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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文舟]

草根的情人节（原创首投）
许文舟 文图
俐米人属彝族的一个支系，有俐米语，无文字，在永德县乌木龙彝族乡和亚练乡的三个村委会居住着一万多人，据其民间口头传说及有关实物表明，他们是三百多年前，不堪忍受奴隶主的压迫从景东县大园地逃到乌木龙一带，选择以窝索洼村为主要定居点并向周边延伸。长期居住在高山的俐侎人，性格温婉含蓄，造就了其独具魅力的特色，他们至今仍然保留古老的生产生活方式，传承着保存完整的俐侎人歌舞、祭祀、服装、饮食等传统民风、民俗。俐米人不仅能歌善舞，还喜欢交友，一年一度的桑昭哩情人节，是她们展示其民俗风情的最好时候，这时全国各地的游人都会聚集到乌木龙乡，与他们一起欢度节日。
桑昭哩 感受阿朵浓浓的柔情
农历二月十五这一天，永德县乌木龙乡的山格外绿，小勐统河水格外清，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的俐米人的心情也格外高兴。居住在四山的俐米人穿上节日的礼服，操起竹子或者葫芦丝，从不同村落赶到乌木龙乡一个叫康家坝的大草甸，跳起舞，欢渡俐米人一年一度的桑昭哩情人节。
每年从二月初八日开始，忙碌了一年的俐侎人，就会背上吃的用的，到山寨脚下的河边有温泉的地方，搭上临时住所，住上十天半月，这半个月中，每天的事就是泡澡，当然，泡澡之余，也是男女青年恋爱的好时光，所以，“桑昭哩”也就是俐侎人的情人节。二月十五，同桑昭哩情人节的高潮，几乎所有的俐米人都会走到一起，唱他们祖下传来的情歌，跳属于他们的舞。这一天，不论是未婚男女，还是已婚的夫妇，都会与平日喜欢的异性朋友聚到一起，折一枝火红的山茶花送给心仪已久的阿朵（俐米语：女孩），把缝好的鞋垫送给喜欢的阿幽（俐米语：男孩）。今年的桑昭哩一改往年集中在乌木龙乡政府所在地活动的情况，统一集中到康家坝这片诗意的草甸上，有其原因：一是康家坝风景优美，河水清澈见底，坝上草长莺飞，二是康家坝也叫情人谷，起伏的山峦上处处都是美丽的野花，传说比水草茂密，坐在草地上，看天上白云，有一种世外桃园的味道。
桑昭哩节不是后来创造性的节目，自从俐米人从云南省景东县逃荒而来，便在永德这块并不丰腴的土地上扎根，就有了桑昭哩情人节。2000年初，永德县委政府才把这个节日提到了议事日程上，选择了其中的一天，邀请了社会各界人士，带着县文工团与俐侎人一起共庆“桑昭哩”。俐侎人聚居在只有太阳和月亮每天抚慰生灵和山河抚育生命成长的永德县乌木龙为中心的深山峡谷中，三百多年前，为了躲避仇人的追杀，他们选择在山崖上居住，种苦荞为生，过着有些封闭的日子。他们每天生火让每一页日子温暧，他们每天劳作，不让孩子挨饿，他们生活尽管艰辛，可是对于爱，他们从不隐蔽，阿朵十三岁便可以离开父母独自到外面过桑昭哩节，找心上的爱人，阿幽同样在十三岁起可以给阿朵送花，请阿朵吃饭或者把阿朵带到家里的草房睡觉。
康家坝的白天也会觉得有点寒凉，参加活动的所有人都是舞者，节凑合与不合都无关紧要，唱的调子千奇百怪，吹的乐器也五花八门。乐器是自己带去的，有挂在烟熏得漆黑泥墙上的竹笛，有常年系在腰间的锁呐，有过情人节才试调的葫芦丝，更多的乐器是随手采摘的绿叶。一边却是自发形成的市场，我赶到乌木龙乡政府所在地的时候，供职于乌木龙工商所的同仁都上康家坝了，私下还觉得这帮同仁不够哥们，从乌木龙到康家坝还得走十二公里的路，到康家坝后才知道，工商所的同仁不去不行了，康家坝自发地形成一条街，基本上襄括了永德县所有的美食的店铺，商铺虽然简易，厨艺却不比在县城差，烹饪出来全羊让人流口水。
太阳落到康家坝上面情人谷里，留下一抹厚重的残红，映照着不息的流水，映照着阿朵们本来红彤彤的脸颊。月亮出来，有些羞涩有点忧郁，恰似找了一整天还在徘徊的阿朵。轻风一吹，翻飞的裙裾象黑色的玫瑰，遍地盛开。忽然，远处山坡上传来了一声声粗犷的歌声，歌声在夜色中久久回荡，那是男人们在用心呼唤自己的心上人，声调阳刚，一会儿，甜美的歌声飘起，那是俐侎少女对自己心上人的回应，歌声柔情。不知是谁点燃柴禾，一堆两堆三堆，激情的光焰燃起夜色里神密的时光，更多的阿朵阿幽们围住篝火开始跳歌，火光映出阿朵一脸难以隐藏的兴奋。
很多人则在人圈之外，寻找什么，其实什么也不寻找，发现什么，其实什么也不发现。我就是站在场外的路人，我熟读一张张美丽的脸庞，我似乎听到俐米阿朵多情的心跳。我按下快门，留下的是靓丽的背影或者飘逸的黑发。
俐米人的习俗是女孩子长大了不能躲在家里，要出去寻找自己的心上人，恋爱后生活在一起，有了真正的感情再操办婚事，所以俐侎人的婚姻是爱的婚姻，自然而纯真，在俐侎人的婚姻中没有包办一说。与都市有些越演越俗的婚礼相比，俐米人的婚姻是最圣洁的。草编的戒指可以从阿幽的手里大方地送出，一样可以得到阿朵温柔的笑容，随手攀摘的山茶花一样可以成为俐米人婚礼的礼物。俐米人的情话是种在山头上的树苗，经得起雨打风吹，俐米人没有山盟海誓的表白，爱情不是一站到点的火车，爱情一旦走到无活可说的地步，分手也分得大大方方。旧时是折断一截木棍为离，现在兴办桌酒席，为分道扬镳的爱碰一次杯，醉一回。酒醒之后便各奔东西，又可以等下一年的桑昭哩节，寻找心上的阿朵或阿幽。
夜晚是歌的海洋，对歌的男女越对越近，最后趁着月亮被铅云遮蔽的刹那，悄悄钻进一间间用茅草盖成的房子，不知是谁盖的草房，据说是好心的俐米老人实在看不下去阿朵阿幽们披星戴月的结果。但我发现，许多已婚的俐米人也在跳歌的人群中，他们不寻找异性，对于传统的俐米人来说，背叛婚姻是没有好果子吃的观念一直是他们爱家的神示，他们是在寻找当年的足迹，当年的心跳，当年的初恋，当年的情景。
第二天，俐米人便会从康家坝转向有温泉的河边，扎起住棚，支起锅灶，杀鸡煮肉，洗澡窜门。夜里人们打歌、游乐，年轻男女借机谈情说爱，相聚叙旧，这祥的聚会，一般会持续三天三夜，在这三天三夜里，即使结了婚的男女都是自由的，可以找旧情人重叙当年情，并且另一方不得干涉，也不得介怀，更不能“秋后算帐”。澡塘会可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情人节”。
俐米人的服装很特别 阿朵从八岁起便学会穿针引线
俐侎人至今仍保存着手工制作服饰的传统工艺，其服饰都是自己织布、染色、缝制的。特别是嫁妆制作较为独特，颜色以黑色为主，单一、古朴的颜色，似一张难以揭开的神秘面纱，充满了许多幻想与神秘的色彩。
当你置身于俐侎村寨中，便会发现这里的俐侎妇女显得非常耀眼，除勤劳、负责、善良、温和、朴实、豪爽，落落大方又隐约带有羞涩之外，留心观察便会发现，每位俐侎姑娘双手都沾满着蓝黑色，这便是俐侎妇女勤劳与智慧的象征，是她们在制作服饰时留下的。每个俐侎妇女大约8岁开始，就要学习纺线、织布，几乎家家户户的女子都会此项工艺，无论长幼，都会飞车走线。俐侎人的服装大部分靠自己织布、染色、缝制。服装制作工艺主要包括八个流程：从集市上买来的棉花经过轧花、弹花等工序，在自制纺纱机上纺棉，纺出的棉花线又要经过大锅内加玉米砂煮数小时，晒干后，再经过纺线，纺出线球。
用拉线架把18个线圈串在一起，拉成一股，10股为一体，按个人所需，10排(一排为5尺)、20排、60排不等。用织布架、织布机、线唆等组成。一天一人能织5排左右。织布有两种，一种是织白布(半成品)，另一种方格花布，用黑、白两种线，在织布机上加工(已成品)，方格花布，主要用于做妇女包头。用生石灰浸泡并加少许酒，在自制白布上点上5点、7点、9点不同花点。靛染即用靛染色，也称“染靛”或“染布”。靛染有复杂的工序且带有几分神秘。把淀叶在水缸里浸泡4――5天(叶基本浸泡腐烂)，全部拿出，在淀叶水内加1斤左右的生石灰水，慢慢搅拌，搅拌成黑兰色为宜，把淀水沉淀后，把倒掉清水，剩下淀物，把剩下的淀物倒入已准备好的口袋内进行过滤，淀浆就制成。染布之前，要把辣岭草、草木灰水进行过滤，把过滤的水倒入缸内，加少许酒，在缸内慢慢搅拌。数天后，缸内淀叶浆水，已成黑兰色，把织好的白布，点好点花在缸内浸泡数小时，把布拿出卷成一卷，用木棒拷打使靛色渗透均匀，在阳光下晒干，如此反复数次，直到色泽亮度。第二用同样的方法在缸内浸泡，经过10天左右，甚至更多时间，布染至黑色为止(同样方法每天一次)。
树皮染布之前，首先要把辣岭草、草木灰加水进行过滤，其次，把过滤的水倒入大锅内加上白花树皮、香树皮、甜乔子、黄豆子、糯米等，煮至10个小时左右，煮成黑紫色，把浆水染在已用淀叶水染成的黑布上，卷成一卷，再用木棒拷打，拷打后，在阳光下曝晒，晒干后，原黑布就成了黑亮色。在经过7个程序后，布的成品已形成。
服装制作比较复杂，特别是妇女用的布料，有黑红布、黑布、青布、绿布、紫布、黑点花布、黄布、大红布等10余种。把所需布料剪成碎步，并制成花样。缝制一套普通装，需要20天左右才能完成，缝制嫁装需要更多时间。俐侎服装主要有：成年妇女装、嫁装、普通装、休闲装、女童装、男装、老年装、中青年装、麻挂。常用的有民族色、净色、火银色等，服饰种类齐全，有婴儿装、幼装、童装、少年装、中老年装，童年时期，男女均戴头帽。
俐侎人的服饰都是黑色的。包在头上的包头是黑色的，背在身上的“跨包”也是黑色的，她们全被包裹在黑色里了。旧时代有旧时代的规矩，每一个俐米女子在出嫁之前都得织够自己一生穿的衣，一生用的布，否则，要是自己的男人对自己不好，连衣服也弄不到穿，那样的命运对女子来说就惨了，因此，男耕女织的模式更多体现在俐米人生活中，白天，你路过俐米寨的时候，会听到机杼声轻轻地响着，而俐米女人则坐在织机旁，让一丝丝棉线穿过自己勤劳的十指进入生活中，每一片布都印着俐米女人诸多期许。
一般来说，未婚的阿朵们的衣服更多的表现在头巾上，是白黑相间，而已婚女子的头巾全是黑色，因此，看对门走来美丽的阿朵，你城需问她芳龄几何，只要看她头巾便知道自己手里的花该送不该项着送了。俐米阿朵个个健康得无可挑剔，据说与她们生长环境的自然生态有关，与她们饮食有关。俐侎女孩那一张张白里透红的脸盘更是十分迷人，她们的美是大自然真实的给予，不加一点做作的修饰，红润润的脸盘上都镶嵌着一双长长睫发下又黑又大的眼睛。私下常议论俐米女孩的服装是不是有些单调，其实我又误会了，俐米人崇尚黑色，视黑为美的视美观支撑着他们的服装文化，黑色承载着俐米人更多的信义与想往。
现代生活对俐米人产生了很大的诱惑力，年轻的俐米男人放弃了传统的摆裆裤、大襟短衣、布包头，穿起了西服，打起了领带；就连年长的男人也换上了夹克衫、中山装。但俐米女人依然平心静气地守护着祖先传下来的民族服饰，穿无领对襟长衣，并将衣摆往上收缩扎于腰间，袖筒长而宽，在襟边、袖口、摆边上镶着绣有红、蓝、绿犬齿形的花纹图案，叫做“狗牙边”，胸前配以布纽扣或银泡纽扣若干。着筒裤，小腿套制筒，绣有花边或镶绿色布条。上身系围腰，大围腰绣花边图案，多在秋冬季节穿；小围腰不绣花边图案，多在劳动时穿。头顶扎方格花布头巾，耳附银制大耳环，手戴银镯，脚穿绣花船形鞋。历史上所有衣料多为自纺、自织、自染，以黑色为主调。随着外界对俐米人的关注，其服饰价格陡增，据说一套俐米人新娘服饰曾被人以1500元买走。
许文舟，男，1964年10月生于云南凤庆一个农民家庭, 高中毕业后曾当过放牧人，做过挖路工，尔后被县工商局招干参加了工作。在文学的小路上，已蹒珊了十多个春秋。1988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诗神》、《星星诗刊》、《中华散文》、《散文》、《散文海外版》、《散文百家》、《人民日报》《边疆文学》等国内百余家报刊及台湾《活水》、 香港《香港文学》、《大公报》《香港文汇报》，新加坡《热带文艺》、《回响》、《新月》，马来西亚《新州日报》等海外数十家报刊发表诗歌、散文、散文诗1800余件，一百万字。曾有散文诗被《散文选刊》、《读者》、《东西南北》以及中学生课外读物等刊物选载。诗作也曾数次获奖并选入一百五十多家公开出版的选本。系中国作家协会云南分会会员，出版散文集《在城里遥望故乡》（云南大学出版社）。通讯地址：云南省凤庆县工商局邮编675900身份证533522196410200857 电话：13759363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