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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子]

　　2.青苹果涟漪
　　
　　
　　
　　坐在运动场裁判席上，感觉好怪。身在其中，却不是体育行家，那滋味啊！计时裁判的任务，是给所有田径比赛的项目把握时间，这样说比较通俗，所以，运动场上所有自己教的学生，凡是报了跑步项目的我都看得见。
　　
　　应该是800米跑吧，嘟嘟和同班的鑫仔（衍的拽称）都在这个项目内，还在同一小组，等她们站在跑道上时，我才看见，感觉自己怎么都把眼睛挪不开。心里一直打着鼓：行吗？能坚持吗？平时可是写作业都怕字多的人啊。正当我漫想的时候，嘟嘟抬头望着坐在最高处的我笑了笑，我也笑了：恩，精神状态还不错。鑫仔没有发现我，在和嘟嘟邻道的地上砸着助跑器。不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同班的姑娘们，七嘴八舌，几下就劝说鑫仔舍弃了助跑器。
　　
　　看我那样关注不远处的学生，坐在旁边的美术老师问，是你学生啊？我说是啊。美术老师说，叶，你是不是想去帮她们跑啊？我听了，忍不住脸红了，笑着回话：想是想，但只是想，别说不能，就是能也跑不了啊。他说你不会也像我一样坐了半天就腰酸背痛吧？我一听，乐了：难道你也是这感觉？美术老师说上午半天笔直端坐，已经让他感觉整个人发木了，而且早上的风也比较寒冷，更何况那么早就要在这高高的铁架上坐着，两条腿硬生生地吊在空中，没有活动的余地，因为踩脚的下一层位置上又并排坐着4位裁判。说的我都想掉泪了，一个正当年的男子这样描述因为端坐几小时而产生的身体不适，那是不到一定时候，绝不会说出来的，我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给予的仅有同情。因为自己活生生坐了一上午后，站起来时，才发现，双腿和身体几乎是脱节的感觉了。
　　
　　我知道，自己心里其实早已开始后悔做裁判了。一声枪响，跑步开始。鑫仔平时给人的感觉很安静，上课的时候她坐第一排，对她印象比较深刻，总是跟没事人儿一样，不是特别操心上课的内容，除非我讲有趣的课外内容，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没想到现在跑起步来还蛮有冲劲的，比嘟嘟跑的快多了。终于，嘟赌跑完了，最后一名，整个脸色早失了花色，到终点的那一刹那，眼看着整个人儿云泥一样软软地倒了下去，每每和洁她们几个冲过来扶起嘟嘟，沿着弧线走小步恢复。我和同事坐在高处眼睁睁看着，我心里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现在的学生既个性又脆弱啊。
　　
　　精干可爱的付总（总裁判长）站在跑道上，面对着裁判席这边的我们，大声喊着：裁判老师们，回表------。我跟着声音把计时器回到零上（我们这些平时蜷缩在办公室里的文理科老师，在此时的操场上，足像一群幼稚园的孩子们，十分听话，谁也不会造次捣乱）。美术老师用胳膊肘碰我，干嘛啊？我边问边转脸看他。叶，你看看我们座位下方。我说怎么了？但脸还是依着他下巴示意的方向俯视下去。
　　
　　一阵的眼热，笑不出来，但也哭不出来，说不清楚的复杂心情。
　　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子男孩子尾随着扶嘟嘟的几个女孩子，不晓得说了一句什么，几个女孩子竟然都松开了手，然后四下里散去，我还没明白过来呢，就看见男生迅速地把刚跑完昏恹恹的嘟嘟搂抱在了他那并不宽厚的怀里。男孩子边抱着边说着，嘟嘟似乎还是软软的，似乎没有清醒过来。一对正值青春的少年，让我们这些坐在画面之外的成年人禁不住感慨。同事告诉我，那男孩子是他的学生，英语大专班的。我也回言，那姑娘是我教的学生，幼师三年级的美女。于是，我们俩展开了一场对话-----
　　那男孩子跟不上女孩子。
　　怎么这样说？说不定男孩子以后进了社会混的不错哦。（怎么听，都感觉像俩“媒婆”在唠嗑儿）
　　那是以后，现在的小女生很个性。给你说个真故事。（美术同行做出很有兴趣听的架势：把身子象征性挪了挪，实际上还在原来位置上，一排坐四个老师，他还能挪到哪里去呢？）我曾经做过一个即兴调查，如果马良来了，只能满足每个人一个心愿，大家会有什么愿望呢？结果是，一个说希望把自己变的瘦点就够了，另外一个说遇见一个和自己一样相互喜欢的人就行了，其余的几乎都是要很多的钱。你听了故事后，怎么想？
　　我宁愿喜欢他们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讲求的清纯样儿。美术老师想都没想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笑了笑，基本是苦笑吧，我没有再说话。朝下看时，恰好看见开先几个女孩子们已经和高个子帅男生换了位置，正纳闷呢，竟遇见回头往上望的每每的眼神，啊？是因为看见我们了？
　　把我当作法海了？和我之间划了代沟？吼吼，心里竟有些隐隐地不开心了，不就是一个男孩子扶抱着一位刚刚长跑完的女孩子嘛，又没有处于“男女受授不亲”的封建时代，干嘛这样惊恐？就因为上面坐的是你们的老师吗？假如不是老师，而是陌生人呢？无语。
　　
　　哦，一棵满挂青苹果的树，刹那间，充满了我的视觉和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