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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子]

喜欢小小草诗中的祖父情结
文/ 山城子

小小草笔名清音、雪国，系洛阳人。在网络行走，我们的文字时有邂逅，就互相打个招呼，断断续续已经有三、四年了。今年春末，我们不约而同走进了中国成人文学网站，应当算是熟悉了。
不久前小小草在成人网贴出了她的《七月诗选》，其中有三首诗写到她的祖父，我非常喜欢。喜欢的原因自然是诗写得不错，但也与我一向对农民的情感有关。我是农家走出来的，祖宗三代都是农民，而家族、亲戚当中大多是农民，我同他们一直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在诗海中，遇有涌起农民的浪花，我就会驻足到浪尖上去，同农民一起漂流。
这回刚一驻足，就碰见了《上帝》：

祖父不认识上帝
上帝是个金黄卷发、绿豆眼睛的洋娃娃
祖父把上帝种在田里变庄稼

上帝不开会，不说话，不显山露水
上帝静悄悄地存在于泥土之中
听种子发芽，石头开花，虫子吹泡泡

上帝就是《天仙配》里的玉皇大帝
他的七个闺女漂亮，专嫁种地的穷人
祖父相信这是真的，干起活来卖力气

这首九行的诗很有趣，首末两节都比较幽默。说“祖父不认识上帝”，既风趣又实在，中国的农民当然不认识西方的上帝，只知道中国的天上有个玉皇大帝。但也不全相信，只是他肯把漂亮的女儿嫁给穷苦农民这事，宁愿信其有，所以巴望着——“卖力气”干农活。
深刻的题旨在第二节。诗人告诉读者：谁是上帝？上帝就是农民，农民才是真正的上帝。他们“静悄悄地存在于泥土之中/ 听种子发芽，石头开花，虫子吹泡泡”。诗人在轻松的笔调中，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让我们想到正是农民的长年劳作，才养活了全人类。早年，我在高中课堂上讲到农业的时候，总是不忘记对学生进行尊重和热爱农民的教育。当我说如果农民不种地我们吃什么的时候，一个职工子弟说我们可以买面包吃呀！我问面包是哪里来的呢？他说是面包工厂生产的。真是幼稚得天真——但不可爱。
要是那时我手头有个烟袋锅子，一定甩他一顿烟袋锅子。不期在小小草这里遇见了《烟袋锅子》：

挂在祖父腰部的烟袋锅子
比老伴还要贴心的烟袋锅子
比家犬还要忠实的烟袋锅子
在祖父的腰间悠啊悠

奶奶是一张老烟叶
她卷起一生一世送到祖父的唇
在云里雾里磕磕绊绊走路

祖父是另一张热恋的老烟叶
他把自己卷起来，连同咳嗽一同抽成灰

也是九行，却分作两节。“烟袋锅子”就是中国老一代农民的全部精神生活。“磕磕绊绊”的一生，每磕每绊，都不知要燃掉多少老旱烟，那是在愁苦中寻求智慧、积蓄力量，以求度过难关。自然，逢着喜事，也是借着烟一袋袋地喜在心里。没事，还是要借着烟来度时间。这首诗还引出了奶奶，说“是一张老烟叶”，很互相体贴的了——再贫穷，体贴就是财富。而他们也有幸福，这就是《白头偕老》：

云飘着飘着就白了
胡须捋着捋着就白了
头发梳着梳着就白了
爷爷和奶奶磕磕绊绊就老了

真是“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或如乡语“转眼就是百年呀！”也如操言“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果然是“人生易老天难老”，诗人以诗为天，让我们在有限的生命里，尽可能创造出更为广阔的兰格盈盈的天空吧！可以篡改一下，谓之“诗人易老诗难老”。让我们的诗，一直年轻下去！

2009-8-20于贵阳市金阳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