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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如良]

诚信儒商孙春阳

苏州自古代就被誉为“人间天堂”，今天仍是江南著名旅游胜地。
明朝万历年间，这里出现了一个小货铺，由小到大发展起来，成为闻名全国的批发店，货物供应到皇宫。并代代相传，直到近代天平军进攻苏州，其经营才告结束。
这个货铺的开办人就是宁波商人孙春阳。
万历年间，这样的小货铺遍布苏州，而经营时间最长，又在历史上留下盛名的却仅此一家。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先读一读钱泳《履园丛话》中的记载：
苏州皋桥西偏有孙春阳南货铺，天下闻名，铺中之物亦贡上用。案春阳宁波人，明万历中年甫弱冠，应童子试不售，遂弃举子业为贸迁之术。始来吴门，开一小铺，在今吴趋坊北口，其地为唐六如读书处，有梓树一株，其大合抱，仅存皮骨，尚旧物也。其为铺也，如州县署，亦有六房，曰南北货房、海货房、腌腊房、酱货房、蜜饯房，蜡烛房，售者由柜上给钱取一票，自往各房发货，而管总者掌其纲，一日一小结，一年一大结。自明至今已二百三四十年，子孙尚食其利，无他姓顶代者。吴中五方杂处，为东南一大都会，群货聚集，何啻数十万家，惟孙春阳为前明旧业，其店规之严，选制之精，合郡无有也。国初赵吉士载入《寄园》，余澹心《板桥杂记》亦载之，近时袁简斋食单亦有其名，但未详耳。
钱氏文中提到的《寄园》和《板桥杂记》我没读过，但仅从钱氏文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么几条原因：
第一，孙春阳得“天时”，“地利”。自明初就以“八股”取士，把知识分子培养成了书呆子，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了。万历年间，正是商品经济发达之时，既然仕途不通，孙春阳弃儒经商正是时候。苏州又是“东南一大都会”，水陆交通便利，四方商贾云集，明政府采取闭关政策，宁波港停止了对外贸易，所以他离开宁波到苏州开店铺，真算选中了地方。
第二，管理得法，帐目清晰。从文中可以看出，孙春阳货铺有严格的“店规”，管理方法很象州县衙门，也有“六房”，分工明确。自行加工，凭票发货。“管总者掌其纲”，帐目当天结清。这是如今的某些个体经营者也做不到的。
第三，讲求商品质量。加工的产品“选制之精”，不用过期的原料，特别是食品加工，注重原料的保鲜。据《茶烟歇》载，该店“有地穴，藏鲜果，不及其时，可得异品”。当时没有冰箱，以“地穴”保鲜，也是当时一般店家做不到的。怪不得“铺中之物亦贡上用”呢！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坚持“诚信为本”。孙春阳是“下海”的知识分子，因应试不第，弃儒经商的。他恪守儒家信条，所以商业信誉极好。“售者由柜上给钱取一票，自往各房发货”，如有当时不发货的，不论过多长时间，持此票据前去，也不过期，照样能发货。据范烟桥先生的《茶烟歇》记载：明朝灭亡后，“有持万历年间所发之券，往易货物，肆中人立付之，不稍迟疑。”如此讲究信用，这是其他店家难以做到的。
虽然万历年间商品经济繁荣起来，但由于封建小农意识的影响，假冒伪劣商品也涌现出来，酒中掺水，肉中注水，成为常事。陈铎的《坐隐先生精订滑稽余韶》一书中，描写了当时的140多种行业，其中有涉及商贾铺户的，说是不少店家都卖伪劣商品。当时，白银成为普遍通行的货币，而制造假银对市场的干扰极大，当时流行一本《杜骗新书》，其中有一卷是专门教人辨别假银的。在坑蒙拐骗成风时，孙春阳能坚持“诚信为本”，非儒商是难以做到的。所以，那些只图眼前之利的店铺只能短时间存在，而孙春阳的店铺传及子孙，历经两个半世纪。
当今天假冒伪劣商品沉滓泛起之时，个体经营者若想作长远打算，就要学学诚信儒商孙春阳，注意“修身”，以“诚信为本”。否则，只图眼前小利，破产之日将为期不远。
此非妄语，有史为鉴，特书于此，供经商者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