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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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时间: 2009/08/04 文章: 2951 来自: 中国 积分: 6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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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没有见过幺舅爷。是听亲戚们说了太多他的故事,也就自然有了关于他的印象了。幺,在我们老家,是小的意思。显然,叫小舅爷没有叫幺舅爷亲切,所以就没有任性去改了称呼。最关键的是根本没有机会去改,在我听故事的时候,他已经在人们的想念中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幺舅爷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做主拜师傅学艺,吹奏唢呐。这在当地很有点影响力。农村不是人们认为的那么单纯,红白喜事,婚宴嫁娶,生辰祭日,哪个不做点过场,就会被乡里人说道个没完。所以,舅爷的父母之举,依现在的说法,叫做有时代精神,有市场经济的头脑。当舅爷学成的时候,早已跟随师傅一班人走过周遭十里八村的许多场合了。那时候,年轻俊气的他,在乐队里很是招眼。农村里可以收人钱财替人奏乐的,多是一些老有资格的长者师傅级的。他的特殊,还因了他师傅是那队伍里的头儿,再加上他生就一副白皙皮肤,可为他后来的人生增了不少的话彩儿。
幺舅爷爷四十岁上那一年,在翻山河南面村子里,邂逅了一个妙人儿,无夫,比幺舅爷小一岁,说话温软,会一手好针线儿。在坐席听乐吹奏的时候,发疯一样爱上了幺舅爷。那时候,农村办白(丧)席,需用前前后后三天的时辰,也就是第一天的晚上开始坐席,第二天全天席,第三天早席后,才将人抬“上山”,席才算完。第一天晚上吹完了,唱完了,然后要全村帮忙安置客人休息。幺舅爷爷就被安排到了寡居的妇人家,同去的还有几人。可不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从那以后,幺舅爷就被迷了心窍。幺舅爷回家开始责难幺舅婆。两个人的事情,最后被山前山后的长嘴传的沸沸扬扬,可最稳得住神的还是我幺舅婆婆。记忆最深的传说是:事情大露后,得意浮躁的舅爷爷回到了家,不是一声不发,就是摔碗砸盆,总无理取闹。舅婆婆却从不生气,总是很有耐心地等幺舅爷闹腾完后,把一切重新收拾好,然后,还去给舅爷爷做饭,晚上的饭通常都是面食。舅婆婆每次都会在龙须子面下,不声不响地卧上两个煎出了荷叶边再煮成白里透红圆滚肚的嫩荷包蛋(那技术被传的绝神,我至今一次都没有做成过),再把泛着小旋儿油花花儿的面上,少少浇上一圈儿原面汤汁儿,仿佛给正燃得火旺的柴苗泼去了一腔水亮子,然后,一语不发地,看着幺舅爷爷,双手端给幺舅爷(那眼神,被传的也极为奇妙,有乡人对我说,那双眼,比唱戏的还来神儿,那可是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了的软面刀,那是爱中带恨,恨中含嗔的眼神啊,说的人临末了了,还要在句尾深吸一口,加上一个意味悠长的叹词),每当这个时候,舅爷爷总会停止自己的胡闹,颇有理且煞有其势地接过青花土瓷面碗,很习惯地低头去吸吮那眼看着将要涨破肚皮的荷包蛋肚儿,然后“啊---”地一声,抬起头,再仰起脸,出一口长长的气,一副无限享受的架势。每当这个时候,幺舅婆婆也总会眉眼含笑地看着丈夫,依旧一语不发。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久到什么时候,我也说不出具体,我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幺舅爷再也没有去那位孤独妙人家里了。
听了很多遍这个荷包蛋唤夫的故事,只可惜都是在乡人笑说幺舅爷趣闻的时候说出来的,却没有任何关于幺舅婆的细腻陈述或是英雄壮举,也就不由得让我对她充满了幻想和向往。我总在想,那个让文字感觉沧桑、让诱惑充满绝望的农村妇女,该有着怎样过人的品德和睿智啊!而我的幺舅爷,在后来的日子里,是否是因为意识到舅婆婆的可贵才收的心呢?没有答案,我想,那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________________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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