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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新派武侠传奇《良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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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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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22 周一, 下午1:55    标题: [连载]新派武侠传奇《良缘记》 引用回复

《良缘记》

前序

豆蔻梢头三月初,春花杨柳满江南。绿杨荫处,河岸边桃红一片。年轻的樵夫背着一捆柴,穿过小石径,见桃花树下有一道人立在岸上,身着道青袍,腰间佩一把宝剑,发须皆白。樵夫好心道:“道长等船么?”那道人回首瞧见樵夫,施礼笑道:“小哥好兴致,贫道正是等船呢。”樵夫忙还礼,指着河中央道:“今日逢集,赶庙会的人多了,道长怕要久等。”

那老道人摇头笑道:“金陵之地繁华胜锦,老道乃方外之人,多等一刻也无妨。”樵夫看了看河面,放下柴,朝河上高声唱道:“客来客往客渡河……吆哎….哪边有水哪边来,三清观里结善缘,问声船家可渡人…….”

那老道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黄山派掌门人柳亚子,因至泰山拜会老友,路径此地,听这樵夫中气十足,浑厚有力,心中暗道:“好后生!帝王之地,气象果真是不一样。”果然河中远远有人应声唱道:“春花春雨满江春哪……哎哟…小小船儿来摆渡哪……渡船渡人不渡仙,渡得百年好姻缘……”柳亚子点头暗道:“好句,好句!”樵夫背上柴自去了。

“果然妙哉,渡船渡人不渡仙,渡得百年好姻缘!好句好句!”柳亚子吃了一惊,回头却见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少年,身着淡青袍子,神采熠熠,眸若晨星,脸上却是冷漠之极。柳亚子一眼瞧见他背上那柄长剑,心中一动。那人抱拳道:“在下可否与道长一同乘船?”柳亚子抚须笑道:“老道广游天下,最爱结交,施主既不嫌弃,你我便一同等船吧。”

过得片刻,从一片浓绿的柳丝下转出来一只小船,船夫摇着船橹,船首立着一个年轻秀丽的女子,淡黄裙衫,举着油纸伞,身后跟着一个小丫环。船渐近了,那小丫环喊道:“道长,要搭船吗?”柳亚子施礼道:“正是贫道,不知施主可方便?”船首的女子盈盈笑道:“不妨事。”待船靠岸,那女子好奇地道:“道长不去赶庙会吗?”

柳亚子呵呵笑着寻个地方坐了道:“贫道刚从庙会上回来。荣王今日也来上香,闲杂人等不许入内,老道不想挤那热闹,要早早回去喽。”丫鬟调皮地笑道:“我们也瞧见了,荣王爷来上香,多威风啊!我家小姐若将来嫁一个状元姑爷,岂不也是威风!“那女子立时羞红了脸骂道:“花锄,休要贫嘴!”她瞧见道人身后那少年生得甚是英俊,登时芳心大跳,却见那少年神色漠然,一双眸子冷冷扫过来犹如万年寒冰,立时吓得心中一颤,再不敢看他。船夫轻轻一点,小船便划出丈远,此时岸上又奔出一人举着幡子高声呼道:“船家——等一等!”

他急急忙忙跳进河里,跋水爬上船,叫道:“船家,快开船!”却是一个算命先生。众人皆是纳罕,他身后紧跟来一西域大汉,气急败坏地追到岸边,望着远去的小船暴跳如雷。那算命先生见他追不上了,这才狼狈地坐下来喘气,那女子奇道:“先生何故如此?”柳亚子笑道:“先生莫非算错了卦么?”那算命先生脸上一红,却哼道:“我算的卦会不准么?是那蛮邦人不识货!”丫鬟的眼珠子在那写着“张月仙“的幡子上转了转,笑道:“先生给我家小姐算一卦罢。”那先生拧干了衣服道:“也罢,就算是在下付的租金。姑娘要算什么?”那女子脸上绯红,丫鬟道:“自然算姻缘了,我家小姐是已亥年五月初八卯时出生。”

那算命的掐了半日,摇头叹息不止,那丫头见他故布疑阵不由笑道:“如何?还是先生算不出来?”算命的哼道:“你家小姐命中犯木,此生姻缘甚苦。”那女子脸色大变道:“怎样?”算命的叹道:“你此生所爱之人会害你一生,若想平安,须得躲过此段姻缘。”那女子急道:“如何躲过?”算命的摇头晃脑,抚了抚胡须道:“须得舍身出家,出了这凡尘方可平安无事。”柳亚子哈哈大笑:“如此甚好!甚好!女施主,他日你若遁世,可去黄山寻我,我老道岂不要收个女徒弟么。”那少年只冷笑了一声,丫鬟对着算命的一口啐道:“呸!休要胡言乱语!”

那女子问道:“难道没有其他法子?”算命的叹道:“有是有,你在满二十岁之前须得妨着木字,躲得此劫,灾难可消。”那女子奇道:“此话怎讲?”算命的得意地站起身指着远处道:“逢木不可去,便说前方那座桥,你万万不可从桥下过,有木之处不可停留。”他语音未落,众人已笑做一团,丫鬟叉腰骂道:“岂有此理!若逢木不可过,逢桥便躲,我家小姐还能出门吗?”那算命的涨红了脸,背起幡子恼道:“信也罢,不信也罢!”他转身道:“船家请靠岸,我要下船!”船夫果真靠上岸去,算命的气愤地跳下船,却一脚踩在稀泥里,众人笑着瞧他狼狈地远去了。

船夫正要开船,忽听岸上凉亭里有人笑道:“李太守,你若是输了,就把李小姐许给王爷吧,若是湘王爷输了,便在花雨楼大宴宾客七日,如何?”柳亚子心中一惊,暗道:“莫非便是当今天下最负盛名的风尘三公子之一金陵湘王在此么?”

他翘首望去,但那凉亭隐在一丛芭蕉树中,隐约见亭中有两人正下棋,还有一中年男子站在一旁观棋,却瞧不清是何等样人,船已远了。他疑惑着转回头却见那少年也凝神朝亭中张望,便暗自寻思:“看此人身形飘逸,决非常人,背上那柄长剑似是碧血宝剑,当今天下,唯有……难道是他?!”柳亚子上前一步道:“敢问少侠可是姑苏赵子路?”那人吃了一惊,淡然道:“敢问道长尊号是……”柳亚子呵呵笑道:“贫道黄山枯木道人。”

赵子路不敢怠慢,立时拜道:“晚辈赵子路多有怠慢,望道长见谅。”柳亚子生性豁达,哪里管甚繁文缛节,当下便问赵子路何故也来金陵,赵子路嗟然叹道:“还是为了那个淫贼崔莫风!”柳亚子立时怒道:“又是这恶贼为祸江湖!”

赵子路将情形说了一遍,安庆立林镖局总镖头赵南松一家七口被杀,震惊安徽。起因却是江湖中的采花大盗崔莫风看中赵南松之妻尤氏,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劫色,赵南松率众救妻,不料崔莫风兽性大发,竟灭了赵家满门。因他武艺高强,当地官府也莫奈何。恰逢赵子路途经此处,听闻此等惨事,意欲除去此害,携两书童轩台、拂尘一路追踪恶徒。追至金陵竟不见了踪迹,便与书童分头寻找,这才在河边遇上柳亚子。两人正谈得起劲,忽听得一阵喧哗。

原来小船已划近明月桥边,此时桥上甚是热闹,满是看热闹的百姓,人群里停着一顶华轿,紧接着又有一对人马也行至桥上,紧跟在轿后。人群中叫道:“这轿里坐的是咱金陵城第一美人李太守的千金小姐李碧兰,快看!后面马上的是荣王爷!”那女子和丫鬟都朝桥上张望,但见人甚多,拥挤不堪。

却说桥上李府千金上香回来,荣王爷也从庙会上赶回,都赶到桥上,众人哪个不想一睹京城美人和荣王爷风采,都挤在桥上瞧热闹。本来李千金的轿子在前,荣王的车马在后,此时不知怎地桥对面忽然就奔出一个壮实的汉子来,此人疯了一般施展轻功踩着众人头顶狂奔,手中拿一柄铁扇,见人便打。桥上众人立时乱作一团,他踩着轿顶飞过来踢到了荣王的坐骑,那马受惊,腾空而起撞翻了轿子。桥边有两人正在说话,不妨竟被轿子撞下去一个。

船上众人听得桥上忽然喧哗大作,不知出了何事,船已划进桥洞,什么也瞧不见了。小船刚刚划出桥洞露出船头,便听得惊叫声中有人从桥上跌落下来,那女子正立在船头,眼见一人跌下来只吓得丢了油伞。那人却在半空中燕子翻身,如一片落叶飘然落在船首。柳亚子抚掌赞道:“好身手!”
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俊朗的青年,眉目俊朗,一脸英气。他见眼前的女子怔怔瞧着自己,脸上一红,轻声道:“方才惊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那女子脸飞红云,只低了头绞帕子,桥上有人高声呼道:“辛儿,你怎样了?”那女子一惊,失声叫道:“爹爹!”桥上那人呼道:“婉春,你怎地在桥下?他就是你从沧州来的表哥周辛!”

船夫将船靠近岸边,此时桥上已是混乱不堪,吵嚷成一团。婉春看了一眼表哥,含羞道:“表哥方才可曾受伤?”那周辛腼腆笑道:“不妨事。”桥上人群中又一阵慌乱,但见又有两个十二、三岁的书童飞一般地从桥对面奔过来,却被挤在人群中。

李小姐刚刚从轿中跌出来,荣王的侍卫慌着勒马救人,围观的百姓争先恐后地拥上前想一睹美人风采,桥上挤得水泄不通,两书童在人堆里只急得大呼小叫,赵子路飞身上桥,凌空拎起二人落在岸边。

两书童喘了一口气道:“公子,可找到你了,方才我们追到崔莫风,他打我们不过,一路逃到这里竟是溜了!”柳亚子这才知道前者拼命奔跑之人竟是淫贼崔莫风!咬牙切齿道:“早知是他,老道追上前打杀了他!”赵子路安慰道:“前辈莫急,晚辈这便告辞去追那贼人,后会有期!”言罢,已与两童子跃出丈外,柳亚子暗自赞道:“好功夫!”他见那三人去远了,才回过头来,那小船已划远,想来那一家人已回,自己也弹弹道袍,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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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封月,又字封麟,别名陌上桑,号青松居士,女,26岁,现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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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22 周一, 下午1:56    标题: 第一回 错姻缘祸福难料 赵子路难中结缘 引用回复

第一回 错姻缘祸福难料 赵子路难中结缘

说起金陵城第一美人,河洲太守李春护家里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李碧兰,有意借着女儿攀上高枝,那李碧兰年芳十七,聪明伶俐,极有心计,只等王侯公子来提亲,或是哪日进了宫里,做了贵妃娘娘也未可知。只是左右算计,当今东宫娘娘极恨那些个妃子宫女暗地里取宠,明地里更怒圣上的选美之事,闹得天翻地覆,几次都是不了了之。圣上再不想选美之事,暗暗里偷些荤腥,皇后也逮不着把柄,朝中大臣有心献上自家女儿的也就死了心,另作他算。作娘娘没了指望,可是金陵之地,王侯世孙,大户人家极多。

石头城里就有两位王爷,都是青春年少,风流倜傥。城东的荣王,去年才封了爵位,年刚二十,年少有为,俊美朗目,府上尚未封王妃。城南的湘王,是当今圣上的嫡亲侄儿,最受恩宠,府上已纳了七位夫人。碧兰先前也有几分情,想若是能嫁与皇上最疼爱的湘王爷,也是前世修来的福份,只是一直未见湘王着人说亲。李太守怕人说自己爬枝把女儿送做八夫人,也不敢央媒。

却说那在凉亭里的人果真是湘王,今日与李太守在此下棋。杀到天黑也难分难解。李太守在官场十几年,深浸棋道,湘王虽是年少,却极其聪明,深悟棋理,正是棋逢对手。一旁看热闹的尚书郎钱太严便戏言道:“李太守,你若输了,就把李小姐许给王爷;若是王爷输了,便在花雨楼大宴宾客七日,如何?”湘王笑而不答,未知可否。李太守正中下怀,一口应允。偏生几盘下来,太守果然输了,这门亲事便定下了。

李太守心中暗喜,一路上在轿中腹量,只觉前程无限,连那天寒也不觉了。回了府门,李太守喜道:“夫人,今日大喜呀!”薛氏笑道:“老爷,妾身也有件喜事呢!”“哦?”李太守忙问道,“夫人也有喜事么?不过,夫人的喜事可比不得我今日操办的事。”薛氏得意道,“那,老爷您就先说来听听,却看妾身办的事可有谋量。”李太守喜不自禁,慌忙把与湘王结亲一事说出,心头正得意,忽见薛氏脸色突变,苍白如纸。

那薛氏腾的一下站起道:“老爷,你当真已应了湘王?”“此话怎讲?”李太守疑惑地放下茶道,“这般终身大事如何有玩笑戏言!”“啊?”薛氏登时哭闹起来,直吓得太守站立不稳,急问何故。那薛氏便哭哭啼啼的道了原委。

原来,今日逢集,天气甚好,薛氏带了女儿烧香回来,在明月桥上被荣王撞翻了轿子,荣王亲身上轿前赔罪,一见李碧兰心生爱慕,竟有意娶了李碧兰做王妃。问过薛氏,薛氏岂有不允之理?李碧兰也是欢喜,只碍着李太守不在,这才转回府里,待他日细细商量。哪知李春护已应了湘王。想那湘王虽是风流倜傥,但终究碧兰嫁去便做了八夫人,如何比得上荣王府的王妃那般尊贵!太守闻言,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想到自己竟做下这等事情,自毁前程。

李碧兰正在闺中思量,日后做了王妃,何等风光荣耀,闻听丫鬟告知此事,如雷轰顶,冲到花厅掩面泣道:“女儿不得活了,就叫我去死罢!”说着便要撞墙,早有丫鬟婆子苦苦拉住,李碧兰怨薛氏道:“你不是说算命的都断定我可嫁得乘龙快婿,要贵为娘娘吗?”薛氏泣道:“那个张什么仙的算命先生确曾断定你定会得贵婿,是做娘娘的命,只是……只是恐生变故,要小心防巨变。哪知竟是真的……”

却说赵子路携书童轩台、拂尘一路追赶,直到渭水河畔。此地因连续两年大旱,颗粒无收,百姓纷纷外逃,饿死之人弃在荒野,瘟疫肆虐,方圆几百里地几无人烟,有曹孟德诗为证。赵子路一行人走了几日,干粮殆尽,饥渴难耐又不敢饮沟河之水,到得渭水之南时,主仆三人已是支撑不住,嚼些野草充饥。这日捱到午间,三人便昏昏然不辩了。

干枯荒凉的山道上驶过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中年汉子头戴青巾,一望而知乃忠厚之人,车中坐着三人,却是逃难的。主人姓李,渭水人氏,带着妻女欲往京城寻子。那李家小姐名唤云儿,刚刚十五,见一路上渺无人烟甚觉无聊。过了午时,马车行过一片土坡,竟瞧见路边有三人,不由大是高兴,却又见这三人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忙命赶车的阿四停下马车,自己跳下车去救人。

李老爷将随身干粮喂给三人吃了,又饮下干净的水,三人这才从鬼门关回来,李老爷便邀之同行。赵子路在江湖中有“酒中仙侠”之称,为人义薄云天、心胸磊落,虽受了恩惠,仍不拘礼节,当下也不推辞,命轩台替阿四赶车,自己每日陪李家聊些江湖恩怨,倒打发了不少时光。

云儿尚不大懂男女之事,因哥哥自幼便跟一位僧人习武,一年难得相见,突见赵子路这般豪爽、英俊的青年男子,与自己年岁相差不远,心中自是高兴。赵子路本非池中物,生得气宇轩昂,丰神俊秀,对女子向来冷淡,却偏生喜云儿天真无邪,对她百般呵护,云儿便觉赵子路是亲生哥哥一般。

如此一路行来,兴致盎然。眼看就要出渭水了,竟被一群强盗拦住。有赵子路在,这些毛贼自是不在话下,只是李氏夫妇本已年迈,被强盗一吓,竟生了病身体衰弱起来,无奈之下欲投奔扬州表亲,只让阿四带着云儿前去京城,打探儿子李晓寒的下落。赵子路命轩台和拂尘继续追赶崔莫风,自己护送李氏夫妇去扬州。

李府看门的仆子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听见有人拍门,懒洋洋挪到门前开出有条缝,伸头扫了一眼,认出是阿四,干笑一声道:“阿四,你怎地来了?”又见阿四身后的马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阿四进去,见府上一片喜绸,心道今日李府有喜,莫不是李家小姐出嫁?

今日正是婚期,李碧兰索性绝食寻死,李春护不胜心烦,应付一下同僚,便在房中发闷,叫夫人去劝女儿换上嫁衣。李春护烦躁地端起杯子又嫌茶烫,摔了杯子,丫头慌张地跑进来收拾碎片,李春护气恼地揣她一脚,丫鬟哭着跪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婢知错了,老爷饶命!”李春护喝了声:“滚!”管家骂道:“死丫头,没见老爷正忙吗?还不滚!”丫鬟早被唬得没了胆,抖抖索索地爬出去。李春护喘了一口气道:“你把阿四叫来。”

待得阿四退下,薛氏抹着眼泪进厅来,见李春护手旁放着信笺,便道:“老爷,听说阿四又来了,到底何事?”李春护哼道:“还不是我那远房堂弟,老家如今只剩这一门亲,总不能不管,我已接济了多时。阿四今日来报信说庄上闹瘟疫,我那堂弟和弟媳带上侄女来投奔我,哪知半途生病只得去了扬州住,留下侄女来金陵寻亲,要我照看。”薛氏恼道:“我家就好过么?偏要受这劳什子累!”言罢又泣道:“你如今做了官,什么人都来攀亲,他绕了七、八门的远亲,还有脸来搅扰,我……我索性是不活了,你,”她咬牙切齿道,“你便认你的侄女罢!我只这一个女儿还要受苦,做不得王妃,你还管别人,我还怎么过呀!”李春护见她哭得可怜,只心慌意乱,管家又慌张地撞进来喘道:“老爷,老爷,湘王府迎亲的轿子已到了!”

李春护只觉肠子都恨得青了,急惶惶地低声道:“夫人,快别大声,若叫同僚听见,我如何见人!那侄女我不认就是了。”薛氏闻言更是恃骄耍横,便要去撞墙,李春护一把拉住,跺脚恨道:“是我不好,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怪我一时糊涂,竟应了婚事,答应把女儿嫁去,碧兰是非得出嫁的,都怪我,都怪我!”

薛氏正掩面哭泣,忽然心中一动,喜道:“老爷,你答应把女儿嫁去?”李春护心痛难忍,叹道:“言既出,如何能失言?何况婚姻大事?”薛氏咯咯笑道:“好,老爷,你就把女儿嫁去。”李春护惊得目瞪口呆,只以为夫人得了失心疯,薛氏在他耳旁耳语半天,李春护犹豫道:“这…….不合情理,她父母……”“哼!你不依,女儿是我生的,我,我跟你拼了!”李春护慌忙道:“不,不,就按夫人的意思办,就按夫人的意思办。”

云儿进了厢房,只见座上的老者瘦黄面皮,五十上下,胡子稀疏地飘在胸前,他和蔼道:“云儿,我是你本家叔叔,虽是远亲,却是比亲兄弟还亲。这几年我杂务缠身,不得抽空瞧你们,没想到我那侄子竟没了音讯……”说话间一时悲伤,连忙拿帕子拭了泪,咳了几声道:“你现下无依无靠,从此便把这里当做家,你便认了我做干爹罢。我定派人去寻侄子,只要他还在金陵,就定能被我寻到。”

云儿心中一热,乖巧地跪了道:“是,云儿多谢干爹,以后定当孝敬以报天恩。”李春护暗自点了点头,心下暗叹,在乡野间长成的女子竟也如此水灵,清秀脱俗,任何人见了都会生出无限怜爱。当下盘问一番,原来李家虽家道中落,但是书香门第,自幼熏陶,家中对她教育甚是紧,心下更喜,便道:“你那母亲在里房,你去见见罢。”云儿应了,随丫鬟出去。

李春护见她已远去,咳了几下,道:“阿四呢?”管家早领了进来,阿四慌忙作揖道:“老爷。”李春护满意地喝了一口茶道:“我已收了云儿做女儿,你可放心了。”阿四跪了道谢,李春护道:“你作何打算呢?”阿四道:“老爷,小人本是李家仆子,自是跟着小姐。”李春护眼皮抬了抬,顿道:“阿四,云儿在这我会当亲生女儿看待,我只担心我那堂弟,如今他身体不好,你在李家三十年,没了你在他跟前伺候,我实是放心不下。”

阿四想起自家老爷,不由哭道:“老爷……”李春护不待他说完便道:“我已想好了,侄女不是外人,云儿我自当好生照看,你还是尽早赶回扬州,我那堂弟人地生疏,只怕多有事端,身子要紧。你跟着管家到帐房领五十两银子,今日便回扬州,待我那堂弟安定下来可捎信与我。”阿四心中着实放心不下老爷、夫人,便道:“老爷,我去向小姐告别。”“不用了,”李春护温和地道,“我方才已和侄女商量过,她不忍和你离别,怕又伤心,只是要我嘱咐你路上小心,回扬州好生伺候老爷夫人。”阿四果真擦了眼泪,跟管家去了。

薛氏见云儿进来,打量半日,拉了她赞道:“真真是个可人儿,李家果然好福气,养了这么个美人。”云儿羞红了脸,行礼道:“见过干娘。”薛氏含笑扶她到边上坐了,端了一杯茶道:“好女儿,喝了娘的茶,从此你便是我的亲女儿了。”云儿不敢怠慢,接过茶喝了。薛氏对着她瞧了半日微笑道:“你可愿意认我么?”见云儿乖巧地点点头,满意地道:“果然是个伶俐的孩子,我方才还在说你爹爹和侄子来着,”说到伤心处忙拿帕子上拭泪道,“唉,你家家道中落,我那好侄儿又不知去了何处,可心疼我了。我虽有一个女儿,到底嫌少,如今有了你,我便知足了。”云儿心下一酸,轻声道:“云儿定然尽心侍奉,听从二老吩咐。”

薛氏眯起眼道:“好女儿,你爹娘不在,以后你的事情我来操心,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一辈子享不完的福。”云儿羞得低了头不做声,只听薛氏问道:“你可愿意娘为你操心么?”云儿只当薛氏好心,应道:“女儿在京城本是无依无靠,二老便如爹娘,自然听从,只是也须家中……”薛氏不待她说完便咯咯笑道:“喔,眼下我已给你找好了人家,就是当今圣上的嫡亲侄儿——湘王爷,你嫁了去一辈子永享荣华富贵,迎亲的花轿都停在前院了,今晚就出嫁。”

云儿闻言如雷轰顶,她早听得下人议论,碧兰不愿做八夫人,闹翻了天,岂料李春护夫妇竟让自己替碧兰出嫁,心中只惊得一片混乱,听得薛氏笑道:“你现下是李太守的养女,李府的千金小姐,嫁过去不会吃亏的……”云儿一阵眩晕,扶住椅子道:“不,不,我不能……”

薛氏脸一沉道:“你方才还说听从我的安排,你家家道贫寒,这门亲事能攀上王爷,几辈子烧不完的香,你怎地辜负我和你干爹!”云儿心中明白,只委屈道:“那,那是姐姐的婚事,我如何能去,便是死,也不去做妾,不管什么王爷,我决不去,我要见阿四……”“哼哼!”薛氏冷笑道,“这门亲事我已替你做了主,你不嫁也得嫁,阿四已经回扬州去了,你安心地做王爷的夫人罢。”

“什么?阿四,他,他……”云儿只觉脑中一阵迷乱,晕晕地靠着椅子道:“我,我要…..”四下里突然漆黑一片,她软软地倒了下去。薛氏冷冷道:“快给她梳洗装扮,花轿在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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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23 周二, 下午4:24    标题: 引用回复

欢迎青松居士, 有空多来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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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祉
【《澳洲彩虹鹦》网络版】

与澳洲前总理约翰·霍华德先生在任时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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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23 周二, 下午8:08    标题: 引用回复

谢谢美祉 !
欢迎大家常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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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24 周三, 下午9:15    标题: 第二回 情缘早定闹王府 赈灾生疑情更愁 引用回复

第二回 情缘早定闹王府 赈灾生疑情更愁
湘王府宾客云集,张灯结彩,一旁敬酒的湘王脸上淡淡地抹着笑意,但是这醉人的笑容却叫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移开视线,世上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对此漠然视之。
这湘王十三岁封爵,今年方才十九,却已名满天下。便是天底下的瞎子和聋子也都知道他不但生得丰神俊秀,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尤其是一身的轻功和二指禅绝技举世无双,十二岁便闻名江湖,与塞外公子陌上桑、姑苏赵子路并称“绝世三公子”,自五年前其师东方耳谢世后,其名更胜。那一身的俊雅无双,风流倜傥无人能及,只要见过他一眼的女子,便不能再忘记。单单皇上的九公主就以死相挟要嫁与他,奈何湘王装聋作哑,况且两人乃亲堂兄妹,皇室血缘难容,皇上费尽心思,把寻死的九公主远嫁玻斯,这才作罢。

皇上由此更一心给侄儿寻个显赫的姻亲,这湘王却坚执不肯,还大张旗鼓地纳了七位夫人,结交些浪荡公子哥,每日里狩猎、斗鸡,游山逛水,一时间,风流浪荡之名尽传京城。皇上虽恼侄儿放浪形骸,但想少年风流,浪荡几年自会收了心,现下就给他立了王妃,怕是束缚了他,想自己当年,不也一样的风流么,父皇却早早给自己娶了皇后,如今只能偷偷弄些荤腥,还不敢迎进宫去,苦煞了寡人。侄儿正值青春年少,由他去罢。这样一来,不少皇亲贵族也不敢轻易将自己女儿许给湘王,说媒的人渐渐少了。

李府的管家李杏进院来,讨好地作揖道:“禀告王爷,花轿到了。”湘王瞥也不瞥他脸上的媚笑,淡淡应了一声,到得前庭,果见一顶红轿停在院中,湘王微微一笑,伸手去掀轿帘,李杏慌忙拦住道:“王爷,小姐有些劳累,不如先叫婆子扶她回房歇息?”湘王微一皱眉,一把掀开帘子,竟如雷击般呆立在当地,轿中新娘竟未盖头盖,靠在轿子里昏沉沉地望了望湘王便闭上双眼—--昏过去了。

湘王一眼瞧见她便觉心里竟是空了,什么也不剩,恍恍惚惚间听贴身侍卫马青和干宝叫,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俯身抱起新娘径直去了后院。李杏暗自松了一口气,忙朝马青一弯腰媚笑道:“您就是马侍卫?”马青瞧不惯他那媚态,厌恶地回道:“不错,正是在下,李管家劳累了,先到偏厅休息吧。”言罢头也不回地去了。

新房里红烛高照,垂着红色的喜帐,桌上摆着鸳鸯酒壶夜光杯。摇曳的红烛将新娘的脸映得娇艳可人,但是她昏沉沉地闭上了双眼。湘王在灯下瞧了半日,出了卧厅掩上门低声道:“可有解这迷药的法子么?”马青搔搔脑袋,小侍卫干宝却嘻嘻笑道:“王爷,我有解药,瞧。”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湘王拿了微笑着回屋去,干宝刚伸长了脖子,门“乒”地一下关上了。干宝一脸神秘地拉着马青的胳膊道:“哎,你说这姑娘如何中了迷药?”马青踮起脚跟朝门缝里望了望,道:“我如何知晓?”

干宝捂着嘴偷笑两声道:“王爷肯定是喜欢上这个中迷药的新娘子了。”马青笑骂道:“去,去,你知道什么!”“你们两个嚷什么!”湘王突然出来,皱眉道:“干宝,你给我拿的是什么,怎地不管用?”干宝慌忙拿过瓶子嗅了嗅,苦了脸道:“我拿错了,那……那瓶在阿紫那儿…….”湘王没好气地骂道:“又去拈花惹草了!”干宝委屈地低声道:“没有,阿紫,阿紫一直跟我好,小的……就她一个相好的…..”湘王忍不住笑,便道:“罢了,她也累了,明早自然会醒来:”言罢抬脚去了客厅,那儿还有满堂的宾客在等着呢。湘王一进去,众人哄然起身,连声贺喜,湘王也不拘礼节,谈笑风生。

春夜暖风和煦,红烛自燃,鸳鸯帐暖。湘王坐在桌旁,痴然看了半晌,心中竟满是祥和,倒了交杯酒,自斟自饮。待得更鼓敲了三下,湘王为新娘掖了掖被角,放下红帐,在外间塌上歇了。

清早。
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就在耳旁响起,云儿惊叫一声跳到地上,这才瞧见床边坐着一个年轻公子,云儿惊恐地瞪着他,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湘王瞧见她眼睛里流露的恐惧时,竟有些心疼。云儿害怕地退回床边抖道:“我要回家。”湘王一怔,心竟乱成一团,只知道心里竟有一千声一万声地想说:“你要做什么都可以,莫要怕我。”只痴然道:“三日后方回门,现下回是不是早了些?”

云儿忍不住涌上眼泪道:“我不是李家小姐李碧兰,我叫李云儿,不是你的新娘子,你放我走罢。”湘王一时呆住,见她满面是泪,立时心慌意乱,竟也是酸楚,只急道:“你莫要怕我,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莫要伤心好么?”云儿只觉双腿一软,跌在地上,湘王痴然为她拭去眼泪道:“是我不好,哪样事你不喜欢,我叫人立刻改好么?”云儿委屈之极,忍了眼泪道:“我真的不是李碧兰,是被人灌了迷药才被抬进花轿的……”

湘王见她止了眼泪,心中竟又觉欢喜起来,恍恍惚惚竟不知云儿在说什么,云儿见他痴然瞧着自己不言不语,心中害怕,穿上鞋子便往外奔。湘王温柔地看她穿上绣花鞋,心中满是欢喜,见她要出去,忙拉住轻声道:“清晨风凉,加件披风再出去。”云儿大为惊骇,心道:“怪不得碧兰姐姐不肯嫁他,原来此人神智不清。与他说有何用,还是早早离去。”她哪知湘王对她一见倾心,忽然间心神俱乱,故而至此。

云儿甩开他道:“你莫要跟着我!我不是李家小姐李碧兰!”湘王见她生气不由愕然,道:“你说什么?为什么?”云儿咬着樱唇道:“与你说有何用?你又不知我在说什么?我叫李云儿,不是李春护的女儿李碧兰,你让我走罢。”湘王此时回过神来,惊讶道:“那你为何会在花轿里?”

云儿将前事说了一遍,转身要走,湘王却又拉着他道:“云儿,不要走。”云儿叹道:“我真的不是……”湘王忽然掩住她的小嘴,柔声道:“你不能走。”云儿奇道:“你不相信我么?”湘王急忙道:“没有,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我都相信。只是,你昨晚已跟我成了亲。”云儿一时呆住,只道:“你要娶的不是我。”湘王轻叹道:“我与李太守的婚约是娶他的女儿,你虽非他亲生,却是认了义女,我不能找他问罪,更何况你又是他用花轿抬来的,昨晚名正言顺摆了宴进了洞房,新娘就是你,谁也不能改变。”

云儿一阵茫然,见他一双俊目凝视着自己,立时红了脸生气道:“我不嫁你!”湘王心头一痛,瞧着她无限怜爱,竟再说不出话来。

这位八夫人既然走不了,便从管家那里要来一把锤子,在王府各处转来转去,对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都敲打敲打,半个月里王府破碎的东西已经抵上了过去三年打碎的东西,若王爷不是身手敏捷,早不知被那锤子敲了多少次。终于有一天,全王府的人都瞧见这位八夫人高举起来的锤子犹豫了半日终于没有落下去,那是一个水晶雕刻的仙鹤,大食国上贡的,莹光四射。

所有的人立刻忙了起来,把能找到的水晶都摆出来。若是在哪位大臣家中见到水晶之物,湘王也会费尽心思用珍稀贵品换来,一时间朝廷上下皆知湘王如今爱水晶玩物,连在百姓中也成了风气,街头巷尾皆以家中有水晶饰物为荣。八夫人果然扔掉了锤子,开始整日坐在台阶上琢磨王府围墙边的树来。管家很快叫人砍掉所有低矮的枝桠,以防八夫人攀越。湘王怕云儿伤心,暗中叫人留了几棵。

阳光初照,陵州山道上积满了尘土,山坡上稀稀疏疏地冒着几从草。山上来了一个精瘦的中年人,身着黑襟短衣,便似寻常马贩子,但他的脚上却踢着一双破铁鞋。铁打的鞋也会破么?更何况穿在他的脚上竟和一双草鞋无异,细细看去,这人太阳穴饱满,眸子甚是精锐,显是内力修为极高。

他东张西望了一阵,走到坡旁一片林子里,寻到一棵歪脖柳树下,“唿”地吹了一声口哨,林子深处立刻响起鹅的叫声。林子里会有鹅吗?这汉子咧开嘴,眼睛里闪出几丝诡异的笑,一个纵跃——脚上的铁鞋丝毫不能影响他的行动,他如轻烟般瞬间纵到林子深处,满地的灰尘上甚至没有一点人曾经走过的痕迹。

枯树下立着一个穿黑披风的人,戴着黑纱斗笠。先前那中年人在十步开外小心翼翼地收住脚,眯起眼道:“你是谁?”树后那人转出来,低声道:“门主叫我问你,事情可办妥了么?”中年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诘,阴声道:“报酬呢?”“人都说天下第一神偷踏雪无痕摘月手是人中之精,果不其然。”黑衣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娇媚起来,格格娇笑着抛掉斗笠和披风,竟露出一张绝色的脸蛋来。

一个女人若生着桃花面,就已经很招惹男人了,若还长着桃花眼,想不吸引男人都难。这张绝色的脸蛋上偏偏生着水灵灵的桃花眼,眉梢眼角风骚带笑,花瓣小嘴吃吃地笑,脸蛋娇嫩得能挤出水来。摘月手的精明无可挑剔,但漂亮的女人却是例外。这女人很是善解人意地穿着紧身宫纱,整个身体曲线玲珑,胸前大开着衣领,露出一片肌肤。摘月手喜出望外地吞下口水,贪婪的目光从那女子粉嫩的颈上落到曲线突起的地方。

这红衣女子格格笑道:“门主特意派我来接应你,说好的银票分文不少,而且……”她娇羞一笑,斜斜望一眼摘月手,摘月手嘿嘿笑了几声,顺势捉住粉嫩的小手,那女子娇媚地推了他一把,掏出一查银票递给他,娇嗔道:“门主的意思,要我和你一起,再办件差事,银子——比这个多一倍。” 摘月手接过银票,涎着脸皮嘻嘻嘿道:“这个么,自然好说,只要有你陪着……”他盯着女子胸前的一片肌肤,试探着在她手上拧了一把,每个男人都知道,如果一个女人不拒绝他占便宜,那就意味着他可以进一步得到她。

那女子风骚地瞪了一眼,拧了脸哼道:“你急什么,主子早把我发配了于你。”摘月手大是欢喜,笑得脸上的瘊子都挤到了一块,一把搂住就啃。

“别忙,”那女子佯作气恼地打开他,拿腰撞了他一怀道:“那东西呢?我得给主子交差呢。”摘月手先在她脸蛋上咬了一口,从腰间摸出一个包裹,拍了拍道:“在这里呢。”女子喜道:“天下果然没有你摘月手拿不到的东西,可曾惊动了陌家?”摘月手干笑道:“这个……陌家府中甚严,被他们发现了,可是我的轻功是没有人追得上的,他们只看见了我的影子。”

红衣女子赞许地点点头道:“看来门主果然没看错人。”摘月手早忍不住一把搂住,那女子娇媚地刮着他的鼻子一口啐道:“你果是好色,好人,随我来。”

她掏出香帕拭去脸上摘月手留下的唾沫,掩口一笑,朝摘月手招招手,摘月手一把抓住那纤巧的小手,亲了几口,抢过香艳的手帕,贪婪地嗅了嗅,喜滋滋地跟在女子身后。

女子走了几步,回头,含情带笑地瞧着摘月手。

摘月手见了这般神情,三魂六魄都出了窍,只管朝前奔去,却越走越慢,赶不上那女子。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嘴巴咧得快到耳根下面了,看来他越来越开心,可是他的脸色由黄转白,由白到青,最后成了猪肝色,他的脸在笑,但是眼睛却因为惊骇急剧地瞪大,他笑着艰难地从牙缝里道:“你是……桃七……姑。”

江湖上没有人不知道桃七姑是天下最毒的女人,虽然她只有十九岁。天下没有她配不出来的毒药,也没有她解不了的毒药,只不过她从不解毒,只下毒。无人知道她如何下毒,因为她的东西往往是没有毒的,只不过当那些东西凑在一起的时候,毒性就无法预料了。

“嘭”地一声摘月手硬邦邦地倒在地上,脸上仍诡异地笑者。他忘了杀人灭口这句话,既然他已惊动了陌家,门主怎么会留他活命。桃七姑笑得更甜,优雅地从他怀里摸出包裹和银票,裹上披风和斗笠,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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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封月,又字封麟,别名陌上桑,号青松居士,女,26岁,现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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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29 周一, 下午3:50    标题: 第三回 引用回复

第三回 美貌淑娘动京城 虬髯客英雄相惜

每月十五逢集,金陵城各处热闹非凡,醉仙楼更是火暴,端的是客来客往,做卖笑的生涯。醉仙楼是金陵出了名的烟花之地,金陵美人本多,但要看绝色,还得上醉仙楼。

老鸨名唤绿娘,在京城里靠着几个官家后台,势力甚大,网罗了南北的绝色,就连稀有的高丽女子、波斯女郎、扶桑美人也是应有尽有,金陵城的纨绔子弟、浪荡公子哪个不来寻欢作乐。三楼的香阁上,一扇木窗大开了,敞着蓬子,两个丫头执了香鼎细细地焚上好的龙诞,当中一女子懒懒地靠着八仙桌,荷叶裙摆,高丽纱,一双细手葱似的,摇着一柄玉蒲扇。这女子背对着檀香屏风,单瞧后面的玲珑窈窕,就让人魂飞魄散了。

绿娘上楼来,喜滋滋地笑道:“淑娘劳累,这一路上辛苦你了,我这里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没我绿娘办不到的!”淑娘回过头,端地是气死西施,羞死貂禅,但见眉若远山,凤眼流波,鼻如葱,腮上自带桃花,清秀中裹着不尽的美艳。美人开口道:“多谢妈妈,我看这里极好,果然是繁华之地,比那苏州强了百倍。”莺声燕语,真个叫人消魂。绿娘更笑开了花:“那就好,姑娘尽管歇着,桃丫头,杏丫头好生伺候姑娘!” “是。”两丫鬟连忙应了,绿娘又寒暄几句,这才下楼去。

淑娘是谁,竟让绿娘如此殷勤?若问去过苏州的公子哥,谁个不晓天下第一美人淑娘?这淑娘自小长在苏州,生在烟花柳巷,因那妈妈见她生得美丽,自小便授于琴棋书画,终于栽培成金字招牌,绿娘通了路子,刚刚高价买来,只望再添棵摇钱树,岂有不好生伺候之理?

果然不出一月,淑娘已是名动京城,达官贵人纷至沓来,绿娘的嘴都笑得合不拢了。这淑娘虽是沦落风尘,却一心盼着找个好人家从良,不然也不来这京城。她盘算多时,金陵乃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极多,若能挑个中意的郎君,后半生可无忧了,因此上格外留心,对一般公子哥只是陪酒弹唱,冷若冰霜,俞发引得纨绔子弟难以自拔,个个算计着要讨得美人回家做妾,连寻常百姓也议论起醉仙楼的淑娘,都道是天人下凡。醉仙楼日日宾客盈门,喧哗之极。

这一日黄昏时分,绿娘下楼来,见厅里挤满了人,当中一个长了络腮胡的粗壮汉子醉眼朦胧地与陪酒的丫头划拳,吆喝声大得出奇。众人一见绿娘,哄然围将过来叫道:“绿娘,怎地不见淑娘下楼?我等已在此候了多时了!”绿娘的脸笑得簇成了一团:“我家姑娘正装扮呢,片刻就下楼,急什么!” 众人又是一阵吵闹。

靠着屏风的角落处,坐着一位白衣公子,眉眼俊朗,一脸风霜之色,自顾自饮着酒,冷冷瞧着众人,两小厮垂身而立侍在一旁,也都眉清目秀。绿娘暗自纳罕:“金陵城里没这号人物,这人怎地天生三分贵气,却又似看透了尘世般神情淡漠?此时,忽听一女郎高声喝道:“淑娘下楼了!”众人登时闭口不言,瞪大眼睛朝上望去。

淑娘果然出现在楼梯上,但见她轻施脂粉,光彩照人,众人呆立而望,有人甚而垂下谗诞。白衣公子也凝神瞧来,微微一笑,饮下杯中女儿红。淑娘早瞧见他,心想此人俊逸中透着尊贵,华衣下裹着冷漠,是何等人物?



那公子抬起头来,真个是俊雅脱尘。淑娘面上一红,那公子瞧着她淡然一笑,又自斟了一杯,淑娘回过神来,便要去琴台,忽然被一双大手抓住,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只见一络腮胡大汉喷着满嘴酒气叫道:“美人儿,陪我吃酒罢,要多少银子大爷多的是。”淑娘大怒,却挣脱不开,绿娘赔笑道:“这位大爷,我家姑娘只卖艺,不卖身,您请多海涵……”不待 她说完,那汉子一把推开她,吼道:“老子要谁就是谁!谁敢放狗屁!”几个客人敢怒不敢言,这汉子着实粗壮,铁塔一般,动起手来只怕吃亏。

几个富家子弟,学过拳脚的,仗着人多势众扑将上来。汉子“哼”了一声,随手挥过,一股浑厚的力道将众人推出老远,砸翻了桌子。醉仙楼登时大乱,众护院提了家伙一哄而上,汉子按住淑娘道:“美人儿,伺候好了大爷,我便赎你出来做夫人!”

他抓起一把筷子掷出去,几个护院躲闪不及,扑在地上竟是被点了穴。汉子将淑娘按在桌旁叫道:“拿酒来!”淑娘朝绿娘一使眼色,绿娘便忙叫道:“安子,去拿上好的酒来伺候大爷!”说罢朝安子一闪眼,安子倒机灵,去抱了一坛酒来,一开封芳香四溢。

淑娘娇媚一笑,斟了一碗道:“是好汉,便喝它十碗如何?”汉子哈哈大笑,声音大得出奇,果然伸手拿去一口干了,安子暗吐舌头道:“乖乖!”原来这酒名“醉仙翁”,醉仙楼藏了不少,人只要喝上五碗,便会醉得不醒人事。这汉子方才分明已有五分醉,却干净利落一碗下了肚。

淑娘娇笑着又斟了一碗,汉子也不含糊,只管干了,如此五碗下肚,竟不见醉意,只赞道:“好酒,好酒!” 淑娘花容失色,手便哆嗦起来,不多时,十碗喝下,那汉子抱起淑娘道:“美人儿,陪大爷歇息去罢。”淑娘吓得大叫一声,却在此时,汉子忽然身子一震,他喉咙里咕噜两下,“嗵”地倒在地上。

淑娘惊呼一声被人从地上拉起,众人高兴道:“这厮果已醉倒,把他扔将出去!” 淑娘心中疑惑,朝汉子身后望去,但见那白衣公子仍自斟自饮,似是视而不见,只是桌上少了只筷子。淑娘知是他暗中相助,便颔首施礼,那公子淡然一笑,丢下银子与两小厮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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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时间: 2006-5-31 周三, 上午10:46    标题: 引用回复

众人忙着七手八脚将那汉子抬将出去,几个方才受了辱的趁机揣上几脚,那汉子甚是沉重,闹了一阵,方才将他扔将出去,竟无人注意那白衣公子何时离去。

却说那大汉被众人扔在茅厕旁,冷风一吹醒了酒,跳将起来见月朗星稀,不知身在何处,四处悄然无人,却臭不可闻,不由破口大骂。他朝有灯火的地方奔去,才走了几步便觉得似有人冷笑,立时恼怒地骂道:“哪个混蛋在这儿,滚他妈出来!”只听一人冷笑道:“除了你这只蠢猪,还有谁?”

大汉气得暴跳如雷,骂道:“哪个狗娘养的在骂老子?”

“嘻嘻”几声嘲笑过后,一小童的声音道:“谁知道是哪个浑人在叫骂呢?”汉子气得大吼一声一掌劈断身旁碗口粗的柳树,吼道:“滚出来!”

“罗中旭,你可认得我么?”那汉子一回头,见一白衣公子站在面前,冷冷地在月光下瞧着自己,明亮的月光将他的脸照得一片明朗,便冷笑道:“原来是个小白脸,你叫爷爷做什么?”

“哼哼”那公子冷笑道:“罗中旭,我家的东西,你可曾见过?” 罗中旭一惊,脸色煞白,道:“你是哪里来的狗杂种……” 

话未说完,那公子已移到他身侧,出手奇快无比,捉住他的手臂,从对方手上传来一股热气渗进筋脉,顿时全身象被无数毒蛇啃噬一般,冷得浑身打颤。他颤声道:“你是陌,陌……”“不错,我家的东西,你见着了么?” 罗中旭吓得抖成一团:“我,我……”他忽然嘴角一闭,渗出一道黑血,白衣公子探手一摸,已没了鼻息,他竟然咬破齿间暗藏的毒药自尽了。

二更时分,月华满地。听得帷幕后外间里睡熟了,云儿悄悄下了床,手里拎着鞋子和腰带,悄没声息地绕过湘王的卧榻。正要开门,忽听湘王叫道:“云儿,云儿?”心中一惊跌坐在地上,心中咚咚乱跳。隔了半响不见动静,云儿猫腰爬到他塌前,听了听,轻手轻脚爬回门口,却听他又叫:“云儿,云儿?”云儿只吓得坐在门口喘了几口气,火冒三丈地爬回他塌前,湘王又没了动静,敢情他在说梦话!云儿一怒之下一把掀开帐子,却几乎和一个人的脸贴在一起,云儿惊呼一声,被湘王一把抱住堵着嘴巴轻声道:“嘘,莫叫,会吵醒别人的。”云儿又气又恨,一口咬住他的手,湘王疼得缩了一下,并不挣脱,只是任她咬着。

云儿只觉和湘王挨在一起的肌肤虽隔着衣服,仍柔软得象无边的湖水一般,登时又羞又急,挣脱开去。湘王轻声笑道:“你半夜三更的干什么,还拿着绳子,要捉贼么?”“我,我……你,你原来在偷看我?”云儿惊慌了一刻便恼起来,“哦?我没有啊,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突然醒了。”湘王一脸的无辜,云儿恼道:“做噩梦?做什么噩梦!”

湘王捣着脑袋道:“哦,这个嘛,我梦到你夜半里趁我睡着时偷偷翻墙摔下来,我一着急就醒来了。”“什么!”云儿又惊又怒说不出话来,“你……”只得恨恨地回到自己塌上睡了,心想他如何会做这样的梦呢?他如何知道我要翻墙?

早上起来,床下各处都找不到鞋,也记不起昨夜把鞋扔在了何处。湘王在帐外叫道:“云儿,你醒了么?”他掀开帷帐进来,温柔地瞧了瞧她的脸色,笑道:“怎么,你不准备起床吗?”云儿脸一红,道:“干你何事?”湘王坐在床边调皮地笑:“哦?云儿,你的鞋呢?”

云儿闻言,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却做声不得。湘王一脸坏笑:“昨晚有一只猫突然跳到我床上,后来它又走了,却把它的鞋留在我床上了,我仔细看了看,好象是你的鞋哦。”

他的手从背后伸出来,果然提着一双绣花鞋。云儿只气青了脸,湘王一看她的脸拉下来,阴云密步,登时心疼,云儿泪流满面道:“你们都欺负我,我讨厌你!”湘王不知如何是好,一方枕头朝他砸过来,云儿叫道:“你出去,我不要见你!”湘王只得黯然出了卧厅,听得身后又是哗啦一片。

自从离开爹娘身边,云儿每晚总是发梦魇,时常半夜惊醒。湘王心疼她,命人在她房内点了四盏罩灯,每日都守在床前待她睡熟方才去歇息。云儿初始并不理会,此后竟是习惯了,渐渐地竟与湘王言笑晏晏,连那梦魇之困也慢慢少了。

早上,丫鬟墨玉给云儿梳头,一样一样地挑簪子。云儿独独喜欢那支玉簪,墨玉掩嘴笑道:“夫人果然好眼光,这支是王爷在本城珠宝行家花掌柜那里一眼瞧中,特地买来送与夫人的。怕夫人不喜欢,偷偷地混在梳妆匣里。若知道夫人喜欢,王爷只怕喜得吃不下早饭了。”

云儿红了脸要拔那簪子,忽然见湘王不知何时进房来,在镜中抿着唇轻笑,云儿生气道:“你笑什么?”湘王只浅笑不语。他今日穿了一身镶黄锻淡青绸衣,外罩青夹衣,更显俊朗,浓浓的剑眉下,一双俊目似大海一样深邃,神采斐然,云儿不觉痴了,再没力气拔那玉簪。墨玉梳好了头,见二人仍是呆然相望,便偷笑着出门去。云儿发觉自己失神,立时心中一阵慌乱,红云满面,湘王莞尔一笑,心头竟涌起一丝甜蜜。

云儿有些气恼,嗔笑道:“怨不得那么多女子喜欢你,你果然生得好看。”湘王轻叹道:“你却不喜欢。”“呸,”云儿啐道:“路哥哥也生得好看。” 湘王莞尔一笑,问:“谁是路哥哥?”云儿叹口气道:“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鼎鼎大名的赵子路就是我的路哥哥。”

湘王惊讶地问道:“你见过姑苏赵子路么?”“自然见过,路哥哥也有很多女子喜欢呢。”湘王听她叫“路哥哥”叫得亲热,不由心生醋意,又想赵子路俊雅脱俗,与自己并称“风尘三公子”,云儿喜欢也是有的,便黯然道:“你喜欢他么?”云儿面上一红,欢喜道:“路哥哥人好,我自然喜欢。”湘王立时心如刀绞,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云儿用过早饭,仍不见湘王,在园中找了几时才见他独自坐在湖边,便恼道:“你怎地不理我了?”湘王心中酸楚,只道:“云儿,为何赵子路没有娶你,却让你受这委屈?”云儿红了脸道:“那怎么可以,我才不要嫁给路哥哥,我只把他当做哥哥而已。”湘王心中一宽,大喜道:“真的么?”云儿疑惑地瞧着他,忽然明白他刚刚是在吃醋,咬了樱唇一口啐道:“我也不要嫁你,我也只是……”湘王慌忙掩上她的小嘴,生怕她说出把自己也作了哥哥。

初九这日,宫中大宴,湘王一日未归。到了子时侍卫才来报王爷回府了,云儿见湘王有七分醉意,心中暗喜,想今夜可趁此良机越墙出府。湘王多喝了两杯,果然有些困倦,见云儿此时仍未入寝,只道是自己深夜未归,才至云儿如此辛苦,心中竟是缠绵,心疼道:“你莫要劳累了,早早歇罢。是我不好,回来太晚了,日后你莫再等我。”

云儿怕他看出破绽,紧张难耐,只瞧着湘王说不出话来。湘王瞧她一脸痴然,更是怜惜,吩咐墨玉服侍云儿歇了,自己守在床边。云儿只急得燥热,又不敢露声色,只催湘王早早歇息,湘王正是欢喜,不肯走。云儿捺下性子,佯做入睡,湘王果然为她放了围帐,自己也去睡了。

待更鼓敲了两下,云儿悄然起床,果然湘王酒力上涌,睡意沉沉,对云儿从他塌前绕过也丝毫不察。云儿避开巡夜的侍卫,摸到围墙边的一棵杨树下。这棵杨树枝杈最多且是易于攀越,云儿寻了半月才定下它。 女儿家何曾爬过树来,这一回真真苦煞人!

   

攀上墙头时云儿已是香汗淋淋,顾不上衣衫尽湿,扯住绳子只望沿外墙攀下去,岂料那栓绳子的枝桠受不住拉扯竟是忽然断了。云儿身子一轻,连绳带人掉下来,只吓得惊呼一声,却在半空中被人抱住,悄没声息地落到地上。

  黑夜里什么也瞧不见,云儿不知那人是谁,因是惊吓,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那人轻声道:“你没事罢?”他身上郁金香的气息飘入鼻息,云儿几乎晕过去。那人不见她做声,慌忙道:“云儿,怎么了?”云儿悠然醒来,咬牙恨道:“你为何在这里?”那人轻笑道:“我为何不能在此?”云儿顿时委屈万分,恨上心头,又气又恼,晕了过去。模糊间那人抱着她走到街道上。

  

  云儿在他怀中抽泣,那人放下云儿,酸楚道:“如果伤心,你就大哭一场好了。”云儿恨道:“为什么?你到底想怎样?我要去找哥哥!”湘王黯然望着她道:“云儿,你一个弱女子,如何在外面流漓?叫我又如何放得下心,再者,你孤身一人,又要去哪里找?我替你找不好么?”

   云儿怔了半响,泪如泉涌,湘王但觉心酸,只将她揽在怀中心疼道:“我来找好么?你留在我身边,剩下的事情我来做,你莫要走了……”心下竟是悲苦,云儿的愁苦竟是入了他的愁肠,百转千回,悲苦缠绵。

   

云儿渐渐平息,绻在他怀中叹息不语。湘王见她心境已平,心中竟也跟着平和下来,两人坐在路边大石上,云儿偎着湘王竟无聊得咬湘王的手指。湘王一时愕然,复又欢喜,指尖痒痒地泛起无数甜蜜来,便痴然任她轻咬下一排排细小的牙印,心中只盼云儿咬腻了会顺便在他脸上也咬一口。

  不远处灯火通明,喧闹声中夹杂着器乐的咿呀。云儿喃喃道:“那里好亮,半夜还有那么多人。” 湘王抬眼望了望,微笑道:“傻丫头,那是人醉生梦死的地方,”“你去过吗?”云儿忽然问道,湘王面上一红,云儿又道:“我们现下去瞧瞧,我也要看看那么热闹的地方。”

湘王苦笑道:“那不是你去的地方,傻瓜。”他轻轻贴着云儿的头呢喃道:“有你在我身边,我永远不会去那儿,到那儿的男人是没有魂的。”

云儿怔了怔,一口啐道:“呸,我道是什么,是妓院么?明日我换了男装,定要进去瞧瞧。” 湘王立时沉下脸道:“小丫头家,去看什么,那里哪有干净的地方?”

“哼!”云儿不服气地道:“要是路哥哥,就会陪我去呢!” 湘王立时酸得打翻了陈年老醋,良久才轻叹道:“云儿,你如何识得赵子路,可说与我听吗?”

云儿将逃荒路上之事说了,忍不住轻叹道:“我现下甚是想他。” 湘王无语,心痛之极,若云儿心中只有赵子路,却没有自己,该当如何?心中甚苦,乱成一团。只轻轻挽着云儿走过一盏又一盏灯笼,忍不住道:“云儿,在你心中,我和你的路哥哥是一样的吗?”云儿低头踩碎一颗土砾,轻声道:“路哥哥待我如亲妹子一般,在这世上,除了爹爹和娘亲,他便和哥哥一样亲了。你,我也不知道,只是和路哥哥却是不一样。”

湘王闻言轻叹一声,道:“云儿,你当真不懂。但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便知足了。”云儿瞪着他道:“我每天都见到你,除了你,还是你,我每日想什么事也都有你在里头,怎会是心中没有你?” 湘王怔了怔,心头一阵乱,不禁莞尔苦笑,却不回声。两人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灯灭了,月亮升起来。清风白露,穿过晨曦的阳光,佛晓了。

  

寂静的街道上突然响起疾奔的马蹄声,眨眼间这声音便到了近处。云儿还待观望,东街巷里突然冲出一匹马,踏着晨曦的阳光,这马奇快无比,刚看清马上驮着一人,它已冲到眼前,马上之人方才瞧见街道上还站着两人,一惊之下大吼一声勒马僵,却晚了,这马半空腾起,一声咆哮。云儿惊慌中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湘王托着她如大鹏展翅般冲天而起,腾挪两丈,挥出浑元罡气硬生生将马逼回一丈,这才躲过那马的奔势落在地上。

马上之人高声赞道:“好轻功!好内力!”声如洪钟,云儿只觉如打雷一般,但见他甚是魁梧,五大三粗,头戴倌帽,浓眉大眼,一脸虬须,手执一柄铁锤甚是英雄。他朝湘王一拱手道:“多谢英雄手下留情,没有将马打杀了。在下卤莽,冒犯了。”他声音响亮甚是豪迈。

湘王淡然笑道:“这样好的雪域千里驹,打杀了岂不可惜?”

那人哈哈大笑道:“好眼力!在下若非今日有要事在身,定当下马谢罪。待事了了,这马便送与你赔罪。”

湘王微笑道:“人说虬髯客英雄豪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好马须配英豪,天下英雄无人比得过虬髯客,在下不愿夺人之爱。”

此时只听得呼喝声此起彼伏,不知从何处又奔来十几骑人马,远远近近地朝此处奔来,当首之人奔到跟前勒马喝道:“虬髯客!你竟也寻了帮手!”其他人纷纷骂道:“哼!都道虬髯客英雄,我看也不过是胆小之辈!”湘王眉头一皱,暗道:“金陵竟有如此多之江湖人物争斗,这虬髯客是江湖中出名的侠客,看来这帮人来者不善。”云儿看那虬髯客十分豪迈,心中甚是佩服,便不服气道:“这些人好不讲理,几十人合打一人,还道人家去寻了帮手,哪有道理!”

虬髯客仰天长笑:“尔等鼠辈,哪里用得着爷爷寻帮手!尔等听着,我们奔到西郊林外去打个痛快,莫在此扰了百姓!”他转身朝湘王道:“兄台好功夫!好品貌!金陵城里竟有这等人物,天下能在三步之内用内力将这神马逼回一丈的,仅有一人,我虬髯客甘拜下风。我知你是何人,我虬髯客能结识你,不枉此行!你既不要宝马,他日定要寻你痛快饮上三日三夜,如何?” 湘王莞尔道:“恭候佳音。”

虬髯客拱手道:“后会有期!”言罢大喝一声驾马飞奔而去,眨眼间无了踪影。这二十多人一阵乱骂,也拍马追上。云儿出神地瞧他们去远了,竟长叹一口气。湘王知她心思,微笑道:“你莫担心,虬髯客乃江湖豪客中的奇人,历来打斗不曾输过。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而已。”



云儿惊奇地瞧着湘王道:“我听路哥哥说过此人,怎地他倒说你胜过他?你这般文雅,哪里打得过他?”湘王一阵轻笑,柔声道:“天下的事本就说不清,你岂不是更柔弱,我却也争不过你。”云儿脸一红,心中竟隐隐有一丝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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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封月,又字封麟,别名陌上桑,号青松居士,女,26岁,现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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