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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玲]

青枣儿



这是我第一次到三妹家。

三妹的瓦房院落紧挨着邻家的楼房，显得矮矮的。屋里光线阴暗，仅有的家具就是老式的高低柜。尽管三妹与妹夫分外地热情，我却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以往三妹回家，总是带着大包小包的，打开来看，红彤彤的大枣，剥干净的花生米，还有一些或新或旧的孩子们穿的衣服。三妹说她们那里很富裕，她过得很好。

没有电视，仅一台风扇对准了我们扇。我实在没心情说话。妹夫说这段时间他在工地上干活儿，一天挣一、二十块钱呢。其实我也早见过妹夫，那时他正在某工厂当保安，削瘦的样子，但穿得很齐整。工厂倒闭后回家务农才几年的功夫，竟是如此的老了。望着他不停地在院子里忙活，先是为我们准备洗澡水，又忙着屋里屋外、包括厕所都点上蚊香。不由想起当初母亲将三妹许了家乡邻村的男儿，那人牛高马大，人长得也俊，只可惜两人却是前世修来的冤家。

得知我们到来，邻人都前来探望，问长问短，说千余里的路程，怕是累坏了吧？乡人的质朴，让我一颗沉重的心稍稍有些安慰。置身在这个热闹的院落，重又感受到了乡村的风情。我对扑倒在我怀里的三妹的孩子说：跟我一起回城吧，这儿太穷了！谁知他竟毫不含糊地说：你那儿毕竟不是我的家嘛！我说你可以将我那儿当你的家嘛！他想了想，说：那，他们都不能跟了去！他指了指院子里的孩子们。我忽然想起“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的谚语，不由一番感叹。

三妹领我看她家的枣树林。两亩地的枣园，枣儿刚刚上果，青青的，结得稀稀落落，仅有两棵结得很厚，将枝儿都压弯了。女儿馋涎欲滴地伸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却皱起了眉头。三妹说一家人的经济全指望这片枣园，去年本是好年成，棵棵都挂很厚的果，正收获时公爹却去世了，大伯哥又得了肝病，忙里忙外，满园的枣就烂在了地里。今年雨水多，果子就不好好结了。我问三妹，当初怎地就不声不响地嫁了妹夫呢？三妹沉吟片刻说，他自小家穷，人也丑，三十大几的人，好不容易从人贩子那里买了个四川女人，却又没能留住，过不久就走人了。后经人介绍，认识了三妹，那时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三妹正落魄呢。

我的眼前不由又模糊起来：那个如花似玉又很乖巧的三妹，曾经被热热闹闹嫁了个还算好看、却是好吃懒做、嗜酒如命的男人，最后又决然离家出走，落得个如此结局……

我对三妹说，如果想回，就回去吧，家里不多你这张嘴。

三妹却笑了：习惯了，就好了！

女儿兴高采烈地坐了牛车去地里，回来还捎回半箩筐的西瓜，妹夫驾着牛车老远就喊着：吃瓜喽！立即便招来一阵孩子们的笑声。三妹站在家门前，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满脸喜悦地看着一家人的归来，俨然一个知足的村妇。望着三妹平静的面容，我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随后的几天中，我又去了几趟枣园，望着这片青果缀枝的枣树林，几欲不能面对三妹如此的命运。可我知道，有些事已不能改变。

女儿却总是满脸兴奋地冲我说：三姑竟有一头牛哩，真幸福！

我想，或许三妹果真是寻到了幸福。

临行，妹夫起了个大早，将花生和玉米棒拾掇着装了一大蛇皮口袋，还将煮熟的鸡蛋和特意买的矿泉水让我们随身带上，妹夫口中还直埋怨着说真不是季节，枣子总也不熟，要不就再住些日子，青得透白的枣儿也总得尝尝啊……

[彭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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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好老乡

[闲云不语]

欣赏了~：）

[彭三县]

问好老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