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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

《故乡留题》（组诗）
文/安平

之一：《白登山》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
在昔日战乱不息，白骨露野的雁北
我却看不到那些撼人的场面
驰骋的白马和饮鸩如血的壮士

白登——一处古战场的遗迹
遥想千年，那个自负的刘姓皇帝
曾经拥兵百万，意气风发
却在这个小小的土丘
被北方的蛮夷包围

如今，我们就站在白登山的脚下
用观察古老化石的眼光打量一切

在这座名叫白登的小山上
平缓的斜坡正溢出生命的油脂
葱茏的庄稼覆盖着大地每一寸金黄的皮肤
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径，
从山脚延伸上去，一路到达山顶

沿着这条通向山顶的石子路往上走
我们依稀可以辨出刀戈曾经留下的痕迹
朔风凛凛，那曾经挖土筑就的壁垒土堡依在
那饱受风雨蛀蚀，早已变得瘦弱苍颓的烽火台依在
它们孤独地站在白登之巅
远眺极目，却没有朋友和亲人
它们守望着曾经的岁月
一步步陷入历史的深渊
却没有血和泪

之二：《桑干河》

站在桑干河边，你是否应该
想些什么，关于生命，太阳和土
或许什么也不想，就沿着古老的河岸
一直往西走

故乡的生命之河——桑干
是大地之子，透出几分灵气
河谷两岸，像洒满星星的夜空
洒满村落

此时入春，大地便开始回温
冰封已久的河面开始松动
冰层变薄，开裂，最后没入水中
干燥的谷风也开始潮润
并带上了河水奔涌的汛息

我们是该走走
沿着桑干往西，寻找落日的霞光
你看到了吗
在河水的左岸，鲜花遍地，青草漫野
而另一岸却是一片小松林，是松鼠的乐园

你应该喜欢这里，应该爱上桑干河水的气息
因为在我的血脉里也徜徉着这样一条大河
淌着古老而宁谧的水流

之三：《雁北的雪》

在家乡雁北，雪是苦涩，冰冷的
北风的呼啸增添了雪的寒意
巍峨的雁门关，横枕在太行山脉的北缘
挡住了南来的暖
一到落叶枯黄，秋风卷草的时节
天空便顿失的飞鸟的倩影
空荡荡的，蓝得耀眼

当层层阴云渐渐隐入天际
大气压降低，呼吸开始困难
北国的雪便悄然而至
一粒粒豆珠大小的雪球
簌簌落下，沾满屋顶，街道和广告牌

而此时我应该竖起衣领
站在苍茫的时空之间
抬头仰望
那个入冬的早晨，大雪飘飞
一只黑鸽子飞过头顶
却遁入了银灰色的雪线

之四：《文瀛湖之夕》

站在荒凉的文瀛湖岸
我的内心开始生出一种悲索
那转瞬即逝的一点热情
也被涌上脚踝的最后一波湖水熄灭
面对那冰凉而深不可测的湖水
我的大脑开始幻想，开始产生
一种可怕的意念
如果当我缓缓地走入湖中
像一位虔诚的信徒
朝拜伟大的神明一样，朝拜
高原湖水的冰冷
那么，我会不会被那瞬即跳出
已藏匿于湖底千年的水怪
吞噬，嚼碎
最后吐出一粒粒骇人的白骨

文瀛湖静静地躺在大山的怀抱里
安如处子
在雁北的高原，肃穆的白杨林插满大地
高原的风驶过，凉爽却布满寒意
我站在文瀛湖畔，注视着
徐徐坠落的夕阳，擦亮了湖水
那幽蓝的脸庞
而湖水翻涌着，似乎有些激动
柔软的沙子里藏着一些小动物
缩头的蜗牛，摇尾的蝌蚪，还有
鼓着腮帮，呱呱乱叫小青蛙
一抹落日的余晖悄无声息地爬满
天空，大地和云朵
并爬上蜗牛精致的小屋
爬上蝌蚪的黑尾巴，最后
还把一点朱红
涂抹在青蛙兄弟硕大的额际
而此时的我
却只能孤单地站着
在泛着光亮的文瀛湖岸
看着这一切
从开始走向结束

252059 山东省聊城大学外国语学院06级3班王书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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