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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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7/10/17 文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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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金糠窝头
文/田润明
四十九年前,星期天,春风一夜吹绿了胡同口一排白杨,翠绿的嫩芽惹得饥肠辘辘的我们几位小伙伴,眼睛直勾勾,伸长脖子直咽口水。对门的刘顺悄声说道,我领你去一个好去处,野菜遍地。我急忙随他而行。过了矿上的东门,我猜到刘顺要领我到的地方,心里便敲起了小鼓——自我懂事起妈妈便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到东山玩耍。哪里废弃的小煤窑的井口遍地皆是,不小心掉进去不摔死也要活活饿死在里边,没人敢下去救你!再说那里的小煤窑全是判了刑的犯人在挖煤,还有刑满就业的,个个杀人不眨眼,把你丢进废井,连尸首都找不到!刘顺见我胆怯的样子,笑了,说道,犯人们都在铁丝网里,还有解放军战士看守,都背着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跑不出来!我听说有荷枪实弹且上了刺刀的解放军战士,立时来了精神,紧跑几步说,快点,我还没见过,背着上了刺刀步枪的解放军叔叔呢!
气喘吁吁来到铁丝网前,只见阳光之下,刺刀闪闪。解放军战士在萎缩的犯人的衬托下个个威武雄壮,让我好不羡慕。真想伸手去摸一摸他们背上的上了明晃晃刺刀的步枪,终没敢。
这里的野菜真多,蒲公英、荠荠菜、苦苦菜、人揪菜、车轱辘圆……想来这里是劳改营重地,解放军荷枪实弹,无人敢来问津。很快我俩的口袋便已满,兴冲冲背起跑下山去。
然而来时路上吃过的苍耳子作怪,我俩一前一后吐倒在路旁……正在有气无力之时,被一位身穿井下煤黑子服装的老汉扶起,孩子,吃了什么?造孽呀,造孽!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喷喷金糠窝头,一掰两半,递给了我和刘顺。我和刘顺狼吞虎咽,几口便下了肚,吃完还盯着他的怀里,直咽口水……他站起来,象欠了我俩似的,双手捂住怀,喃喃自语,罪过罪过,只剩一个,不多也不多也。说完夺路而逃慌张去山上也。
如今老了,那半个香喷喷金糠窝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里,美不胜收。
注:金糠,水稻壳磨成的粉。因其金黄色戏称金糠,当时还是很金贵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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