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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子]

七



迎门站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启蒙老师陈玉华老师,这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还有我打记忆起就认得的邻家姐姐吴玲,我的初中同学许翠萍和她的丈夫苟德强叔叔,另外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的女孩子我不敢直喊名字,看着有点像吴君妹妹,但又似乎不是。我内心好激动,被妈妈牵进家门,和这些多少年没有见的老二连人见面，简直是一场惊喜，是一份意外啊，妈妈太了解我了。



老师还是那么瘦小，穿着还是记忆中的那样，一双手各工方口黑平纹布鞋，碎花的良长袖衬衣，扣子依旧系完五颗，脸上皱纹多了，皮肤更黑了些，但笑容依然还是那么善良那么亲切。我一一打完招呼，拉着陈老师的手久久没有松开。欣喜之余，还没有忘记告诉我的小女女，“这位奶奶，就是第一个教你妈妈认字的人啊！”女儿似乎感觉很神奇，“啊”了一声，只笑不说话。我从背包里拿出两年前出版的个人散文集，在白页上恭恭敬敬写下一行字：请老师继续教导！然后双手捧给老师。陈老师非常高兴，收下书，一个劲儿夸我。乐得我晕。然后，也给其他几位送了。聊起了小时候那场大火，吴玲姐姐告诉我已经没有任何大碍了，虽然当时的她经过了植皮等痛苦的治疗，但现在一切都好了。姐姐告诉我她现在是总场小学的一名老教师，告诉我每天自己就像一个爱唠叨的老太婆，看见她额前已有白发在飘，我不仅感慨。确认了那位漂亮妹妹就是吴君后，我最不该问的一句话冲口而出：“妹妹现在哪里忙？”记忆中吴君是考上了护校的，我猜想在哪家医院工作。妹妹简略回答了一句“在学校门口开了一家小店玩呢！”啊？这一次轮到我惊讶了，但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老同学许翠萍早就等不及了，喊着我小时候的学名，问我：“何新燕，你可是从来没有把我喊明白哦！”听见这个话，全屋人都笑了起来。女儿不理解，看着我，眼睛像个好看的大问号。德强叔叔也在旁边憨笑。我回应老同学：“没法子呀，喊不出口啊，谁让你左不嫁右不嫁，偏要嫁给我小叔叔呢！”德强叔叔的父母是妈妈在新疆最近的威远远房表亲，家里有三男三女六个孩子，德强叔叔是最小的。当年他们一家是妈妈最大的依靠。说起比我只大两三岁的德强叔叔，我忍不住脱口说出了他当年连续留级，最后还和我同班一期的往事来，又一次惹得大家笑起来。所以，到后来，因为差不多大，又是同学，以致于这两个人的辈分称谓都没有正式喊过。大家又说起了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我不知道的二连故事，一路的疲惫和惊恐早已荡然无存。



和大家一起照了很多相，说了很多话，告别的时候已是天傍黑时了。母亲说我一定饿坏了，我兴奋地告诉她一点儿也没有觉得肚子饿。妈妈把熬好晾好的绿豆汤舀来，我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边擦嘴边嚷嚷：“妈，这绿豆汤太舒服了，我每天只要有这个和西瓜，这个夏天就太美咯！”妈妈笑了，连问了我三次：“就这个要求？还想吃啥子？”我猛地醒悟过来，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怎么一高兴，就忘记了自己已不是孩子的事实呢！妈妈又一次问时，我笑着否认是胡说的。妈妈脸一沉，对我说：“虽然你爸爸不在了，可你还有我呀！”一句话，说的我眼泪又在打圈圈儿。我走到母亲面前，搂着她，把脸贴在她的白发上，闭紧了眼，柔声说：“妈，就是因为有您，我和女女才千里迢迢不顾危险回来的呀，你可要每天笑笑呵呵的哦！你要使劲儿地活，要美美地生活才正确哦！”话没说完，泪水已出。我不想让妈看见，还是紧抱着她不撒手。妈妈掰开我的手，快步朝厨房奔，嘴里还在说：“你看说话说的，我都忘了锅里还炖着肉呢！”一句话，说的我又笑了。有妈妈，真好啊！





（未完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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