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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忠]

午夜咖啡屋


和她的相遇是在三月二十一日的“伤痕星期六”咖啡厅里。顾名思义，到这间咖啡厅来的大多情感上有些挫折。她应该也不例外。那天飘着小雨，也挺冷。
她出现在巴台前的时候。我刚好整理完一天的账目。一抬头，看见她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吓了一跳，只见他穿一件兰格子的上衣，粉红的发卡，头发正滴着水。乱蓬蓬的象一堆杂草。我定了定神，微笑着问：“小姐，需要什么？”她眉头动都没有动一下。轻声说：“零点一杯。”我答应着回身压了一大扎递给她。
“谢谢。”她声音很小。而且还含糊不清。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杯口泛起的白色泡沫。慢慢的端起来，一饮而尽。接着就大口大口的咳嗽个不停，看得出，她不太会喝酒。
“再来一杯。”她说，“还是零点。”
“好。”我答应一声，“递了过去。”
一连五杯，她似乎有些醉意。付了账，歪歪斜斜的走了。

第二天，还是飘着雨，还是午夜十分，她来了，一个人。披一身的雨花。喝了五杯酒，付了账，走了。
一连下了七天的雨，她每天如约而至，而且都是五杯零点啤酒。然后付帐走人。
第八天，雨更大了，店里早就没了顾客。我坐在巴台上，毫无睡意。两眼望着门，甚至还压了一扎质地更佳的冰啤。然而，他没来。。。。。。第九天，仍飘着雨，她没来。第十天，第十一天，她一直没来。渐渐的，我也把她忘记了。


三个月后的一个午夜，她来了，点了一杯零点啤酒。这一次，她没有喝，只是呆呆的望着酒，眼圈红红的。我仔细打量她一下，竟吓了一跳，很明显，她比上次足足瘦了一大圈。眼睛黑黑的，皮肤干燥。
“你瘦了。”我说，“注意身体，不要再熬夜了。”

“谢谢大姐。”她眼泪涑涑落下，“我郁闷死了，你原意听我说吗？”
“愿意。”我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说--------
我男友是唱歌的，他很新潮，歌也唱的好，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夜总会唱歌，收入也不错。有一次，我在家里等到了下半夜两点，他仍没回来，我就下楼等他，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他才回来，见了面，他不但不感谢我，还问我到哪里去了，我告诉他我在等他，可他不信，摇了摇头就走了。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回来了。就在那天凌晨，他死了于一场意外的车祸。留下我孤单单的在世上。我感到了恐惧和无助。他死后一星期我发现自己有了他的骨血。可又是一次意外，这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也走了。。。。。。

我想劝劝她，可她摇了摇头，喝光了一大杯啤酒，付了帐，走了。
从此，她就再也没有来过。我也再没有见过她，不过，我知道她叫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