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ust Winner 澳洲长风论坛

[李明晏]

上海人
李明晏

文友劳丁邀我参加"上海同乡会"的庆祝会，我欣然前往，劳丁众望所归，当选为"上海同乡会"第三届会长，我当然要为他举杯祝贺，何况，"上海同乡会"然一新，第三届理事会展示了强大的凝聚力，近来为华人社区做出了许多有益的事情，其中为"澳洲孤儿募捐"一事，颇受好评，在社会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来澳十年，我已记不清，参加了多少大大小小的派对，可记忆犹新的是，每次派对上，我的耳朵都装满了悦耳动听的上海话。我的故乡哈尔滨与上海隔着千山万水，但上海话却飘荡在故乡的大街小巷。那些满口嗲声嗲气上海话的男男女女，面对膀大腰圆的东北人，脸上总有那么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似乎上海的马路都是金子铺成的，而在黑土地茁壮成长起来的东北人，虽然满肚子是关于上海人的说不完的东方犹太人的故事，但每当商店里出现了上海货时，一个个都立即伸出了飞翔的翅膀。
上海就是如此具有魅力!

我的第一个钢琴老师

我出生在东北松花江上，哈尔滨曾一度是世界白俄流亡中心之一。被"阿芙尔巡洋舰"的十月革命炮声轰到哈尔滨的白俄，搽乾了眼泪，埋葬了悲哀，开始在远离莫斯科的地方创造自己的世界。随着一栋栋俄罗斯风格的建筑拔地而起，俄罗斯文化气息也荡漾在松花江上，那些流亡的俄罗斯文化精英，似乎是一夜之间创办了自己的学校、报刊、歌剧院、芭蕾舞团。
我家住在俄国侨民聚集的地区，左邻右舍大多是俄国人，其中一位是俄罗斯歌剧院的抒情男高音瓦洛佳。他高大英俊，独身一人，整日伴随他的是唱不完的俄罗斯歌曲。一个美妙的夏日夜晚，他的独唱变成了爱情二重唱。姐姐告诉我，瓦洛佳从上海巡回演出归来时，带回来一位漂亮的上海小姐。

一天，我在街上玩耍时，瓦洛佳的房子里飘出了悦耳的琴声，我迎着那美妙的琴声走到窗前，好奇地往窗内张望。琴声突然停止了，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窗口。哇，是上海小姐!她太美了，就如同是从画片
上走出来的。她望着我露出了满脸笑，她笑得那么亲切，以至我迎着那灿烂的笑容走进了屋。她说不好国语，而上海话我又听不懂，好在我已能讲几句简单的俄语，于是，我和她就用她所精通的俄语交流起来。当她看到我一直在凝神注视着钢琴，便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到钢琴前，在她的教导下，我在钢琴上弹出了我的第一首练习曲。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我的钢琴教师。当时，我还只有五岁，对上海一无所知，但美丽的上海小姐却令我对上海萌发了许多美妙的幻想。可惜，好景不长，父亲得知后，恨恨地训了我一通，并警告我，不准我再到瓦洛佳家去学钢琴。我十分委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是姐姐悄悄告诉我，那个上海小姐是个破鞋。破鞋？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因为我从来没见到她穿的鞋是破的呀!
第二天，当我在街上看到上海小姐时，跑到她跟前，蹲下身，好奇地望着她的鞋子。哇，她的鞋子太美了，一朵朵美丽的小花，一串串亮闪闪的珠子。上海小姐看到我一直盯着她的鞋时，十分惊讶，可还没等她开口，我就笑着拍手叫起来，姐姐说慌，她说你是破鞋，可你的鞋子不是破的呀!她呆呆地望着
我，凄凉地一笑，然后就飞也似的往院子里跑去。我久久地望着她的背影，知道自己闯了祸，可不知道是什么祸。我至今记得她那凄凉的一笑，记得她那美丽的眸子里闪动的泪光，我至今无法原谅自己，是我的年幼无知，送给了她不属于她的耻辱。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踏进瓦洛佳的家门，不是我害怕父亲生气，而是不想再看到上海小姐那凄凉的笑容。后来，瓦洛佳和他的上海小姐一夜之间从我们这条街上消失不见了。姐姐悄悄告诉我，是上海小姐的父亲派来了几个大汉到哈尔滨，四处寻找私奔的女兒。几天后，送牛奶的俄罗斯大婶偷偷塞给我一个纸带，纸带里面是"拜耳钢琴练习曲",那是上海小姐教我弹钢琴的教科书。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美丽的上海小姐，但每当我坐在钢琴前，望着那本"拜耳钢琴练习曲"时，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上海小姐那美丽亲切的面容，她如一首美妙的上海之歌，在我心中留下了美好而凄凉的回忆。

小学同窗"小上海"

当"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歌声荡漾在哈尔滨的大街小巷时，我已是"花园小学校"的小学生了。某日，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的班任老师，领来了一个新同学。我已记不得他的名字，只记得我们大家都叫他"小上海"。他出生在上海，却是喝延河水长大的。他的父母都是地下党员，战斗在敌人的心脏。他呱呱落地不久，父母就双双上了特务的黑名单，面临被扑的危险，只好将他留在外婆家，奔往延安。当他几经辗转被父母的战友带到延安时，父母已被党派到苏联东方大学留学。苏联红军解放东北时，他的双亲已是苏联红军指挥部的高级翻译，而他也从陕北革命根据地来到了哈尔滨和他十分陌生的父母团聚。
小上海在班上的出现，成了我们年级的一大新闻。每当下课铃声响起来时，我们教室的门口总是聚满了其它班级的学生，个个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看，而小上海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
，频频点头微笑，十分有派。小上海很快就成了班级的第一名，我呢，也成了他的好朋友，因为他知道很多很多有趣的故事，他津津有味地给我讲"鲁宾荪漂流记，"爱丽丝梦游仙境"
，"木偶奇遇记"，"灰姑娘"。。。不过，他的有趣的故事竟叫我付出了痛苦的代价。一天，午休吃饭时，"小上海"突然跳到书桌上大叫："同学们，我给大家变个戏法!"说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胶皮，他用力
地吹起来，于是，在我们大家面前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乳白色的气球，它不是圆型的，是椭圆型的，顶端还有一个小小的角，那形状就象是婴儿奶瓶上的奶嘴。同学们欢叫着去抢这个气球，而气球飘来飘去，从教室飞到了走廊，大家也跟着飞出教室。年青漂亮的美术女老师看见了在走廊上飘来飘去的气球，也惊讶地大叫："天哪!这是什么气球呀？还带个小奶嘴!"她不仅叫，还跟着大家一起去抢。可能是我们的叫嚷声惊动了校长，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在我们手中飘来飘去的气球，脸色大变，一把夺过那气球，厉声叫道："这是谁带到学校的？"大家都低下了头，没人答话。这时校长指着我们班长厉声问道："你是班长，你说，这是谁带到学校的"我们的班长十分忌恨小上海，他神气地指着小上海说："校长，是他!"
小上海被校长带进了办公室。同学们，一个个象泄了气的皮球，回到了教室。除了班长，大家都呆呆地望着书桌上的饭盒发呆。在这危险的关头，我们才发现，小上海在我们每个人心中的位置。他学习好，但不骄傲，对同学是有问必答，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因生病缺课，是小上海每天放学后，留在学校里帮她做功课。他经常带些美味的上海小点心到学校，分给大家。尤其是他讲故事的本领，特受同学欢迎，就连我们的班任老师也喜欢听他讲故事。一次周末故事会上，他讲苏联女英雄丹娘的故事，老师也听得忘了时间，一直到太阳西落。在他来我们班级之前，我本是班上的故事大王，他把我给比下去了，可我那时还不会妒嫉，反而成了他最忠实的朋友。想不到，他竟将我变成了他的替罪羊。大约五分钟後，教室的门悄悄地开了，小上海出现在门槛上。大家从座位上跳起来，向门口奔去，可小上海却神秘兮兮地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要喊叫，然后，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走廊。小上海东张西望了一番，哀求地望着我，低下了头。我至今还记得他那双痛苦绝望的眼睛，记得他那满脸蚀骨的悲哀。他悄声对我说，他闯了大祸，只有我能救他。他告诉我，上个周末晚上，他父亲请几个苏联军官到家里吃饭，饭后，父母和他们一起去"秋林俱乐部"跳舞。一个人留在家
的他，无意中发现他卧室的地板上有块小胶皮。当他发现那是一个气球时，便以为是那个送给他一盒苏联巧克力的苏联叔叔，从口袋里掏给他礼物时将那块可怕的胶皮掉在地板上。他一直以为这是个气球，虽然有点怪，带着奶嘴，但校长却十分恼火，问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他怕校长刨根问底，问到他家里就惨了。在这危机时刻，他想到了我，只有我能拔刀相助，便对校长说，那个气球是我送给他的。我的脑袋嗡嗡响了起来，舌头变成了木头，望着小上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小上海却巧舌如簧，说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有求我帮他度过难关。他给我想出了妙计，让我对校长说，那块胶皮是我在上学的路上检的。我被他推进校长办公室，看到的校长却是一脸和善的笑，我已吓得不会说话，对校长的问话只会点头，我已记不得，我是如何度过了那难熬的时间，只记得，校长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还轻轻地叹了口气。
当我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来时，隔壁的教师办公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随着笑声，那个曾和我们一道追赶气球的女老师捂着脸从屋里跑出来。
後来，当避孕套走进千家万户时，我还时时笑着想起我的小学同窗"小上海".

大学校园里的上海人

56年，我考入了"哈尔滨外国语学院"，令我惊讶万分的是，俄语系的教师不少是上海人，个个出类拔萃，而来自天南海北的大学生中，上海学生不但多，还事事走在前，在悦耳动听的上海话四处荡漾的校园里，我们东北学生变成了土包子。
57年，"哈尔滨外语学院"是"反右斗争"中全国大专院校的典型，右派之多，令人吃惊。可在众多的右派中，上海学生却是寥寥无几。后来有人说，上海人聪慧精明，会保护自己，他们热衷交际，热热闹闹，但真实的内心世界是绝对的与世隔绝，而东北人崇尚哥们义气，在热血沸腾时，他们会忘了自己。如果人生一直是风平浪静，那友谊之歌也许会天长地久，但在大风大浪中，身边的朋友霎时间就变成了敌人。我们学院的不少东北学生恰恰就是这种哥们义气的牺牲品。
60年，我大学毕业后进入了俄语系研究生班。当时，从三百多名毕业生中选拔的12名研究生中，上海学生就有5名。他们个个聪明绝顶，气质不凡，他们虽脚踏着黑土地，但连走路的派头都散发着
浓烈的上海滩气息。在他们面前，我成了地地道道的丑小鸭，好在学业上 我并非等闲之辈。
我和上海人巴维尔同住一宿舍。他品学兼优，生活不但井井有条，还花样翻新。他能将食堂里的大锅菜，在电炉上变成香气扑鼻的佳肴。而每当他的烹饪杰作将宿舍楼变成漆黑一片时，他会第一个冲到走廊大声疾呼："是谁用电炉子？请自觉遵守纪律!"高智商的巴维尔不仅仅是贼喊捉贼，还会举
着蜡烛走到电闸前，用自备的牙膏皮将宿舍楼变成光明的世界。
巴维尔的自控能力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尽管他的自我控制能力让我备受折磨。那正是中国罕见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食堂每月发给大学生一斤饼干。那是我们的节日，个个欢天喜地，大多数是秋风扫落叶，一斤饼干很快就变成美妙的回忆，而我们的巴维尔却与众不同，他的一斤饼干会细水长流整整一个月。当饼干节日再度光临时，他的饼干盒里不多不少，准有一块等待接班的饼干。上帝，这是何等的控制力!如今，在灿灿的澳洲阳光下，每当我看到丢在大街上的饼干糕点时，我就会走进巴维尔带
给我的那些苦难的夜晚。那时，我们吃不饱，但导师却是铁面无私，逼得我们夜夜苦读，而巴维尔在夜深人静时，总会悄悄地从饼干盒里拿出一块饼干，悄悄地品尝，那饼干和牙齿亲吻的声音会持续5分
钟之久，令饥肠辘辘的我只能大口大口地喝开水。
不过，巴维尔也有失控的时候，他的一次失控不仅轰动了校园，还创造了一幕爱情悲剧。
事情是这样。北京人瓦西里住在我们隔壁宿舍，他头脑聪明，多才多艺，是校园的一号手风琴手和足球明星。他的形象酷象当年影坛的英俊小生王心刚，据他本人夸口说，不少本科女生在梦中都呼唤他的名字。可惜的是，他缺乏自我控制力，人人见了人人怕。那时我们研究生的助学金是每月40元，和当时大学本科毕业生第一年的46元工资相差无几。每当瓦西里领到助学金时，就开始餐馆旅行，不到半个月，他就身无分文，只好处处伸手借钱，一开始，大家还借给他，可他只借不还，丧失了信誉，人人都躲得他远远的。一天，他连食堂里的钱票都没有了，跑来向我伸手。我十分为难，三个月来他已借了我十元钱，当年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32元，十元钱对我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何况，我们的团支部书记已告诫我们，为了改造瓦西里，任何人也不准借钱给他。可见到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又不忍心，想不到，巴维尔十分爽快地掏出了5元钱票，还未等瓦西里伸出走，巴维尔一脸严肃地说："
瓦西里，咱们有言在先，下月发助学金时，你不但得还我5元钱，还得还你欠沙夏(我的俄文名)的十元
钱。"。到了下个月，瓦西里乖乖地还了钱。当我将久别的十元钱装进口袋里时，禁不住自言自语：哇，上海人就是棒!
然而，瓦西里没有想到，曾将他从饥饿中拯救出来的巴维尔竟成了他的死敌。
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夏日黄昏。瓦西里在出发去参加"哈尔滨之夏音乐会"大学生专场演出之前，风风火火地跑到我们寝室，拿走了巴维尔的西装裤和他的表哥从香港寄来的英国名牌皮鞋。巴维尔从食堂回来后，火冒三丈，立即跑到瓦西里的寝室，拿起他的已开口笑的破皮鞋，向校门口跑去。当巴维尔跑到校门口时，满载着大学生演员的校车刚刚启动。巴维尔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仪表堂堂的瓦西里叫下了车，当众叫他脱下了英国名牌皮鞋，换上了他的开口笑皮鞋。好在巴维尔还发了一丝善心，没叫瓦西里冒雨脱下裤子。当时，在校车里坐着瓦西里的热恋情人，本科生娜塔莎。她是我们校园里的校花，她的女高音独唱曾在"哈尔滨大专院校"文艺演出时得过一等奖。那天大学生专场演出，瓦西里为她伴奏的女声独唱本是压轴戏，可一向合作得天衣无缝的他们却大出洋相，瓦西里的手风琴走了调，娜塔莎的"唱支山歌给党听"如同悲悲切切的哀歌。后来听人说，娜塔莎本想罢演，是校文工团团长苦苦哀求，她才勉勉强强上了场，将当年唱遍了大江南北的党的颂歌变成了她和瓦西里的爱情绝唱。

我在澳洲见到的第一个上海人

我十年前定居澳洲，认识的第一个上海人是小张，他是在卡市商业区偶然见到我妻子维拉。看到她拎着大包小裹，他主动学雷锋，将妻子送到家。妻子十分感动，用俄罗斯茶点答谢。他狼吞虎咽，还流出了辛酸的眼泪。他已失业一个多月，因无钱付房租，被房东赶到大街上，只能露宿街头。妻子十分同情他的遭遇，让他免费住在后院的下屋，并通过亲朋好友为他找了一份临时工作。那正是大陆留学生艰难的日子，小张早出晚归，节衣缩食，却每月定期给家中的老母寄去20元澳币，令我惊叹的不是他的一片孝心，而是他寄钱的方式。他直接将20元钞票放在信封里，用航空平信寄出去。我问他，为什么不通过银行寄钱，他苦笑着说，他那可怜的20元除去手续费就等于零了。我又问，你不怕万一吗？他向我展示了一脸上海人聪明的笑。他得意的对我说，每日从澳洲寄往中国的信件如一片汪洋，所以，他的信总能混水摸鱼，平安到达上海，而给他家送信的邮递员是他的知青战友。后来，小张在北悉尼找到了一份稳定的清洁工作，便和我们告别了。临走那天，他要请我和妻子饮茶，我们都不想叫他破费，但又不能回绝他的盛情，就想出了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叫他下厨，烧几样上海菜，算是我们的告别晚宴。想不到，我和他再度相逢在唐人街时，他还记得被我拒绝的邀请。盛情难却，我只好和他走进了一家酒楼。当时，正是大陆留学生热火朝天集资打官司的时候，我问他是否加入了那浩浩荡荡的打官司的队伍时，他笑得把嘴中的虾饺都笑到了地上，对我说，只有傻瓜才会相信那白日梦，他宁肯把三百元扔进老虎机的嘴里，也不奉送给那些地地道道的真老虎。

无私奉献社区公益事业的上海人－劳丁

97年，我为"澳洲日报"撰写"老板与大亨"专栏，先后共写了40多篇专访文章，其中，上海人的创业故事就有十篇。他们一个个白手起家，从浩浩荡荡的蓝领大军中脱颖而出，在异国他乡为自己创造了一片灿烂的天。在"上海同乡会"庆祝会上，我见到的他们，都已鸟枪换炮，更加发达，但令我十分敬佩的却是我的文友劳丁，"上海同乡会"第三届会长。
当我得知劳丁荣任"上海同乡会"会长的消息时，曾大吃一惊，因为劳丁在我眼中一直是会长，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会长。在澳洲，这个会那个会，令人眼花缭乱，但也人人理解。是呀，酒足饭饱之后，与其躺在阳光海滩上晒太阳，不如将自己美好的形象送上传媒界，踏进精英行列，何况，只要头冠上顶着会长的乌纱帽，五星红旗就会展露出迷人的笑脸，创造出一幅幅浪子回头的感人画面。难怪，一个个在报刊上风光的人物，却是民间口头文学中丑陋的中国人。然而，群众毕竟不是阿斗，尤其在民主自由的澳大利亚，随着物转星移，大浪淘沙，一个个热心社区公益事业的中华儿女，众望所归，挑起了会长的重担。劳丁就是其中的一个。
我和劳丁的相识是在几年前悉尼文友欢迎大陆来访作家的宴会上。当时他的名字对我来说十分陌生，我好象记不得他写过什么小说散文。当我从当年的作协会长施国英口中得知，劳丁也是作协的会员时，我嘴上没说什么，眼睛却瞪得大大的。施国英满脸疑惑地望着我，而我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脱口而出，你带来的这位文友长的象大陆电视剧里的贾宝玉。施国英凝神注视了一番，也叫了起来：哇，这个劳丁还真有那么一点象贾宝玉!
想不到，我们作协里的贾宝玉竟是澳华文坛上的雷锋，华人社区专栏作家。华人社区动人的故事，精彩的人物，从他的笔端走进千家万户。我和许多文友一样，对他热心撰写社区文章十分敬佩，但却不能以他为榜样，对不付稿酬的"华人社区"版都是敬而远之。是呀，凭什么无利起大早？有稿酬的文章都写不过来呢。
一天，我到卡市"澳洲华裔相济会"打乒乓球，目睹了一幕情景，令我十分为我的文友劳丁感到骄傲。他的一篇撰写澳洲著名华人乒乓教练马森的长篇报导，出现在乒乓球室的墙壁上。见到我，那些读过这篇报导的东南亚华人，都兴趣浓浓地向我问起劳丁，反而冷淡了文章中的主角马森。我十分奇怪，后来我才明白，马森早已是他们心目中的乒乓雄鹰，他定期到乒乓球室进行教练，他已训练出几名优秀的少年乒乓球手。一位越南老先生对我说，你们大陆来的作家，一个个都很会写文章，但我们并不喜欢，倒是这位劳丁先生，他写的文章我们就是爱看，不但自己看，还推荐亲朋好友看。如果方便的话，请转告你的朋友劳丁先生，我们卡市的乒乓球爱好者想请他饮菜，交个朋友。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有那么一丝不服气，我在有机可乘时，进行了一番民意测验，结果是澳华文坛上赫赫有名的写手，似乎是一个个陌生的名字，而劳丁却是人们心目中的作家，他的那些精彩的人生采访令人爱不释手。哇，上海人就是聪明绝顶!

[刘剡]

问好,远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