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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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9/04/17 文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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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给母亲,一个人听[组诗]
文/张凡修
[骨头]
苞米的骨头被火焰吃着。偶尔
零星爆响,几颗遗漏的米粒开花了
母亲不忍心聆听挣扎的呼叫
一粒,一粒,把它们从骨头上剔下来
粒大些的,母亲随手一搓就掉了
唯独又瘪又小的,偏偏嵌在骨头的上梢儿
有的需要用指甲尖儿抠,有抠不下来的
母亲只好从扫帚上折一根细细的竹签
剜出来,捏在手里。这时候的母亲坐在灶前
眼睛会眯成一条缝儿,看着簸箕里的苞米
一颗颗,就像从自己的骨头上走出来
又种在儿女们的身体里。
火光舔着她的脸,看灶膛里的骨头
烧成炭,又瞬息成灰
[我不会让一场雨发霉]
母亲手工做成的布鞋
在一场突来的风雨冰雹中
保护了我十三岁柔弱的头顶
多少年过去了
雨的尺寸一天天减短
鞋的码号一天天增大
我将一场雨不间断地撕扯
抖落,摊开,擦拭......
我不会让一场雨发霉
越是雨季越是晾晒
我头顶上唯一的高度
布鞋上的雨
[母亲的香蕉]
……九年以后。一大片香蕉林成为我的邻居
从那一天起,香蕉林就攥住了我所有的目光
那一捧捧椭圆,舍不得撒手
母亲的月光,一角一角,圈住了家乡的弧度
形成一个拳头,每到半夜,都要敲醒我的睡眠
但月光更为巨大的是,拆散了一块补丁
还有指尖漏下的针线,又一次缝纫起来
十一岁那年一个贫穷的黄昏
一弯钩月迟迟不肯上升。母亲在亲戚面前只咬小小一口
就藏起来的半截柔软,一生溢满
我张开的唇
[母亲的胃]
后半生。母亲的胃一直空着
一九六一年,母亲吃得太饱
那年的母亲给公社大食堂推磨
囫囵下许多生粮
不嚼。只暂时存在胃里
回家后用筷子捅进喉咙
一口,一口,再吐出来
未消化的粮食喂饱了奶奶,爷爷
也喂饱了爸爸和我
.......熬过三年。后来习惯成自然
只要看一眼装过米饭的空碗
她就会将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前年,母亲离我而去
没带走一粒粮食
[脏雪]
一场厚厚的雪,止不住,一个母亲的孤独
日子如手中的苞米,一粒粒搓
崩到雪地上的几粒,引来一大群麻雀
吃饱了,打滚儿
早几年,孙子们吃饱了,也在雪地上打滚儿
但此刻,村东头一座三层楼房里,没有动静
很可能那里的雪,让儿子带着孙子,洗得干净了
老人呆坐院子中央,看一只只麻雀
没有一丝要飞走的迹象,当然
雪地,也没有干净的可能
这让老人,很空洞地开心
[通讯处064102河北省玉田县鸦鸿桥镇河东村///手机15942168086//137033414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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