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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谭武秀乡村系列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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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武秀

会员等级:1




加入时间: 2006/04/15
文章: 16
来自: 重庆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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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4-15 周六, 下午10:57    标题: [原创]谭武秀乡村系列散文 引用回复

不管我身处何地,想到那片生我养我的黑土地,心就格外的安宁。写下这些文字算是我对故乡永远不可更改的深情厚意的表达:



一颗树发七枝丫
那年那月
故乡依旧
心窝柔软处的疼痛
好好活着



一颗树发七枝丫

那颗松柏生长的姿态有些惊心动魄, 以至于引起全村人的议论。
松柏长在我家院坝外的菜园地边,远远地正对着堂屋的大门。因为它正对着大门,为村人后来的说词提供了强有力的依据。
松柏什么时候落户于此,父母也交待不清楚具体时间。如果是爷爷奶奶种的,却又经不起推敲,因为村人都不愿意在园地里种植松柏,它庞大的枝丫会直接影响粮食的产量,当然果树除外。要么就是多情的鸟儿或者无影的风携带来的种子,才会制造那一树风景正对着我家大门。
园地里有李子、桃子、橙子、樱桃、枇杷等好多果树。春天里满园花色各异争鲜斗艳,招蜂引蝶百般闹热。我悄悄地把自家园地与别人家的挨个比较,就我们家的最灿烂,心里乐开了花。到吃果子的季节,我们家比谁都富有。曾记得重庆的一个下乡女知青教书住在我们村,她吃了我家不少李子和樱桃。年复一年吃的次数多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她就用旧衣旧鞋来换。母亲就会不停地说,哪能这样呢?哪能这样呢?客套话中带着推辞,推辞中又带着感激。话还没说完,我的几个姐姐早已拿着鞋子和衣服去试穿了。我太小,就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她们蝴蝶般欢快地舞弄着衣衫。那年头,每人每年计划的布票就六尺,我们家人多布少啊!呵呵,现在想起来就觉得恍如梦中。
那一株苍劲的松柏靠在土沿边神态自若,看春秋更迭,听鸡鸣狗吠;看花开花落,听蝉语鸟唱;看云卷云舒,听风啸雨吟。它脚踏实地,头顶蓝天,一副智者的姿态,好像看穿世事,沉默在那里不需要引人注目。我想那时不引人注目的原因是松柏结的果子不能食用吧,人们不势利但很现实。
当母亲生下我三年后又生下了弟弟,政府开始倡导计划生育了。母亲很自觉响应党和政府的伟大号召,主动到乡医院结扎了。我排行老七,弟弟排行第八。老三是个哥哥,母亲生下他不久,三哥就因病夭折了,这就导致现在我向别人介绍兄弟姐妹时很费口舌。比如,别人会说你们家七兄妹,你排行老七,为什么下面会有一个弟弟?或者问,你们家八兄妹,还有一个怎么没有见过?回答就必需交待清楚三哥的去处,不然半天也说不明白。因为我没见过三哥,话语中有些轻描淡写,没心没肝的样子。见别人置疑,就自嘲地说,我三哥从来没痛过我。
一日,我们家请了很多人帮着收玉米,歇息时,人们坐在院坝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当年的收成,开着大大小小的玩笑。突然,村上一个年长的人,捋着代表智慧的长胡须,咳嗽了两声,就意味着他要开口说话了:“你们有没有发现,谭家园地里的那颗松柏长到二丈后居然齐刷刷分叉为七枝丫。”人们就把目光投向了那棵粗壮的松柏,果然分了七枝丫,然后又带着疑问将目光转向了开口说话的老人。老者懂得人们在等候他权威性的下文,于是清了清嗓音继续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棵松柏正对着主人家的大门,谁家门前会有这样一棵松柏正对着大门?”人们又忙着拿视线去测试大门与松柏的位置,果真不错。接着老人把音量提高了八度,开始下最后结论:“谭家的后人必有出头之日,那棵对着大门的松柏发的七枝丫就是代表他家的七个子女,日后你们再来验证我的这句话吧。”
于是,松柏的存在,它生长的姿态让老者赋予了象征意义就与众不同了,村里人把这事七嘴八舌地传开了。父母听到村里高人发表的见解异常高兴,我们家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松柏,七兄妹不时会把其中的一根枝丫依照粗细确定为自己的化身。轮到我的那根枝丫瘦弱而又斜飞了出去,倔强地不与其他六枝丫一同向上生长,并且有鸟儿在上面筑了巢。家人就时常戏说,你人长得瘦弱,但会飞得更远,鸟儿在上面歇息就是佐证。
独自一人的时候,望着那瘦弱的树枝有些担心,小小的我心里很想它快快与兄弟姐妹齐肩并长。没有,永远没有,它依旧朝着既定的方向生长着。
长大后,只有我远离了故土,一个人势单力薄在外艰辛地讨生活,而我的其他六兄妹都离开故土,亲密地生活在同一个县城,冥冥之中真的应了老人先前的戏言。
父亲依然固守着家园,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故乡,他要看护着那棵苍劲的松柏,松柏上的七枝丫仿佛就是他每个儿女的命脉。父亲病故之后,为我家几代人遮风避雨的房屋倒塌变成废墟,结束了一座房屋的前世与今生,最后那棵松柏在风雨的季节中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苍劲浓郁的松柏,以它特有的生长姿态,杨洒着七枝丫,就这么永远伫立在我的心中刚劲而苍翠。为了那七枝丫的传说,我会用温热的血液浸润着它永生!



那年那月

同学们叽叽喳喳轰出教室,在老师的哨令中参差不齐地排好队,二纵队四十来个人,这是准备出发的队伍。气侯并不见好,天空灰朦朦阴沉着,如包公的脸一般黑丧了好几天。所有的同学中没有胖子,一个个衣襟单薄冷得阵阵颤抖,脸和鼻子被凛冽的寒风用无形的刀刃刮得红红的,他们站在杂草丛生的操场上焦急待命。
学校四面环山地处低洼,二间教室和一间办公室低矮而腐朽,时间在墙壁上剥落的痕迹一清二楚。只有办公室门前的粗钢管单调地悬挂在那里,时而震荡出清脆而且还算悠扬的钟声。茅草盖的厕所处在100米外的地方摇摇欲坠,地面是用粗糙的木板稀疏铺垫的,走进去一定要小心翼翼,否则就有从大坑掉下去的危险。很多年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时常在梦中走进那所学校,走进那间茅屋,好多次被掉进了厕所的粪坑里,惶恐不安挣扎着呼天喊地。
老师姓黄,是民办老师,既有土地种又可以拿工资让人羡慕不已,给予他这种待遇村民心甘情愿,这是人们对农民知识分子的认可方式。黄老师那时五十多岁,现在不知道是否健在,多少年没有他的消息了。他既教语文又教数学,教语文的功底在全公社的公办老师中都是出名的。还要教体育和音乐,教音乐从不教谱,比如《东方红》,还比如《让我们荡起双浆》。一周一节音乐课让我们盼得太辛苦,学了之后就在回家的山路上高低不成调地吼上一嗓子,听着对面大山的回应很过瘾。黄老师常常戴着一顶旧得泛白的蓝布帽,嘴里含着一支二寸长的旱烟杆,走到那儿都倍受尊重,他总是双手背在身后含笑点头称好,谦恭地回应着人们的热情与敬慕。
同学们在黄老师的带领下走进了公社的大礼堂,很肃静。说是礼堂,其实就是一间空旷无比的大房子,粗粗的大木头横梁支撑着屋顶,显出了一丝肃穆,构筑了礼堂的威严。高高的前台是用水泥筑成的,在寒冬中不断暴露出本性的清冷。有人抬来了一张木桌子摆在了前台的中央,随即摆上相应的木椅子和配用电池的简易话筒。同学们坐在前台下的长木櫈上,眼睛滴溜溜地转着身子却很安静。进来的大人们神情庄严很少说话,陆续填满了空着的位置。大礼堂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大小不一的人头,这一片人头的堆积本身就意味着什么事就快要发生。
话筒里传来台上一个高大粗黑汉子的声音:“今天的批斗大会开始了,把地主婆王明会押上来。”声音如响雷滚滚而来,在我们的耳畔轰然炸响。同学们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射向了班上那对低垂着脑袋,紧紧挨坐在一起的孪生姐妹,姐妹个子太高容颜姣好,在班上演绎出鹤立鸡群的生动场面瞬间毁灭了。此时此刻,她俩手脚无措,头勾得更低,泪水如雨直线垂落。
王明会被人推搡到了前台,同学们的目光又齐刷刷转到了地主婆的身上。地主婆很老很丑很矮很瘦,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衣,手被棕绳反绑在后腰,弯着腰,头面朝地筛糠般不停地颤抖着,汗水一滴滴往下落。人们愤怒的目光喷射出仇恨的火焰,那目光仿佛也可以把人的肉体撕得七零八落,台下的场面火辣辣的也着实有些吓人!
批斗会的内容就是愤怒控诉声讨王明会的罪行,人们随着台上那汉子的口号引领,右手握着拳头一上一下随之呼应,群情斗志昂扬。随着口号的起伏,姐妹俩的手只得软弱无力地一上一下,她们不得不这样做。具体批斗的严厉词句现在全忘记了,也许是当初压根就没注意听的缘故。我的注意力在那对姐妹身上,她俩比我要大三岁,来来去去相影相随。年龄的差异很正常,有钱就读书,没钱就会拖延二年。平时少言寡语的她们怎么有这么一位母亲,这个地主婆为什么有这么漂亮清纯的一对女儿?她身上一点也没有一双女儿的影子啊!我大脑中列出一系列问题的时候,会场的气氛依旧那么激愤,人们恨不得上台撕碎地主婆煮熟吃掉才解恨,姐妹俩就那么一直低垂着头。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公社就那么几个地主就能把人们害得山穷水尽,真是太厉害。我不安分地转动着脑袋寻找黄老师,他斜靠在大礼堂最后面的墙角,用牙齿狠劲地咬着下嘴唇,居然对台上和台下的场境没显出半分热情,只是用一双忧郁的眼睛盯着那对孪生姐妹,那忧郁里包含着怜爱与痛惜和不忍。
小小的我心里居然荡起一股自豪感:自己是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多好!难怪每学期一元五毛钱的学费,用一张纸写上申请,在生产队和大队盖上一个大红印章就解决了,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地主子女永远也不能享受这种待遇。
事实上,那时我真无法用自己的能力去判定,这场批斗会在当时社会背景下的历史意义;也无法用一颗幼小的心灵去体验孪生姐妹的酸楚。只知道她们母女仨人都在流泪,流泪在那个场面一定就意味着痛苦,我的同情心一闪即逝,那种痛苦延伸到我稚嫩的内心边缘就没法长久滞留。可有一些不成形的疑问朦朦胧胧凸现在脑际:地主剥削着劳苦大众,可她的女儿穿着为什么依旧破褴?地主改过自新的时段有多长,为何王明会被一次又一次推上了批斗台?还有一个更不明白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公社决定让我们班来参加批斗会,而另一个班的学生呆在教室读书?这一连串的问题在脑际里好象持续到读书报名不再填出生成分时才慢慢隐退。
批斗王明会的大会进行了很久,一散会,饿得猴急的同学一出大礼堂的门就纷纷乱了阵形,逃往回家的路。夜幕降临,四面的山体也渐渐没入夜雾,只有那对孪生姐妹孤独落寞地相扶而行,落在后面远远的。谁也不知道她俩的内心,是以何种心态面对那场批斗母亲的大会,是对母亲的怨恨?还是对母亲的遭遇爱莫能助而痛心疾首?直到现在,让我无法揣度那个时刻,台上的地主婆知道自己的一双女儿在台下举着手而又低着头吗?
一次回乡,我在乡场的人流中认出了她,是孪生姐妹中的一个,她在卖鸡蛋。二十几年后,她完全被岁月打磨得没了少女时的一点影子,可我还是认出了她,那双忧郁的眼睛还是那般忧郁。时光流逝,很多小学的同学在脑子里消失殆尽,可那对孪生姐妹偶尔会在记忆中泛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买下了她所有的鸡蛋,她看也没看我一眼,小心翼翼一下又一下地用粗糙的手指沾着口水把钱点清,放在了一张小手帕里包扎好,然后小心地揣进怀里,背上背篓消失在人流中。
我虽身在故乡的人流中,却倍感孤独惆怅。我不知道她是没认出我来,还是根本就没必要认出我来。
此时的小街拥挤而空荡

故乡依旧

山路弯弯,故乡依山傍水。一条国道穿越山乡的心脏,如一条蜿蜒的飘带连接着外面的的世界。一坡接一坎的黑土地副产玉米和土豆,盛产勤劳和希望。父母再苦再累都会供儿女读书,重男轻女的现象少有。蓝天悠悠,山青气朗,故乡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是块宝地。
天与地,我模糊着二者的关系,是有天才有地, 还是有地才有天?但我知道天是人之父,地是人之母,祖辈一代又一代向黑土地刨食问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山鸟朝醒暮归,鸡鸣狗吠,牛羊悠闲。故乡,温馨的家园就无声地潜泊在心底。母亲放心地让我漂泊,但母亲暖暖的被窝和絮絮的唠叨依旧是我永远的家。
母亲不喜欢城市,她说城市和乡村相比有两大特点:一是人多,二是楼高。但特点不一定是优点,人多嘴杂必定会闹出些闲事,楼高遮挡住太阳的光芒,让城里的女人享受不到阳光的香浴,脸像白纸一样的苍白。不如乡下女人,虽然脸有雀斑,却耐看有活力。母亲不识字,这番精辟的理论是她常住山村的理由。
一只横尸的蜻蜓被众多蚂蚁噬咬的场境,一朵爬窗而上的牵牛花,都会牵动心绪,思乡的情结玄玄乎乎如影随形。尽管故乡还贫穷落后,甚至残存粗俗愚昧,这不是什么理由。在思乡的过程中,我从少女走向少妇,从花季滑向而立。回首这段路竟茫然,只有儿时的脚印在故土中清晰可鉴。
岁月流逝,故乡是圆点,无论在何时何地,我逃离不了圆心的吸引。在往往返返的日子中,山还是那山,道还是那道。人却老的老,故去的化为泥土,回归自然。死者长矣矣,活着的人依旧跋涉着日子堆砌的阶梯,永远不悔。父亲的坟墓在高地,祖父祖母的坟墓在低坡。雾气沉沉,阴阳两隔,冥钞纸钱缓缓的飞,鞭炮噼噼叭叭的震。我想他们的灵魂不会责怪我一年一度的惊扰。因为父亲在世的每一个春节也会去看望爷爷奶奶的坟墓,烧纸放炮,培土除草,一丝不苟,严肃认真,延续着那割不断的亲情。小女儿很虔诚地跪在她外公的坟前,我的心里有一股凉气冲击,有一天我也会躺进那冰凉的石堆里,女儿会带着她的孩子来跪拜吗?
乡里的一切令女儿兴奋,此时,她正在户外与乡间的小伙伴一起烧烤食物。大块的肉、粗粗的火腿肠被穿插在七尺长的竹棍上,刚用柴火烧熟便被轰抢一光。这就是她们的童真童趣,无忧快乐的日子会伴随她一生吗?
走近故乡,我却发现悬挂在西天的夕阳出奇的绚丽。即使在坠落的瞬间,依然从容高贵。
陪守着母亲静静地坐在暖暖的炉火旁,心里甜甜地幸福着。火苗一闪一闪,透亮了我和母亲的内心世界。母亲讲述着乡人的喜怒哀乐,我编织着长长的毛线,同时也把母亲讲述的每一个故事小心编织在绵延的记忆里,不敢有一丝的遗漏和怠慢。
胡婶和林喜结良缘,母亲微笑着告诉我。
林整整小了胡婶二十岁,正宗的老妻少夫,这是本村历史上发生的重大事件。平静的村庄抽疯搬地闹腾开了,全村老少七嘴八舌,让村人卷舌的不就是胡婶是五十岁的寡妇,林是三十岁的单身汉么。闲人闲时闲聊,这早在胡婶和林的意料之中。他们备足精力和勇气沉浮在口水沫的汹涌浪潮里,最终彼此相拥奋力踏上晚秋的爱情小舟。
此事与闲人无关,却有十二分的理由让胡婶唯一的儿子恼怒。儿子认为娘丧夫嫁人跟天阴下雨是明显的两码事,实在是有辱门风,而且还嫁给了与自己平素称兄道弟的林。一气之下,儿子携妻带子回丈母娘家去了。胡婶和林本来是有思想准备的,不过这种尴尬的局面还是让他俩在村人面前难堪。
林高大勤劳,可就是没能成亲。要说穷,家里兄弟都能结婚生子。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命运安排他等就这一段姻缘,他入赘到胡家当现成的爹和爷却是始料未及的。三番思虑之后,他的确需要女人,需要一个自己和女人组成的家,能像屋檐下那双劳燕在温馨的婚床里呢喃,作为男人的生活才会完整。
胡婶的男人胡叔常年生病,这个家就靠胡婶里里外外操劳,劳累大半生的胡婶百般审视自己,觉得没什么地方对不住胡叔的在天之灵。她需要男人,需要一个健康结实的肩膀靠一靠疲惫的身心。
胡婶和林的结合冲破了乡村传统婚俗编织的庞大网络,如山村雨后的彩虹吸引着人们的眼睛,点缀着人们平静的生活,真的好爽心好美丽。
乡人的感情最实际,我想时间会很快磨合胡婶一家的不快。
故乡,像一个庞大高深的容器,不厌其烦地折叠收藏着村庄的历史、现在,还等待着容纳将来。你什么时候需要,懒得伸手就可以用思想和心灵在里面翻找。
啊,故乡依旧!


心窝柔软处的疼痛

我在故乡生活了整整十七年,不成熟的丫头片子自以为命运捏紧在自己柔嫩的小手里万无一失,自以为是大山的女儿,熟悉的故乡就会对自己坦坦荡荡。十七岁,命定像一根致命的皮鞭抽打着将我残酷地逐出那块贫瘠的热土。我血泪斑斑内外是伤,就为了那张本该属于自己的师范录取通知书去向不明,我根本无力追查它的下落。一个农民的女儿为能走上三尺讲台而忘命读书,单纯的理想被彻底粉碎,粉碎得七零八落,没有捡拾缝合的机会。我落荒而逃,逃得极不体面。
同村的小五比我小两岁,她被命运的缰绳牢牢套住无处可逃。
小五命苦不在于家贫,而是因为从小就得了癫痫病。因此她失去了上学的机会,母亲百般呵护八方求药,终究没能治好她的病,小五在白天黑夜的交替中疯疯颠颠地长大。她安静时,含着忧郁的大眼睛里像一泓秋水,心事重重的样子令人生痛。在外漂泊的日子,我也会时常想起她。
母亲老了累了,她无力陪伴小五走更远的路程,她思量着将女儿嫁出去,也许让一个男人来疼爱小五更恰当。
小五无权选择自己生命中的男人,这是她的宿命。邻村一个憨厚老实的光棍选择了她,期翼着小五为他负起传宗接代的传统使命。在男人的疼爱中,小五竟感恩地为他生了一个胖儿子。小五不发病时会温情地逗儿子玩,幸福涂抹在脸上,很柔美的妇人。
可是有一天,全村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小五的儿子患了与她一样的病,这一病就死了,小五执意抱着僵硬的儿子回到娘家亲手把他埋在了屋后,从此小五拒绝回夫家。这莫名其妙的打击冲撞着小五的五脏六肺,长时间的沉默中她明显消瘦。
无奈的现实击不碎庄稼汉传宗接代的梦想,第二年小五又怀孕了。他果断地让小五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天真地认为不让儿女吃奶就会躲过劫难。二百天后,屋后又多了一个小坟墓,那双儿女被埋在了同一个墓穴。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病弱的小五面无表情,她成天呆坐在三个儿女的坟前像一尊雕塑。
小五发病摔进池塘里淹死了,死亡的气息从她一出生就笼罩在头顶。小五和别人一样无法单纯地把握生或死,我们永远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虽然我曾经努力想靠近小五,但却没有一次真正成功走入她的内心,我不知道她对带给她痛楚人生的村庄有多恨,抑或根本就没恨而是爱?掘地三尺也无法找到谜底。我甚至庆幸小五三十岁就到了另一个世界,摆脱了强加在她身上的深重苦难。她飘逸到天堂,从此,她可以没有痛苦,她可以永远安宁,她可以静静的陪伴儿女。
每一个故事,每一次沉重的话题,仿佛都与死亡有关。
姨妈自杀了。听到消息我却有些木然。生死在瞬间,不管何种原因我都不能原谅她自戕生命的极端方式。生命跟瓷花瓶一样易碎,哪经得住如此重击?姨妈应该明白的。
姨妈很自私而且也很残忍,她认为生命是她自个儿的事,其实她生命的一半应当属于断腿的姨父,相关别人的事她自己作了了断。
我不愿探究姨妈上吊自杀的经过,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结束生命简直就是愚蠢。姨父呢,只能拖着残肢慢慢品味姨妈亲手酿下的这杯苦酒。母亲常常为此伤神不已,她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妹妹,说起姨父总是流泪,流得我心里慌慌的无所适从。
姨妈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已不能探密她的内心。在无法选择生活的时候,我们可以直面生活;在翻越不过生活的坎坷时,我们可以搭设跳板。丢弃生活丢弃性命如同丢弃一张白纸一样简单轻松。
姨父的拐杖敲击着青石板的沉重闷响再次贯穿村庄的云雾时,母亲又一次用衣角拭泪。我找不到任何语言安慰姨父,也不知如何劝慰母亲。只能祁愿时光能为他们抹去内心的伤痕,但时光真的有这种功能吗?
上帝的狡猾和残忍在于令人无法感知死亡临近的脚步声,误导自以为聪明的人们,永无止境的明天会一个接一个排列整齐。回忆的画卷慢慢展开,大娘慈祥的面容浮现出来,眼泪就会不由自主地模糊我的视线。
大娘的死至今让我无法释然,紧绷的神经怎么也转不过弯来。死亡是人类承传不息的环节,在这一点上,人神魔的观点相通毫无异议。大娘也遵从了神和魔的旨意,从生的快乐到痛苦的死亡,她别无选择,显得极为仓促。
那天清晨,大娘换上平时出门才穿的衣裳,打理好家里的一切,就匆忙赶赴一位表亲的丧事。空气新鲜,苍天一时忘了普渡众生的本职。眨眼的工夫,辛苦勤劳的大娘就被飞驰而来的三轮车撞飞在地。
乡医院的力量无奈,堂兄舍近求远将大娘颠簸着送到了我居住的城里求医。当我匆忙赶到医院时,面对白色病床上输着氧气的大娘,我弥漫全身的痛苦随着颤抖的心蹦出了眼角。即便是现在,我的手颤栗着回写这段情景,心依旧痛得厉害。大娘青乌着脸躺在病床上,被窝里让人怀疑大娘的身子是否掩盖在里面。切割的气管里不停地冒着血水,随着呼吸,“咕咕”声响彻病房。白衣天使守护在大娘的身旁,不停地从气管里抽排肺部溢出的血水。每一天都是一大瓶,护士耐烦而又心细,好像床上躺着的也是她的娘。“娘,您醒醒吧。”床前的儿女千呼万唤,无助地相拥哭泣。
大娘一直在昏迷中沉睡,她竟然不肯睁眼看看让她操劳一世的儿女。床沿坐着肇事者的妹妹,她不吃不喝哭得很伤心,但谁也没有心情搭理这个年仅十岁的女孩。她哭的理由不知是家贫拿不出钱,还是替哥哥内心愧疚。同住一个村,摊上这样的事谁也不愿啊!
女孩的父亲老实巴交,一点一点凑钱尽力为儿子赎买良心的罪责。大娘依然昏睡,我们看不到一线希望。心里打着哆嗦,求问医生大娘能否醒来,我们陷入深深的痛楚中,愚笨到不能理解医生的话:放心吧,我们会尽力。我们无法放下心来,提心吊胆满含眼泪等待大娘的动静,哪怕她就是动一动手指也好啊!有一天,大娘忽然满口喷血,心脏瞬间停止跳动,医生急忙从死亡的边缘把她硬拉回来。我们魂飞魄散,我们求助苍天。
家里凑不出钱来,堂兄左思右想动摇了,他希望娘还有一口气回到刚建成的新房子,娘一辈子没歇息过。我问谁忍心拨掉大娘的氧气管?无人应答。儿女们又一天天四处凑钱应付每天必交的医药费,在无望中努力,在痛苦中煎熬。
一天半夜,堂兄真的悄悄拨掉了大娘的氧气管,毅然背着娘租车回到乡里,大娘死在了半途,她在昏睡中想必一点也没感受到死神脚步声的急促逼近。我没有回去参加葬礼,心里总觉得大娘不是被撞死的。我更没办法面对九十高龄的三爷,大娘的孝顺是他活着的理由。儿子死得早,三爷把大娘一直当女儿看,我真害怕又生意外。
曾经熟悉的她们去了,死亡像高深莫测的隐形家伙,得意地摇晃在生的彼岸编织着无处不在的陷阱,人们早晚会被它锐利的爪子照单擒获,谁也没有本事逃离。生与死的界限模糊不清,永远不会泾渭分明。不管如何努力想忘却逝去的一个个与我相关的人,但适得其反,她们却越加变得清晰明朗起来。但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这种悲情,村上春树认为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如此想也就释然,既然活着,岂能让心窝柔软处的疼痛弥漫开来。
我紧紧捂住疼痛的心口。


好好活着


健康和快乐的时候,没人愿意触及更多关于死亡的话题,即便在炎热的夏季,死亡二字也让人倍感冰凉。这感觉不是在肌肤的表层,而是深入到内心深处。少不更事的女儿在与我看待一件事的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上发生分歧,女儿说应当注重过程,我则强调结果。思维敏捷的女儿反问,那么人一出生就注定了死亡,你怎样看待人生的结果?这句值得思考的话虽然在女儿嘴里如吐果核一样轻快地滚落出来,却一下击中我内心藏着极其软弱的东西。
并非惧怕死亡,不惧怕的原因是认为死亡距离现实很遥远。但这只是自欺的障眼法,我们常常会认为自己能活到七十或者八十岁,意外可以忽略不计。之所以被女儿的反问击中,是因为自己早已远离儿童时代,对死亡有了具象的概念,无法淡化生命在哲学上的意义。对于一个鲜活而自由的个体而言,“生”与“死”彰显着极其重要的与自我相关的意义。
我的生伴随着奶奶的死,当我还在襁褓中时,奶奶就病故了。那时,村里人生重病唯一的出路就是无奈地走向西天。奶奶停止呼吸时,母亲就捏着她的鼻子不停地喊:“娘,娘,你醒醒。”母亲执意想将奶奶唤醒,她不想父亲失去母亲,这渺茫得没有一丝亮光的希望母亲也想紧紧抓住,可是最终无望。
我三岁大的姐姐坐在木板楼梯上目睹了这一幕,她从没见过母亲与奶奶玩这种“游戏”,她坐在那里手舞足蹈,格格地笑个不停。死亡特有的气息不会潜入孩童的心,虽然死亡威力无比,却无法攻破孩子阳光灿烂的娇嫩。年幼的姐姐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死亡在幼稚的孩童面前永远也无法肆意它张狂的嘴脸。我想因为这样,姐姐才逃离了一次死亡的追逐。
姐姐五岁时生了一场重病,笨重的客车七弯八拐要五六小时才能到达县医院。父亲抱着她在求医的行车途中,见姐姐气息若有若无,以为她死去,将她扔在前面的车台上。这情境是父亲转述给母亲,母亲又转述给长大的我。我无法猜测父亲在即将失去女儿时的心情怎样,从母亲的表述上仿佛父亲不是很伤悲,女子性命如芥草。多少次我想亲口问问父亲,可我从来又不曾开口,不是不敢,是我不想得到求证的结果。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父亲想着的是整个生产队的生产,身为队长,全村人能够活命才是他所担负的责任。姐姐命大,忽然在车台上动了一下,父亲又抱起她继续赶路。从这一个细节来想,我又觉得错怪了父亲。或许是姐姐勇于藐视死亡,死亡才没敢对她下手,而只是与她擦身而过。
这段并不轻松的故事在母亲心里烙下了印迹,她不止一次对我讲述。奶奶最后对母亲说的一句话,我一生难忘,她让母亲一定把我带大。没奶吃的我瘦弱得随时可能烟飞灰灭,倦缩在她怀里让人异常担忧。母亲遵从了自己的诺言,不仅将我健康带大,而且给予了我应有的教育。或许是年少时只懂得经历而不知道体悟,也或许是自己一下子已经变得很老,总是有意无意地把思绪往回拉扯,总是把回忆放逐在仍然贫瘠的故土。
人们常常说,一样生百样死。生在不经意间产生 ,不会让人有足够的准备,纯属偶然。而死呢?是因为生带来的结果,它应当与生命的存在一样具有一定的意义。
我出生十四年后爷爷病故,二十八岁时父亲离去。这让我有些惶惑,为什么奶奶、爷爷、父亲的离去会在两个十四年之间?我甚至神经兮兮地害怕我的四十二岁到来。爷爷的葬礼上,我有眼泪有悲伤,可更多的是恐惧。我理解不了死亡所具有的意义,我总觉得爷爷没走,他的灵魂滞留在家里四处游走,一到天黑,我不敢一个人独自呆在家里,我不愿看到他慈爱而又痛苦的表情。
爷爷的故去,让我背负沉重,这沉重像十字架压在我的心上。爷爷一生没有离开过那片黑土地,他除了劳作还是劳作。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年近八十岁的爷爷依然下地耕种,我随他上山放牛。山村会给予农村孩子简单的快乐,突然山坡下的草丛里有异常的响动,我以为是调皮的野兔,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掷了出去。不是野兔,是一条巨大的蟒蛇!真的,是一条巨大的蟒蛇!它被我掷出去的石头击中,一定痛得厉害,它高昂起粗粗的近二米长的头颈,其他的身子隐在草丛里。然后“咣”的一声调转方向急促地冲到下游的河沟,很长一段时间都能听到它远去的声音。
即便生活在山乡,我何时曾见过这类庞然大物。我惊呼了一声爷爷,就怔在那里。我的一声惊呼害了爷爷,村里人都说,见了一般的蛇不能叫人,只能叫树,树就会因此而死去。如若叫了人,人就必死无疑。更何况我见到的是一条蟒蛇,而且我竟不知天高地厚地叫了爷爷。后来爷爷真的得了恶疾不治而故,不管这事有无必然联系,对此我负罪而悔。尚且年少的我还在感情世界中学步,失去了爷爷却很孤独。那面山给予了我简单而快乐的童年,却又给予我更沉重且难以磨灭的痛楚。
父亲的病故,多少让我感受到人生的有序。他有了儿女孙子,享受到了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从容地在爷爷的坟旁为自己选择好了墓园,还特意在旁边为母亲留下了位置,说要母亲将来和他长相厮守。人啊!无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自己的根埋藏在哪里。
我当时听父亲说这话,心里的念头就是要好好爱我的母亲,尽管我从未在母亲跟前说一句“我爱你。”
父亲的从容并不能带走生者的悲痛,活着与死亡,界限分明吗?活着与死亡,带给人类思考的命题。这种思考不会让太多的人睿智,只会让人愈加恐惧。因为我们毕竟世俗,因为我们谁也不愿意去像体验生活一样体验死亡的过程,就在灵魂出窍的时候,人也无法感知。这就是上帝聪明过人之处,让人永远也别想去体验死亡,然后再来告诉活着的人死亡是什么滋味。
还没等到我惧怕的四十二岁到来,丧失亲人的痛苦接踵而至,我的侄儿在临近结婚的时候被一场车祸夺去了年轻的生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让一向坚强的哥哥用头撞向墙壁。而我可怜的嫂子怎堪一击?她居然一言不发,痛得流不出一滴眼泪,不流泪的痛有多痛啊!
如果说老者和病者离去顺应了生死法则,那么年轻侄儿的离去却让我懂得停顿思想,清理思绪。我问自己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死亡的意义又意味着什么?仿佛侄儿逝去的灵魂附在墙壁上无言的吉它上,没有散尽的音符告诉我:死亡的意义就在于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好好珍惜自己死亡前的那段日子。
人死后还会被亲人或朋友想起,这样看来,人的一生应当包括生与死,而生前的日子远比死亡后的期限短暂得多。不管为亡者奏响的哀乐来自哪方,总有一股悲凉从心底涌起。心就会告诫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让幸福快乐充实在每天每时每刻的缝隙里。
好好活着,这既是活着的意义,也是死亡的意义。
一定得好好活着,我喊山一般地吼,我要让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听见,我要让所有善良的人们听见——好好活着!






儿时,贫瘠的山村有一种上嘴呈钩形、颈短、脚部有长毛、足趾长而锐利的天鸟,人们习惯称为老鹰。鹰的鸣叫不仅不婉转动听,反而凄惨骇人。据老人讲,如果老鹰盘旋不去,鸣叫不断,不出十里八里定有人要死。尤其是在夏季的黄昏,还等不到月亮爬出来为垂暮的太阳主持葬礼,鹰就开始群体性的惊鸣,仿佛提前为落日奏响凄婉的哀乐。这时山村的天空与大地都一片静穆,人们怅然若失面无表情,就开始短暂的失语。
乡人在谈论鹰与人生命相关的细节时,脸上神色凝重。这样的话题大多时候是在鹰鸣叫之后提起,人们的心就七上八下地摇晃。关于鹰带给人们的恐惧绝不是凭空杜撰,小小的我没有半点疑惑,八字先生周大爷便是在一群老鹰嘶声嚎气的惨叫之后作古的。鹰成了不祥之鸟,即便它从云端俯冲下来捉小鸡时的身影如此优美,但它的地位甚至不及偷吃粮食的麻雀高贵,乡人憎恶和诅咒它就在情理之中。
我幼小的心灵却悄悄助长着对鹰的认同。鹰是村中最大而且飞得最高最远的鸟,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它能预测人的死亡。恰恰因为能预测人的死亡,我对它怀有一种莫名的敬慕心绪,这样的本事谁有啊?周大爷常常走村窜户预测着别人的命运,鹰却比他技高一筹,反而预测了他的死亡。
鹰不会因为乡人的憎恶和诅咒而停止对生活的唱响,日子需要歌唱来点缀,这样的点缀对于乡人来说不可原谅,甚至深恶痛绝。因为在周大爷死后的一个月,鹰们又出奇地在村子的上空鸣叫了整整三天,把村子搅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祥之兆让村里人颤栗难安,心里不停地祷告着,该死的老鹰,求求你别喊魂了!
让人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村子里一辆载人的农用车从公路冲下悬崖摔死了八人,摔伤五人。鹰的喊叫停止了,乌云密布的天空却震荡着人们呼天抢地的哭喊。罪恶的鹰带给人们疼痛无边的灾难,村人无法抗拒,只得抹着眼泪用最狠毒的语言诅咒鹰早一点断子绝孙。
老天有时非常公平,真有一天村人的诅咒在无意间应验了,村子里突然没了鹰的踪影,更不用说鸣叫声。如果要寻找鹰消失的主要原因,就是村子里大片大片的森林消失造成的。人们意想不到滥砍滥伐是消灭鹰的好办法,无意插柳柳成荫啊!大树是鹰的家,没有了家,鹰怎么繁衍呢?但是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们认为自己的诅咒真的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功效。
儿时对鹰的认识经不起岁月的验证,前一阵子,在动物探索的片子里,看到了关于鹰的语言和生活习性,鹰有一种品性是可以与人类媲美的,那就是对子女的关爱。鹰夫妇把巢筑在较为安全的大树或悬崖上,而且在相隔几十里的地方筑三个巢,对此,探索家们也无法解释。雌鹰会不顾天气恶劣悉心呵护自己产下的卵,幼鹰一出生,雌鹰为了儿女的安全,寸步不离地为儿女遮雨避阳,防守外来侵略者。鹰爸爸则担负起母子的生活,成天不辞劳苦四处奔波为家人觅食。当幼鹰长成小鹰能飞动时,鹰爸爸会将小鹰强硬地逐出家门。目的是让小鹰适应生存环境,锻炼捕食和保护自己的能力。而后,鹰夫妇会在暗中保护小鹰,在探视时还会给小鹰捎带食物,这与人类的情感是何等相似。
没了鹰的日子,人们就缺少了诅咒,生活照常单调地滑行。该出生的人还在继续出生,该死亡的人仍然要接着死亡。渐渐长大的我,终于明白鹰的鸣叫与人的生死没有必然联系。
回想儿时老鹰捕捉小鸡,老鹰被火药枪袭击的情景,不禁生出许多感慨:老鹰为了儿女伤害小鸡,鸡妈妈会不会伤感?乡人为了小鸡枪击老鹰,小鹰会不会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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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4-16 周日, 上午7:14    标题: 引用回复

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人活着的时候, 不为自己, 也为那些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感动. 拜读了. 欢迎新朋友常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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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4-16 周日, 上午10:19    标题: 引用回复

美祉 写道:
好好珍惜活着的每一天, 人活着的时候, 不为自己, 也为那些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感动. 拜读了. 欢迎新朋友常来交流!





谢谢美祉
无意中在这里找到了一个心灵家园
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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