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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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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5/10/06 文章: 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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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漂浮的岛屿
哈尔举起枪,又放下——射程太远了。此外,他想起了自己只剩下一弹筒火药了。那支上面刻着科洛克名字的枪。无论如何,他将赶上那个恶魔,在那邪恶的身子上打出一个洞。
当他平静下来,却意识到,再次见到科洛克的机会相当渺茫。
他把罗杰放在沙地上,开始查看所处的境况。他没有船,也没有造船的工具。他有一把猎刀,只要给一个星期,他就可以造出一只木筏。但他没有一个星期,他有的只不过几十分钟,最多也就一个小时。那个侦察兵也可能没有去联络自己的人。那些印第安人一直都在追捕科洛克,可能就在附近。
他和罗杰可以躲在从林里,但必需的东西却一样都没有。为了准备启航,他把所有东西都装上了方舟,甚至做早餐的平底锅也搬到了船上。
他列了一张财产清单。在这些财物中,有两件衬衣,两条裤子,两双帆布便鞋,两张吊床,一把刀,一支只剩一颗子弹的枪——那颗子弹还留着。
丛林可不是躲避印第安人的好地方。愤怒的印第安人在搜寻科洛克时,会把丛林一点一点清扫干净,迟早会发现他们。
而不可以躲藏在森林里的最大原因是,不会让他离科洛克更近。当他望着方舟变成一块黑点消失在江面上时,去找科洛克清算或重获他的收集品似乎已是无望的了。
最糟糕的是——失去那些动物。那就意味着他父亲生意的失败,骗子桑德斯和他的犯罪同伙们的胜利。也意味着,哈尔将失去前往南海的机会——亚马逊计划成功后他父亲给的奖赏。而他还没作好放弃的准备呢。
他那流盼的目光在看的流经河湾口的一座漂浮的岛屿上时,闪亮了起来。一个疯狂的想法溜进他的脑子里。他没有停下来稍作分析——没有时间去衡量机会的大小了。他扛起罗杰,大步走到河突尽头。
江水变得比平常更红,更混浊,更湍急了。干流在靠近河突时沸腾而过。肯定有许多东西要流入安第斯山窝的源头。移动着的岛屿星罗棋布在肿胀的江面上。尽管有各种不同种类的浮岛,却都归于同一个原因——洪水。
有一座经过,靠得很近,是他不敢信任的那种——从湿地上脱离的一块水仙睡床。只有叶子和花儿露在水面上,下面的鳞茎肯定紧固地相互纠结在一起。但整个垫子不到一英尺厚,可能支撑不住两个强壮的男孩。即使能够,那些漂浮着的巨大的树木,枝桠像桨轮一样四处碾打,根部像章鱼触角一样伸出,只要其中的一棵出问题,就有可能颠覆这座小岛,连岛带人一起摧毁。很多船只,甚至巨大的汽船,都曾被那些疯狂的、四处鞭打着的树木给撞破。
接着又漂来灌木丛构成的岛屿。在某些急流里,只要一丛灌木绊住礁石,其他的灌木丛,树枝和木头将紧跟而上,全部牢牢纠缠成一大块硬物,但作为一座浮岛——一座没有泥土的浮岛,最终会在漂往下游的时候被撞散。
但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座浮岛有泥土,植物,甚至树木——一座岛屿上该有的东西都有了,除非能够停留在一个地方。是股强大的急流把某一块土地连根切断,并将其整个载着漂来了。这样的一些浮岛有两百英尺宽。他曾听说过,这些浮岛有时有20英尺厚。
但哈尔没有时间去等理想的浮岛——他必须抓住随机而来的第一个过得去的机会。他对罗杰说明自己的意图,而对方却只能听懂一半。有块像一片大牧地一样的东西漂下来了,当它擦过河突时,哈尔带着身上的负担一起跨了上去。谢天谢地,他没有立刻沉到河里。
河突立刻退到了后面,两个男孩开始了一段从未有人经历过的怪异航程。
也许,这是个疯狂的主意。但是,无论怎样都比坐在岸上等着被砍头好,哈尔对自己说道。现在,他们就要甩掉那些无休无止、不知疲倦的鼓声了。而他也在追踪着科洛克。
没错,科洛克乘着一艘有帆的大船比他乘着一座漂浮的岛屿要走得快。但是,假设一下,如果顺风转为逆风;再假设一下,科洛克搁浅在一座沙洲上,或被一块沉在河里的大木头给阻滞住了。有许多可能发生的事情会耽搁他的时间。哈尔想着自己拥有了一场搏斗的机会。
要察看一下这座漂浮王国,他把罗杰放在草丛里,四处遛跶着,不时试一下地面,看看是否能承受得住自己。他的岛屿有半英亩,非常好的一片土地。覆盖着很多青草,但也有很多小树木,特别是吸水木、橡胶树和竹子。竹子是一种长得很快的植物,现在已经很高了,而其它的树却不到几英尺高。
哈尔的思想开始活跃起来,想着这件古怪的事实,得出并确信了问题的答案。他的岛屿很显然只有一岁大。一年前的洪水,把一英亩的淤泥堆积在某个地方,而当洪水退去时,就形成了一座岛屿。种子的发芽,到树木的长成,正好有一年的时间。而现在,今年的洪水爆发,把这座岛屿从底部给切开了,把它那结实的根基举了起来,整个儿载着它往下游来了。
他的理论遇到的唯一问题是,这座浮岛朝向下游的一边躺着一棵巨大的树,起码需要一百年的时间才能长成那个样子。他走过去查看那棵大树。这是一种高大的丝光木棉树,或者说,就是木棉树。它的树干躺在水里,巨大的树枝升起在空中50英尺高。树干的根基是纠缠在一起的一团大树根。
不,他的理论还站得住脚。这棵树不是这座岛屿的一部分。这两部分在往下游漂流的时候,挤成一堆了。
但还是不错的,他可以利用这个倒卧着的巨人——在那些树枝间挂起吊床,接着,他把罗杰抱过来,放在吊床里,这样就不用担心来自这座小小的漂浮着的岛屿上的蛇,或者蚂蚁大军,或者其它的野生动物的袭击了。
这提醒了他要给他的病人和他自己弄吃的了。那可是个能让人清醒起来的想法。即使拥有一整片丛林供他们利用,很多冒险家却在亚马逊河死于饥饿,。哈尔拥有的不过半英亩的资源。相比之下,鲁滨逊•克鲁索拥有更多得多的发挥余地。
这天剩下的时间,哈尔都花在想一些没有用的鬼主意上了。他在那些竹子间寻找竹笋,但没有一棵是嫩的。他试了一下一棵灌木上长的浆果,但那些只让他觉得反胃。他看到一棵小树,可以确信那是一棵闻名遐尔的牛奶树,如果用力鞭打它,就会产出一种可以替代牛奶来食用的非常好的液体。他用力击打那棵树,但是树太小了——只溢出了几滴白色的液体。
这证实了有比他意想的更多的活要做。他曾读过《战斗力手册》,《生存》等书,并从中学会了在丛林中,在北极,在沙漠或大海生存的办法,那时感觉真的那不过是个小问题。但现在,似乎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了。
河里肯定有很多鱼。他没有线——但可以像印第安人那样抓。他花了两个小时才把一根木头加工成一支前端尖尖的矛。然后,他来到浮岛边上,望进那漩涡滚滚的急流里。
他很快意识到,那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急流满是淤泥,根本看不到一寸以下的深度。
一阵暴雨袭来,哈尔立刻被淋成了个落汤鸡。他不介意全身湿透,但是暴雨还夹着暴风,宽阔的河面上,这一段起码有8到9英里宽,无遮无拦,狂风肆虐地刮着。哈尔穿着透湿的衣服,开始颤抖并期盼起森林的庇护了。难以相信,他现在正在赤道四度以内。
他继续徒劳地搜寻着食物,一直到天暗下来。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他尽可能让弟弟感觉舒服。幸运的是,罗杰有吊床上罩着的帆布保护,避免了暴雨的袭击。
哈尔当然会很喜欢篝火所带来的快乐和温暖了。但是,不能起火有两个很好的原因:(1)可能会被印第安人发现;(2)火柴都在方舟上了。
因此,哈尔感到非常孤独凄凉和痛苦,而寻找食物失败了,更让他觉得丢脸,他爬进自己的吊床里。他现在终于发现,亚马逊河对待那些毫无准备的造访者是多么的严酷。
任由一股强流的支配,闯荡在一片浓郁的黑暗中,还真有点吓人。他的这片快速前进的半英亩地,如果撞上一个河突,或一座固定的岛屿,将会怎样呢?他尽力告诉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急流载着他的木筏,四周都是东西,没有撞上担心的那些地方。一个想孤身昼夜航行,但肯定要睡些觉的印第安人,会把自己的独木舟系在一座漂浮的岛屿上,而第二天清晨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往下游前进了大概30英里。
那一夜的航行让哈尔偶然获得了一个赶上并超过科洛克的大优势。科洛克无疑每晚都会停下来扎营过夜。因为对这条河一无所知,他几乎不会在黑暗中航行。
哈尔倾听着丛林的怒号。声音有时很远,因此他知道,他们离河岸有好几英里。接着,当他们接近一处海角或一座巨大的岛屿时,声音越来越响,而当他们将其远远抛在后面时,声音就渐渐地消逝了。每当他们擦过河岸,美洲虎那雷鸣般的声音离他们不到50英尺远,这让他吓得毛发悚然。他真诚地祈祷,那头野兽不要踏上这座漂浮着的岛屿。
当这座浮岛从一个沙洲上擦过去,而那棵树和它那低垂的树枝底部摩擦着,并开始像车轮一样旋转起来的时候,夜晚最大的恐惧便来了,哈尔想象得到,紧系着吊床的树枝翻倒在水里,那整个沉溺的情景。在发生那种情况之前,那棵树在深水里自己恢复了平稳。
哈尔放弃了要睡些觉的念头。他一那么想,却很快便睡着了,而且一直睡到太阳晒在身上了才醒来。
他扫视着地平线,搜寻着方舟的影子,但什么迹象都没有。
罗杰虚弱地喊了一声。哈尔爬过那棵树去到弟弟的吊床那里。罗杰还处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喊着要喝水。哈尔把手放在这个男孩的额头上,这个病人似乎好点了。
罗杰睁开双眼。他迷迷糊糊地看了四周围一会儿——接着,当他看到那湍急的河流和飞逝而过的河岸线时,双眼瞪得大大的。
“嘿,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到这儿来了?方舟呢?”
“我很高兴你已经好得会提问题了,”哈尔说道,告诉了他所有发生的事。
罗杰试图站起来,却不得不放弃了。“我像只猫一样虚弱呢。说吧,早餐怎样了?”
“你真的好多了,”哈尔满意地说道。“可是,至于早餐——恐怕不会只耽搁那么一点儿时间了。我会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他走进自己的半英亩地,决定在上面制造些食物和水。
一个人是不敢直接喝江里的水的,那样要冒患伤寒和痢疾的危险。水一定要烧开。但是,既没有锅,也没有茶壶和火,怎么烧水呢?
这时,他看到了茶壶。一个竹节就可以。他朝竹子丛走去,选了一根用猎刀不难砍下的竹子。他只砍掉了下面的一个圆环,上面留着8英寸长的一节。每两个圆环之间都是隔离的空洞。所以现在,哈尔终于有了一个直径3英寸,深8英寸的罐子了。如果书上读来的没错,那么当这个罐子装满水,放在火上时,是不会烧起来的。
可是,火呢?首先要做的是,收集可以烧的东西。因为昨晚的雨和今早的露水,碰到的东西全都是湿的。
接着,他想到了他们在上面过夜的那棵树。他摘下一些豆荚,每个豆荚都是胡桃的两倍大。他敲开豆壳,发现里面有很多干燥而蓬松的棉花,木棉可用来作床垫。这将和火绒一样好使。
现在,他需要的不过是燧石和钢铁,他可以生火了。他的那把刀的刀刃就是钢做的——可是,没有燧石。一块石头可能可以。他翻遍自己的半英亩地,却一块石头都找不到。事实真相便是,在亚马逊河的洪水平原里,石头几乎是不存在的。
好吧,那就用钻木取火的办法。原始人都用那种方法生火——那么他也可以。他找到一块干燥的藤条,可以当作皮带用。他把一根木头斜插在地上,在上面切开一个口子,再往那个切口里放了些火绒,然后,开始触着那个切口来回拖拉藤条。
摩擦会让火绒爆发出火花。但它并没有。
在南海,他希望去的地方,岛上的人用的是“火犁”。在一块干燥的木头上割开一个凹槽,并用一根木棍在凹槽里快速来回摩擦,以让那块干木头爆发出火花。哈尔精力充沛地摩擦了半个小时,但没有爆发任何东西,除了他的耐性。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着苦苦思考起火的问题。他的右手在玩弄着一个圆圆扁扁的东西。他心不在焉地把它拉了出来,看着它。那是他给照相机换摄远镜头时,从相机上拿下来的透镜。
“这次可以了!”他高兴地喊了起来,他拿着透镜,让太阳的光线穿过透镜,形成一个点,落在火绒上。两分钟后,他有了一堆火。
罗杰闻到了烟味。“真走运,你带着火柴,”他说道。
“我一根火柴都没有。”
“吁——,不要跟我说,你没用一根火柴就生起火来了!你越来越聪明了。你做了什么,用的钻孔取火吗?”
“不,”哈尔承认道,“一个博士伦,焦距4.5的透镜。恐怕我不是那样一个火热的林中居民。”
“不用担心,”罗杰说道,“我在打赌你不是。”
哈尔烧开了水,凉下来后,他和罗杰都喝了。
但两个人都很饿。哈尔试着用青草来辫成鱼线,但草断了。接着,他发现了一大块紧附在这座岛屿边上的浮木。木头上有粗头发那样的纤维。肯定是纤维榈的枝干。这种纤维通常售往北美和欧洲,用来做扫把和刷子,绳子和线缆。如果这东西真的那么好,当然也就可以用来做钓鱼线了。
当哈尔正在弄着鱼线时,听到了一阵啁啾声,便抬起头。一只猴子从一棵树的树枝上往下看着他。哈尔抓起武器,就是那支已经证明对于捕鱼毫无用处的长矛,以印第安人那种已被广泛认可的方式向猴子投去。长矛刺中了猴子。猴子落在哈尔的手里。这可真幸运啊。
他暂时把制作鱼线的工作搁下来,马上剥了猴子的皮。他把一些骨头放在一边,那将是很好的鱼钩。他还留下了很多猴腱,那些可以用作接钩绳,把钓钩连接到鱼线上。接着,他把猴子放在火上烤熟了,早餐也就有了。已经快到中午了,这让早餐变得更美味。
鱼线做好了,接着用猴腱接上猴骨作的鱼钩,绑上猴子的关节骨,加大钓具重量,鱼钩放上猴肉作鱼饵,现在,开始钓鱼了。
不久,感觉到鱼线被拉紧了,他马上有了一种即将吃到鱼的希望。他把鱼拉了上来,却吃惊地发现,鱼只有几英寸长。接着他更是吃惊,当他抓住那条鱼,从鱼钩上解下来的时候,鱼在他的手里开始生长起来,变得好大,一只手抓不住了,两只手也抓不住了,最后,鱼长成一个足球那么大了。
他把这个古怪东西拿给罗杰看。罗杰把它扔到一根树枝上,它就像任何一个表现良好的球一样又弹了回来。哈尔用刀尖刺了它一下,它马上像一个玩具气球一样瘪了下来。
“它为什么要把自己吹胀起来呢?”
“为了恐吓敌人。鸟儿搏斗就用这种办法,竖起全身的羽毛,张开翅膀,鼓起头冠。很多动物都用这种办法。这是动物的本性,也是人的本性。很多人都伪装成很强大,很可怕,而实际上并非那样。”
他把鱼扔回河里,因为那种鱼有毒。
第二个上钩的,在他将它拉出水面之前,剧烈地挣扎,
“是条蛇!”当鱼线那端升腾起一团6英尺高的怒火时,罗杰大声喊道。
“鳗鱼,”哈尔更正道。
可是,甚至连哈尔都不不知道,那是一条电鳗,直到他用手抓住鱼的时候才明白。一阵巨痛穿透每一个关节,他立刻松手,鱼跌落在青草里。浮岛渐渐模糊,消失不见了。当他醒过来时,罗杰正跪在他旁边。
“你把我吓了个半死,”罗杰说道,“是什么东西打中你了?”
哈尔不能马上讲话。他看见了躺在草丛里的鳗鱼。罗杰离那条鱼很近,那可不安全。哈尔试图提醒他,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罗杰正蹲在自己的后脚跟上,不久屁股就触到了鳗鱼。他只是轻轻擦了一下那条鱼,而且还有裤子保护,可是,仍然痛苦地大叫着跳到了空中。他已经不必再问是什么袭击了哈尔。
麻痹慢慢消失了,可是,哈尔的每一个关节一整天都在痛着。
带着真正的收集家的热情,他决定把这个活生生的蓄电池带回家。他在地上挖了一个坑,里面装满水。他用干木头把鳗鱼推进了水坑里。
“就暂时让它那样吧,”他说道。
他把罗杰扶回吊床里。电击并没有帮助这个病患好起来。
“真糟糕,那可不是治疗疟疾的方法,”哈尔说道,“印第安人用它来治风湿。北美的两家大医院曾派飞机到这里来收集电鳗,用作医学实验。”
“用那东西击一下,你说会得多少钱?”
“不知道。但他们曾测过电压,发现每一条鳗鱼的一击有三百伏。”
“越大个的鳗鱼,电压也就越大吧,我想。”
“并不都是那样。他们说,只有40英寸长的一条鳗鱼就有500伏的电压。”
“那足够杀死你吧?”
“嗯,也许不能。可是,如果你在水里,完全可以把你给麻痹了,让你溺死。很多牛群和马群就是那样死的。人也一样。”
“如果我们追上方舟,你怎么把这个东西搬上船呢?”
“我自己也一直在想那个问题呢,”哈尔沉思着道。“当然了,一条电鳗如果他不想的话,是不会轻易电击东西的。放电是完全自愿的。需要刺激一下他的脑子。还是有那种可能性的,如果非常、非常温柔地对待他,他就不会开启他的发动机了。”
“你可得到一次让人敬畏的机会了。”
“你说的没错。”哈尔前额纠结着。“如果还能想起来——我曾在洛克菲勒实验室里,见过一条被解剖的电鳗。放电的那个东西是一条神经,一直从大脑贯穿到尾巴上的末梢。如果你在任何一个地方砍断那条神经,那么那条鳗鱼就只有那处断点和头部之间能够电击人了。你可以抓住它的尾巴。”
“当你做这个小实验的时候,”罗杰说道,“一定要给我留一个好位置。那正是我想看的。”
“没有比现在更有时间了,”哈尔说道,马上开始行动。他拿着刀,很幸运,刀把是绝缘的木柄,他快速而轻轻地在鳗鱼的后背,朝向尾巴的地方切了一个6英寸的口子。接着,他摸了一下尾巴,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抓着鳗鱼,举到空中,再扔回水坑里。
“手术成功。”
哈尔返回去钓鱼,及时拉起了一条巨骨舌鱼。当他打开鱼嘴时,里面跳出很多小鱼——因为,巨骨舌鱼是一种很特别的鱼,用嘴载着自己的孩子。在亚马逊河,这样一条充满贪婪动物的河里,那可是个非常好的防范措施,哈尔想道。狗鲨特别喜欢喂养巨骨舌鱼的小鱼苗——只要那长着狗脸一样的畜生一出现在附近,小家伙们便会冲向妈妈,那张开着的大嘴巴便接纳了它们。大巨骨舌鱼提供了非常令人满意的晚餐。
第二天,哈尔看见远处有只独木舟,便又是挥手又是喊叫的,甚至还想用科洛克的枪来打一下作为信号。独木舟里的人没有看见这座漂浮着的岛屿上的人。
这天紧随而来的最痛苦的事就是看到方舟停在河岸边,而浮岛从它旁边一直漂去一英里远的距离。哈尔很可能不管满河的利齿,早就向它游去了,但罗杰肯定不行。没有办法,只好一直航行。
没见到科洛克——也许他在林子里搜寻动物。他知道怎么喂养那些动物吗?如果哈尔不能很快拿回它们,一半都会死掉。或者,假设科洛克知道如何照料它们?假设他会带着它们安全抵达马瑙斯,登上汽船离开?假设哈尔不得不空手而回?
你一旦开始假设,就会难以停下。假设他,也发烧了,反复昏迷不醒,两个人都无助地躺在吊床里,直到那著名的雨季里的一场恐怖的暴风雨把他们的岛屿敲碎,或掀翻那棵树,让他们沉到河里去喂鱼。
第二天早上,哈尔醒来发现,浮岛,他的家,不再向前旅行了。至少,不再往下游走了。岛被冲进了一个小河湾里,后面打旋的水流载着它绕着圈转来转去。
这可真让人发狂。当他在这个小河湾里蹒跚徘徊的时候,方舟在鼓胀的风帆推动下,将从旁边飞奔而过,不再属于他。每当这座浮岛漂到河湾口,他都努力地用杆来撑或划着水,试图把它推进干流里,可是,这艘船太大了,一个水手可对付不来。早上风是往上游吹的,只在那些高耸的树枝上使上足够的压力,就又把这块庞然大物推回河湾里,重新绕起圈来。
就在那时,哈尔抬起头望着江水,看见了方舟。船没有挂起帆。这让他很惊讶——接着,他想到了原因。一样往上游吹的风,既然把这座岛屿推进了河湾里,也一样不会让科洛克用上帆。方舟几乎是在任由水流的摆布。
哈尔突然有了希望。如果风能把这座漂流着的岛屿脱离干流,推进河湾里,为什么就不会对那艘漂流着的船产生一样的作用呢?也许,科洛克几分钟后就会加入到他这里来呢。
他准备着接纳他。他带着一个冷峻的微笑检查了一下那把萨维奇手枪,然后,爬上那棵树,交代罗杰一些话。
“安静地躺着,”他说道,“不要出声。”
罗杰迅速爬出吊床。“我最讨厌那样的事了,”他说道,因为正吊在树枝上,声音有点颤抖。“如果有搏斗,我也要参加。”
“你能做什么呢?”
罗杰的眼睛熠熠发光。“不知道,可是我会做某些事。那个家伙相当于两个你。你会需要我的。”
“好吧,但要躲在这些树枝里面,不要让他看见了。他有可能会发现这些吊床。”
急流和风正一直带着方舟进到河湾的嘴里。哈尔轻轻拍着那把萨维奇手枪。他扫视了一下甲板,搜寻科洛克的影子。终于看见了,他正躺在甲板上呼呼大睡。
动物们徒劳地呼唤着早餐。哈尔听到了小幼貘的嘶嘶声,美洲虎低沉的咕哝声,小金丝猴的啾啾声,和那几只鸟的声音。
一切看起来多好啊,包括查理,那个正在桅杆顶上头发飘飘的木乃伊脑袋。大白鹳还是一样的明智而单腿独立。小鹿真漂亮。哈尔甚至还把爱分给了那条邪恶的大水蟒。
方舟进入河湾里了,和这座浮岛一起转起了圈子。哈尔害怕他们会无休止地来回绕着圈子,然后就有几根树枝散开了。但这座浮岛可没有方舟漂得那么快。这块沉重的半英亩地现在开始嘎嘎地发出摩擦的声音了,接着停在了河底或河岸上。方舟跟上来,卡住了浮岛。
“我们现在上吧,”哈尔低声道。罗杰扛起吊床。哈尔滑到水池边,非常轻巧地提着鳗鱼的尾巴。男孩子们偷偷从透斗后面上了方舟。哈尔把鳗鱼放在甲板上。鳗鱼离开水后,一直不是很活跃,安静地躺在那儿。
再次踏足于自己的船甲板上,对哈尔来说,整个世界看上去是多么的美好啊。他吃惊地看着手里的枪。要杀人的欲望已经没有了。倒是拳头跃跃欲试起来了。他放下手枪。
他绕着透斗的角落,看着黑美人露出了微笑,而对方却回报他的友好以冷酷的一眼。他看着大水蟒露出了微笑,对方却一只眼都懒得开,还在消化着那头大海牛呢。
比较热忱的是那条大蟒蛇。她横在甲板上,对哈尔扭动着身子,而哈尔则怜爱地抚摸她那高举着的头。
大鼻子,那头貘,嗅着他的腿,而眼镜,那头金丝猴,爬上他的身子,钻进了他的衬衫里。哈尔把他拿出来,爱抚了他一会儿,便把他放在了一边。此刻,即使不过几秒钟,呆在他的衬衫里可不安全。
哈尔俯视着科洛克。那个巨人四仰八叉地躺着,他的脸扭曲而丑陋,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他戴着哈尔的一个手枪皮套,里面装着哈尔的连发左轮手枪。哈尔弯下腰,轻轻取走手枪,放在大水蟒的笼子上。
然后,他狠狠地踢了一下科洛克的肋骨。
“呜——呜!”科洛克就像一头生气的老虎一样哼哼着。他的脸蠕动着,就好像很多蛇在他的脸皮下面动着。他的眼睛先是睁开一条缝——接着看到哈尔,突然睁得大大的。
他马上一翻身站了起来,把手伸到皮套那里,却发现,枪没了。
他像一头野牛一样扑向哈尔。哈尔,在他那样的年纪,虽然个子长得很高,也很重——比他的对手起码轻6英石。他退到一边,让那个大家伙撞进透斗里。那头黄色的老虎怒吼起来,而黑色的那头也跟随着。鸟儿们则发出唧唧咕咕的抗议声。
科洛克掉转身,可是,在他把自己的体重扔过来之前,哈尔已经给了他的脸狠狠的一拳。那个男孩能够操控的每一块肌肉,都把力量投入到了那一拳中。他期待着看到科洛克的彻底崩溃。
科洛克对那一击似乎毫不在乎,又接着来了。这次他那大拳头触到了哈尔的前额,击得他在甲板上直打转。他那急速呼啸而去的身子撞在了支撑着那只大白鹳的单架上,大白鹳尖叫着飞到了空中,50英尺的绳子被拉到了极限。
在那个男孩能够站起身前,科洛克抓起了巴塔拉欧上的一根长长的、沉重的橹,重重地往下打去——但不是打在哈尔身上,哈尔已经滚到了一边,现在在了科洛克的两腿间,企图掀倒那头怪物。也可能他试图扔的是一头大笨象。
科洛克把他往死里踢。但哈尔摇摆着站了起来,又回到了战斗中。他用自己的身子去撞科洛克,接着倒退,靠在大水蟒的笼子上。科洛克右手重重地连连出拳。哈尔无力地倒在了甲板上。
科洛克发出了一声野蛮狂怒的大笑。接着,他看到了笼子顶上的手枪。他一把抓起枪,向前跨步,要结束哈尔的所有烦扰。
接着,他爆发出一声尖叫,他所看到恐怖的情景,将令他此后的余生刻骨铭心。一条巨大的绿色大毒物在空中旋转着,一直朝他而来。
罗杰,正抓着那条电鳗的尾巴,像摇套索一样在他的头上晃着。拿弹弓的大卫也没有这么大胆地接近歌利亚。吓坏了的科洛克开枪了,却不清楚枪开往哪里、对着什么东西了。
现在,那卷墨绿色的东西绕在了他的脖子上,一圈又一圈。一阵极其折磨人的痛苦穿透了他的全身。他那庞大的躯壳毫无知觉地倒在了甲板上。 _________________ 手握一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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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笼中人
哈尔和罗杰站在那里,俯视着那个倒下的巨人。哈尔确实严重吓坏了,而他那还处在恢复中的弟弟,在经过鳗鱼的那场较量之后,此刻正在得意洋洋地吹嘘着。
“现在,该怎么处置他呢?”罗杰喘着气道。“我们得快点在他苏醒前做些什么事。”
电鳗,已经出色地完成自己的工作,正在甲板上慢慢往水里爬去。哈尔抓起它的尾巴,打开大水蟒的笼子,把鳗鱼放了进去。
“它伤不了那条大蛇,反之亦然。那盆水正是为鳗鱼定做的呢。”
“可是,我们怎么处置科洛克呢?把他绑起来吗?”
“他应该受到比那还重的处罚,”哈尔说道。“让他吓破胆子,那才大快人心呢。他自己给自己招惹的。”
罗杰的恶作剧工厂又开始运转了。他从科洛克这边一直看到笼子那边。
“我还真想知道,如果让他和那条世上最吓人的蛇一起旅行,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哈尔高兴地哈哈大笑。“发烧让你变聪明了,我的孩子。”
他们拖拉抬举地努力着,终于把那个大巨人弄进了笼子里,关上门,锁好。科洛克没有躺在水里,而是笼子的地板上,就在那个浴盆的旁边,笼子尽头很窄的地方。水蟒的身子在水盆里,正在睡觉,科洛克的脸离它的脑袋只有一步之遥。最近遭遇战中的英雄,那条电鳗,正在水蟒周围疲倦地游着。
科洛克平时的脸像牛肉一样红,如今是吓得完全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哈尔看不到那个人有呼吸的任何迹象。他开始想着该怎么对马瑙斯的警察解释科洛克的死。如果他和罗杰载着一具尸体驶进港口,肯定会被指控谋杀。他默默祈祷,希望自己最坏的敌人苏醒过来。
一阵战栗贯透科洛克那庞大的躯壳。他开始喘气了。
接着,一双大眼睛睁开了,他看到了那个离他仅有一步之遥、比他自己的脑袋大得多、却几乎一样丑陋的蛇脑袋。他恐惧地把自己的头往后缩,却砰一声撞在了笼壁上,发出一阵回音。
他疯狂地看着四周,发现自己被囚禁了,还看到了那两个男孩正在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自己。
“放我出去!开门!”
“最好安静下来,”哈尔建议道。“你会把你的朋友给吵醒的,那时,他会把你整个给吞了。”
科洛克压低声音,恨恨地道,“如果我从这里出去了,就会杀了你们。”
“我知道。那就是你要呆在里面的原因。”
科洛克弓起身子,靠着水盆,试图撞破笼壁。但笼子做得很结实,足以抵挡所有最强大有力的动物的冲撞。3英寸厚的竹粱劈啪响了一下,但丝毫不碍事。
大水蟒的脑袋轻轻地动了动。科洛克疲软地靠在竹墙上,凸着双眼。因为对蛇毫不了解,他不知道,只要水蟒吃饱了,无论睡着还是醒着,都不会有危险。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咒骂。
当他看到无法用恐吓的办法让自己的捕捉者将自己释放出去时,便换了另一种语调。
“听着,孩子们,这个玩笑开得太过火了。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不会真的把我留在这里等死。”
“是你把我们留下等死,”哈尔提醒他道。
“现在,伙伴,你们误会我了。我只是想救你们的收集品和你们的船,明白吧,一切不都好好的吗?这片丛林可不是两个孩子该来的地方。必须由我来照顾你们,明白吧。”
“现在,由我们来照顾你,”哈尔无情地答复道。“快点,罗杰。咱们还有活要干呢。”
不再理会犯人的生气哭闹,他们上岸去收集肉、血、昆虫和树叶,各种适合动物们口味的东西。
“在抵达马瑙斯前,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喂这些动物了,”哈尔说道。
“我们很接近那里了吗?”
“如果顺风的话,明天就到。”
回到岸上,他们发现那座浮岛已经离开了河湾。那就意味着,逆风已经停了。他们喂好动物,便起锚了。方舟也绕出了河湾,进入亚马逊河的干流。一阵和风从江面吹来。罗杰,发烧刚好,身体还虚弱,便在那装着三个恶魔的笼子附近的甲板上舒展开四肢。
罗杰看守着那几个家伙,不让其中一个逃跑。那三个中最吵的是科洛克。当大水蟒睡意朦胧地睁开双眼,注意到他了,他便吓得几乎疯掉。蛇张开上下颚,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接着睡了。
过夜的营地就设在长满青草的一处河突,但科洛克仍然住在笼子里,从板条缝间递给他干肉。杀人魔现在正惧怕着比自己庞大的杀人魔,度过了一个心神不安的夜晚。他是如此疯狂地害怕那个大怪物,甚至不敢稍微熟睡一下,而那却完全没有必要,
第二天上午,河水突然由褐色转为黑色。那就意味着,内格罗河、黑水河,都交汇流入亚马逊河里了。
他们改变方舟的航线,在那黑色的河流里走了10英里,也便抵达那座最大的丛林城市,马瑙斯了。
在马瑙斯,内格罗河宽4英里,在其它地方却宽15英里,然而它也只不过是亚马逊河的一条支流而已。
马瑙斯,离大西洋一千英里,这里的人都是通过橡胶来聚敛财富。然而,这却是一座大洋港口。男孩子们发现这里的码头泊满了货船,它们从北美、英格兰或欧洲启航,经过大西洋,再在亚马逊河上航行一千英里,才抵达这里,亚马逊河流域最伟大的城市。
方舟,看上去已经很庞大了,可是和这些大洋轮相比,却显得非常的小。男孩子们把方舟牢牢系在一个码头上,正好在一艘来自格拉斯哥的大船船尾下方。那些动物和水蟒笼子里的野人立刻引起一大群人的关注。罗杰负责看守,哈尔进城里去找警察署。
他要求会见警察署长。他原以为署长不会相信他的故事。但听到长官的话后,他大大松了口气:“我们非常感谢你,先生。我们从河上游那里听说了这整件事。我们正在处理一个叫佩罗•苏沙的人指控那个人抢掠和纵火的案件,还收到了来自古可玛斯的申诉,控告他谋杀了那里的12个人。我的手下会随你一同过去的。”
科洛克终于被警察提出笼子,羁押了起来。
接着,哈尔去找汽船事务所。结果是,签了一份合同,委托那艘很棒的船,海鸥号,船长博利格•哈里斯,负责把他的收集品运送回家。
再接着,到电报局去向父亲汇报探险成果。
第二天早上,他们收到了回复:
你们的妈妈和我都放心地获悉
你们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祝贺你们赢得南海探险的旅行
到时去接你们
接下来几天都很忙:必须给那些没有关在笼子里的动物做板条箱;还要给收集品买保险——哈尔估计要花一万英镑;还要卖掉那艘很棒的老方舟;以及给收集品们准备好回家路上的食物。
一切都办妥了。当他们站在船栏边,看着海鸥号驶出马瑙斯的码头,进入内格罗河那平滑的黑色急流里时,巴西,或者说整个宇宙万物间,再没有更快乐的男孩了。在他们身后,占了半个前甲板的笼子,他们珍贵的动物园,不停发出抱怨、咆哮和唠叨的声音。这张照片移除了科洛克,也移除了他们肩上的负重。沿着亚马逊河航行6天,再在大西洋上走12天,他们就会把这些收集品安全带回家了。
“明年去南海!”
“我要去那里捉章鱼,”哈尔说道。
“我要去捕鲸。”
“我要去荒岛上打捞沉船。”
我们很想接着讲述这两个小探险家是如何实现他们的愿望——更多关于那次大西洋群岛间危险重重的巡游。但由于本书页数所限,那个故事将在另一本书,《南海历险记》里讲述。 _________________ 手握一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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