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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炳襄]

老虎灶

前些时我去了次徐家汇的港汇广场，在四楼的“上海老街”，见到了久违的老虎灶，久别重逢，激发起许多回忆和感慨。
现在家里想烧点什么，只要煤气一开，蓝悠悠地火苗就会立刻飘逸在你的眼前。更先进些，微波炉一转，立竿见影，心想事成。但是在七十年代前就不那么随心所欲了。烧水、煮饭、炒菜都必须依赖于煤球炉。每日清晨，弄堂里的家家户户、门前屋后万人空巷重复着提炉、劈柴、引火、生炉子同一套动作。但是煤球难免有时会偷懒 — 煤质差、火力小；有时就干脆罢工 — 息火。恰逢此时，想喝点水或家里须泡茶待客而热水瓶又瓶盖朝天，遇到这样的尴尬，经常搞得人措手不及、惊慌失措、心烦意乱，于是这时候老虎灶的作用就显现了。
所谓老虎灶，四十多岁的上海人都知道，简而言之就是烧开水、卖开水的开水店。提上热水瓶，到弄堂口的老虎灶，付上一分钱，热气腾腾、货真价实的开水就能泡回家中，而且绝无假冒伪劣。有关老虎灶开水的真伪，我小时候领教过，并有过切肤之痛的经历。
那是我五、六岁的时侯，有一天在自家石库门檐下全神贯注地和小伙伴打弹子（即：玩玻璃珠），那时一同屋邻居提着刚从老虎灶泡来的热水瓶想略过我推门而入。而我正蹲缩在他的热水瓶正下方，准确地讲，是他豁略了我这蹲着的小不点的存在，将热水瓶顺势置于我的头顶，且又没发出哪怕一叮点声音。此刻我正好鬼使神差地猛一起身，当时只觉得头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随即听到“砰”地一声爆炸声。谁知是我刚好顶翻了他的热水瓶，顷刻只见整瓶踏踏滚的开水夹带着被顶碎的瓶胆碎渣，顺着我的后颈及双肩一泻而下。顿觉烈火穿心，痛得我呼天喊地、哇哇乱叫（当时的感受，几十年后当霍利费尔德被泰森咬掉耳朵时也曾演示过一回）。经住院抢救，五十年后的今天，我的后背还留有高低不平的丘陵和满背的花疤。
另则，老虎灶还有其它一些功能：例如上海人习惯早上吃泡饭，那就将头天搁在锅中的剩饭，拿到老虎灶来回泡上几度，既省时又实惠。再则，工余饭后休闲之人，可到老虎灶泡上一壶茶，翘起二郎腿，摇摇蒲扇，嘎嘎三胡。乏了还可拉上门帘，给木桶灌满水，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好似桑拿胜似桑拿（可惜那时还不知桑拿为何物）。总之，到过老虎灶的人都显得那么地轻松自在、那么地悠闲自得。
我无法考证老虎灶在上海的起源，而随着社会的进步，生活水平的提高，老虎灶在上海也早已销声匿迹，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但它绝对是上海人的专利。因为他与上海的千家万户有过千丝万缕的联系，老上海离不开它，老上海也怀念它。

[刘云云]

　这篇怀旧的散文，叫人感到时代进步之迅猛！

[佛山樱子]

想起小时候，总有种仿如隔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