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何燕子]

　　
　　“又是肉？除了炒肉，蒸肉，煮肉，你就不会做点别的？也带着你出去应酬很多次了，怎么就不知道看着点学着点呢？青菜会不会炒？真笨！”男人一边说一边把筷子顿在桌上，抬身离开饭厅。
　　女人只是低头听着，眼里含着泪，嘴里那口饭怎么也咽不下。她很纳闷，这些菜可都是他以前爱吃的呀！她发现自己越来越摸不清他的心理了，这样的感觉在他提升副总以后，她就感觉到了。先前他总是人前人后地炫自己有个会做菜的漂亮老婆，总是在友人的啧啧声中洋洋自得，而现在，他工作越来越忙，回家越来越少，她的厨艺也越来越无用武之地了。中午他打电话回来，晚上回家吃饭。把她可着实激动了好一会儿。在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她才想起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先取下后阳台铁杆上悬挂着的腊猪舌，熏仔鸭，麻辣香肠，再从冰箱里端出做了已有三天的青瓜鱼皮冻，最后又洗了两个西红柿，四根叶茂味浓的香菜，还有一只个大瓣多的乌红蒜，丁丁冬冬地忙活起来，舌子削成筷状长条，仔鸭剁成了小方块，香肠切成椭长的片儿，每个菜都有模有样地，她还是不大满意，又在仔鸭的下面薄薄铺垫了一层柿子，她希望柿子的清鲜能够使菜更好吃。在猪舌周围围了一圈雪白的蒜疙瘩，他是最爱吃蒜的人。然后，看看时间不早，就先把米饭蒸上了，在这个时间里，她进了洗脸间，面对四壁镶满的镜子，无言地端详着自己：清瘦的面颊上，两只较大的眼睛郁郁地忽闪着，黑而亮的眸子里流动着一丝清辉，嘴唇还是那样小巧而红润，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她把脸往镜前灯下凑了凑，猛地发现头顶上有一根白发若隐若现，她心里不觉一紧：自己才不过25岁啊！怎么就？她急忙找来眉剪，反着手，好不容易才抓住它，一点没有犹豫地就剪了那根她再也不愿意看见的白发。洗了把热水脸，她很仔细地往脸上点了许多点他从国外考察回来带给她的嫩肤脸霜，那上面全是外文，她看不明白，也没有好好看。只是每次擦的时候她都不喜欢那个味，可他喜欢。
　　“呋------”，高压锅在吹气了，她赶紧去把蒸气阀压上。只工作了三年，她就遇见了他，他很自信，也很有能力，穷追三个月后，她就已经是他的人了。然后，她就告别了单位，专心一意地在家，他说他喜欢一回家就能看见她，喜欢一回家就能吃上她做的热饭。这样的日子才不过两年。从最初的女友羡慕到如今的几乎与世隔绝，一切都好象有了变化。米饭熟了，从阀眼里飘出一缕一缕的米香味，她很喜欢整个厨房里都充满这个味道，很温暖。她把准备好的菜一样一样放进大蒸锅里，然后开大火蒸。几分钟后蒸锅的盖下就热气腾腾起来，她把火再关小了许多。然后，她又把熬汤的料准备齐当了，禁不住出了一口长气。好了，现在，就等他回来了。
　　整个吃饭的时间还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她心里忍不住一阵悲凉，他似乎并没有仔细看桌子上的菜。此时的他，悠闲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嘴里云烟雾绕。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收拾碗筷。
　　早晨闹钟响的时候，已经是大亮。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他有点异样的感觉，敲了敲她的房间门，没有锁，慢慢推开，才发觉她不在。转身又来到厨房，因为往天，只要他起了床，马上就会有一杯热热的牛奶等着他。进门就看见大理石灶案上有一张信笺纸被一把菜刀压着，他不觉走过去拿了起来：亲爱的，我走了，别担心，我只是想去找回我自己。菜池里，有我给你摘净洗好了的油菜心，还有已经给你拌好的你最爱吃的红油豌豆尖。中午回家来，你就可以熬点稀饭，直接吃了。哦，对了，忘记告诉你，这两个素菜的名字一个叫“爱”，一个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