龚妈后,才轻步而去。
龚妈见菱花走远,站起身来,走下湖堤,投身湖中……
菱花端着一杯开水,只见包袱,不见龚妈,急喊:“妈!妈!”
菱花走上湖堤,望着湖中,大惊,凄凄地:“啊!妈——!”

十九

彩星剧团排练场。
演员们正在排练《西厢记》。
菱花饰演莺莺,小芳扮演红娘。
菱花憔悴不堪,表情木然,神情恍忽。
菱花唱:“见安排着车儿马儿,不由人煞煞煎煎的气,
有什么心情,花儿靥儿,打扮得娇娇滴滴的
媚,准备着被儿枕儿,则索昏昏沉沉的睡。从
今后衫儿袖儿夕都揩重重迭迭的泪……”
导演:“停1菱花,你今天怎么没一点儿表情?重来!”
菱花又一次走错台步。
导演:“停!走错了:菱花你怎么啦?排练这么不认真?”
小芳掩饰地:“导演,这几天她身体不太好。”
导演:“嗯?好吧,下去休息。”

剧团菱花宿舍。
菱花正在背台词。
菱花;“……从今后衫儿.袖儿,则索昏昏沉沉的睡……”
小芳进来,玩笑地:“莺莺小姐,可别愁出病来。”
菱花不耐烦地:“人家在火里,你在水里!”
小芳:“我已经代你请了假,走吧,和我一起上郊外玩玩。”
菱花:“没得你那号开心。谁象你,三尺肠子开着二尺半,专门想心思玩。”
小芳玩笑地:“你要把三尺肠子愁断了,那才划不来,嘿!”她拉着菱花要走。
菱花:”哎呀,别逗了,烦死个人!不去就不去,人家心里象刀割,你还唱莲花曲。”
小芳一本正经地:“你以为我真的邀你玩,告诉你,我们是要去完成一项任务,特殊的!”
菱花半信半疑:“什么任务?”
小芳;“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走吧”.

城郊。黄昏。
小芳和菱花从公汽车上下来:
菱花环顾四周:“呀,这地方还很不错,嘿,有山有水。
小芳:“对对对,你那里龚建的张照片,还是在这儿照的呢!”
菱花:“短命鬼!那儿病,你往那儿戳!这么晚了,到这儿来干啥?”
小芳:“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行人稀少的偏僻路上。
菱花:“你把我带到哪儿去?天要黑了,你不怕?”
小芳:“怕什么?怕鬼拖你去成亲,还是怕野物把你吃了?”
菱花:“你个促侠鬼!我,我要回去了。”
小芳忙拖住道:“莫准到那地方,说不定你还要谢我呢。”
菱花:“要是你哄我,没得事,看我不撕你的皮!”
小芳:“你看,快到了!”
菱花:“哪儿?”
小芳指着靠山边的一个村湾。

村湾,夜幕初临。
小芳带着菱花进了一家门院。
小芳对里一喊:“干妈!”
老妈妈答应着从里面出来:“小芳,你来了,”又对菱花:“她就是——”
小芳:“菱花小姐。”
老妈妈连声答应:“好,好,走,楼上去。”
小芳边走边低声问:“他的伤好些了吗?”
老妈妈也低声地:“刚敷过草药。现在已完全脱险了。
菱花满腹疑团,只好跟着她俩从木梯上楼阁。楼阁上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人。
小芳扭亮电灯,菱花走近床前,顿时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龚建正昏睡在床上。
菱花惊喜地:“龚建?”
小芳:“嘘!不要大声!”
菱花高兴地拉住小芳的手急切地:“小芳,快告诉我,怎么回事?”
小芳回忆地:“那天,我刚好有事找妈妈,正碰见几个公安人员把龚建送往火葬场——化出)

二十

(化入)监狱大院,停着一辆卡车。
黄榆与几个公安人员用担架抬着龚建的尸体走向汽车。
小芳吃惊地:“龚建?”转身问整教干事;“他病了?”
干事:“自杀了。”
小芳:“送医院抢救?”
干事:“送火葬场!”
小芳:“啊?!”
汽车开出监狱。
小芳沉思片刻,推过自行车。(化出)

(化入)老妈妈楼阁。
小芳:“我想应该赶快告诉你最后见他一面,而听说他们只通知龚妈,可龚妈已经动身来了。我怕火葬场把尸体烧化了,便赶到火葬场,想叫他们慢些处理,再告诉你。”
菱花:“后来呢?”
小芳:“后来我赶到火葬场,正好火化炉坏了,在修理,尸体放在停尸间内,我哥哥他们又有事回局去了,交火葬场工人看守。我赶到停尸间——(化出)

(化入)
停尸间,摆列着一具具尸体,上面覆盖白布。
小芳咬着嘴唇,壮:壮着胆走过一具具尸体,来到龚建尸体旁。小芳眼里涌出泪花,看着龚建,发观他的手臂拖在外面,便把他的手放进被单,忽然,她感觉到龚建还有体温,而且脉膊时跳时停。眼里顿时出现惊喜的神采。忙将手绢撕成两片接起来,包扎龚建颈间还在流血的伤口。
小芳向火化工人请求把尸体交给她。俩个火化工摇头拒绝。小芳无可奈何走出。
这时,有人喊那俩个人有事走了。
小芳思索着。画外音:“情况紧急,正好火化工走了。我是不是下决心把龚建哥背起——”
小芳将龚建背起,又将一条长板凳放在担架上,用白布单盖好,然后背起龚建走出房间从后门跑出公路。
一辆汽车经过,小芳拦住,跟司机打招呼,二人抬着龚建上车,开走。

火葬场停尸间。
火化工发现龚建的尸体不见了,连忙跑去打电话。
火化工:“公安局吗?那个犯人尸体不见了!”
市公安局。
黄榆接电话。“……什么?不见了!饭桶!”
黄榆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

公路上汽车在行驶。

市公安局。
黄榆带领各刑警队员驾驶摩托车开往火葬场。

公路上。
装运龚建和小芳的汽车,与另一辆汽车前后行驶。
到了岔路口,汽车分道扬镳。
摩托车追到岔路口,黄榆等却向另一辆汽车追去。

城郊。
小芳将龚建背下汽车,向司机道谢告别。然后背着龚建艰难而去。

公路上。
黄榆追上那一辆汽车,询问无下落,黄榆急得直抓头皮。
问 黄榆转身对刑警说:“算了,回市区。”(化出)

(化入)
老妈妈家楼阁。
小芳:“就这样,我把他送到这里。因为这位老妈妈的女儿晓艳是我的同学,现在在市区一医院当医士,我考虑到这里来既安全,又能医疗。较妥。晓艳的妈是我拜结的干妈,对我很好,对龚建养伤也很细心,象自己的儿子一样。再说,晓艳还认得龚建,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她对他医疗也很精心,并采取中西药配合,现在他算是转了弯子。”
菱花感激地抱住小芳,饱含热泪道:“好妹妹,真谢谢你!”
小芳继而玩笑地:“怎么样?莺莺小姐,这趟路跑得不冤枉吧!”
菱花正要说什么,楼下老妈妈叫吃饭了。
二人下楼梯吃饭,
老妈妈指着一样饭菜谦逊地:“随便吃点吧,没莱。”
小芳、菱花:“真劳为您老了!”
老妈妈细细打量着菱花:“你就叫菱花?长得真排场哇!”
菱花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吃饭。
小芳:“是我们彩星剧团的一朵花嘛!”
菱花眼瞪了她一下,又一笑,低下了头。
老妈妈:“小龚那伢也不错嘛!”又正色道:“说他是杀人犯;破了天,我也不信呀!依我说,审案的准是一个糊涂官。”
楼上传来龚建低声的咳嗽声。
老妈妈:“该给他喂点稀饭了。”说着,起身要走
菱花:“干妈,我来。”
小芳对于妈“扑哧”一笑。
菱花端着稀饭上了楼阁。
龚建徽弱地睁开眼睛
菱花深情地低唤:“龚建!龚建!
龚建的眼前由模糊到清晰地出现菱花的形象。
龚建微弱地:“菱花!”
菱花含泪微笑地:“是我。”
龚建神志稍觉清醒,推菱花: “不,不连……连……
累……你!”
菱花无限深情地:“不!你是好人!我永远爱你!……”
俩人四目相对,双泪交流。
菱花忍不住扑到龚建身上哭了起来。
倏地,菱花止住泪水,抬起头来向龚建:“你说I你为什么要自杀?你难道不相信党!不相信党的政策?
龚建微弱地;“我怎么不相信呢?只觉得:我们国家的公安部门怎么还有黄榆这号人来当权!无限止地污蔑好人?凭什么……凭什么用这样的蠢才?”
龚建昏迷过去。菱花焦急地低唤。
小芳带晓艳上楼来。
晓艳一见菱花惊道:“你,你,你怎么还活着?”
菱花、小芳也吃惊地:“怎么?”
晓艳:“那年,不是你在医院里吗?啊1”她一指龚建,正是这个人背你去的.今天看见你,我才想起是在医院里见到过他。”
菱花:“哎呀,我哪儿住过医院?我一生没进过医院门!”
小芳:“莫是晓兰姐哟!菱花是从来没有住过院。又对晓艳:”她是我们剧团的‘明星’白菱花,你不认识?”
晓艳:“是白菱花?!卸妆后完全认不出了!”又对菱花:“那名惨死的姑娘是你姐姐?她跟你好相象啊1哎,也是一个好姑娘,真死糟踏了!”
菱花:“她的案子还悬着呢!晓得是哪些流氓家伙害的。”
龚建又醒过来,在咳嗽.
晓艳把听诊器拿出来,按在他的胸部。菱花、小劳也都围拢去,关心地看着对他的诊断。

二十一

市公安局。(次日)
黄榆拿着电话筒:“是剧团办公室吧?嗯。我说你呀,通知白菱花到市公安局来一趟。”
电话里应声:“好好!”

刑侦科办公室。
一刑警把菱花带进来;对黄榆:“黄科长,菱花刚到,我领她来了。”
黄榆“嗯”了一声,示意他出去。
菱花一见黄榆,万分厌恶,大声地:“是你要找我?我正要找你算帐呢!你说,龚建到底犯了什么罪?小谷到底是谁谋害的?你……”
黄榆打断菱花:“好了好了!一、你确实不知他主要犯的什么罪;二、你凭一种偏爱对他深深地产生了好感和情意,所以,要你信服他真正犯了什么罪,是很难很难的。”
他一偏脑袋,两眼眯缝着斜视菱花:“你不曾说过,你姐姐的案情还悬着吗?告诉你,已结案了!”
菱花一震,半信半疑:“是吗?”
黄榆狡黠地一笑:“走,跟我去看案卷去。”
菱花不自然地跟着黄榆走出刑侦科。
黄榆卧室。
黄榆按开电扭,门开了,他向菱花作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菱花跨进房间,怔住了——
房间布置得非常考究:时兴的家俱,摆设令人眼花缭乱。
房中间摆着一张圆桌,上有水果、点心和高级红酒。
黄榆向桌边一指:“请!”
菱花:“这是干什么?我不坐!”
黄榆又向沙发椅一指:“那么,这边请!”
菱花:“那里我也不坐,请把害我姐姐的案卷快拿出来我看吧!”
黄榆:“别慌,我先告诉你罪犯的名字吧——他就是谋财害命杀了小谷的罪犯,你的恋人龚建!”
菱花一听,尖叫一声快要昏倒。

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局长章玉倩正在喜悦地看一封信件。
小芳突然满脸泪痕地闯进来。
章局长:“小芳,你这么急促促地进来干么?来,快来看你爸爸来的信,他下个月就要从党校回来休假——”
小芳打断她的话:“妈,为什么抓菱花姐?”
章局长:“菱花?哪个菱花?”
小芳:“我们剧团的白菱花。哥哥打电话要她来了。”
章局长一惊:“嗯?!”

黄渝卧室.
黄榆:“这是真的,菱花。”他见菱花眼睛半闭,喜出望外,伸开双臂,正欲拢身搂抱菱花。
菱花慢慢睁开眼睛夕见黄榆向自己搂来,神态倏地清醒,迅速给了黄榆一记响亮的耳光并推开他几尺远。
菱花:“流氓!你这个流氓!”
黄榆先是尴尬,接着是邪笑:“菱花,我是真心真意的爱你,而且太爱了,所以,所以就情不自抑、情不自抑。不过,再在未经你允许之前,我得保证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因为,高级动物的爱情,是要在双方情愿的情况下才能够……”
菱花:“住嘴!谁跟你有爱情!不要脸的东西,我把你看透了!”
黄榆继续嘻皮笑脸地;“嘿,嘿,什么看透了?来,我请你喝杯酒,气就消了的。”

市公安局刑侦科。
小芳与章局长推门而进,未见黄榆,忙又返身。

市公安局审讯室。 ,
她俩同样未见到黄榆和菱花。

黄榆卧室。
黄榆将酒杯举到菱花面前,菱花一拳打翻了酒杯。酒杯“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黄榆恶狠狠地:“你要真不识抬举,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说着,恶狠狠地向菱花扑来。
菱花挣扎着、搏斗着。

小芳和章局长朝家里跑去。

黄榆卧室。
黄榆追逐菱花,菱花绕着圆桌躲避,心恨如火。
菱花被黄榆一把抓住了手臂,黄榆正欲动邪,菱花突然仰面大笑。
黄榆:“你,你笑什么?”
菱花:“我笑你对我真太痴情了!好吧,我答应你!”
黄榆:“真的?!”
菱花:“真的。”
黄榆另斟一杯酒,递给菱花:“来,为我们的幸福干一杯!”
菱花瞟一眼酒瓶,问:“行。不过,你得告诉我,我姐姐真的是龚建害的吗?”
黄榆:“还是假的?我这里有他盖过手印的证据。不信,马上拿来你看。”黄榆欲打开文件保险柜。
菱花:“不用了。请你去另买一瓶金奖约白兰地吧,我要喝!”
黄榆疑惑地:“你怎么单单要喝这种酒?”
菱花:“看你是真有板眼还是假有板眼,这是对你的考验”
黄榆略一思忖:“好,我去I”
他快步去开门,菱花注意着他的动作。
黄榆出门,又将门反锁了。
菱花赶忙去打门欲逃走,可是,门死也打不开,她气得要哭。

小芳和章局长赶到了黄榆卧室门外。
小芳猛力推门,喊:“开门!快开门!”

卧室内,菱花根本没有听见。

卧室外,小芳急得直跺脚。

副食商店门口。
黄榆提着两瓶金奖白兰地,兴冲冲地走出商店.
黄榆卧室内。
菱花气得拚命地砸坏黄榆卧室的摆设和家俱。
卧室门口。
黄榆跑来,见妈妈和妹妹,不觉一楞。
章局长:“你把菱花藏到哪儿去了?”
黄榆吱唔地:“她,她不在我这里呀?”
小芳:“胡扯!她肯定锁在你房里!”
章局长发怒地:“把门打开1”
黄榆无可奈何地打开门。
门开。菱花正伸着脖颈往吊着的一根绳索里套。小芳飞奔过去。
小芳:“菱花姐!”
菱花:“小芳!”
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哭着。
黄榆惊呆了,不知所措。
章局长气得发颤,转身对黄榆:“你立即跟我反省!”

小芳跟着菱花一起回剧团.

章局长在家里训斥黄榆:“你身为国家干部,竟明目张胆地干出这种事来。你爸爸要是知道了,他不扒你的皮才怪!”
黄榆跪在母亲面前求饶。
黄榆:“好,饶了我这一次,千万别告诉爸。”
章局长心软了,她叹了口气。
章局长:“幸亏没有造成后果。以后再不许这样I”
黄榆:“再不敢了,再保证不敢了。”
章局长:“起来吧,晚上参加研究龚建案件的会。”

二十二

菱花家。
菱花精神不振地端着一碗饭艰难地咽着。
菱花妈絮絮叨叨地:“人往高,水往底,雀儿只拣亮处飞,你呀;偏要往黑处飞。你就是不喜欢黄榆,其他的好小伙子也多的是,当介绍的都差不多把门坎跨骚了,你总是反贴门神不对脸……”
菱花忍不住了:“妈!你还有没有个完?”把碗往桌上一顿:“念经!念经!把人都念昏了。嫌多了我,我死!”
菱花妈:“谁多了你?是你伤了妈的心!从小把你养这么大,衔在口里怕化了,捧在乎里怕飞了,真是惯蚀了你!”
小芳急急进来。
小芳:“菱花姐,糟了!”
菱花:“怎么回事?”
小芳:“昨晚市公安局正在开会寻找龚建失去的线索,唯恐他还活着,可是,龚建他又自投虎口了!他刚刚能起身动步,就偷偷地跑出了晓艳家。咳!公安局正愁找不到他,这一到,公安局立即判处了他——”
菱花:“判处了他的什么?快说呀1”
小芳:“死——刑!”
菱花心如刀割,昏厥过去,
小芳焦急地:“菱花姐!菱花姐!”
菱花妈焦急地:“菱花!菱花!”
菱花昏昏沉沉恍如梦中——
(叠印)
龚建绑赴刑场,菱花扑了过去,被黄榆推开。
龚建用绳索捆住晓兰,把她往湖中推去。
黄榆举枪瞄准龚建,
晓兰咬牙切齿对着龚建:“你这个坏蛋!”
菱花拢晓兰身边:“姐姐!龚建不是坏蛋,是好人!是好——人!”
菱花醒来,躺在妈妈怀中。
菱花妈:“菱花!别太伤心了啊!”
小芳:“菱花姐,事到这种地步,急也没用。”
菱花:“好妹妹,你看怎么办哪?”
小芳:“审批报告,已送省法院批复去了。再有其他办法,时间也来不及了。”
菱花:“我想,我想为他鸣冤,这一定是黄榆在害他”
小芳:“可是你没有确凿的证据,你怎么个申诉法?”
菱花妈:“去有么用,过去的衙门还有个堂鼓,鼓一打,官就升堂;如今没有堂鼓的衙门,只怕连一个官也见不到。”
菱花:“难道……就这样……不!我要去!”
小芳灵机一动:“有办法了!我爸爸这几天就要回来休息,他是个老公安,可有经验哩:恐怕他还能弄个水落石出的。”
菱花疑惑地;“你爸爸?他能行吗?再说,这个案子又是你妈妈和你哥哥在办……”
小芳:“菱花姐,请你相信他!”

二十三

汽笛长鸣,列车飞驰。
一位老同志在列车工与周围旅客亲切交谈。他大约五十多岁,鬓发虽已斑白,精力却很旺盛。炯炯有神的眼里闪烁着和蔼、智慧的神采。
列车在车站停住,两位旅客向这位老同志依依告别。
有一老汉上车到这个车厢。
老同志热情地:“老人家,这里有座位。”
老汉:“谢谢!”在他身边坐下。
老同志:“您是探亲回来?”
老汉:“是呀是呀!你怎么晓得的?”
老同志:“要是我没有猜错,您老人家很可能从事过教学工作。”
老汉更惊奇:“对对!同志,看我这记性,我们以前见过面吧?”
老同志:“不,我们并不认识。”
老汉不解地:“那你——?’
老同志:“这是您的神态、口音,装扮,还有这指头中间夹过粉笔的痕迹,告诉了我的。”
一乘客对旁人:“这人真厉害,要是咱们让他猜,他也准能猜中。”
众乘客点点头表示。
老汉赞叹地:“了不起,真了不起!”
一乘客;“你是算命的还是看相的”
老同志:“我不信那一套。”
老汉:“您这是出差?”
老同志:“不。回家休假。”
火车又停住了,到了滨湖站。
老同志与老汉道别,下车。

二十四

章局长会客厅。
章局长的丈夫回来了。他——黄滔——正用毛巾擦脸。章局长倒水泡茶,喜出望外。
章局长:“还是那个老牌气,一下车就去公共汽车站,等我和小榆开车接你,扑个空。”
黄滔:“小车是公家的,我是回来休假,哪能占公家便宜。”
章局长:“你也太死板了,原则也还有个灵活性嘛。”
黄滔:“没法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呀!”二人相视而笑。
小芳燕子似的跳进来。
小芳:“爸爸!”
黄滔:“小芳!”
小芳扑在父亲的怀里撒娇地:“您复职这几年,总难回来,把我们想坏了!”
黄滔抚摸着小芳的头发感慨地:“人长大了,都成了大姑娘哇!”
章玉倩抱怨地:“你呀,只顾在省厅里住着舒服,哪里还记得老婆孩子,组织上说要照顾你,把一家人调到一起,你又不同意。”
黄滔诙谐地:“说吧说吧,我回来就打算让你们把我的耳朵灌满胧再走!”
三人同笑。
章玉倩:“你呀,说一千道一万,到头来,你还是你!”
黄滔:“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章玉倩:“还算可以。”
黄滔严肃地:“小榆怎么样,工作还好吗?”
章玉倩带夸耀地:“他现在变好了,还提升了副科长呢!”
黄滔:“他进公安局才两年,怎么这么快就提了副科长呢?”
小芳:“林副局长说他最近破案有功,还要提他为正科长呢!这年头,哪个有点权,捧头的抱脚的都来了。”
章玉倩:“你知道什么?还不快给爸爸做饭去。”
小芳出去。
黄滔:“玉倩,我们是在特殊岗位上工作,非同儿戏呀!掌握着生死大权。小榆他还年轻,从学校毕业在社会上混了一年多,招到这个部门,本身是一个照顾,对小榆来说,只有学习、锻炼的余地,不应担任什么职务,恐怕……”
章玉倩:“我非常注意他哩,他倒是蛮听话的。”
黄榆匆匆进来:“爸爸!”
黄滔:“小榆!”仔细端详着黄榆:“嗯,穿上这警服,倒满象个公安战士。”又语重心长地:“要记住,最要紧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益于人民,不要让白衣上留下污痕,不要让国徽蒙上灰尘。”
黄榆:“爸爸,我记住了。”对章玉倩:“妈妈,处决龚建的批复下来了,法院请你和林副局长马上去商量采取隔离保护措施的问题。下午就要开庭宣判了。”
章玉倩:“好,我马上去。老黄,你先歇一会儿。”
她和黄榆走了。小芳跑了进来,哭着扑在爸爸怀里。
小芳:“爸爸,龚建这人不是坏人;是好人呀,这里面含冤呀!”
黄滔沉思着。

二十五
审判庭,
黄滔坐在旁听席上,冷静地聆听着审判庭上的发言。
法院院长在念判决令:“罪犯情节恶劣,态度顽固,为此特依法判处抢劫杀人和流氓杀人犯龚建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龚建坦然地听着宣判。
审判席上的黄榆喜形于色。
法官:“被告,你对本判决如有不服,可在接到判决令后十天内向上级法院提出申诉。你申诉吗?”
龚建:“我不想申诉,但是,我今天有几句话要说。”
法官:“你说吧。”
龚建:“我并没有犯罪,但仍然受到审判,而且被判处死刑。我并不怕死,但我对公安队伍里渗透着污秽而感到遗憾,死刑对于我,当然是消灭。但是,事实消灭不了!真理消灭不了!路是弯的,理是直的。总有一天,到事实真相大白的那天,你们也许会感到羞愧。因为你们没有尽到一个人民执法官的责任,你们的枪弹沾染了一个无辜者的鲜血!”
龚建的话在整个大厅里回响。黄滔陷于更深的沉思。
法官:“被告,你如不服,可以上诉,现在宣布退庭!”
审判会场门口,风呼雪飘。
龚建披镣带锁,步履沉重地走向刑车。
菱花和小芳站在台阶上望着。
菱花要拚命地挤拢龚建,但是挤不拢去。
龚建看见了她和小芳,那没有血色的脸上浮上一丝微笑,点头向她们告别。
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
一群众:“这家伙真够顽固,没见过!一点儿都不认罪!”
一群众:“我看哪,说不定还有些花花道道没弄清哩!”
一群众:“瞎说!没弄清?法院敢判他死刑。”
一群众:“那倒不见得,今天拿出的证据就叫人不那么信服……”
黄滔在人群中走着,静听着人们的议论。

二十六

林副局长家。
林昌端着“干部杯”在品茶味。
黄滔走进来:“老林!”
林昌一定神,忙放下茶杯,热情地:“哦!是老黄哇!坐、坐!”
黄滔:“不起身,你自己坐、坐!”
林昌为黄滔沏一杯茶后,坐原位:“这次回家该休息些时吧?”
黄滔点点头:“是呀,离职上了半年多党校,组织上照顾我回家一趟。”
林昌:“是该好好休息休息呀!你看我,老是没得空呀!”
黄滔笑了笑:“我是这样,人老心不老,人闲心不闲哪!”
林昌:“怎么,让家里事缠住了?”
黄滔:“家务?我有什么家务事。”
二人同笑。
黄滔:“小榆在这里表现怎么样?”
林昌:“很好哇,很好!不愧是你的后代,小伙子年轻有为,有培养前途。”
黄滔:“他象一个浮在水面的葫芦,还得你们多按着点,才能多灌点东西到肚子里。”
林昌:“那还用说。不过,小榆倒是满好的,就拿最近破获抢劫杀人案,还有悬了很久的白晓兰人命案破获。我们正准备写报告提升他呢!”
黄滔:“结论不能太作早了吧。依我侧面了解,这两宗案都还悬乎。你说,破案是小榆一个人吗?”
林昌:“不,不,还有刑侦科的李昆同志。”
正在是时,李昆走了进来。
林昌:“嘿,说曹操,曹操到。他就是李昆。”又对李昆:“小李夕这是黄榆的爸爸,黄副厅长。”
黄滔和李昆握手。

二十七

黄滔:“李昆同志,我正想找你谈谈。”
夜,皓月当空。
在公安局林荫道上,黄滔与李昆边走边谈。
李昆:“……当时搜查的情况,我对那颗纽扣有怀疑。”
黄滔突然停住脚步:“啊?!为什么?”
李昆:”这颗纽扣虽然和龚建身上的一模一样,可钉纽扣的线不同,龚建衣扣子上的线是普通稀线,钉这颗扣子的线是涤纶线。”
黄滔:“会不会是以后钉了的呢?”
李昆:“我看不太会,我查过龚建衣服扣子钉的很紧,难道偏偏这颗扣子补线了?”
黄滔不语,沉思着,又踱起了步子。

二十八

黄滔家。
黄滔正伏桌琢磨着申诉材料。
穿着时髦服装的黄榆,匆匆经过门口,黄滔敏捷地发现是他,喊住:“小榆,你来。”
黄榆转身进屋:“爸爸,有什么吩咐?”
黄滔:“你对龚建这两个案子琢磨有什么新看法没有?”
黄榆:“看法?爸爸,这两桩案子都已经定案了嘛。”
黄滔:“作为一个公安干部,对于自己经办的案子,务必反复琢磨,万防一失,否则,千金难买回头看呀!”
黄榆:“我琢磨过了,上级也派人复审过了,没什么问题。”
黄滔:“复审过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有的人死了,还要查平反哩!今晚上你不走,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黄榆吞吞吐吐地: “爸爸,今晚……我有事。”
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喊:“小黄——!”
黄榆:“嗳,来啦!”对黄滔:“爸爸,我有事?明晚再说吧。”说罢拔腿就走。
黄滔:“小榆!”不见回声,也不见人回来。
黄滔走到窗前看见院子里黄榆正和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亲热地挽着胳膊走了出去,
黄滔摇头叹气:“唉!有失尊严,有失尊严!难怪说按住牛头不喝水啊!”
章玉倩走进门,脱下警服,挂在衣钩上。
黄滔:“你这么早回来了,公事办完了?”
章玉倩:“市委书记说,你多年没回来,放了我几天假,照护照护你。”
黄滔:“我一不是小伢,二不是病人,还用你照护哇?”
二人同笑。章发现桌上申诉材料。
章玉倩:“怎么,谁给你看的?”
黄滔:“你先别问我,我想先问问你,龚建作案的证据,除了在审判庭上出示的那些,还有么?”
章玉倩:“你问这干嘛?”
黄滔:“出于职业的兴趣。俗话说:‘秀才在一起讲书,屠户在一起讲猪’,三句话不离本行嘛。”
章玉倩:“你是回来休假,不是办公事,不要讨个虱子身上抓。”
黄滔:“不管,可问问也不行吗?我的局长!”
章玉倩:“你问我就告诉你,主要就是那些。”
黄滔眉头一皱:“你到过现场吗?有些什么迹象?”
章玉倩“没去。”
黄滔“呼”地站起身,严肃地:“人命关天的案子,你当局长的没去?!”
章玉倩:“那天我正好开会。你不知道,我们下面不比你们上头。上头千条线,下面一根针。三天两天一个会,什么生产会,生活会,计划生育会,政治宣传会等等,都通知局长参加,传达和鉴定执行。唉!看起来现在政策各方面都还是好,可就是下边问题不少。你看,我们几个副局长,这个说有病,那个说住院,林副局长也只抓抓机关行政工作,剩下我一个猴子跳圈,哪里忙得过来。”
黄滔:“一手抓十二条泥鳅,条条都要溜。象这样的重大案子,你都不亲自插手,你这个公安局长吃的哪碗饭?”
章玉倩:“哟!你才回来,就叽哩哇啦地训起人来了!我倒要问问你,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
黄滔:“看出一条。”
章玉倩:“一条什么?”
黄滔:“证据不足。”
章玉倩:“根据何在?”
黄滔颁着指头:“第一,龚建为什么杀人,缺乏作案的前因;第二,就拿抢劫作案,他为什么不选择离岸较远的湖心,而选择岸边?难道不怕人看见,这不令人信服;第三,缺少人证。”
章玉倩:“别的案子我兴许不知道,这个案子我心中有底,可以回答你:第一,龚建作案的前因是见财起心;第二,作案地方同样很僻静,离城远,一般人不会知道;第三,人证虽然缺少,这是因为他一人作案,而且杀人凶器,许多人证实是他的;银行也证明小谷已经取钱走了,这不证实他图财害命吗?再从龚建的裤子和鞋底都沾有死者的血迹,这不是更加铁证如山吗?”
黄滔:“既然他杀人,为什么不把杀人凶器毁掉呢?”
章玉倩:“你呀,一只筷子吃藕——光挑眼。这是作案时的漏洞嘛,也正是坏人作坏事不得不露马脚的原因。”
黄滔:“办案一点也马虎不得,不光挑眼,还要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我的局长同志。”
章玉倩不悦地:“我都懂:用不着你给我念这一套人之初。”并气呼呼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黄滔慢慢坐到她的身旁。
黄滔:“玉倩,说起鸡蛋,我倒想起一件事了,你还记得老鼠偷鸡蛋的事吗?”
章玉倩:“老鼠偷鸡蛋?”
黄滔:“你忘了?那一年,我们坐船渡江,睡在船上,我们船旁边有一只船装着鸡蛋,也就在那里……”(化出)

(化入)
夜阑人静,繁星满天。江边停泊着几只木帆芦。
船舱里黄滔和章玉倩睡在一起。章玉倩已经入睡。
黄滔听到吭吭声,抬头一望——
几只老鼠从停船的锚绳上溜进壁船舱里。
一只老鼠拖着一个鸡蛋溜出船舱,溜到锚绳上,鸡蛋“扑通”一声掉进水里。老鼠又转回船舱里去了。
又一只老鼠拖着鸡蛋溜出来,鸡蛋又从锚绳上掉进水里。
黄滔满有兴趣地轻轻推醒章玉倩,指给她看。
看到这种趣景,章玉倩不禁“哧哧”一声笑了。
几只老鼠吓得溜上岸跑了。
翌日清晨,红日东升。
邻船船工高喊:“出强盗了!”
人们纷纷问怎么回事。
船工:“我二篓鸡蛋,少了几十个。”
黄滔笑了笑:“这个贼我帮你查。”
他取过一只碗,在水里捞着,众人惊异地看着。
黄滔风趣地:“这个贼就是老鼠!”
众人哄笑。(化出)

(化入)
黄滔家。
章玉倩不禁笑了:“那次是有意思。”
黄滔:“要不是亲眼看见,恐怕也会赖到是谁做贼吧?”
章玉倩:“那当然,谁会想到老鼠身上。”
黄滔:“但是,搞我们一行的,就应该想到各种可能性。就拿龚建的这种案子,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能性吗?”
章玉倩;“现在案已定了,批复也下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黄沼:“我的意见要再派人先调查抢劫杀入这件近案,一定要掌握更充分的实据。”
章玉倩:“这件案子也好长时间了,恐怕劳而无功,枉费心机。”
黄滔:“在群众中了解,或许还有蛛丝马迹可寻。”
章玉倩:“不行;离执行判决日期只有七天时间了。”
黄滔:“可是,如果判决错误,杀错了头,那就再接不上去啊!”
章玉倩不语,犹豫着。
黄滔:“不能再犹豫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尽快同法院商量,联合组织复查,同时向上级报告,请求暂缓执行。” 章玉倩拿电话,拨号码:“……哦!你是吴院长吧?我是章玉倩。”
法院吴院长接电话:“嗯……嗯嗯。有新的发现吗?哎呀,没有充分根据,怎么能向上级写报告呢?……”
章玉清放—下话筒对黄滔:“法院不同意暂缓。”
黄滔:“组织联合调查呢?”
章玉清:“人外出太多,抽不出人来。”
黄滔:“那好,就请你和我一道去。”
章玉倩:“我们俩?”
黄滔:“市委不是放你几天假?对,还带上李昆,他对这案子熟悉。”
章玉倩无奈地:“好吧。”

风雪迷漫,湖浪滔滔。
画外歌声:
风飘飘,雪飘飘,
风雪飘飘掀怒涛;
船摇摇,浪摇摇,
船浪摇摇逐心潮。
为怕沙泥混,
还须察秋毫,
执法护法胆气豪,
千秋明镜照。
歌声中——(叠印)
黄滔;章玉倩、李昆三人乘船渡湖。
到小谷被害现场,:黄滔仔细地勘察现场。

二十九
菱花家。
菱花躺在床上,病态恹恹,脸色蜡黄。
小芳劝慰着菱花。
菱花妈端着两碗面条走来。
菱花妈:“菱花,吃点东西吧!小芳,你也吃点。”
小芳:“伯母,我吃过了。”
菱花端起碗,拨弄几下,又放下了:“我不想吃。”
菱花妈着急地:“不吃点东西么样行?咳,两天了,一粒米也不沾,这样下去么样得了。”
小芳:“菱花姐,还是吃点东西吧,啊?”
菱花摇摇头,有气无力地:“你爸爸真好,我写的申诉书他也能认真地看,还能亲自去重新调查。他们这两天有什么消息没有?”
小芳摇摇头。
菱花抬头看看日历:元月二十八日,心里说:“只有两天时间了!”

市郊旅社。(夜)
墙上日历:元月二十八日。
黄滔在房里踱来踱去,不断地抽着烟,桌上烟灰缸里有许多掐灭的烟头。
章玉倩:“调查几天了,还,是查不出新的线索,我看别费神了。”
黄滔:“我看收获还是不小。”
章玉倩:“你呀,一张拗口!收获在哪里呀!”
黄滔:“你看,从渔场职工反映来看,龚建这个人一贯表现很好。这使我对他作案的非可能性怀疑更大了。”
章玉倩:“怀疑并不等于是现实。”
黄滔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章玉倍忙取过药,倒了一杯开水递给了他。
章玉倩:“你受不了风寒,我看就让小李留下继续调查,我们先回去吧。”
黄滔摇摇头:“不能啊,事情不弄个水落石出,我这颗心不踏实。”
章玉倩无可奈何地:“真拿你没办法。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黄滔:“明天就到菱花家去一趟……”

菱花家。
黄滔和章玉倩来到菱花家门口。
菱花妈:‘“哦!你们俩是稀客呀!快进屋里坐。”
黄滔和章玉倩进屋。
菱花妈倒来两杯粗茶:“看样子,你们都是搞公安的吧?”
黄滔:“是呀是呀!”
菱花妈:“搞你们这行可不容易呀,就象用针挑肉里的刺一样,不小心还容易伤肉哇!”
黄滔:“您老人家说得对呀!我们正是为一件事来找您了解一下。”
菱花妈:“么事呀?”
黄滔:“想了解一下,您家菱花的男朋友龚建,行吗?”
菱花妈:“呵!是了解他呀!他是跟我女儿打过一些交道,那是我女儿在滨湖渔场的那段时间,后来投来往过,连他到我家里都没有来过。”
黄滔:“一次都没有来过吗?”
菱花妈:“正个八经地他是一次也没有来过;就是有一回,我担一担东西,他不认得我,帮我挑了回来。这次菱花又没在家里,而且他还不晓得是菱花的家。”
黄滔:“他掉什么东西在这里没有?”
菱花妈:“没掉什么呀?”思索一会:“啊!他掉过一粒扣子在我家。再其他什么东西也没有掉。”。
黄滔:“扣子?什么扣子?”章玉倩忙示出军扣说:“是不是象这一样的?”
菱花妈仔细看了看,说:“啊!一模一样,我还拾在这里呢。”说着,从梳头匣里翻出了那颗扣子。
黄滔接过扣子仔细辩认。又递给章玉倩看。
章玉倩:“看来这颗扣子蛮象是龚建身上的,也有黑色的棉年线,与龚建衣上的扣子完全相符。”
黄滔:“嗯,看来这颗扣子是不能作为证据了的。”
屋外传来李昆兴奋的喊声:“黄副厅长!章局长!”
黄滔和章玉情应声走出,看见李昆和一个老农站在屋外。
李昆:“案子有了新的线索——”他打开手里的包裹,里面是一套沾满污泥的衣服。还有小谷的黑提包。
黄滔与老农握过手后问李昆:“这是怎么来的。”
李昆:“是这位老人提供的线索。”
老农:“中秋节这天下午,天刚煞黑的时候,我从湖岔边经过——”(化出)
(化入)
湖岔边。
老农从岸边走来,忽然看见湖边芦苇丛中两个黑影晃动。
王獬和虾公李正慌慌张张躲在芦苇丛中将身上的血衣脱下,踩入泥中。虾公李将小谷黑提包中钱拿出,将包连同衣服一起踩入芦苇泥中。
老农:“谁?”
无人应声.老农又喝问一声:“干什么的?”
王獬颤颤抖抖地:“我们……掉……掉到水里来了。”一边说着,俩人泥水淋淋爬上岸来。
老农:“你们是哪里人?怎么掉到水里去了?”
虾公李:“我,我们不,不是这里人,不小心……”
老农:“到我家里去洗一洗吧。”
王獬:“不,我们还,还有事。”
俩人匆匆慌慌走了。
老农疑惑地望着他俩的身影消逝在黑暗之中。(化出)

化入)
菱花家中。
老农:“这件事,我一直有怀疑,搁在心里。今天这个同志找我,我就说了。这个李同志真吃得起亏,按我指的地方,不怕天寒冰冻,跳下水就摸起这包东西来了。”
黄滔:“老同志,谢谢你了。”
章玉倩将扣子跟衣服上的一对比,正好相合,激动地:“问题清楚了!杀害小谷的就是这俩个家伙。”
黄滔:“要尽快找出这俩个家伙。老同志,你还记得他们的模样吗?”
老农:“记得!一个鼓眼睛、一个秤砣鼻。”
菱花妈:“哎呀!这俩个人我好象经常看见,他们总是鬼鬼祟祟的样子。”
内屋菱花:“妈,来呐!”
菱花妈应声而去。

菱花卧室。
菱花躺在床上:“来了些什么人,您怎么与他们谈得那么火热?”
菱花妈用手架起话筒,低声地:“来了公安干部。”
菱花:“是年轻的?不理他们!”
菱花妈:“只一个年轻的,另俩个老的,一男一女,不知是什么官儿?”
菱花不悦地:“管他是什么官儿衔儿,我们不吃那一套,少理他们!”
菱花妈急忙用手制止:“别说大了声音,他们听见了的。再说,他们对龚建还在了解什么,好象还有新线索哩!”
菱花:“真的?!”欲起身下床,菱花妈忙按住她的身子。
菱花妈:“他们想知道经常在街上浪身的鼓眼睛和秤砣 鼻。你还记得这俩个人是谁吗?’
菱花脑海里倏然出现——
(叠印)
螃蟹王和虾公李在胡洞边拦她、捆她、推她上车。她看见他俩一次在车上扒一个人的钱包。
她看见他俩在市街上一前一后地边走边说……
菱花急忙道:“我记得,那个秤砣鼻就是王獬,那个鼓眼睛就是虾公李。”
黄滔、章玉倩走进屋来。章玉倩一听菱花说,忙接过话桩:“这俩个家伙是经常在市里作案的流氓,几次都没有抓到他。”
黄滔果断地:“我们去找他俩!”对菱花:“你叫菱花吧?等有机会,再找你好好谈谈。”

三十

市郊旅社。
黄滔、章玉倩疲惫地回到住室。
章玉倩:“唉,又扑了个空!”
黄滔:“这些家伙是长期流窜作案,当然不会固定在一个地方。”
章玉倩抬头看了看日历,焦急地:“那怎么办?今天已经三十号了!”

菱花家,墙上日历:元月三十日
病在床上的菱花焦急地问小芳:“你爸爸妈妈有消息没有”
小芳摇了摇头。
菱花心急如焚,画外音:“怎么办?明天就要……”

舞厅。乐声靡靡,舞影翩翩。
桌上的录音机放着邓丽君的“何日君再来”的流行歌曲。
黄榆穿一身便服,和一些青年男女一起,踏着音乐曲子扭动着。
黄榆对女伴低声然而得意地:“明天,我要枪毙一个人!”
女伴:“谁?”
黄榆:“一个‘杀人犯!”
市郊旅社。
黄滔果断地对章玉倩道“立即与市法院联系,请求暂缓执行。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一民警匆匆进来报告:“已在市西郊的农业队发现了螃蟹王和虾公李的行踪。”
章玉倩:“好!”
黄滔:“我和你马上去!”又对民警:“你火速回去找林副局长安排几个人赶到西郊!”

菱花家。(深夜)
菱花对小芳:“我想求你一桩事,好吗?”
小芳:“我们姐妹之间有什么求的,说吧。”
菱花:“他要是……死了,请你跟他的骨灰收拾好。”
小芳含泪点头:“嗯,我们俩把他珍藏好。”
菱花:“如果我……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把……把我和他的骨灰放在一起……!”
小芳悲恸地:“不!菱花姐,你要活下去!活下去!”

西郊派出所。一审问室。
黄滔与所长正在审问王獬。
西郊派出所,二审问室。
章玉倩与副所长正在审问虾公李。

一审问室。
黄滔:“你不要只交代小的,不交代大的。政府的政策,你是知道的,希望你走坦白从宽的道路。”
王獬故作镇静:“砣子背铁锅,我落落实实只干了这些事。”
黄滔敲山震虎地:“你还有重大案件没有交代!”
王獬狡辨地:“我确实没有事,要有,杀我的头。”
黄滔:“敢打包票吗?!”
王獬:“敢打包票!”
黄滔猛然亮出王獬作案的血衣,怒喝地:“这是什么?!”
王獬一见,魂不附体,蓦地冲向门边夕拨出匕首,正欲向黄滔狠狠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门外两个民警跳进门来;抓住王獬握着匕首的手腕厂夺过七首,将他的手腕铐住。”
王獬抖抖索索地:“我坦白一一”(化出)

(化入)
一间地下暗室里,亮着一根蜡光。
虾公李和螃蟹王坐在?张方桌的两方,穿便服的黄榆另坐一方。
黄榆吩咐:“你俩一定要打听到龚建进城的时间,设法把他干掉,千万不留下蛛丝马迹。”

一审问室。
黄滔:“黄榆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王獬:“前些年,他和我们是一伙的,由于他学的武术比我们过硬,还当过我们的‘二拐子’!”(化出)

(化入)
滨湖市一山洞里。
黄榆、虾公李、螃蟹王一道十几个,称兄结弟,各破中指喝血酒,表示永远够“朋友。”

二审讯室。虾公李。
章玉倩喝问:“黄榆为什么要指使你们害掉龚建呢?”
虾公李:“因为他——”(化出)

(化入)
黄榆在山洞里对虾公李俩:“因为白晓兰的死有怀疑,加上他跟菱花又在谈朋友,如不把他千掉,是一个很大的危险。”

一审讯室。
黄滔指王獬:“白晓兰究竟是怎么死的呢?”
王獬发抖:“也是……也是黄榆……他叫我俩于的。”
(化出)

(化入)
山洞。
黄榆对王獬俩:“白晓兰明天出院,因她父母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有我去接她。我跟她定的是晚上去接,不让熟人看见。等我和她走进胡洞的时候,你俩就趁机下手——”
(化出)

(化入)
胡洞口。
黄榆和白晓兰正走进胡洞;忽然。俩个带大白口罩的黑影子对面而来,俩个拦住她,一个黑影挥手一拳把她击倒,接着抬往湖畔。黄榆乘机跑了。
到了湖畔。
俩个黑影把准备好了的绳子、石头,将白晓兰捆住,并缚住石头,抛进了湖里……

二审问室。
章玉倩吩咐民警:“把虾公李押走!”

一审问室。
黄滔吩咐民警:“把王獬押下去!”

三十一

监狱办公室。(清晨)
黄榆用手扯下日历,现出:元月三十一日。

监狱门口。
五花大绑的龚建被押上刑车。
风雪迷漫的路上。
一辆卡车在急驰。
黄滔与章玉倩坐在卡车内,心急如焚。
一位民警骑着摩托车迎面驶来。
黄滔惊喜、忙招呼司机停车。
黄滔和章玉倩忙上摩托车,急驰而去。
章玉倩焦急地看了看手表:六时三十分。
刑车驾驶室内。

黄榆抬手看表:六时三十分,示意司机迅速开车。
摩托车在行驶。
刑车驶过街道开。
摩托车跳越陡洞。

刑场。
警卫林立,戒备森严。
龚建被押下刑车,步向刑场。
黄榆把子弹压进枪膛,举枪瞄准。
黄榆得意地:“龚建,我亲手处决你。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龚建怒视对方,一言不发,只是把胸脯挺得高高的。
黄榆手中黑洞的枪口对准龚建。
突然,传来摩托声和黄滔的喊声:“不许开枪——”
章玉倩也喊:“不要开枪——!”
黄榆向父母亲瞟了一眼,缩回了握着手枪的手。
瞬间,他又举起了手枪。
站在黄榆旁边的一民警猛一步抢拢去,抬高他那只握枪的手。
枪仍然“呼!”地一声响了。
龚建倒下,左手臂迸出一股鲜血。
黄滔、章玉倩赶到龚建身边。
黄滔命令民警:“火速送市人民医院抢救!”
章玉倩:“小榆!过来!”
黄榆见势不妙,急忙跪下,面如土色:“爸爸1妈妈!我……判错人了!”
黄滔:“对,你是判错人了。你应该先判决你自己。”
黄榆垂下了头,浑身颤抖起来,吓得魂不附体.
黄滔向章玉倩使个眼色。
章玉倩也颤抖地掏出手铐,走到黄榆跟前……,

三十二

市人民医院外科住院部。
龚建在一病床上躺着。
菱花,小芳各坐在床边。
菱花见龚建眼睛微微睁开,一喜,正欲拢前问话,医生向她摆手,示意暂不要同他淡话。
菱花强忍感情的冲突,扯着小芳,走出医院问医师:“他动过手术后,完全脱险了吧?”
医师:“你放心,保证他会完整无缺地和你一道生活的!”
菱花的脸霎地红了,含羞地微微一笑。
小芳:“怎么,你还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么?”
菱花“卟哧”一笑,追打着小芳。

三十三

刑场。警卫林立:观众人山人海。
黄榆,虾公李、螃蟹王被押上刑场。黄榆身插木标,虾公李、,螃蟹王两边绑站。
黄滔掏出手枪,子弹上膛。
黄滔:“黄榆!今天,我亲自枪毙你这个人民的败类!”
黄滔手枪举时,砰!砰!”两响。
黄榆仰倒,胸前喷出一股腥血。
章玉倩念判决书:“根据国家宪法规定,现对凶杀犯王蟹、虾公李依法判处无期徒刑。”
俩个民警上前押走虾公李和螃蟹王。
画外主题歌:从湖岸到山岳,从田野到村落,嫣红姹紫,笑脸颗颗。她们仰望太阳,无声地高歌:哪里有青绿的园林,那里便有我;哪里有青春园舞曲,那里也有我的音乐——


1982年9月至11月第一稿
1988年12月中、下旬第二稿
1991年收入个人综合文学作品集<叩门>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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