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何燕子]

　　坐在教学楼二楼尽头的阳台边，夏夜的风很温和地吹过耳畔，心里明白，六月三日，这个本该是周日的晚上，一个平凡小女子终于感觉到疲惫的滋味了。真的太累了，连续三周的上课，没有周末，有点力不从心了。从下午四点开始到晚上七点四十六分结束，给十三位没有完成专业课作业的学生逐一谈话，忘记了喝水和吃饭，站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有飘行的感觉了。走到二楼口，我转身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班副王欢说：“你回四楼教室吧，老师有点累，想休息一会儿。你告诉同学们，好好做完该做的事情啊。”王欢答应着上去了。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了，可以放心休息一下了。
　　
　　擦了擦额头上一直不断冒出的冷汗，把眼前一缕发丝捋到耳后，然后取出手机，想给他发信息。可字打到一半的时候，手却停止了：该给他说什么呢？说自己病了，说自己好想他，还是说自己特别累，想躺下闭上眼，还是说很想听见他的声音......不，不不，还是不发了。本来没有多大的事情，说不定一条信息发去，把他吓晕了都说不定。可最近他的信息越来越少了，如今，几乎好久都没有收到过他的信息了。还是算了吧。看看夜空，怎么晚风里会有腥咸的味儿？像海里鱼类被刺出血时的味道。
　　
　　小时候一直以为流血是最疼痛的事情。后来知道开刀是最可怕的事情。再大了，才晓得，有些时候，不必流一滴血，也是可以死人的。尤其是几年前那次亲眼看见大伯在自己眼前，二十分钟不到，就断了气息的情景后，自己真的感觉到死和生之间质的区别了。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咬咬牙，皱了皱眉头，在心里对自己说：“你说过的，你不怕敌人。”想起平时，自己经常把生了病当作“敌人来了”，禁不住笑了；但紧接着，嘴里“咝”了一声，一股钻心的痛的感觉，如同一个厚颜无耻的不速客一样，在倒抽冷气的一刹那，又一次侵袭了这个没有防备的身体。几乎只有一秒钟的时间空隙，一份窒息般的感觉滑过心房。因为，那一秒里，我分明看见了风从眼前在夏夜里拽拽走过的自得。
　　
　　
　　夜里十一点半，晚自习后的两小时内，喝了半杯水，吃了以为正确的三种药。疼痛继续吞噬着所有感觉。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激起了我的愤怒和勇敢。我不信自己就这样交代了自己！穿衣，下楼，步行大约九分钟后（写日记时估计出的），走到最近那家诊所，请求医生赶紧输液给自己。医生勉强答应了，但叮嘱我天亮即去市里最大的医院检查治疗。十分钟后，不，也许是十三分钟后，看着输液管里倒流的红色液体，我，闭上眼睛，浑身只剩下点头的劲儿了。次日下午，做了相关检查后，医生开了住院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