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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儿叶子]

生活的画卷，生命的喧响
——刘松林诗集《梦里平原》浅读
星儿叶子/文

如果我不想夸张，刘松林老师的《梦里平原》就是一个神奇的宝库，里面堆满了珍奇的美玉和珍宝，璀璨光芒辉映出七彩虹霓。一部诗集里有几篇，十几篇经典之作并不稀奇，而刘松林老师一部300页之巨的诗集几乎篇篇佳作，句句精美，字字珠玑，实在令人叹为观止。我读诗歌一般习惯于进去又出来，同时作一个欣赏者和评判者。可是阅读刘老师作品时，一首诗歌我却要流连很久，常常忘记走出来。翻动一张张书页，似乎已经不是在翻动纸张，而是在翻动一重重风景，有时还要折回去到某个没有看到或没有欣赏足够的角落再玩味一番。那些鲜活跳动的词句，像荷叶上滚动的水珠，像清溪里游动的小鱼，像琴弦上流淌的琴音，一条条词句的幽径打开层层轻灵飘逸、美轮美奂的仙境，令人陶醉，令人流连。诗之美纯粹，诗之心清亮。

得到刘老师亲笔签名的诗集《梦里平原》，我非常开心。我读了很久，反复读了很多遍。面对这本厚重的诗集，就如同面对辽阔的华北大平原，面对大平原上千万年来形成的厚厚土层一样，随意溜达溜达，捡一两片草叶和花瓣，踩踩表层的浮土是容易的，若想走进它的远处和深处是困难的。每每被诗人诗歌中浓郁的生活味道、水灵灵的美和清新的气息所感染，所包围。从来没有想到一部诗集居然具有一部小说的效果，他的文字几乎都水灵灵地活起来，讲着话，做着事，上演着华北大平原上一场场生活的活剧，叮叮咚咚，五音繁会，春华秋实、草长莺飞、牛哞马嘶、风俗人情，无不诗意地呈现出来，那些立体鲜活的人物、故事、情节、细节比小说里还要活灵活现。诗集的第二辑“大地寂静 村子安详”和第三辑“杨柳风儿没有方向”中的大量诗歌集中为我们展现了华北大平原上优美壮丽的生活和风俗的画卷。

这些构成了《梦里平原》诗歌的深厚基础。诗人把握并表现了大平原上千百年来那条生生不息的河流。这条河源远流长，它形成于多少世代，延续于多少世代，润泽于多少世代，其实没有人能说得清。它是农业文明时代的生活和现实的波涛和喧响，直到今天它仍然是我们几代人（离开或仍处在那种生存之中）的生命深处的根基。是否有一天工业文明要全部占领和代替农业文明的阵地呢？即使如此吧，人类这种需要土地、庄稼、阳光和雨露养育的血肉之躯，这种会生长、衰老和死亡的生命体，这种完全有别于钢铁的柔软物质，它的内在趋向性是否仍然是最初诞生它的那种生命方式呢？我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所以我觉得诗人在他的诗歌中为我们保留了一些永恒的美和价值，这是《梦里平原》第一个层面的价值。其实我们看到这些鲜活的生活和琳琅满目的美就足够对诗人的敬仰了，但诗人还有更惊奇的发现。

诗人不仅呈现了大平原丰富鲜活的生活，而且发现了这种生活的内在脉搏，把触角探入了那平凡生活和平凡生命的深处，挖掘出了生活河流永不止息的原动力。《春乡》“俗风淳浓 根深叶密”是诗人“精神里再也抹不去的/那片胎记了”。《蛙鼓》、《月夜如箫》展现了乡村夜的宁静、祥和与生机勃勃。《村东的苜蓿地》铺陈极好，寓意深刻。 “许多年 许多年了，这长长的缰绳 / 都没能把黑犍子拽出来 / 在开满紫花的苜蓿地 擦着额角细汗 / 我坐在黑犍子圆圆的眼里”。这是一个多么富于深意的画面，一个孩童拽住一头牛的向往，他们对峙了，黑犍子圆圆的眼睛与孩子的心灵对峙了，牛的向往难道不是孩子的向往吗？他也许忽然不想把它拉回来。而诗人太善于铺陈了，绿的“苜蓿地的风” ，黑的“甩着尾巴的牛” ，紫的“小小苜蓿花” ，蓝天和童年，扯不出的童年的美好深陷其中，永远的心醉。这个画面和经验也许深深烙进诗人的心里，那个特写镜头变成了永恒的美，动人心弦。《夕鸦》回忆了生民之苦，有着暗色，灰冷，乡村曾在夕鸦声中笼罩，这也是生活的一面。《老宅址》回溯着生命历程的苍茫、况味和凄怆。《柱奶奶》则揭示了很多普通人生命之中的痛以及诗人善良的真实，是很震撼的诗歌。《杜梨树叶子哗啦啦》有些神秘气息，这棵有些孤独、有些倔强的杜梨子树上到底藏着些什么呢？诗人可能悟到了什么。一切美好的和苦涩的东西都在这块神奇的土地上酝酿令人回味的芬芳，生活和生命之酒如此醇厚。

看这首《常常来到一口井边》：“常常来到这样一口井边 / 我要挑起这清可鉴人的水 / 以及玻璃屏墙上炫目的折光 / 大步流星地行路” ，“这些水。这本色 良善 大写的人格 / 摸一摸，依然是思想硬朗的肋骨”。再看《芦草苍茫》：“摇荡的芦穗 拂去了它何其坚硬的物性 / 人际间的是非恩怨 多么渺小 / 抽象大师沉定自若。惟只让美德和 / 形而上的思想 凸耀成 / 天地粗壮的骨骼与筋络”。诗人的笔探入生活和生命深处，触摸到它们“粗壮的骨骼与筋络”，良善与美德成为生活永恒支撑的根基。

《大李庄的月光》很神奇：“大李庄的月光鼻子很尖”奇诡的诗写，“大李庄的月光 如同村落一样/ 古老，陈旧 / 它就过时了么 / 它该沉落了么 / 白云，已幻成了苍狗 / 从它不动声色的水与银子里 / 谁窥见了一种笑粼粼的永恒”。诗人在寻求一种时空永恒存在的东西或者存在的理由。

应该看到，刘松林老师的《梦里平原》是一个巨大的发现者的宝库，他引领读者去思考、探索和发现。生活深处是什么？纷繁表象掩盖下的是什么？生命深处是什么？每一个自觉不自觉的生命的内核是什么？催动着生活之轮、扯动着生命之帆的原动力是什么？诗人以他深刻敏锐的笔触为我们作出诗意地解答：生活和生命的本质是大自然（一切生命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植物（一切生命的物质基础）、劳动（生命的全部内容）和人心中爱与良善（人类延续的精神指认）。

诗人还有更深一层的追问：怎样的生活态势才是我们最佳的状态？那些灿烂的拨动我们心弦的东西是什麽？为什么物质文明发展的今天这种灿烂的光辉变得黯淡而支离破碎？

是啊，这是诗人的疑问，也是我的疑问。为什么诗人笔下的乡村事物总是充满了光辉？这光辉来自哪里？是生活和生命本身的光辉还是诗人赋予它的光辉呢？诗人在城市里开辟的“那一缝儿菜地” ，诗人写作这些过去很长时光甚至现在也属于很多人的生活的诗歌到底意味着什么？当下诗歌里所充斥的焦虑挣扎和痛苦无奈甚至冷漠的普遍现象又在反证着什么？诗人引领着我们思考、探寻。

大自然为我们提供的和谐的家园成为我们最后的归宿。诗人所找到的不是自己的东西而是大家共同拥有的东西，他试图揭示生命的秘密。诗人的诗写不仅仅是过去时光的翻版，更多的是在思考，这里面蕴含的某种不为人们明确认识的神秘的力量。所以他的诗歌不仅仅属于过去，更指向未来。指向更深远的人类的路途。这光辉应该是来自大众生命和生活的自身，这是一个宝藏，诗人发现和挖掘了它，把它捧给读者便是数不尽的珍宝。诗人的情感其实是泉水，它洗净了掩盖着珍宝光芒的芜杂与尘埃，使它们的光芒呈现。诗人的词句是最后的结果，它附带了双重的光辉和意义，最终成为诗歌。所以优秀诗歌到达读者的最后竟然是超越词句的符号意义的。这种感觉是诗歌这种文学作品所独具的；或者说诗歌具有一种神性，也是可以理解的。它附带双重的生命能量出现，它的能量自身大大超越物质体（词句）的能量。比如原子爆炸，它的物质体已经微不足道。所以我的整个阅读被带领着前行，阅读是困难的。

[山城子]

评集，是件很辛苦的事！！！
——学习！！

[星儿叶子]