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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燕子]

　　
　　下午6点的饭局刚开始，就接到了底下婆婆邻居的电话，说要我迅速赶过去，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糟糕，一定是婆婆出事了。我给桌上同事及朋友打了招呼，就从渔府二楼往下跑，边跑边问情况。结果才知道，是底下婆婆找了我好几次，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对吧，总之都没有碰见我，所以才打这个电话的。听到这，我一下子就蹲了下去。真是虚惊一场。邻居说，你先吃饭，饭后来一趟，老婆婆说她等你。
　　转身回雅间时，禁不住有点怪自己遇事爱冲动，刚才那架势真够吓人。其实，也难怪，底下婆婆一辈子没有生养过，独居，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和我蛮有缘。只要有我爱吃的总会留给我。我自己倒是无所谓，经常在下班路上，顺便给她买双鞋啊或者买点吃的，偶尔也会提着两把挂面去她家里转悠转悠，反正把她当作一个70几岁的老小孩。
　　饭一直吃到9点才结束，男男女女的同事共有十一人，回家放下包里装着的课本，猛然间想起那通电话，立刻又抓起包赶紧下楼。外面人来车往，临近北街口的时候，还看见一起车祸，好些无聊的围观者。我的心里又咯噔了一下。底下婆婆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不敢往下想了。走进那住了很多户人家的老院子，黑糊糊的，壮着胆子大声喊：底下婆婆------底下婆婆---------，一个很微弱的嗓音答应了我，我心里略微塌实了一些，恩，人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因为声音比较正常。小木屋里的灯亮了，穿着秋衣秋裤的婆婆给我开了木门。昏黄的灯光，真的有点阴森森的感觉。仔细瞅婆婆的脸看，还好，虽然精神不多好，脸上满是沟壑，其他似乎没有什么异常。给她盖好被子后，问她怎么回事，她说她到我住的楼下走了好几趟，都没有遇着我，所以才打了这个电话的。她说她浑身都疼，还说她最近老想起死去的老伴儿，还说她一辈子没有儿女，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一个人悄悄哭。听了以后我很难过，虽然我并没有听明白她絮絮叨叨地想表达什么主要意思。很郁闷做夫妻的俩人怎么总是一前一后的离世呢，为什么不一起陪伴一起离开呢，看着婆婆现在的孤单样子，我真不知道自己将来老的时候，假设没有人陪伴了会怎么度日，一边安慰着婆婆，一边要她起来去医院检查，却说太晚了，摸摸她的额头，凉的，没有发烧，我心里稍微稳定了一点，然后，陪她说了近半小时的话，最后和她约定：明天上午放学后，我去接她，先陪她去吃饭，然后到医院查体，晚上请她吃炖菜。她先推辞后点头，然后千恩万谢地和我告着别，还死活塞了两个黄澄澄的蜜柚给我。
　　从小巷子出来，已经十点过了，天暗沉沉的，好冷，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回家。因为，觉得自己快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