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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子]

十一




　　回到母亲身边的第六天，我踏上了去六分场二连的行程。走之前，只悄悄叫醒还在做梦的女儿陪我。这件事是我此次回疆探亲的一个重要内容。
　　
　　记得当初我在电话里告诉妹妹说我要回二连时，妹妹惊讶之余笑问我：“大燕子，咱们家在十几年前就彻底搬离那里了，你还去干嘛？”我回答说：“就是想去看看二连学校！”妹妹又说：“二连学校早就夷为平地了，你想去那里捡宝啊？”我想了想，回答妹妹：“是的，我去捡宝！那里真的有我丢失的宝贝呢！”妹妹不解，追问着：“什么意思？你还当真要去？”我毅然回答说：“当然要去！学校没有了，没有关系，我至少可以站在母校的旧址上，呼吸呼吸那里的空气吧！从小学到初中毕业，那里有我许多五味俱全的回忆啊！那是母校啊！”妹妹被我的固执搅晕了，临挂电话前，给了我一句史无前例的结语：“你们写东西的人，思维都给人不可理喻的感觉。我无法明白你。就这样吧！”妹妹是学会计学的，自然无法理解我的心思。
　　
　　母亲没有同行，因为刚住上楼房的母亲还要等检查天然气管道的工作人员，我按照原计划准备出发。实际上，我内心里也不希望太多的人跟随。因为我明白，自己回去不是省亲炫耀，而是想在尘封的土地上寻找那些滞留在记忆家园的酸甜苦辣，那些伴随我少年时代所有美好与感伤的每个镜头，那是我念念不忘的宝贝，是我写作的源泉，我想寻找到想珍藏起来。女女很懂事，简单收拾后就和我出了楼门。大清早不到7点，街上只有少量的出租车在懒洋洋地热身。司机说至少四十元钱才跑，我没有还价，唯一要求是要安全送到。司机没有再作声。
　　
　　车子是顺着我印象中的那条路行驶的。从母亲所在的明珠花园左拐至总场门前大道，然后一路右行，最先经过的是我最熟悉的世人皆知的“周恩来总理纪念碑”，碑的周围早已被绿树和铁栏圈起了，只能在茂密的绿树掩映中隐隐约约看见那可亲可敬的纪念碑碑顶。总理纪念碑坐落在石河子市北郊的石河子总场，距市中心3公里，占地总面积50亩，大门正对的是周恩来总理纪念碑，其南侧为周恩来总理纪念厅，北侧为周恩来总理纪念馆。根据兵团史料记载：“纪念碑正面向西，刻有'敬爱的周恩来总理永垂不朽”'十二个金字；南侧碑文是周恩来总理为军垦战士的题词：“高举毛泽东思想的胜利红旗、备战边防、生产建设、民族团结、艰苦奋斗、努力革命、奋勇前进。”北侧碑文是周恩来总理在三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中的摘录，背面是一四五团场（现农八师石河子总场）党委撰写的建碑志文。纪念碑挺拔高耸，造型凝重，风格淳朴雄浑，衬上碑前花圃，碑周青松，给人以温和严肃和万世不朽之感。
　　
　　记载里还清楚说明了“纪念碑是为纪念周恩来总理来此视察而修建的。1965年7月5日，周恩来总理和陈毅副总理来此视察工作，看望了农场职工，并接见了上海支边青年代表。周恩来总理逝世后为缅怀周总理的丰功伟绩，决定建此纪念碑，碑址坐落在当年周总理接见上海支边青年代表时所在的地方。周总理享年78岁，碑高7.8米，周总理来此视察时67岁，碑文位高6.7米。周总理纪念碑是军垦新城的骄傲，是全国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她浓缩了丰富的军垦文化，是老一辈兵团军垦战士的写照。”
　　
　　车子经过纪念碑时，我给女儿讲到这些，女儿神情极为新奇，问我：“妈妈，老外婆是不是支边青年啊？”我对女儿说：“怎么不是呢？当年到大西北支援国家建设的青年，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你外婆十九岁就从四川来了，当时外婆已经是内江威远县红遍半边天的妇女干部了，报名后还生怕被人挤掉了名额。还有，赵排长外婆是从山东来的，杨玉贵外婆是从甘肃来的，还有安徽的、湖北的......有好多地方的人来呢。”女儿听的兴奋起来,一个劲儿问东问西,我尽我所知逐个回答着，女儿最后对我说：“妈妈，外婆她们那时候是拼着命干活的，对吧？”我听了女儿的话，使劲点着头。谁说不是呢，那时候的人怕被人说成落后分子，怕被人看作好吃懒做，怕干不上活入不了党找不上好对象。想起爸爸当年为了把积极能干年轻漂亮的母亲抢到手，冒充是查对方家庭情况的工作人员，硬是吓跑了那个整天围着妈妈转圈圈儿的江西老表，记得当年一说起这事儿，妈妈总会假装生气地对爸爸说一句：“骗子！”可我每次看她说这话时，那眼神里分明都洋溢着笑意啊。
　　
　　车子来到八一路口，呈“Y”型的路口交接处两边都站有新增的持枪岗哨，每个特勤岗哨人员制服不一，但表情都是一样的严肃。我们之间相隔不太远，透过车窗，都很沉默。抬眼看去，就明白应该是从各个实力单位选派组成的值勤小组。这架势这氛围，顿时为我的西行之旅凭添了一抹浓重的传奇色彩。
　　

（未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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