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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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  年龄: 35 加入时间: 2009/10/12 文章: 4 来自: 中国 江西 积分: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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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年跑进我的视线的时候,我正站在阳台上,收那床很重的棉花被子——那是一床大红色的装满棉絮的被子。
阳光像棉絮一样爬满了所有的街道,巷口,远处的山,锈色的铁器,人的眼睛……这是个温暖的傍晚,阳光意犹未尽,一切都进行的刚刚好,我能听见远处某个不知名老人发霉的祈祷,各种各样的味道把这个破旧的小镇妆点的有那么一点古朴跟历史感。
颜色多么好看,我禁不住轻轻的说。我看见男孩从我视线正前面的一幢二层高的房子罅隙跑出来,那罅隙我原来没有看见,或者说没有注意到,但现在看到了,那是条确确实实的罅隙,很黑,很窄,模糊的烟气,如果我戴上那副400度的黑色细边眼镜,也许会看的更清楚些。但是,这没必要,不是吗?这个好看的男孩子从不具名的远方跑来,眼神专注,脚步皎洁。
头发是有一点浅黄的书钉头,脖子上记着白色学生式的领带,因而跑起来一跃一跳,悬连粘腻,秋天的雨的味道。他若无其事,而又十分认真的向前跑去,我能分辨,空气中有一波一波,细碎的浪痕。
令我不得不遗憾的是,我没有办法看清楚他的眼睛。
我住在一幢乡下房子的顶楼,那房子有一面巨大的广告墙,第三层的楼梯斜斜的就搭在这一边,栏杆上依稀可见当初坚硬的铜色漆,但现在只有斑驳陆离的一块块突出来的斑,像极了堆聚的昆虫尸体,每个深夜降临的时候,我都要爬过这些水泥的梯子,到达我干净又凌乱的房间,那时候下意识的想到不着边际的诅咒,或者美丽的篝火晚会——强烈浓重的情绪。
少年在三楼以下,隔着两片沙地,一排房子的另一条马路上跑着。在视觉上,近大远小,因而看起来他以梯形角度跑起来——而且,那是个倒梯形,感觉,离我越来越近——他向我跑来,而我已经失去机会看清楚他的眼睛。他的额上依稀的汗粒,有什么样的情绪,少年的莽撞与理智……这些,在湿湿的阳光里,经过400度瞳孔的收缩——我大概根本没有可能看清楚。
然后穿过有单只鸟翼的瓦房子,我看到了他的背影,连同他的身形、他的声音。
一径的瘦,棉T-恤洗的有点腿色似的白,裤筒很宽,左右漂泊的步子……没有濡湿的显映出来的汗,因而看起来没有那么重,我是说没有岁月的重:全部,叹息,友谊,红色过期的食品包装袋……他轻易的穿过去了。
稀少的面包车流过去,经过他。是那种米糕白的,方形设计的乡下出租,它们看起来被轰隆轰隆的声音包裹着,大的出烟筒有点笨拙跟歇斯底里,它们穿过他的时候一言不发,它们覆盖他通过阳光反射而制造出的颜色。在我的眼睛里,这些车子们有零点几秒的距离里覆盖并取代了他的存在。
他是一个人。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整条马路,在我能够看到的范围里,只有他一个人。
太阳已经恹恹的喘着气,显出十分的疲惫。而少年他落进最远处的一个村子里去了。那村子有一层一层的颜色条,鳞次栉比,素且重的开合。我看见,他终于拖着一大片夕阳,被一朵花收进去了。消失不见。
消失不见,稀释的颜色,渐渐淡到没有……
手中的被子一整个瘫下来,地心有专心的疼痛,并且最终传到我的肩膀上。我要将它抱进去,带它回家。眼睛一扫西北的云晕,分明,太阳已经回家了。
回家。 _________________ 我深知,我们都不过是那一只等待的羊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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