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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子]

　　
　　在西行的列车上（组诗）
　　何燕子

　　
　　
　　翻秦岭
　　
　　撞开我的视野，盘旋纠缠
　　一万种心事调写
　　南方的绿，北方的黄
　　
　　氧气大口大口吸进肺里
　　天空低了，垂下相思的刘海

　　
　　
　　列车西行
　　
　　眼睛收住脚步，我的列车在奔跑
　　马匹选择后退，尾翼卷走
　　山峦、河流，剩下一望无际的荒凉
　　
　　太阳摇晃在车窗上
　　一截尖锐的骨头在地平线消失
　　
　　汉唐的狼烟被一声长哞洞穿
　　太阳血红，敲着天才的想象

　　
　　
　　铁轨
　　
　　铁轨不会因为夕阳而加速
　　一片疼痛的波纹究竟是谁的技法
　　
　　左边是寂寥的圆月
　　右边是梦的痕迹
　　孤立的一棵树举起天空，
　　一定不会成为我的木板和家具
　　
　　收藏划过的颜色
　　细节经典，奔跑的马在远方

　　
　　
　　过黄河

　　吞下一口黄沙，怀抱江山
　　英雄的剑是没有头颅的绝唱
　　一块坚硬的阳光抖了几下
　　溅起的血泪，九曲回肠

　　
　　
　　河西
　　
　　车头溅着寂寥，落日在远方
　　黄河以西，太阳烧过疲惫的黄土
　　
　　丝绸飘扬，吹偏那些房屋
　　千年的凉州词，让春风迷路
　　
　　白色的炊烟下，流着古铜的色彩
　　羊群怎么也不肯说出
　　乡村安宁，晚霞很红

　　
　　
　　戈壁
　　
　　舔干净石头和沙的血迹，
　　风噙着辽阔进入地平线
　　贴着车窗，比枯黄更远
　　骆驼刺写下心平气和的诗句
　　
　　火车缓慢地虚构长长的一生
　　再遥远些，我都愿意
　　意象破碎，点燃流逝的西风

　　
　　
　　地平线
　　
　　加速马力追赶，一次次
　　离我而去，始终悬在天边
　　孤独，依然那么遥远
　　
　　大地的理想走在前面
　　一望无际，有谁挨近身边

　　
　　
　　干塘小站
　　
　　干塘，不用躲闪夙愿和光线
　　浮过的沙尘隔进栅栏
　　经历的事物是高走的云
　　
　　喘息如风，吹裂一生的手势
　　只一眼寻常的光芒
　　节节高，站在我苍凉的心上

　　
　　
　　奔向母亲
　　
　　奔向母亲，我带着父亲的土地，
　　平行的铁轨锃亮小小的我
　　
　　有时间打量光的脉纹
　　唤来一片白云，停在手上
　　流水忽来忽去，泥土由黑变黄
　　
　　犁开千里风尘，眼泪和笑声
　　不曾浓艳，淡淡的
　　却在归根的路上

　　
　　
　　对面坐着女儿
　　
　　久久地，我凝望着
　　听见渴望的声音流淌着花香
　　光线正好，欲滴一片桃红
　　
　　山河远离，你说
　　列车记住了那条河流和故乡
　　
　　我无语，朝花开的秘密走去
　　你俊俏的回眸碰落老去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